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应前试艺 佟主事又应一声“是”,仍然躬着身子,静候吩咐。 前大厅住客们,无人不识这位佟主事,佟主事七年前,威震长江一带,论功力 身份,四丑尚差一筹!今见佟主事竟对这年轻的人物,恭敬而畏惧,个个注目,尤 其是四丑,更感到事不平常。 适时,仇磊石又道:“佟主事,金陵‘过’府你知道吧?” 佟主事却不知道,但已得暗示,立刻道:“当然知道,总督监有何吩咐?” 四丑一听谈到“过”府,心神俱皆一震,耳朵竖起,聚精会神而听,静室内的 古,展二人,依然! 仇磊石道:“再过三天,是‘过’府太夫人七旬大庆,我与‘过’公子交为莫 逆不说,老主人却更是敬佩‘过’府,因此这份人情,不能轻,老主人谕令,由你 来办,以千两黄金之价置办这次贺礼!” 佟主事迭声应是,凤阳四丑却神色大变,你看我我瞧你,愣在座上,仇磊石话 锋一变,又道:“还有件事,你也要多注意些,近日金陵城中,来了不少面生的人 物,据说,内中有人在打‘过’府的主意!” 佟主事应声道:“属下立即派人注意此事。” 仇磊石嗯了一声,道:“天下武林中人,无不知我们总店在此,设若在总店眼 皮底下,‘过’府被他人动上一草一木……” 说到这里,话锋故意停住,佟主事适时接口道:“总督监万安,除非这些东西, 是想和我们‘天下一家店’过不去,否则他们会先自己掂掂分量!” 仇磊石微微一笑,道:“很好,事情交给你了,若有风吹草动,可别说我在事 前没告诉过你,现在令人备马,我要去‘过’府!” 佟主事答应一声,并未退下,躬着身,似是等候仇磊石说话,如无他吩咐,自 己转回后面时,再行转传谕令。 仇磊石缓缓转过身去,目光含威,扫视着厅内的人,突然,神色不愉,目光停 在了四丑身上! 其实,仇磊石早已在佟主事起身相迎时,已知谁是四丑,现在的面现不悦,只 不过是照计行事罢了。凤阳四丑,见仇磊石目光罩在自己兄弟身上,神色威凛,心 头已在怦怦鼓动,忐忑不安。厅中众人,无不看出即将有事发生,果然,仇磊石又 转回身来,一步步走向四丑的面前! 四丑已被仇磊石气势所服,竟不由己的站了起来,仇磊石停步之后,上下打量 着四丑! 四丑脸上现露出尴尬的神色,虽在含笑,却比哭还难看已极! 仇磊石冷冷地开口道:“四位面生的很。” 四丑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仇磊石却又接着问道:“四位是敝店的客人?”四 丑点头,佟主事紧行几步而前,道:“属下跟总督监回,这四位算得本店的老客人 了。” 仇磊石哦了一声,道:“是否老得像夫子庙一样?” 佟主事尴尬的一笑,道:“属下是说,这四位……” 仇磊石把脸一寒,道:“佟主事,我是在问这四位客人!” 佟主事连声应是,四丑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此时已知面前这位姓仇的总督监, 十分难惹,丑天狗立即开口道:“在下兄弟四人,居于‘凤阳’,人称凤阳四丑!” 仇磊石淡淡地说道:“久仰!四位是老客人?” 丑天狗道:“贵店传于武林不久,在下就曾寄居过数日,连这一次算上,十年 来大概已有七次之多!” 仇磊石道:“难怪佟主事替四位说话,原来四位果然是老客人。” 话锋一顿,突然回身对佟主事道:“每次前来,都是这四位一起吗?” 佟主事道:“不,另外三位这是第一次来。” 仇磊石哦了一声,道:“原来只有一位是老客人!哼!” 一声冷哼,吓得佟主事一抖,仇磊石却已转对着四丑,含着略带冷讽的微笑, 问丑天狗道:“阁下住敝店何级?” 丑天狗道:“贵店的‘威’级房!” 仇磊石一指另外三丑,道:“这三位呢?” 仇磊石剑眉一挑,道:“如此相同?” 话声中,身形随转,问佟主事道:“佟主事,是哪一位试的手?” 佟主事期期艾艾地说道:“这……这个……是…这个……” 仇磊石沉声道:“这个哪个,到底是哪一个?” 佟主事道:“属下有下情……” 仇磊石道:“其他的话等会儿再说,先回答我!” 佟主事被迫无奈,只好低声道:“因他们是同盟兄弟,功力相差无几,所以… …” 佟主事突然住口,仇磊石莫名其妙的接口道:“怎么不说下去了?” 佟主事道:“所以其余三位,并未试手……” 话尚未完,仇磊石已沉声叱道:“你作主的?” 佟主事垂首道:“是属下荒谬。” 仇磊石道:“你竟敢不遵规章,哼哼!” 佟主事俯首无言,仇磊石又转对四丑道:“佟主事违规,自与四位无干,但四 位中,除前曾经过试手的一位外,其余三位却必须重定所居等级!” 丑天狗皱眉道:“若不呢?” 仇磊石一笑道:“朋友既是老客人,此问岂非多余?” 丑天狗道:“在下几位盟弟,功力并不低于在下!” 仇磊石冷冷地说道:“本店不管这些,只按规定试手论级!” 丑天狗道:“假如在下兄弟不再寄居贵店呢?” 仇磊石道:“以小可看来,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丑天狗道:“听总督监话中之意,似是在下兄弟退也不能了?” 仇磊石道:“以小可个人来说,不敢如此狂妄,但以本店规章来说,却无法忍 让阁下兄弟就此离开!” 丑天狗道:“总督监说过,敝盟弟未经试手之责,不在我等身上!” 仇磊石道:“不错,但起意使本店自败规戒的责任,却在你们!” 丑天狗道:“这真是‘欲加之罪’了!” 仇磊石道:“随阁下怎样说吧!” 丑天狗还要开口,老二丑飞虎却扬声道:“大哥,试就试,真金岂怕火炼!” 仇磊石不容四丑再有改悔的机会,立即道:“欣闻英雄语,令人佩服!” 接着,仇磊石沉声对佟主事道:“佟主事!” 佟主事慌忙向前,道:“属下在!” 仇磊石道:“今日是哪一位轮值试手?” 佟主事道:“总督监可是问‘扬’级?” 仇磊石冷哼一声道:“人家住都住在‘威’字级,再从‘扬’级试手,岂非小 觑了人家兄弟,自‘威’字级起试!” 佟主事道:“今日轮值‘威’级试手,是‘云从龙’云爷!” 仇磊石道:“请云试手驾临!” 随着仇磊石的话声,厅中一角,站起一人应话道:“轮值试手云从龙听候谕令!” 仇磊石对云从龙一笑道:“云试手好闲在,早来了?” 云从龙也一笑道:“属下想喝两杯,所以到了厅中,却没想到会有未经试手, 而能住进本店的朋友,在这当空给属下麻烦!” 仇磊石道:“云试手先莫嫌是麻烦,须知凤阳四丑名头不小!” 云从龙道:“这不就更麻烦了吗?” 仇磊石道:“本督监久慕四丑的威名,愿在此一睹绝学,云试手亦望展尽技艺, 这机会是很难得的。” 云从龙应了一声,步向厅中无人空处,对四丑道:“请问哪一位先赐云某几招?” 四丑并非傻子,云从龙在厅中应声,四丑已知这是人家早有准备的安排,否则 没有这般巧事。 尤其是老大丑天狗,更是眼明心亮,自仇磊石突然出现,首先声明了与“过” 府友谊,接着就找上了自己兄弟,显而易见,“天下一家店”已知自己兄弟的来意, 如此一来,这试手之搏,险哉危也! 不过尽管已知危险甚大,但事已逼到最后地步,连退让都不可能,除了应战之 外,已无选择。在云从龙招呼下,老二丑飞虎霍地站起,丑天狗立即一把抓住盟弟 的右臂,低低地说道:“小心。”然后故作从容的扬声又道:“二弟,这仅是试手, 而非对敌,况云试手乃成名的人物,记住多学高招,莫忘谦冲和气!” 丑飞虎虽知大哥用意,但他既已被迫动手,不由兴起此战须胜而折“天下一家 店”的雄心! 丑飞虎大步行近云从龙后,拱手道:“请多指教!” 云从龙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冷冷地道:“贵姓?” 丑飞虎目睹此情,不由怒恼,强忍心头,道:“汪寿平,人称丑飞虎!” 云从龙依然冷冷地说道:“听阁下外号,即知轻功不错,先较轻功吧。” 丑飞虎也冷冷地说道:“随便阁下。” 云从龙一笑,扬声道:“于四何在?” 于四,总店前大厅的侍仆,闻言应声,道:“小的在!” 云从龙道:“取来你养的鸟笼!” 于四不敢不听,但却诉苦道:“这是今晨才用二两银子买的。” 云从龙道:“云爷负责,还不放心?” 于四不敢再说什么,到后面取来了一只鸟笼,笼中有只精神的“小云雀”,双 手捧给了云从龙。 云从龙接过鸟笼,对丑飞虎汪寿平道:“这小云雀,是晨间购来,如今我打开 笼门,放出此雀,你我同时捉捕,先捕到而使雀无损伤者,胜!” 汪寿平道:“且慢,请问轻功之后,还比什么?” 云从龙道:“按本店规章,应软、硬、轻功及兵刃、暗器,全部试过,才算合 规,如今由汪朋友随意再选两种吧。” 汪寿平道:“掌力和兵刃!” 丑天狗急忙开口道:“二弟怎的不听为兄所嘱?不准用兵刃!” 仇磊石冷笑一声,道:“阁下放心,试手之战,本店向存仁厚,况店规明订, 在店中,不论何人,不得动手伤人!” 丑天狗尴尬的一笑道:“总督监误会了,我只是……” 仇磊石冷冷地接口道:“除非是阁下试手,否则请莫多言!” 丑天狗碰了个钉子,不再多言,四丑中的老三,丑黑熊却紧锁着双眉,用臂肘 一碰丑天狗,低声道:“大哥,这姓仇的似是对我们兄弟,有极深的成见!” 丑天狗也小声说道:“和‘过’家有关!” 丑黑熊眼珠一转,道:“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是针对着我们兄弟?” 丑天狗道:“不会有错。” 丑黑熊奇怪说道:“没听说‘过’家,和此店有关呀?” 丑天狗道:“谁都会有朋友的。” 丑黑熊道:“那岂非要前功尽弃?” 丑天狗道:“这地方说话不方便,留一些等机会再说吧!” 丑天熊随不再说什么,而厅内空无人处,恰好也开始了追捕小云雀的轻功较技, 引得人人注目。 云从龙在仇磊石叱丑天狗时,却对汪寿平道:“你决定了兵刃和掌法?” 丑飞虎汪寿平冷拎地说道:“说过了就算数!” 云从龙道:“那可要开始轻功……” 丑飞虎道:“且慢,‘君子不处嫌疑问’,云试手必然懂!” 云从龙道:“这句语我懂,你所指何事我不懂!” 丑飞虎道:“这小云雀是晨间才买的对不?” 云从龙道:“不会错。” 丑飞虎道:“我相信不会错,只是有些嫌疑!” 云从龙哈哈一笑道:“我懂了,这样吧,笼门由你来开。” 丑飞虎笑道:“不公平,我距离太近了,依我之意,将此笼置于正中地上,烦 其他朋友开启笼门如何?” 云从龙道:“好得很!” 丑飞虎又道:“云雀飞出后,不得立即捕追,仍烦那位开启笼门的朋友一次, 候这位朋友下令,方能出手,可好?” 云从龙道:“好好好!想的周到。” 丑飞虎适时一指于四道:“就烦这位于朋友吧。” 云从龙含笑点头,于四随作了施令之人! 别看这小小的提议,却十足表现出了丑飞虎的聪智,云雀是于四调养多时之物 的话,笼门一开原形毕现! 于四咕嘟着嘴,把笼子提在正中地上,说道:“我要开笼门啦。” 话声中,将笼门立即打开,于四并且退到一旁。 岂料那小云雀,乍见这多的人,竟然吓的在笼中不敢出来,丑飞虎一见此情, 立即知道自己是多疑了些。 移时,小云雀一跃一跃终于跃出笼外,接看就震翅冲飞而起,在大厅中上上下 下的胡冲一气! 于四看也不看那云雀一眼,道:“我要喊捉了!” 接着,于四大声叫道:“开始捉!” “捉”字喊出,那云雀适正飞临云从龙和丑飞虎中间,丑飞虎好快的身法,一 跃而起到了云雀之前! 别看云雀小巧,丑飞虎轻功矫捷高超,在伸手可及之下,那云雀竟然倏地上升, 展翅避过! 云从龙并未追捕,却扬声道:“汪朋友请听一言!” 丑飞虎道:“恭听。” 云从龙道:“莫忘此乃轻功较技,若施出‘凌虚摄物’的功力,虽将云雀擒获, 不但未胜,要判负数!” 丑飞虎道:“正合我意!” 话声中,云雀因无处可去,又自斜角飞过,丑飞虎拔身而起,正迎着云雀,双 手恰好将云雀捧住。 其余三丑,立即欢呼出声,那知欢呼未完,却变成了叹息,因为云雀必须擒而 无伤,所以被它又自双掌空隙中逃去! 云从龙仍未追捕,却目注那云雀身上,看那云雀遇阻闪避的身法,和方位,脸 上透出了笑容! 斯时,丑飞虎已连抓了五次,俱皆捉空,但也用上了技巧,他不再用手,却改 以袍袖兜捕。 云雀又飞到了二人的正中,云从龙突然扬声道:“汪朋友,再不捉将失去机会 了!” 丑飞虎冷哼一声,这次看准方位,飞射而出,右手衣袖已迎着云雀兜下,似是 十拿九稳! 不料云雀并非是人,它能在半空停留,虽不很久,却足使丑飞虎衣袖兜空,又 空欢喜了一场! 就在丑飞虎衣袖兜空,云雀半空微停刹那,云从龙适时纵起,左臂伸出向左方 虚作声势,右手却如石火闪电般突地一抄,说来不信,就像是云雀自投般,已落在 了云从龙的手中! 云从龙右手拇,食二指,轻捏着云雀的双足,缓步走向丑飞虎,扬起那双翅鼓 震飞扑不停的云雀,道:“请汪朋友检看,云雀是否有伤?” 丑飞虎脸已气成了铁青色,沉声道:“不必看了,我轻功认败!” 云从龙将云雀小心的放于笼中,关闭笼门,云雀在笼中挣飞扑跳不止,显然未 曾受伤。 于四这才高了兴,乐嘻嘻的把笼子带到后面。 丑飞虎此时开口道:“在下轻功虽然认输,但却自认输的冤枉,试想,捕捉云 雀,并非全仗轻功,还有技巧,云试手不否认吧?” 云从龙道:“我不否认。” 丑飞虎道:“因此在下认为,轻功之输,是输在技巧上面!” 云从龙道:“可以这样说,要是汪朋友仍然有意再改他法,重新较量一次轻功 的话,云某依然奉陪!” 丑飞虎道:“有云试手的这句话,已很够了,在下既已认输于前,自无这般厚 脸皮,再请重较一次。” 云从龙一笑道:“不管汪朋友你怎么想,现在云某由衷的认为,汪朋友你这次 轻功较技,是虽败而犹荣!” 仇磊石也没有想到,风阳四丑中,会有像丑飞虎汪寿平这种磊落人物,不由去 了三分敌意。 丑飞虎却摇摇头道:“这是任何一个武林人,应该作到的。” 云从龙道:“汪朋友,现在该比兵刃还是掌法?” 丑飞虎道:“掌力吧,设若在下掌力再输了的话,这可能误伤人命的兵刃之搏, 则不必再试了!” 云从龙道:“云某从命,但不知汪朋友要如何比法?” 丑飞虎道:“自古道,英雄相惺惜,这次大可借物而较优劣!” 云从龙道:“汪朋友吩咐就是。” 仇磊石暗中点头,他由云从龙因丑飞虎的表现,自小觑而变为敬重一点,进而 了解了云从龙的性格。 此时丑飞虎道:“请问云试手,是较重掌之力,抑或内功掌法?” 云从龙有心使丑飞虎胜上一阵,道:“重力硬功吧,可好?” 丑飞虎岂有不知原由的道理,点头道:“试手情厚矣,如此则请准备两方重石 应用。” 云从龙正要呼令于四,仇磊石却突然扬声道:“且慢!” 云从龙不由一愣,丑飞虎也暗地心惊,一干在厅中静观试技的武林中人,自也 注目不解。 仇磊石面带真挚笑容,道:“本店虽有试手论级而定寄居的规定,但旨在求磊 落的英雄,因此对胜利,并非必须墨守成规不可!汪朋友心地坦直,英雄胸襟,因 之试技业已通过,另外掌力、兵刃较比之事,即刻作罢!”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非但出乎了四丑的意外,甚至云从龙和室内暗窥一切的 古存文,也都愣在一旁。 仇磊石却含笑转对佟主事道:“主事,右小厅可空闲?” 佟主事道:“现正空着。” 仇磊石道:“烦主事请凤阳的四位朋友,移至右小厅待茶,我后面处点小事, 即到右小厅相陪。” 佟主事欣然应命,仇磊石转对云从龙道:“云试手可愿代我陪客?” 云从龙道:“属下从命。” 仇磊石一笑,对四丑点点头,和雷啸天转回后面。 这种由极为凶险的场面,突然化为和祥,使满座江湖客,奇怪中无不带着失望 的惆怅。 四丑却在惊、喜、疑虑之下,由佟主事和云从龙相陪,缓步走进了右小客厅, 静待仇磊石驾临。 此时仇磊石,却在另外那密室中,和古存文相谈。 他进入密室之后,不待古存文询问,已含笑道:“古兄必然对小弟措施感到奇 怪。” 古存文道:“小兄着实对后面的变化不解。” 雷啸天却很懂仇磊石,因此接口道:“古世弟,愚兄深信,仇二弟必有所为。” 古存文道:“这一点小弟也深信不疑,但却想不明白为了些什么。” 仇磊石肃手道:“古兄,展兄,我们坐下来详谈。” 大家入座,仇磊石神色肃穆的说道:“小弟有个发现,是故突然变更了预计。” 古存文道:“仇兄发现了些什么?” 仇磊石道:“风阳四丑,小弟曾打听过他们,虽非武林君子,却也不是江湖小 人,尤其是他们生平不近女色……” 古存文皱眉接口道:“仇兄说的不错,只是……” 仇磊石道:“容我说下去,适才我再三相逼四丑,使其兄弟进退两难,但他们 兄弟却仍能容忍下去。后来,丑飞虎试手,捕捉云雀,现出了丈夫的本质,论比掌 力,发挥了英雄胸襟,似此等人断非恶者!因此,小弟对丑天狗为提亲遭拒,竟而 生恨,率兄弟远来金陵图谋不轨之事,发生了疑问!” 古存文道:“疑问?仇兄怎能凭点滴小事,而断其心胸?” 仇磊石道:“人能矫作,但难掩本质,古兄请听下去。” 古存文无可奈何的微吁一声,仇磊石接着说道:“小弟既有所疑,方始作了打 算……” 古存文忍不住接口道:“到底仇兄疑及何事?” 仇磊石道:“这一点恕小弟直言,目下尚不知道。” 古存文一跳而起道:“仇兄,这……这是什么话?” 仇磊石道:“古兄莫急,小弟已请四丑在右小厅待候,小弟深信,与四丑作次 开诚相谈,必有所得。” 古存文道:“仇兄如此有把握?” 仇磊石道:“小弟已有成竹,祈古兄稍待。” 话声中,仇磊石起座,转对展翼云道:“仍烦展兄相陪古兄,小弟很快就能回 来。” 雷啸天斯时道:“愚兄不必去了吧?” 仇磊石含笑道:“走吧大哥,你可就近听听。” 说着,他兄弟推门而去,古存文却突对展翼云道:“展世兄,小弟想告辞了!” 展翼云道:“这是为什么?” 古存文道:“事情十分明显,雷、仇二位对四丑全力照拂,小弟前疑之事,已 有明证,怎肯再在此处作客?” 展翼云道:“不是小兄说你,现在就下断语是太早了些!” 古存文道:“展兄莫非看不出来,这是预为布置的把戏?” 展翼云怒声道:“存文弟,你不能如此侮辱雷世兄和仇贤弟!” 古存文皱眉道:“展兄请想,只以‘心有所疑’四字,就将大局扭转,留下了 四丑,所疑之事却还无法知道,这算什么话?” 展翼云道:“人的智慧不同,小兄却深信不疑。” 古存文一笑道:“小弟承认,智慧过低,故而告辞。” 展翼云道:“存文,你莫忘记,我们都是‘十君子’的后代!” 古存文冷冷的说道:“小弟怎敢忘记。” 展翼云皱眉道:“存文弟,你为何现露此等神色?” 古存文恨声道:“展兄若不健忘,应当记得先父和萧伯父母,昔日惨死之事, 那万恶的凶手,也是‘十君子’之一!” 展翼云道:“那和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古存文道:“今日若择交不慎,未来必有如前一辈中的惨变!” 展翼云语塞,古存文却接着又道:“雷世兄不去说他,既使退一万步,他望之 即知非恶诈卖友之徒,但那仇磊石,却令人不能无疑!” 展翼云道:“何疑之有?” 古存文悄声道:“他非‘颠神僧’的弟子!” 展翼云闻言一惊,道:“这可胡说不得!” 古存文道:“小弟自有证据!” 展翼云神色一变,正欲开口,室门却适时洞开,佟主事含笑而进,竟恭请他两 也移驾右小厅。 此去,却引出了石破天惊的奇变! 仇磊石和雷啸天暂别了古存文和展翼云,前往右小厅,沿室内弯廊走着,雷啸 天开口道:“二弟,这件事你果有把握?” 仇磊石道:“难说,不过小弟之心可对天日。” 雷啸天道:“愚兄当然始终深信二弟,但那古世兄……” 仇磊石道:“小弟业已看出,古世兄他动了疑念。” 雷啸天道:“愚兄认定二弟如此作法,必有重大原因,并信二弟定会揭发出某 些事来,但设若这样费心……” 仇磊石一笑道:“大哥,这事不致于空费时日的。” 雷啸天道:“别忘记,还有那‘驼铃’的事情!” 仇磊石道:“小弟就是因为心有所疑,方始决定一试,再说小弟对人,宁愿为 人所不为的笨办法,也不轻易言战!” 雷啸天道:“二弟今日之对四丑,可是要和对兖州朋友一样?” 仇磊石道:“多交朋友,就少了冤家,大哥不会认为不对吧?” 雷啸天一笑道:“看来武林之中,的确是出了位仁义大侠!” 仇磊石道:“大哥不该这样说。” 雷啸天正色道:“二弟,愚兄自与二弟相交,不知不觉间,已受惠多矣,二弟 待人推心坦诚,愚兄愿……” 仇磊石拦住了雷啸天,道:“大哥,近日来,小弟突然启发了个梦想。” 雷啸天道:“是什么事?” 仇磊石道:“昔日‘十君子’的后人,如今已有展、古二兄在,若能找全‘十 君子’的第二代,再结金兰岂非佳话?” 雷啸天经仇磊石提醒了自己,自兄弟结盟至今,尚未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二弟, 想到此处,才待开口,却已走到了右小厅外,雷啸天忍住话锋,决定在处理了四丑 事后,再对仇磊石说明。 右小厅中,佟主事和云从龙,陪着四丑,天南地北的闲谈着,四丑心中忐忑, 不安之色现诸脸上。 仇磊石和雷啸天到,佟主事首先告退出去,云从龙继之欲行,仇磊石却含笑对 他说道:“云兄请在今夜晚饭时,移驾小弟居所一晤如何?” 云从龙道:“属下……” 仇磊石真挚的看了云从龙一眼,云从龙一笑,改变口吻道:“好,决不误时!” 云从龙去后,仇磊石突然以坦诚的态度问丑天狗道:“四位想不想交我这个朋 友?” 丑天狗道:“自是求之不得,但在下兄弟……” 仇磊石不容丑天狗接着说下去,已接口道:“五湖四海皆兄弟,阁下意为如何?” 丑天狗道:“江湖上是有这种论调的,不过至今却无法办到。” 仇磊石道:“这是何道理呢?” 雷啸天暗觉奇怪,二弟怎地当真漫谈起闲话来了,丑天狗却也觉莫名其妙,又 不便不答,遂道:“名利之心过重,和无法彼此开诚相见,自难作到大同地步。” 仇磊石神色坦诚的说道:“确是‘一针见血’的话。” 丑天狗谦虚的道:“总督监谬赞。” 仇磊石道:“小可但愿如此,若阁下兄弟不太见外的话,能称呼小可的名姓, 小可是衷心欢迎,小可叫仇磊石!” 丑天狗不由十分尴尬,实不知怎样称呼合适,他年已四旬,断无法称仇磊石一 声仇兄,仇磊石却一笑又道:“这样吧,小可年轻,不弃的话喊声老弟可好?” 丑天狗道:“本是不敢,既老弟如此诚挚,我就汗颜讨大了。” 仇磊石道:“理应如此,适才谈及江湖朋友,无法各除私见而结莫逆,小弟深 有所感,尤其是目下对四位老哥……” 仇磊石停下了话锋,雷啸天由衷钦佩,自己这位二弟,从天南地北的漫谈中, 自然的转入了正题,不带一丝牵强。 丑天狗看出仇磊石,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事关自己四兄弟,不能缄默不言, 立即问道:“对我兄弟怎样?” 仇磊石道:“小弟愿至至诚诚与四兄相交,四兄肯吗?” 丑天狗道:“老弟不弃?” 仇磊石慨然道:“汪二兄的忠诚和丈夫气概,早已令小弟心折,况二兄们名震 凤阳,小弟今有此缘,怎会错过……” 丑天狗含笑插口道:“我是服了老弟,老弟,咱们收起这些场面上的俗套话吧。” 仇磊石道:“小弟求之不得。” 丑天狗道:“老弟,咱们顺便也把‘天窗’打开可好?” 仇磊石哈哈大笑道:“这句话,价值千金!” 丑天狗道:“要是我这丑老哥,当真一言千金价的话,我要再说上一句,咱们 自此之后所谈,要能无愧天地!” 仇磊石肃然起座,恭敬的对丑天狗一揖,道:“敢不从命,这一揖,是小弟由 衷所敬。” 丑天狗哈哈一笑道:“恕我这丑老哥实受了,仇老弟,有什么话问吧!” 仇磊石道:“小弟已知老哥哥心意,真是越发心感。” 丑天狗一笑道:“老弟,事情本来没有这样简单,但当我看出老弟你,早是位 屈己从人心地纯坦的君子时,才改了主意。” 丑飞虎哈哈一笑,接着说道:“仇老弟,难怪你连我们兄弟离开此店都不答应。” 仇磊石正色道:“彼时小弟尚未发现另有隐情!” 丑天狗道:“当真老弟?” 仇磊石道:“自与老哥订交,敢有虚言。” 丑飞虎道:“那是何时看出,别有隐情来的?” 仇磊石道:“是汪二哥,声明有关捕擒云雀之事后!” 四丑一愣,彼此直望一眼,丑飞虎道:“难道云雀,和老弟推断别具隐情有关?” 仇磊石道:“关系太大了。” 丑天狗接话道:“老弟说我听听。” 仇磊石道:“小弟先是以威势相迫,四兄若是专为亲事而来,以四兄在江湖中 的声望论,断无甘愿那样屈辱的道理!” 丑飞虎道:“就因为这一点?” 仇磊石摇头道:“不,那时小弟只是略感奇怪,但等汪二哥与云兄相较轻功之 后,始决定四兄来金陵是另有原因。” 丑飞虎道:“也许我这‘飞虎’太笨,仍弄不明白。” 仇磊石道:“汪二兄的声明,非但保持了自尊,并且名家风范,后来得知云兄 有让胜掌法之心,竟当面致谢……” 丑飞虎不由插口道:“这是我所当为,难道……” 仇磊石道:“小弟从汪二哥这些当为的事上,推测必有隐情!” 丑飞虎摇头道:“我是越法想不通了。” 仇磊石一笑,道:“在小弟没有说出道理之前,想先问一言。” 丑天狗接口道:“是问谁?” 仇磊石笑道:“正要问您。” 丑天狗也一笑道:“问吧,我好像知道该轮到了。” 仇磊石道:“老哥哥去济南府,不只和‘过’姑娘一人相遇吧?” 丑天狗道:“不错,还有那位‘文卿’姑娘。” 仇磊石道:“就事论事,请老哥哥直言一语。” 丑天狗道:“什么事?” 仇磊石道:“老哥哥请讲,那两位姑娘哪一位更美些?” 丑天狗道:“背后论及姑娘们,似是……” 仇磊石道:“似是不甚应当,对否?” 丑天狗道:“极为不当!” 仇磊有道:“当否稍待再说,请先直言小弟所问。” 丑天狗道:“自是那‘文卿’姑娘,更美一些。” 仇磊石道:“当时老哥哥可已知道,‘文卿’姑娘已然定亲?” 丑天狗道:“自然不知道了。” 仇磊石道:“那就怪了?” 丑天狗莫名其妙道:“有何怪处?” 仇磊石一笑道:“老哥哥怎不向更美的一位提亲?” 丑天狗一愣,没有答上话来。 仇磊石却笑嘻嘻地又道:“大概因为‘文卿’姑娘,不住在金陵城中对不?” 丑天狗尴尬的自嘲般一笑,道:“仇老弟像在逼供!” 仇磊石道:“不,是要老哥哥自露破绽!” 丑天狗皱眉道:“有何破绽?” 仇磊石道:“天下焉有不向最美的姑娘提亲,而求其次?” 丑天狗微微一笑道:“我这丑样子,应有自知之明!” 仇磊石一笑,接着正色道:“老哥哥可是认定,与‘过’姑娘十分匹配?” 丑天狗不论有多大方,也不禁羞红了脸,道:“老弟你可太厉害了,不留丝毫 余地与人!” 仇磊石道:“老哥哥,掩饰已然无用,小弟宁愿相信日有西山出时,也决不信 一个在背后偶论人家闺阁,都自觉不当的人,他会不远千里,率同三位盟弟,为提 亲不成而恼羞,到金陵大兴问罪之师的事情!再说,一位较技输于技巧,他人礼让 而自己坦爽相谢如汪二哥的人,会随同盟兄,兴无名之师而不觉羞耻!由这几方面, 使小弟进而恍然大悟,四位必是另有所图,因恐人知,遂假提亲遭拒之名掩人耳目, 然否?” 四丑互望一眼,丑天狗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仇磊石却叮问一句,道:“到底老哥哥是承认小弟的推断不?” 丑天狗道:“在老弟面前,我胸腹成了水晶的制品,竟无隐藏之地,老弟,我 是由衷的佩服,你推断的十分正确!” 仇磊石道:“四位所谋者何,小弟愿闻其详。” 丑天狗道:“首先我要问老弟几句,一、‘过’家是否是‘十君子’过大侠的 后代,二、老弟与‘过’家有何渊源?” 仇磊石道:“第一问,老哥哥猜的正确,第二问,小弟乃‘十君子’中‘颠神 僧’传人,与‘过’家是世谊之交。” 丑天狗颔首道:“既是如此,可知道‘过’家那‘白玉佛’的事?” 仇磊石道:“不瞒四位说,小弟尚未拜会过‘过’世兄,但此处现有一位古世 兄,却是‘过’世兄的知友,四位愿否一见?” 丑天狗道:“请过来吧。” 仇磊石立刻召来佟主事,传请古存文和展翼云。 古、展二人来到,落坐后,仇磊石当先将适才答对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才谈 到那“白玉佛”身上。 古存文至此方始相信自己错疑了仇磊石,心中不由深感抱愧,当着四丑,古存 文并未说明,但对“白玉佛”之事,却反问丑天狗道:“阁下怎知‘过’家‘白玉 佛’之事?” 丑天狗道:“消息早已传遍武林,但因泰半凛惧‘十君子’威名,又因知道‘ 过’府已迁金陵的人不多,始未生变。” 古存文道:“可能将传闻内情见告?” 丑天狗道:“据说,‘白玉佛’中,隐藏着一封函柬,柬上所写,是三百年前, 武林异臾‘天龙子’的修真之地,并附有详图!” 古存文看了仇磊石一眼,道:“仇兄,事情不错,有这种谣传!” 四丑一听,不由齐声问道:“谣传是真还是假?” 古存文道:“假的!” 丑天狗道:“古老弟说的是真话?” 古存文道:“过兄曾与小弟同观玉佛,找了一天一夜,玉佛通体毫无洞缝或空 隙,哪来的什么函柬!” 丑天狗道:“此事可就怪了,那人明明是亲眼所见……” 仇磊石接口道:“那人是谁?” 丑天狗道:“不知道。” 仇磊石剑眉一皱,道:“人呢?” 丑天狗叹息一声,道:“死了,死已多年啦。” 古存文不由嘲讽地说道:“这是天下最好的推诿办法,我说四位……” 仇磊石虽和古存文见面不久,但已看出古存文性格爆,因此不愿古存文再说下 去,接口道:“事情越是看来玄妙,听来不通,却也越法接近了现露破绽的时候, 老哥哥请仔细的再答小弟几个问题。” 丑天狗道:“好,老弟请问。” 仇磊石道:“老哥哥既然刚才说,那人明明是亲眼所见,自然该认识那人,但 却又说不知道那人是谁,是何原故?” 丑天狗道:“因话赶话,我没能把始末说清,难怪你们都听糊涂了,不过当初 见那人时,却几乎吓死我们兄弟……” 仇磊石哦了一声,道:“那人模样儿十分可怕?” 丑天狗道:“不,那人相貌并不可怕,但却另有可怕处!” 丑天狗说到这里,似是仍有余悚,其余三丑,竟然个个闭目长吁出声,古存文 忍不住说道:“到底何处可怕?” 丑天狗道:“先别急,让我算算可靠的日子。” 他曲指沉思着,眉头时紧时散,丑飞虎提醒他道:“大哥,是五年前一个月零 三天!” 丑天狗道:“老二,没算错?” 丑飞虎道:“决没有错,大哥放心吧。” 古存文剑眉一挑,道:“事隔多年了,怎敢说丝毫不错?” 丑飞虎道:“我说没有错,当然有原故,我们遇上那个人的时候,再过一天就 是在下的生日,所以记得十分清楚!” 丑天狗经二弟一提,含笑道:“对了,这就不会错,是在五年前一个月零三天 前,近晌午,我们兄弟乘马横过‘大洪山’,在山腰休息的时候,和那人相遇,其 实不该说是相遇,应该算是我们兄弟,被惨号之声引得和他相见!” 仇磊石道:“那人必是被杀伤的人,对不?” 丑天狗道:“说实话,如今每一想起那人,心头仍有阴森寒意,不知那人得罪 了什么样的仇家,竟被人斩断四肢……” 雷啸天惊哦一声,接口道:“那人模样并没被人损坏吧?” 丑天狗道:“没有!” 雷啸天道:“敢请详述那人的模样,越详细越好!” 丑天狗道:“那人双眉极浓,雪白而短,一双眼,当我看到他的时候,已失神 采,但仍能看出是大眼睛,鼻子高挺,白髯遮住双唇,脸色因受那种重伤,已成灰 青,不过我相信,平日那人气色一定很好……” 雷啸天道:“没有看到什么特征,譬如像……” 丑飞虎道:“那人的右耳轮上,有粒红痣,大如绿豆!” 雷啸天闭目垂首,声音悲涩地说道:“我已知道那人是谁了!” 古存文和展翼云同时开口道:“谁?” 雷啸天道:“是‘强’叔叔!” 展翼云和古存文同时惊呼出声,道:“你说是‘强’九叔?” 雷啸天道:“不会错,他在世之时,与‘过’八叔最为莫逆,看来‘白玉佛’ 中藏有函柬之事,不是假的!” 古存文道:“强叔怎肯将这消息随便泄露出去?” 雷啸天摇头道:“这就不是愚兄所能答复的了。” 仇磊石却接口道:“小弟也许能够答复这个问题。” 古存文道:“仇兄请快说。” 仇磊石道:“首先我要问古兄一事,‘过’八叔是何时去世的?” 古存文道:“在迁来金陵的第二年春。” 仇磊石一笑道:“来了金陵几年了?” 古存文算了算,道:“五年半啦。” 仇磊石颔首道:“迁居金陵时,大概在深秋,对不?” 古存文道:“正是,咦?你怎么知道?” 仇磊石不答所问,转问丑天狗道:“老哥哥,你们大洪山之行,必是正月,可 对?” 丑天狗惊讶道:“老弟,你料事近乎神了,正是!” 仇磊石长叹一声道:“强九叔上了老贼的大当,唉!” 众人都听得莫名其妙,仇磊石接着说道:“此事小弟端倪已得,请赐小弟半日 时间,小弟自有明确的交待,现在,小弟想单独和凤阳四位老哥哥谈谈,敢烦雷大 哥相陪展、古二兄,暂回居处,小弟马上就到,不知可否?” 雷啸天颔首道:“好,我们等你啦。” 然后向四丑交待几句客气话,与古存文,展翼云回转了后面的居所,仇磊石这 才郑重的对四丑道:“四位,那‘白玉佛’中的藏柬,在四位知晓后不久,已被他 人取走,四位此次是徒劳往返了。” 丑天狗道:“愚兄业已聆悟及此,只是打着碰碰运气的主意而已。” 仇磊石颔笑道:“如今四位老哥哥作何打算?” 丑天狗道:“老弟可有安排?” 仇磊石道:“不是小弟故作惊人之语,武林中,在最近的几年内,就要发生一 场奇变,老哥哥们愿否参与?” 丑天狗道:“是当为者?” 仇磊石道:“老哥哥莫非信不过小弟?” 丑天狗道:“信得过,老弟安排吧。” 仇磊石道:“苏杭二州,景色胜过金陵,老哥哥们若不必急急回转凤阳,小弟 想请老哥哥们苏州小游。” 丑天狗道:“好啊,何时去?” 仇磊石道:“若不嫌小弟话直,最好即刻动身!” 丑天狗道:“是迟恐生变?” 仇磊石道:“亦未必然,但小心些岂不更好?” 丑天狗道:“好,就这样说了,不过老弟……” 仇磊石道:“十日后必到!” 丑天狗点点头,仇磊石自身畔取出一方竹符,道:“四位老哥去苏州,仍住本 店分店,出示此符,可免很多噜嗦,如今恕小弟不送,十日后见。” 凤阳四丑含笑起座,互拱而别,四丑,果依所约,立刻离开金陵,向苏州进发, 仇磊石却回转后面小居所。 那清静的“维”字楼上,古存文也等得不耐烦了,好几次站起来又坐下,现露 出他心中的不安。 仇磊石到来,目光微扫,已知古存文心中所念,立即说道:“右前小厅内,因 有四丑在,许多事目前尚不能使他们知道,故而又请古兄移玉,望多原宥。” 古存文道:“这没有什么,我只是心中焦急,挂念着……” 仇磊石接口道:“小厅中,小弟说到‘强’叔上了老贼的当,如今就要跟诸兄, 研讨内中详细情由了。” 说着,话锋一转,道:“大哥,小弟认为四丑不失英雄本分,已请其兄弟离开 总店,先一步到苏州等着我们,大哥有指示?” 雷啸天道:“此事甚合愚兄之意,二弟坐,坐下来谈谈‘强’叔的事吧,愚兄 自知道那人是‘强’叔后,不安至极。” 仇磊石入座之后,慨叹一声,道:“大哥可是认为‘强’叔之死,与其他人相 同?” 雷啸天道:“应该是这样说。” 仇磊石道:“古兄想必已很着急,但此事必须从头说起,目下请先静听小弟与 雷大哥的对话即知内情八九了。” 话锋微顿,这才又对雷啸天道:“十君子,首遭不幸的是‘萧大先生’,继之 又是古兄他的尊人,展叔父虽说因功力错施而遭不幸,但身畔却竟有那‘卜’叔的 ‘驼铃’,令人不能无疑,‘尚’叔因病而逝,应无他故,如今又证实了‘强’叔 之死是实了,‘过’叔死于‘强’叔之后不久,大哥,十君子尚余几人?” 雷啸天道:“难说。” 仇磊石道:“仅以适才计算,已死的有六人了,小弟另有可靠消息,十君子中 还有两位,恐也不在人世了。” 雷啸天道:“是哪两位?” 仇磊石道:“可能是伍、雷二老。” 雷啸天心头猛震,道:“有确证?” 仇磊石道:“有,缓以时日,小弟会找证据出来,目下先来研讨要事吧,其实 小弟激动和不安,还要胜过诸兄呢!” 古存文道:“我不明白?” 仇磊石道:“十君子生死之谜,即将分晓,设那揭晓此谜的人就是小弟,试想 小弟怎能不骇惊而激动!” 展翼云适时道:“仇兄弟,听你话中之意,似说先父之所以不幸,并非行功错 失之故,难道也是遭人暗算?” 仇磊石肃容郑重的说道:“正是遭人暗算!” 此言出口,雷啸天,古存文和展翼云,无不骇然! 仇磊石目射寒光,一字字有力地说道:“不过这万恶的元凶,也将到了图穷匕 现的日子!” 雷啸天道:“怎见得?” 仇磊石道:“请听小弟一位位谈及,首先是‘萧大先生’夫妇之死,那时,有 嫌疑的,只是八个人……” 古存文道:“应是九个人!” 展翼云也道:“当时只有‘十君子’在,似应有九人获嫌才对!” 雷啸天却没开口,但他心情却突然沉重起来,对这仇二弟,不知何故,兴起了 莫名其妙的疑念! 仇磊石却摇头正色道:“不!只有八个人在场!” 雷啸天心口如遭刃穿,一阵奇疼,不错,当时只有八个人在场,但这秘密的内 情,仇二弟怎生知道的? 古、展二人,却同声惊问道:“应有九位才对,怎是八个?” 仇磊石道:“与‘萧’大先生,交深如同胞的‘伍’二侠,在‘萧’大先生的 故世前不久,也脱离了‘十君子’的行列!” 雷啸天忍不住了,颤声道:“二……二弟,你……你怎知道?” 仇磊石仰天长叹一声,道:“这不是秘密,诸兄都该知道,也许各位叔父对诸 兄说过,也许没有,但小弟却听恩师详述过此事。” 众人一时无言可答,仇磊石也没再开口,沉默了很久! 半响之后,仇磊石方始接着道:“萧大先生身遭不幸之后,约隔半年,古大侠 在夜行之时,突遭意外,死于山径之上!那时,‘十君子’已决定各归家园,古大 侠就是在与众友分别后,回成都故居时而遭突袭的。” 古存文强忍着悲伤道:“小弟踏遍南北,就为查访这个匹夫!” ------ 旧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