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寒蛰神功 室内明窗洁几,布置古雅,众人落座之后,适时香茗送到。萧福等来人退出之 后,才肃色说道:“我知道白大侠有很多话要问我,如今萧福先说个简单的始末, 然后白大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回答。萧福侍奉老主人数十年,老主人曾经教 我强身健体的武技,只因根本无须萧福施展,是故始终不为人知。” “自老主人带来楚零,主母忧伤致死,少主人流落在外,继之鲁达赴约,少主 人由外归来等情,白大侠已经知道得很详细,萧福不多废话。冰玄老人到敬阜山庄 之时,少主人命我去刘家墓地与鲁达送信,鲁达交给我一个鱼皮小囊,并说要是他 和少主人有了危险,要我再开囊细看。 “其实,我虽然爱护少主人,但鲁达却是老主人的冤家,所以回来后,立刻就 打开了他那鱼皮小囊。囊中竟是一本专修玄寒奇功的‘寒禅宝卷’和足够应用的药 物;宝卷后乙章,是玄寒冰煞阴功中最高功法的‘寒蛰神功’及‘寒蛰三解’之法。 当时我却仍然并不了解鲁达要我在他危险时开启皮囊的原因。” “直到少主人撞破门墙,狂奔逃出山庄;次晨您和涵龄道长,背着鲁达及冰玄 老人尸体到来的时候,才悟出道理。我暗中看清您和道长把尸体放在马棚之后走去, 立即自马棚中将尸体用马驮到我那石室,并掩没了一切痕迹。当时就按照‘寒禅宝 卷’上面所载寒蛰三解的方法,来救治冰玄老人和鲁达。” 白秀山本在合目静听,至此不由睁开双睛问道:“你的意思可是说那鲁达和冰 玄老人,并未身死,而是施展一种名为‘寒蛰’的功力,定蛰假死……” 萧福笑着接口说道:“不错,寒禅宝卷上写得明白。当身具玄寒冰煞阴功的高 手,遇到无法克服的灾难和胜过自己的致命敌者时,可以施展‘寒蛰神功’而假死 ;这种假死本来不须人救,两个时辰之后,自能回醒。只要有人把尸首妥善安置, 莫令仇家损毁,谨守一旁相待,至时神功自解,人也随即复生。 “不过鲁达和冰玄老人,都是寒煞阴功的高手。他俩对敌互搏,我虽并未目睹, 想来必然是各自施展寒煞阴功,拚死争胜;结果在最后关头,两人内力将尽,收既 不可,发亦无力,遂不约而同施展寒蛰神功,护守心灵一点;但又都想乘对方定蛰 刹那,致敌死命,结果两败俱伤!是故非但无法自然回醒,若非了解寒禅宝卷的人 物救应,过了两个时辰,却是非死不可了。所幸我已知道解救的方法,但也明白了 长发鲁达的阴狠。 “原来他在交给我皮皮囊的时候,已经定下步骤,料得他和冰玄胜负难分之时, 必然各尽全力施展寒煞;最后为获一线生机,寒蛰神功也必须施出。他因已有预谋, 认定我会按照预嘱行事,所以才大胆地逼成两败俱伤的局面;至时我打开囊,自然 会救他活命,而冰玄老人却是死数。” “老萧福我一生谨慎,不怕白大侠笑我,生平只知感激老主人的恩惠。除了老 主人和少主人兄妹之外,其他任凭是谁,也休想买到我这颗心。何况鲁达还是老主 人的冤家,他又是这样狡诈狠毒,但我又不能不去救他。少主人叫我送消息给鲁达 的时候。曾告诉过我他和鲁达的关系,我不能使少主人伤心,因此我存了个心机, 先救冰玄老人,再救鲁达,这样在我觉得才对……” 半天没开口的白秀山,冷冷地接上一句道:“这样才对得住萧珂,冰玄老人又 足能敌挡鲁达,更不惧老主人出事;谁也不得罪,不愧是总管的身份,做事面面顾 到。” 老萧福闻言瞟了白秀山一眼,嘴巴带着似轻蔑又像是极其神秘的微笑,接着说 道:“后来我就动手救治了他俩,暂时藏在我那三间石屋里面。想不到老主人却已 服毒,竟然是夜身亡。我悲伤哀怨和恨怒之下,确曾起过要杀死楚零的念头。 我总认为敬阜山庄是毁在他的身上,直到今天,这个想法仍然没有改变。不过 楚零已是瑾姑娘的夫婿,萧福已无法可想了。“ 白秀山心中存着一件至今不解的往事,听萧福说到这里,正好藉此一明究竟, 遂再次开番话,自不实在。到底你和鲁达及冰玄老人,从敬阜山庄到了个什么地方? 可否把实情说给我听听?“ 白秀山的真正用意,是要追查出当日引他和涵龄到刘家墓地,虚耗了一夜的那 个人是谁? 萧福却意会不到这些,闻言慨叹一声说道:“不瞒您说,我当夜根本就没想到 要走,正在苦思如何杀死楚零才好的办法,不料暗中有人引我出庄,告诉我少主人 卧睡在离敬阜山庄二十里地的‘小刘庄’长顺子家中,要我带着鲁达快去。长顺于 是我看着他长大的,种的是萧家的田,已经三代了,所以我什么都没带,只领着两 个活死人……” “活死人?萧福,你这是指着鲁达和冰玄老人说的?” 白秀山听出了破绽,立即询问,谁知道老萧福并不回答他所问的话,只是面带 诡谲的对他笑了笑。白秀山心中一凛,想到了某种可能。暗忖萧福竟然狡猾至此, 不能不小心应付,随时改变话题又问他道:“引你出庄的这个人是谁?” “到今天我萧福还蒙在鼓里呢!那人隐在暗处,说话声音非常奇怪,话完就走, 所以是谁至今成谜。” 白秀山听出萧福这句话不似虚假,不禁暗皱眉头。老萧福却似又回忆起当年, 半晌之后才吁叹一声接着说道:“谁知我领着鲁达和冰玄老人向小刘庄赶去,行未 十里,发现有人仰卧大路之上,近前看时,竟然就是少主人。他卧睡未醒,身下压 着一封信柬,上面说少主人服了奇药,必须两个时辰才醒,可到长顺家休养。事已 至此,我只好背起少主人到长顺家去。 “那知怪事还有,长顺子早已打扫干净了三间上房,在迎候着了!询问之下, 才知道有人在傍黑的时候,以我老萧福的名义,通知了长顺子夫妇俩,请他们赶快 打扫出两间干净房间来,说少主人就要和萧福前来,因为少主人惹老庄主生了气, 在外面避两天,再回庄去赔罪。最最叫人凛惧诧怪而使我至今想来还不安的是,那 个到长顺子家传话的人,还说我要带着两个看上去非常怪异,但却极为忠诚的仆从 一道来,一个是黑发披肩,一个是白发白髯,要长顺子别害怕……” 白秀山听到此处,接口又问道:“这些事可是发生在你老主人出事的那天晚上?” “就是那一夜,在三更过后不久。” “哦!原来如此。” 白秀山激动的挺了挺腰和前胸,说出这句话来,他似乎是对当年的一切,都已 恍然大悟。 萧福一旁也已看出内情,不由地问道:“白大侠,您可是已经猜想出这个人是 谁来了?” 白秀山点了点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萧福紧紧迫问道:“谁?这个人是谁?” 白秀山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来:“楚零。” “他,竟然是他!”萧福实在觉得忒地突然,惊疑难言。 白秀山并不向他解释,反而问道:“你要说的话说完了没有?” 萧福看看白秀山,他也不回答,却仍然问道:“您说那个人是楚零,真令人不 敢相信……” 白秀山截断萧福的话锋说道:“没人一定要你相信,要是你话说完了,我倒还 有些话。” 萧福眨了眨眼,笑着说道:“话虽没有说完,先听您的也行。” 白秀山聪智过人,此时非但已经悟解了当年种种怪事,并对萧福暗中在某件事 情上捣的鬼也已明了。此时他却故作不解,向萧福道:“你最好把没说完的话快些 说完,我急欲赶路。” 萧福笑着说道:“您可是要多担待些了,怕您三天五日还无法动身。” 白秀山冷哼一声道:“萧福!你要留下我白秀山!” “萧福早有声明,从来不敢对老主人的知友失礼。” “还有哪个要留我在这白石掌镇?” 萧福诡秘地一笑,并不回答。 商五洲一旁却正色说道:“萧总管,你可知道我萧盟伯已经现身了?” 萧福瞟了他一眼道:“老主人如今何在?” “你还记得楚少侠和我双乘马车,途遇萧珂和您的事吗?那就是萧盟伯吩咐楚 少侠送我上路的。” “商少侠,我只问你老主人现在哪里?” “临安。” “白大侠,商少侠说得对吗?” 白秀山淡淡地说道:“我盟兄目下可能是在临安。” “白大侠的意思可是说,不能保证老主人一定是在临安;也许目下在,但等我 们到的时候……” 白秀山哼了一声接口道:“白秀山没有为你保证什么的道理。” 萧福却冷冷地说:“萧福却有道理保证您师徒不能离开白石掌镇!” 白秀山霍地站起,怒声说道:“白秀山倒还不信,有谁能阻拦我师徒的行止!” 说着走向门口,并转对商五洲道:“五洲随我身后,咱们见识见识紫带帮有多狠!” 萧福并不拦阻,却冷冷地说道:“少主人早已经将紫带帮消灭瓦解了,此地现 在是敬阜山庄的分支,白大侠莫把敬阜山庄和紫带帮混为一谈!” 白秀山回顾了萧福一眼,始料到萧福所言不虚;奚瑞本是紫带帮中的人物,如 今看来,显然是听命于萧福。难怪适才萧福三言两语,吓得奚瑞变颜变色。他想到 此处,含笑说道:“这更好了,白秀山昔日在敬阜山庄进出自如,此处既是敬阜山 庄的分支,白某师徒自当依然……” 萧福没容白秀山的话说完,接口道:“话是不错,只可惜敬阜山庄规矩变了, 尤其是这白石掌镇的分庄,两位护庄的武师太难说话……” 白秀山哼了一声道:“何妨请出那两位难说话的朋友来见见?” “白大侠当年都见过了。” “什么人?” “长发鲁达和冰玄老人!” 白秀山暗自凛惧,萧福施出最厉害的一招。 萧福这时却有心给白秀山个台阶儿下,笑着说道:“白大侠可愿再坐片刻,萧 福还有事相商。”白秀山恨恨归座,商五洲却侍立恩师身后戒备。 萧福似是得意至极,笑着说道:“冰玄和鲁达,自昔日得废生还,性格反常, 暴躁至极;除对少主人不敢违逆外,任何人也休想能够……” 白秀山冷讽地接口道:“他俩总不至于忘恩负义,对你反齿吧?” 萧福只是淡笑不答,白秀山接着说道:“冰玄老人和鲁达,本是死敌,双双施 展‘寒蛰神功’而互中暗算偕死;岂料被你救治得活之后,竟然一变本来势同水火 绝难两立的面目,成了患难相扶、生死相共的好友。萧福,难怪你说他俩性格反常 了。” “不过白秀山却有些怀疑的地方,小徒由楚零相伴,途遇萧珂和你们的时候, 他就发觉鲁达及冰玄老人,迟钝拙鲁,灵智似已失,不类生人。萧福,如今想来, 当年救护他俩的时候,你必然做了手脚!武林中自有规戒,虽然并无约束和成章, 但却无人胆敢故犯。你趁人无法争抗之时,救其活命而迷其本性为己所用,是犯江 湖大忌。目下似乎无人能够管束或质问你,不过除非你再也见不到我那盟兄,否则 ……” 萧福却正色接口道:“萧福种种安排,都是为我那老恩主,任何事或任何人, 也休想阻拦于我。至时萧福自有陈诉,老恩主谅我,必不探究;否则萧福虽死于老 恩主面前,亦所心甘情愿,这点白大侠勿须代我不安。” 白秀山虽恨萧福种种偏见,但对他始终念念不忘老主人的忠心和诚意,却是十 分敬佩。 此时他又乘机问道:“如此说来,你在冰玄老人和鲁达身上,果然做了手脚?” 萧福知道上了当,但他也够狡猾,不否认也不承认;正好奚瑞带着手下人携来 酒菜,萧福立刻改变了话题。他坚请白秀山师徒上座,白秀山略加思索,也就豪爽 的入了座;直到酒饭用罢,才又开始了勾心斗角的谈话。 萧福命人撤去残席,重换香茗,突然问道:“涵龄道长去太白谷何干?” 白秀山蓦地一惊,却面不改色地说道:“什么?涵龄到太白谷去来着?” 萧福一笑道:“您不知道?” “没有听说。” “道长他去太白谷,根本上就犯了错误,商少侠不是见过太白四位姑娘了吗? 她们和少主人是道义之交。” 萧福本想话里引话,要白秀山无意中说出点内情来,谁知道白秀山根本不开口 ;他无可奈何又接着问道:“白大侠您可能推测出来,事情我还是听你说出来才知 道,缘故用意和经过,我自然无法推测,这件事最好是问他自己。”白秀山话等于 白说,不露丝毫口风。 萧福却冷冰冰地说道:“可惜道长他不肯说。” 萧福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却吓了白秀山一跳,心中反复不停地滚转着一个意 念,半晌,他试探着说道:“不会吧?道长一向无不可告人的事情,何况太白谷也 不是什么不可去的地方,他又何必隐瞒?” “是呀!萧福也觉得莫名其妙。” “是谁问过道长来的?” “先是他们盘问……” 白秀山再次受惊,接口问道:“盘问?你是说他被……” 萧福不容白秀山的话说完,就接声道:“后来我好不容易赶开鲁达他们,自己 向道长再三解释,然后很诚恳地问他去太白谷的原因,他就是不开口。” “萧福,涵龄人呢?” “白大侠别急,萧福总不敢对老主人的朋友不敬,只是事情太不凑巧,道长来 的时候,我恰好不在!鲁达又突然发了性情。白大侠您应该知道,刚刚我也曾经说 过,鲁达和冰玄老人,除少主人外,谁的话都不听。也许鲁达认识道长,因此才发 了凶性。所幸少主人曾告诉过他,不准他杀人,否则就……” 白秀山怎能再耐,焦急地说道:“涵龄道长受了伤?” “我刚刚说过,白大侠您别着急。他是受了点伤,不过很轻很轻,轻到说他并 没受伤也不为过。” “废话少说,他人在何处?” “刚刚白大侠要走,我曾再三请留,就是为了道长的缘故,要请白大侠劝劝道 长,不要自苦。” “人在哪里?”白秀山怒极。不由厉声追问。 萧福长叹一声,站起身形说道:“白大侠请随我来。”说着他将迎门墙上一幅 山水古画挑起,露出来一个门户,里面黑沉沉地看不到尽头,白秀山不由皱了皱眉, 萧福若无其事的说道:“按理说我应该请出道长来才对,不过道长这两天气性特别 大。他是老主人的好友,动了火气就大发雷霆。萧福对他重了不敢,轻了不是;万 —不容我说话就动手,萧福忍又不愿,不忍又不行……” 白秀山冷笑一声接口道:“你的话还有完吗?大不了这里面是刀山油锅,白秀 山并没说过不敢进去,你罗嗦些什么?” 萧福也冷笑着说道:“谁不知道白大侠的名头威望?如此恕我先行带路了。不 过里面太暗,白大侠要当心留意些才好!” 商五洲此时对白秀山道:“恩师,弟子在这里候着您?” 白秀山明白徒弟的用意,一明一暗可以接应自己。不过他如今已了解萧福的心 性,商五洲若是离开自己,危险太大,还不如师徒相从,便于就近照料,免去后顾 之忧恍。遂正色双关的说道:“五洲,你这大的年纪。怎地连是非好歹都分不出来? 你涵龄盟伯及萧大盟伯和师父我,数十年如一日,义共生死,肝胆不欺。既知涵龄 盟伯被困,漫说萧福口口声声仍以萧大盟伯和我们的交情为重,不致下井投石或另 怀恶念;就算今日的萧福,已非当年敬阜山庄的萧福,但你我师徒,宁落个身死这 白石掌镇,也断不容许忘义背盟临危苟安。不许多言,随在为师身后!” 萧福闻言并无丝毫愧色,反而随着说道:“江湖上不是有‘姜越老越辣’的话 吗?商少侠在这方面,看来真不如白大侠经验阅历老辣了。白大侠是出了名的好学 问,萧福却是无知欠学;但幼时相伴老主人读书,记得好像是《论语》上面吧?有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这么一句话,白大侠自然深明其理,愿三思此言!” 白秀山不禁暗中愧羞,看来老萧福并不平常。 萧福话罢已经俯身进了暗道,白秀山一拉商五洲,师徒二人紧随萧福身后,小 心戒备着走了进去。适才由室内望之,画后暗道似有无限长度,谁知却仅有丈余甬 道;顶头横着一条左右皆通的甬道,幽深难见长度。 萧福一言不发,前面行走;白秀山距他只有两步,商五洲却紧随师父背后,左 拐行未数步,已经听到人声。白秀山和涵龄一世相交,数十年来寸步不离,闻声知 人。可惜甬道传音,无法确定是否涵龄的叫声,只听到那声音喊道:“去叫萧福这 个老混蛋来,快!” 甬道传音,其声嗡嗡,白秀山突然急对商五洲道:“五洲快退!” 商五洲愣得一楞,萧福却已倏地失踪。等白秀山师徒进身欲退之时,背后已无 甬道和门户,只见一堵高墙自身后缓缓推进近前。 白秀山怒声道:“五洲火速前纵!”话尚未完,他已飘身向萧福适才前行的地 方纵去。 直到顶头,并无埋伏,也无阻拦,奇怪的是更无一个门户。商五洲已经随后追 上,身后那堵活墙,仍然缓缓逼来。白秀山敲打左右墙壁,早知无法脱困,四壁皆 系石墙。 设若身后活墙转逼不休,迟早师徒二人必被活活挤死!谁知那道活动的石墙, 到达和甬道尽头约距一丈地方,自动停止,他师徒已被生困在这石屋之中。白秀山 暗咬钢牙,深悔自己浮躁轻进,自取其辱。 这时突然传来萧福的话声道:“白大侠,请恕萧福擅作主张留客之罪,但我绝 无恶意,日后您自能明白。今已命人去请那涵龄道长,想来不日即能至此,您可还 有什么吩咐吗?” 商五洲才待出言训叱,白秀山立即摆手相拦,示意商五洲不要说话。片刻之后, 萧福声音又起:“白大侠,您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白秀山再次示意商五洲,师徒二人压低脚步,轻灵至极,毫无声响地闪向石室 一角,不言不动。商五洲此时已经知道师父的用意,非但静待不动,并且将呼吸的 声音也压制到极低。 壁间果然传出那奚瑞的声音:“莫非他师徒已经脱困……” “蠢材!你少说话!” 萧福训叱奚瑞之后,又扬声说道:“白大侠果然聪慧,或许您要休息片刻,萧 福不再烦扰您了。您需要什么的时候,请叩石墙,自然有人照料。” 自此再无声传出,而白秀山师徒仍不言动。约隔顿饭光景,萧福的声音再次传 来道:“恕我再打扰您一次,您那辆马车上的食物,不能久藏,是给您送来呢?还 是任由萧福处置呢?” 白秀山师徒铁了心肠,就是不开口。声音又歇,这回隔了足有半个更次的时间, 才听到有极低弱的声音间歇传来;白秀山悄悄脱下衣衫,原来他生怕衣衫带风,有 声响传出。他将“阴阳赤金扇”小心地掖在后腰,用手势告诫商五洲万勿出声或走 动,随即提气巧施“壁虎功”缓缓游上。 白秀山早已发觉萧福话声传出的地方,此时斜着游上,他要窥查一下有否逃路。 坚决不回萧福问话的原因,是要叫萧福错认并未困住自己师徒,久之他必然心疑, 前来探看,也许有机会脱困而出。可惜对手狡猾至极,石室安排和构造,也巧夺天 工;白秀山游行到壁间传声的所在时,暗中不禁吁叹。 壁上有拳大的石眼数只,深约尺余,但却无一透穿,是故无法看到对方的举动, 而对方在隔墙挖置一洞,自彼处喊话,经由那些拳大的石眼传出,声音自能达到, 如此看来,壁厚至少二尺。白秀山至此已知一时绝对无法脱困,随即悄悄退回。至 于他师徒是否逃出白石掌镇,暂时留待后述。 ------ 旧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