第十一章 雷霆一抓 各派的不传秘技,老人狂言皆存于白楼之中,仇磊石不仅怦然心跳,也有些不 敢就此相信。 老人看出仇磊石的心意,道:“我十分器重你贤侄,才对你说出这个消息,一 旦泄露出去,老夫必将召致各派高手联袂寻仇!” 仇磊石皱眉道:“伯父就请说到这里好了,免得……” 老人哈哈震声狂笑了起来,然后道:“贤侄是仁厚人,老夫不忍欺瞒,这消息 早已泄露出去了,并且已经泄露出去有五年之久啦!” 仇磊石一惊道:“那各派掌门及高手……” 老人不待仇磊石话罢,道:“五年来,太极掌门、峨嵋的大空上人,终南吕二 先生、武当天午真人,及少林的一目都来过!” 仇磊石哦了一声,老人接着又道:“其余各派高手,来到此楼之外,更是不计 其数!” 仇磊石悲天悯人地说道:“想象中,那必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结果小侄因 末目睹而不敢妄言,但死伤恐非少数!” 老人冷冷地说道:“贤侄为何不问谁守此楼?” 仇磊石道:“这一点不用问的,一定是刀二爷和拐三爷!” 老人心中一凛,道:“贤侄竟若亲见,正是他们二人!” 仇磊石叹息一声,道:“各派高手受了次至重的考验,打击不小!” 老人道:“这又怎见得?” 仇磊石道:“刀二爷和拐三爷,面目无伤,四肢亦无刀剑伤痕,昔日之一战, 自是各派高手惨败!” 老人又是微微一凛,道:“果如贤侄所说,太极掌门断臂,大空上人丧生,吕 二老先生弃剑,天午真人重伤,一目又失一耳!” 仇磊石道:“还好,这样以来,其余高手自皆量力全身而退!” 老人叹息一声,道:“这次贤侄猜错了!” 仇磊石哦了一声,但却没有反问,因之老人也就没有接说搏战的下文,话锋一 转,道:“自此,各派中人方始心死……” 仇磊石摇头道:“非心死也,力不足也,今后血战恐将重演!” 老人一笑道:“不会了,老夫得知消息后,出面邀集各派掌门,众掌门都给我 个面子,承诺将那些秘笈,永存此楼!” 仇磊石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各派掌门之人,恐怕不是十数年前的一代了。” 老人没有悟及仇磊石此间,旨在对证那“黑石船令”上的掌门信符,因之毫不 经心地答道:“那是当然,十数年前各派掌门早已星散!” 仇磊石转向正题,道:“伯父对小侄说及此事,因为何?” 老人道:“老夫物色奇才,准备将各派绝技授之,使成武林中未来的第一人物, 可惜人才易得,奇才难求!” 仇磊石道:“人定胜天,伯父总有如愿之日。” 老人目注仇磊石,缓缓道:“现在奇才已得,能否如愿却仍在未知之天!” 仇磊石微然叹息一声,道:“若此人无牵无挂,上有兄,下有弟,心谋朱、郭 之仪,有此等于可遇难求机缘,焉能却之!” 老人心中一动,道:“天下事难以料断!” 仇磊石摇头道:“非天下事难以料也,心难测也!” 老人眉头紧锁道:“心难测也?莫非别具肝肠?” 仇磊石道:“伯父可信宿命之说?” 老人道:“贤侄适才还曾说过‘人定胜天’一语,怎又突作宿命之辞,老夫认 为这些是无稽之谈!” 仇磊石似是深有所感,道:“有万贯豪富者,终生不舍用一文,至死不悔,何 也?有贫无立锥之地者,却无肉不食,日日山珍,何也?有娇妻美妾相拥,日处众 香之国,终而出家为僧,何也?此无他,宿命耳!” 老人神色震动,道:“贤侄,颠和尚余毒害人,你要当心!” 仇磊石苦笑一声,道:“日日营营,朝朝奔波,所为者何?财有尽时,人生本 不带来,酒、色、财、气,才是害人的东西!” 老人目露疑色道:“酒绦人性,色见人情,财现人义,气发人省,此四物,皆 利己利人者,贤侄怎说是害人的东西呢?” 仇磊石震声道:“酒乱性,释愁添愁,忘忧增忧,色若有情,古人曾说‘多情 余恨’! 财、气更等而下之了!“ 老人着实有些不懂仇磊石性格了,沉思有顷,决定暂将心中事压上些日子,遂 一笑道:“好了,老夫这大把年纪,量宿命已难奈我何,贤侄少年有为,也不会去 当和尚,不谈这些了。” 仇磊石道:“其实和尚也是好好的人当的!” 老人暗暗摇头道:“贤侄心中似有悲慨,今天不再多谈了。” 仇磊石闻言却一笑道:“小侄只是偶有所感,伯父若有嘱咐,小侄恭听。” 老人摇头道:“没事了,咱们明日清晨会吧!” 仇磊石含笑而退,老人却怔而愣地目送他出了白楼,然后在大厅中迟疑不已, 终于摇头自语道:“若不是有心装痴,那就是个怪人!” 老人自然是指仇磊石而言,实在,刚刚老人等于已经明白告诉仇磊石,希望仇 磊石能得此良机,哪知仇磊石却不知心有何感,突言说出些不伦不类地话来,使老 人只好暂不提及此事! 一白、一黑、—红,三骑罕见的龙驹,以较电掣还快的速度,如蹄不沾尘般, 进了苏州城! 雪白的白玉驹,是那英俊的仇磊石,墨龙驹上是雷啸天,那胭脂宝马上,自然 是老人的爱女,晓梅姑娘! 苏州,是仇磊石最熟悉的地方,但却同样不识路!祖居于石湖旁的“红楼”, 十数年来就没出过大门! 可是,他对于苏州城内的每条路、巷,却都倍感亲切,人就是这样怪,好象必 须有个能放落寂寞的故乡! 当然,仇磊石曾居苏州石湖的事情,没告诉别人,甚至对雷啸天,也同样的没 有说出过此事! 雷啸天对苏州,却像杭州一样的熟悉,因此他成了识途的老马,拧停马蹄于西 街“永安栈”。三人要了个院落,严嘱店家妥善照料马匹,店家识货,因马而知人, 自是小心的伺候这三位财神爷。 进了院落,点了酒莱,时近初更,正是店中最热闹的时候,往来客人不绝, “永安栈” 好生意! 他们虽然是武林中人,但皆知决无仇人冤家,是故并没有一般武林人的防人机 警,竟连院落的门都没关! 仇磊石是根本不懂这些,晓梅是作梦也没想到这些,雷啸天熟知这些,却没有 注意这些! “永安栈”在苏州城内,算不得一等一的店房,但却是一等一的热闹,因地居 繁华之区,傍临风月之地! 初更起,前面的数十间单房,有一小半召来歌妓,二三朋友,听曲猜拳,呼呼 喝喝不停! 后面四个院落,也只有他们三人住的清静,浅饮低谈,其余院中,欢笑声,鼓 掌声、琴曲声,不绝传来! 仇磊石看了雷啸天一眼,道:“大哥找这家店,好热闹!” 其实雷啸天在进店之后,就后悔了,“永安栈”是雷啸天昔日住过的店房,因 之一脚就迈上了这家。 等他想起此行还有四妹的时候,已经定了局,如今听仇磊石这样说,不由难为 情地说道:“别说了二弟,愚兄忘记有四妹随行,只顾人熟路熟,糊里糊涂来了, 咱们将就一夜,明天搬!” 晓梅姑娘适时突然惊咦一声,仇磊石不由问道:“什么事小妹?” 晓梅大眼睛一眨,道:“没什么,有蚊子?” 仇磊石一笑,雷啸天也没放在心上,晓梅却暗中自忖,“奇怪,这人明明是哥 哥,他怎么也来了苏州?既来了,又住到此店,并在门口探头张望,怎么不进来?” 他们一路疾驰,已经劳累,饭后互自安睡,晓梅却为适才发现天齐的事情,久 未成眠! 三更时,“永安栈”寂静下来了,晓梅姑娘也恰正朦胧欲睡,突然一阵夜行风 声,惊走了她的睡意! 这院落共有三间房,一明两暗,左暗间房内,雷啸天和仇磊石让给了晓梅,右 暗间住着他们哥儿俩个。左暗间的边窗,紧靠着店墙,中间只有三尺的过道,他们 这个院落,是“永安栈”最靠左边的一个。 店墙为防宵小,尚有二丈,本是十分严紧安稳,但晓梅姑娘却听得清楚,这夜 行风声就是由高墙传来!晓梅正在思索,这人会不会是天齐,突然一声,又一声, 接二连三有四个夜行人物,自高墙越过她的房头而去! 晓梅突动疑念,悄然而起,自枕下取出宝剑,背于身后,披上她那蓝色英雄氅, 轻支后窗飘身而出! 她飞身墙头,注目适才那几个夜行人的去处,尚见人影闪移,她一时好奇,未 加思索,疾踪飞射而下。 约行一盏茶茶转凉的时候,前面的人影一闪无踪,晓梅加上两分功力。追踪也 到了黑影失踪的地方! 别看她毫无江湖经验,但却心细如发,机警聪慧至极,停步之后,发觉那是一 座豪华大巨宅,没有立即进入! 她首先左右探看一周,知道这座巨宅占了半条长巷,适才那几个夜行人物,是 投进巨宅而不会有错。 因此她方始由左边飞身而进,很小心地往前面探索,她虽无实地的江湖经验, 却因家世和所见,并不外行。夜也深,宅广大,她找有灯光的房子,很容易地发现 了它,那是建筑在一个奇特地方的奇特楼宇! 说地方奇特,因为那是这座广宇庄园的荷花池,其实,应该说它是荷塘才对, 虽是圆形,占地却有半亩! 那楼宇,就建在荷塘中央,四面是水,岸距楼宇,四边都是六丈,若无一跃六 丈以上的功力,休想过去! 楼宇之怪,是怪在不大不小而奇高,下面仅有一根巨柱为基,两丈高处分为三 叉,四丈高处为是楼宇正门! 楼宇不大,约三丈见方,并不是楼,但因建设奇特,自水面算起屋顶,高正十 丈,故名之为楼。 晓梅姑娘隐在暗处,注意这怪屋很久,若是换了别人,早已知难而退,或返召 同伴,但晓梅却根本没有想到危险。 不过她却十分谨慎,在隐伏注目看清无他人时,身形腾起,如疾箭般投射而过, 若柳絮轻轻飘落! 接着,她跃身再起,翻上了那座怪屋,紧贴在后窗之下,以小指浇香唾,湿破 窗纸右下一小角,窥探内情! 她胡碰乱碰,却碰上了最理想的窥探地方,恰是空处,对室内一切人物的举动, 一览无遗。 当她第一眼看到两个人时,心头不由怦怦而跳,原来是那两个人,竟是“刀二 爷”和她的哥哥天齐! 其余有六名劲装武林人物,个个一双太阳穴凸出,呈现紫红色,一望即知,无 一不是内功修为顶尖的高手! 晓梅深觉奇怪,以目下这种情形来说,这座广大宅第,绝非租借或他有,必然 是自己父亲的产业。自己虽说始终不愿意闻问父亲产业,但却知道都有些什么房屋, 在什么地方,苏州这座广宅,却没听说过。 何况像今夜这种鬼鬼祟祟的聚会,更令人不安,晓梅姑娘决心要看哥哥和“刀 二爷”,到底要干些什么! 适时恰好听到天齐的话声,道:“消息如何?” 晓梅对那六名劲装高手,只认识两名,是那“计家兄弟”,此时天齐发问,就 由计老大计万全答道:“说来真巧,老鬼们就住在隔巷后面!” 晓梅知道说的是谁,暗中点头,“刀二爷”却道:“我要知道详情!” 计万全道:“老鬼有谋而来,第一天便去过‘石湖’,‘石湖’旁有片被焚甚 久的坍楼,两人徘徊甚久。” 天齐剑眉一挑道:“说有用的事!” “刀二爷”摇头道,“这很要紧,公子别拦他!” 天齐果然不再阻止,计万全接着道:“看上去,那座坍楼,昔日似是住有什么 高手,或藏有什么东西,两老鬼更仔细搜索多时,方始进城!” “刀二爷”嗯了一声,道,“很好,这消息禀告主人后,保有重赏!” 计万全一笑,又道:“老鬼们好像早有安排,进城就到了‘醉月楼’,下楼时, 已有十数名归隐江湖已多年的巨盗陪伴!” 天齐冷哼一声,道:“都是谁?” 计老二万安接口道:“太湖二龙、钱塘丑叟,败血掌任化、恶丐车双行、独目 道人飞霜、鬼见愁莫驼于等,都是罕见的好手!” “刀二爷”挑挑眉毛,道:“也没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计万全正色道:“老鬼一行,到了后面巷内的第三家,二爷您猜,出来迎接这 两个老鬼的,是什么人?” 天齐叱道:“说话没有分寸,你叫哪一个猜?” 计万全不敢回嘴,立刻道:“属下错了,那迎接老鬼们的人,竟是刁二姑娘!” 天齐没听说过这位姑娘,只是冷哼一声,“刀二爷”却眉头紧锁,神色郑重地 说道:“既然刁丫头到了,那‘安九姑’也准来啦!” 计万全抢先接话道:“二爷圣明,这两个死不要脸妖精,都在!” “刀二爷”点点头,看了计家兄弟一眼道:“你们记住,设若和她俩个对了面, 不准动手,能避则避,实在躲不开,可以代老夫订约相会!” 计家兄弟连忙答应,天齐看了“刀二爷”一眼,似欲有言,“刀二爷”却已开 口说道:“关于这两个贱老婆的事,稍待向公子说!” 天齐点点头,“刀二爷”又问道:“对方到今天止,共来了多少人?” 计万全道:“三十人以上!” “刀二爷”转对另一个劲装人物,道:“传令下去,限对时以内,调集苏州所 有在册高手,明夜此时报到听命,不得有误!” 这名劲装人物恭应一声,立欲告退,天齐却道:“井天慢着,你另外那件事情, 打听的如何了?” 井天恭敬而答,道:“人在‘永安栈’,住的是院落。” 天齐一笑,道:“第四个院落,紧边的一个,对吗?” 井天神色微微一变,道:“什么事也瞒不过小爷去。” 天齐这才挥手道:“你去吧,一切小心。” 井天告退而去,走门户,飞身渡过了荷塘,一连三纵,在暗处隐身片刻,回顾 身后一眼,向后方疾射而下! 晓梅暗中一锁眉黛,她似乎看出井天别有企图,略以沉思,认为此间既知是自 家人所居,不致有何问题,遂决心追蹑井天之后,看他到底要上什么地方,念头转 过,井天业已去远,晓梅不再犹豫,立即追上! 井天疾如夜鸟般向后方飞驰,竟绕了个大圈子,又向回路而行,在一处房脊上 微停,随即投落! 晓梅起步虽晚,但功力却高过井天太多,再加上井天故意绕了个远,因此她等 于紧随井天,飞落这户人家。 晓梅艺高胆大,闪身旁窗,仍将窗纸点破,窥探动静,一眼就看到了两个人, 心中恍然而悟! 那两个人正是“人寰双魔”“大头魔王”,和“长竿魔王”,另外有二、三十 名男女。 井天时正向“大头魔王”施礼,“大头魔王”把手一挥,上下一打量井天嘿嘿 地一笑,道:“怎么样?” 井天道:“一切没出魔王所料,‘刀二爷’在召集高手!” “长竿”大眼一转,道:“谁传此令?” 井天得意的一笑,道:“是我!” “大头”也乐了,转对“长竿”道:“服不服‘长竿子’?” “长竿”翻甜眼皮,道:“现在说这个还早!” “大头”哼了一声,道:“早什么?” “长竿”道:“你敢保险,‘刀老二’没发现井天的来路?” “大头”笑了,道:“这不是废话吗,要发觉井天是咱们的人,以‘老二’的 性子来说,井天脖子上早见了他那口快刀了!” “长竿”摇摇头道:“不一定,当年的‘刀老二’,可能是这样冒失,如今的 ‘刀老二’,恐怕不会再那样沉不住气了!” “大头”哼了一声,道:“你是死也不会认错,说正经的吧。” 话锋一转,对井天道:“你去传你的令,不过要多添上一句,限二更到,走‘ 长德巷’,今后没有重大的事,别来!” 井天嗯了一声,道:“回魔王,此处已被‘刀老二’发现,不……” 他话还没有说完,“大头”已接口道:“计老大来时,老夫已经知道,这是故 意叫他发现的,使‘刀老二’可疑有他,你放心去吧。” 井天答应一声,施礼而退,晓梅姑娘先井天一步而行,她要看井天怎样替“刀 二爷”传命! 井天飞踪迅疾,直奔南城,在大街上的一家“水果行”前停步,顾盼四外无人, 纵身越墙而入! 晓梅继之进去,井天已经到了房中,房中灯光点起,烛光闪摆,听到一苍老的 声音道:“有什么事井天!” 井天答话似是也很恭敬,道:“小爷和‘刀二爷’要我传令……” 苍老的声音接口道:“信物带来了。” 井天道:“小爷要我来,大概就因为日间带我见过您老的关系,所以临走的时 候,没交我什么信物!” 苍老的声音哦了一声,道:“你说吧,什么?” 井天道:“限对时内,在‘马府’调集苏州所有高手,但要明夜二更到,走‘ 马府’右前面的‘长德巷’!” 苍老的声音道:“这些话你没听错!” 井天道:“错不了!” 苍老的声音道:“是二更要到,经‘长德巷’?” 井天道:“就是这几句话,没错!” 苍老的声音道:“限对时报到是谁说的?” 井天道:“是‘刀二爷’!” 苍老的声音嗯了一下,道:“但要二更就去,走‘长德巷’,又是谁说的?” 井天道:“那是‘小爷’说的!” 苍老的声音转为温和,道:“好,老夫会把事办妥,井天,你和谁一道来的?” 外面的晓梅姑娘,这次并没有湿破窗纸窥探,因为她在听到那苍老的话声时, 已经知道那老者是谁! 如今突闻老者这样发问,晓梅姑娘虽早知老者功力绝顶,但也不由衷地佩服, 立即得计,在外面接话道:“我来了,开门吧!” 室内的老者惊慌,井天却吓得心胆俱是一跳,老者问他和谁来的,他正要回答 只有自己,哪知外面果然有人! 井天急忙说道:“我是一个人来的,外面这人……” 老者却冷冷地说道:“外面这位更是自己人,你今夜这令算是传着了,有幸正 碰上这位来此,见个面吧?这位比小爷还要紧!” 说着,室门打开,晓梅姑娘坦然而进。 老者一见晓梅,立即一礼道:“老奴给姑娘请安!” 井天却怔愣的说道:“老人家,小爷叫我监视过这位姑娘,她住在……” 老者挥手道:“少废话,先给姑娘见礼!” 井天因为日间曾随来过,天齐曾再三嘱咐他,要对这老者恭而敬之,并说此老 身份,不低于刀二爷! 所以他不敢不从,立即施礼,岂料晓梅姑娘挥手道:“你的礼我不受,我有话 问你!” 井天答应一声,肃于立旁。 晓梅姑娘却没有接着问话,竟突然对老者道:“五叔您好?” 老者身量高大的怕人,貌相更是威武,红脸,环眼,灰发白髯,望之面直而威 猛,令人畏服! 闻言苦笑了一声,道:“姑娘怎又喊老奴五叔,当年……” 晓梅一笑插口道:“您是爹的五盟弟,不喊您五叔喊什么?” 老者道:“那是老主人的恩遇,在老奴与刀,拐两个老小子心中,却没承认它, 姑娘,您怎么也来了?” 晓梅没答此话,却道:“我哥哥白天来过!” 老者这才恍有所悟,道:“来过,姑娘,您怎会知道老奴在……” 晓梅又插口问道:“五叔,你那‘雷霆一抓’没忘吧?” 老者又是一声苦笑道:“怎敢忘记,老奴就仗着它混饭吃呢!” 晓梅一笑,倏地转对井天道:“井天,你可知道我是谁?” 井天恭敬至极地答道:“先前不知,现在知道了。” 晓梅冷笑一声,道:“你很聪明,可知道这位老人家是谁?” 井天道:“属下日间随小爷来,只知道老人家姓‘庄’!” 晓梅又是一声冷笑,道:“你跟我哥哥多少年了?” 井天道:“不到一年,但蒙小爷提进,深觉……” 晓梅叱道:“无用的话少说,现在我可以好好向你介绍一下,此老不姓‘庄’, 你听错了,那是个‘抓’字!” 井天道,“没听说过这个姓,真……” 晓梅寒着脸道:“你可以听说过姓‘刀’姓‘拐’的来?” 井天摇头道:“也没听说!” 晓梅道:“那就是了,说来你应该知道,当年武林有‘六绝’,那是剑、刀、 拐,笔、抓、钩,代表六位奇侠,刀二爷你见过了,现在这一位,就是‘抓五爷’!” 井天被晓梅刀、剑、笔、拐的说糊涂了,根本就没听出内中一句不妥当地话来, 仍然装作恭顺的样子! 晓梅这当却又转对“抓五爷”道:“五叔准备您那‘雷霆一抓’,别误事!” “抓五爷”一笑道:“姑娘要变什么戏法?” 晓梅道:“五叔等着瞧吧!”话锋一顿,转向井天,晓梅首先冷笑一声,然后 道:“谁叫你今夜传令的?” 井天道:“是小爷和‘刀二爷’!” 晓梅哼了一声,道:“你认识‘大头魔王’和‘长竿魔王’?” 井天一惊:道:“见过,是计家兄弟暗中指点的,叫属下认明之后,设若有什 么事情,也好不致于……” 晓梅道:“也好不致于认错人,对吗?” 井天道:“对对对!” 晓梅道:“我看你可能认错!” 井天道:“那决不会,属下见人一面,永不会忘,何况那两个老魔的貌相奇特, 走在什么地方都认得出来。” 晓梅道:“当真?” 井天道:“属下不敢谎言,保证不会认错了人!” 晓梅姑娘突然冷冷地问道:“那你今夜还要亲自去见他们干吗?” 井天神色陡变,此人身手极高,机警得很,倏忽出手,抓到晓梅的肩头,哪知 这次可看走了眼,晓梅姑娘冷笑了一声,玉腕轻抬,五指斜弹,叱道:“垂下去!” 井天虽想疾收左手,已不能够,手背立被晓梅五指弹中,一声裂骨碎响之下, 手骨立断,果然无力坐下! “抓五爷”哈哈一笑,井天怎敢犹豫,右掌倏地震破窗棂,疾射而逃,那真是 似漏网之鱼般快! 怎知“抓五爷”那会再让他逃出手去,就在井天业已踪出窗外的刹那,“抓五 爷”一声怒喝道:“有门不走,你毁我的窗户,滚回来!” “滚”字刚刚传入井天耳中,他已突觉全身猛地一紧,竟然无法前进,“回来” 二字听清的当儿,背后吸力大增,挣了两挣没能挣动,反而迅疾倒回,比逃还快, 砰地一声摔卧倒于屋中地上!接着四股俱感一麻,动不能动,也开口不得! 晓梅这才将所知告诉了“抓五爷”,并说随“抓五爷”高兴,爱怎么办这件事, 就怎么去办!不过晓梅却再三嘱咐,叫“抓五爷”别说出自己今夜的行动,并请 “抓五爷”天亮后去一趟“永安栈”。 “抓五爷”答应着,道:“姑娘请回吧,这小子老奴要仔细的挤挤他,多挤出 点东西来,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晓梅点头道:“随你了!见了我哥哥,问问他,他自觉那么聪明,怎会用上对 头的人,万一生变,谁来负责!” “抓五爷”道:“姑娘你安心,老奴一定连那口刀也不轻饶!” 晓梅笑了,满意的回转“永安栈”,“抓五爷”却顺手一把抓起来井天,吹灭 了灯,说道:“小子,老夫带你去个好地方,那儿要什么有什么,你想吃什么,老 夫就给你什么,酸甜苦辣俱全!” 话声中,只听得一阵木板吱吱声响传出,然后就悄寂无声,也没有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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