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明朝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太祖朱元璋驾崩,由长孙朱允炆即位,年号建文。 建文皇帝当时年仅二十一岁,君临天下,发现诸王各自拥兵跋扈,便兴起巩固 中央、强干弱枝的念头。於是在掌权之初,与大学士方孝孺谋议,分别削夺诸王势 力。 在短短一年间,建文帝废了周王、齐王、代王、岷王,并逼迫湘王自尽。 当时地处北燕,元朝故都的燕王,乃太祖朱元璋的四皇子朱棣。燕王镇守的北 燕,为抵御蒙古兵的重要据点,相较诸王,他拥兵备甲更重,并有自己的「护卫军」。 太祖朱元璋共有廿六子,除了太子朱标外,他最器重朱棣。朱标死於太祖之前, 照理说皇位应传给朱棣,但却出乎意料地传予朱标之子——允炆。 错失龙座,本已心有不甘的燕王朱棣,在自己侄子的步步逼近下,起兵反抗了。 这场叔侄争位的战役,直到建文四年六月乙丑日,南京城破,建文帝失踪,共 历时四年,史称「靖难之役」。 第一章 日月江山银斗移,太阳力扞紫微星 朱元璋登基後,曾命李善长寻访天下异术道书。 李善长费尽心思,收集异术长达十三年之久,并与当时多位能人异士,创作出 两部惊天动地的经书钜作;其中一部名为「天明圣鉴」的经书甚受太祖重视,曾为 其道:「圣鉴乃国之宝,国之本也。」 皇后马氏知晓此书後,伺机偷取观看,并将圣鉴中第一章里的「问鼎篇」抄录 下来,交给了她最疼爱的儿子朱棣。 马氏共生四子,太子朱标仁厚好学、次子朱棣雄才伟略而有父风,颇得马氏和 太祖喜爱,因此马氏屡屡示意太祖将其封地至北燕为王。 朱棣临行前受了母亲经文,随即了解母亲的用心。他至北燕後,便以此文中, 以东方青龙、北方玄武、南方朱雀、勾陈镇中……等方位来改建元朝故都——北平。 永乐元年。 位於阴山脚下的故土,经过契丹辽国的开化,而有有独特的文明。 南面数十里处,有一村镇。晚间一更时刻,大道正是灯火通明。地处入关必经 之地的小镇,自有关外难得的繁华景色。 街道上右面数间怡红酒楼连成一幢幢,结彩大红灯笼装饰的大门,倚著多位妙 龄女郎,漾著妩媚娇豔的姿态,引著路人回眸伫足。 八连红灯笼照著一块瑰红的扁牌,金亮亮的行书写著「醉红楼」三个大字。 宛如镇上路标的「醉红楼」是小村里最大的建筑物,它为小镇带来多少的风光 财富,自不在话下。 「醉红楼」正对面当是最豪华的客栈,有道是「王见王,互不相让」了! 客栈里所剩空桌已然不多。靠近窗边的双人小桌,单坐著一个年轻男子。他身 著白色劲装,一对剑眉衬著刚毅、炯炯有神的眼眸,双眉中一丝红光显於印堂,更 显出不凡凛然的气势。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静坐著,一双凤目正凝视著对面的「醉红楼」。 此人姓张,名文义,年过二十。张文义自幼孤苦无亲,孑然一身。十三岁那年, 听闻灵崎山上住有神仙,凡有幸见者可成其愿。年少无依的张文义从未见过双亲, 心中渴望家庭的温暖,於是不惧千里路遥,决心寻神成愿。 不过话说这灵崎山是否真有神仙?恐怕只有张文义本人才知道。 就在去年冬日,张文义始出江湖,凭著一身阳刚的武艺行侠仗义,扶弱济贫。 数月前,在武林人称「北漠四狂」的恶徒在太湖行凶,被张文义碰著;张文义为人 刚毅正直,出手阻拦,激出一场大战,竟打得江湖上人见人怕的「北漠四狂」四人 落荒而逃。自此,张文义名响寰宇,还得了个「玉面太阳」的称号。 此时,「醉红楼」的莺莺燕燕们,正拥著一群人走出门口。张文义目光顿时一 凝,扫过了其中十三个人,认出便是自己跟踪数月的恶人。 十三人中,北漠四狂曾与他交过手,自然是他所熟悉的。於是,他把视线冷冷 地睇向在四狂身旁的三人。 正和北漠四狂中的「沙漠之虎」交谈的男子,相貌威威,浓眉虎目,肤色极黑, 生得十分高大壮硕,颇有威严之相。 那威严男子和沙漠之虎说了几句话,转身向另一男子,状似在交代什麽事情的 神色。 但见那唯诺听命的男子,对威严男子十分恭敬,而後他一转过头,正直入了张 文义眼中。 张文义随著目光转向,登时不禁皱眉。原来那男子容貌甚是丑陋,不但生得獐 头鼠目,且面疤甚多又明显。他又正裂开大嘴,朝著门旁的酒妓伸手搂去,笑盈盈 地在她颊上捏了一把,将银票往她衣衫单薄而隐现的亵衣塞去,那酒妓佯装一阵不 依,让那丑陋男子搂个正著。 过路的百姓看得吃惊,见这些人各个恶形恶状,举指无耻不端,又不敢多瞧。 十几个人吆喝喧哗,张文义不想看那丑陋男子形状,别过头去。忽见那十三人 之中,竟有一个年轻女子。这批人非奸即盗,绝无善类,那女子在一干人中显得特 别醒目。 女子身段玲珑有致,远远看便知是浓妆豔抹。她穿著领口极宽大的对襟上衣, 质料似纱,长至膝上刚好覆住著裤的双腿。上衣内仅用锦带束胸,竟未穿上内衣, 便像中唐女子服装,所谓「绮罗纤缕见肌肤」,颈、胸、臂大部份都裸露在外。 明朝对服装规定极严,贵族与平民层次分明。当时的民妇只许用紬、纱、绢、 布等衣料,并且规定不许用大红、鲜黄等豔丽的颜色。明初服装沿袭汉制,女子衣 饰甚是简单、严谨,当然不会有袒胸露背的服装。 可那豔妆女子衣著不仅大胆豔丽,且是一身火红。她下半身著胡裤长靴,上身 服装似唐非唐,站在迎客酒妓身旁,竟比她们更是冶豔淫邪、不伦不类。 「这二男一女,不就是名在「北漠四狂」之上的「黄河三煞」?」张文义心想。 「这般恶徒齐聚一块,又加上更难应付的「黄河三煞」,恐怕又是要干些更恶 的勾当。」 张文义不假思索,付了店家银两,暗中跟随而去。 斜阳残照,远处不见炊烟,薄雾环上山岭密林,吹来阵阵引人冷颤的凉风。 林中深处,一个书生打扮的文弱公子,双手负背,对著秋风残阳,敛眉深思。 良久,他才微微动了身躯,吟道:念往昔,繁华竞逐。 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 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 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後庭遗曲。 轻吟浅叹,却似有道不尽的辛酸感触。这时,一直专注思考而坐靠在书生旁的 瘦弱少年,也不禁抬头,关心著问道:「义父,您不开心吗?」 书生朝那少年温文一笑,没有答话。 少年见书生沉默,又忍不住再问:「义父,您适才吟的词,是什麽意思?」 书生略一抬眼,彷若喃喃自语:「吴、晋、宋、齐、梁、陈均建都金陵,想当 时的都城何其富庶,如今转眼已成过往。」接著眼神一黯,又叹息了才道:「人事 依旧、景物全非呀!」 瘦弱少年闻言,心中也自难过又後悔多此一问。金陵又称石头城,便是明朝的 京师——南京城。 如今的南京城已是燕王换代篡位的都城,而城内时有传闻,新皇帝欲迁都至北 平。倘若如此,真能说是「景物全非」了。 那少年坐在一个大石上,正用著树枝枯木起火。微弱的火星缓缓燃出小火,隐 隐照上少年的脸庞。 少年年约十五、六岁,长脸浓眉,一双龙目尤其有神,可惜身体十分瘦弱,似 有病容,和那双明亮的眼眸毫不搭配。 「仁儿,十四章经最後一篇的口诀,你可都记住了?」书生问道。 这少年姓赵,单名为仁字。他对书生十分尊敬,立即停下手边动作,认真回想, 不一会儿就背出:「顺逆兼顾,五行照五台。刚猛硬记,不若任意飘。」 书生颔首微笑,十分满意。「这十四章经的武功行气口诀已经全然教了你,日 後你定要每日复习。」 「仁儿知道。」赵仁赶紧接连点头答应。 书生抚摸赵仁发额,怜爱道:「如果经文所说无误,你照著上面所写修习两年, 病情定可痊愈。现在,你再将义父教你的,从头背诵一遍。」 赵仁称是,便朗朗背了起来。 「第一章——月正於天,夜之光辉於太阴,出子阴源为太阴经脉。定神精生气 海,走阴交,会玉堂,行走十二重穴,归四重天承浆……。」 书生看著赵仁浓眉思锁的神情,颜面像极了他父亲在世的模样,不由地心中悲 楚,回忆地两个月前的情景。 那日,听闻金川门已降於燕王,他就放火烧了宫殿,以自焚诈死逃走来掩人耳 目。 当时,由四大御卫护帝逃亡,一路上追兵不断,他们被逼得往山谷去,到了一 处名为「绝远谷」的山谷中。 四大御卫中,官级封至四品一等侍卫的「前卫」赵远山,是四人中武功最强、 地位最高的御卫,他即是赵仁的父亲。 绝远谷地形陡峭,奇岩断路,在二十多名锦衣卫和三个江湖高手包围下,四大 御卫舍命护主,「左卫」司马圳、「右卫」洪忠已身负重伤,「後卫」陈如风轻功 最好,身形如风,便由他背著主子东奔西窜。 五人东躲西藏,均是精疲力尽。「前卫」赵远山武功纵然高强,却一手难抗众 敌,也渐感不支了。 一干人拣著崎路前往,料想追兵不致迅速追来,岂知众敌料得此意,竟多了增 援,而有三十几人众赶至。 陈如风负主至中,在他左右是疲惫不堪的司马圳和洪忠,前有护主苦斗的赵远 山,後方则是冷风飕飕,万丈深谷的断崖。 断崖和对岸,仅有一榷独木桥。赵远山让身後四人过得桥後,一掌劈断厚有三 尺的桥梁,以一人之力,死守住「绝远谷」……。 「皇上、皇上——」远处传来叫声,拉回书生的思绪。洪忠正自破庙门口走进。 这山中的小庙未见所供神像,料是已许久未有人迹,刚好可供他们作暂憩之所。 这书生民衣布服,一身蓝袍粗布,加上逃亡期间餐风露宿,已是风霜满面。除 了举指不凡的气度,任谁也难以相信他是前朝皇帝——建文帝朱允炆。 「洪忠,不是说过别再称我为「皇上」吗?」 洪忠呵呵一笑,伸手搔头歉道:「是、是,卑职都给忘了。」 「右卫」洪忠,生有一副胡人面孔。方形脸,倒勾眉,一脸胡腮,眼大如虎目, 说话难掩大嗓门。虽然心直口快,但个性正直,忠心耿耿,也颇受朱允炆皇帝重用。 他自然知晓洪忠性情,只得无奈淡笑问:「何事如此慌张?」 主子一问,洪忠登时反应道:「禀皇上……」忽然又想到先前主子交待,遂改 道:「不、不,禀……公子,陈大哥找野食去已多时,不知为何迟迟未归?」 四大御卫亲如兄弟,洪忠个性直爽,不喜许多麻烦称谓,因此皆称其他三人为 兄。 朱允炆皱了皱眉,心中也正担心。历经多次的死里逃生,他不免更加小心翼翼。 「司马圳!」他朝门口方向一唤,登时走入一个浑圆身段,相貌精干的男子。 男子向朱允炆躬身为礼。「请问公子有何吩咐?」他不若洪忠六尺魁武高度, 约只有五尺二,说话自忖有分,和洪忠的粗汉子气息截然不同。 「如风出外已久,你去寻他一寻,路上小心为要。」 司马圳行礼,恭敬道:「是,小的明白。」 司马圳沿著树干上的记号寻去。这些奇形怪状的符号,是他们在逃亡时拟订相 寻报急之法。 依著陈如风所留下的指示,来到了一处溪流旁,远远看到了高瘦体格的陈如风。 陈如风耳力过人,立即察觉来人,细凤眼仔细一瞧,心中疑道:「司马左卫怎 麽也来了?」 司马圳也是一惊,心想陈後卫耳风惊人,竟在五丈之远就已察觉他。 他快步走近,「皇上久不见你,命我前来寻找。」 陈如风晃了晃手上的一双山鸡,微笑道:「这不就要回去了?我只是顺道来带 些水。」 接著施展轻功,右足往溪石一踏,左足顺势点上树干,如此交错身影极快,一 瞬间就到司马圳眼前。 「好身法,陈後卫!」司马圳不由地赞道。 陈如风素来寡言,因此仅点头致意。 俩人并肩往原路走著,司马圳忽对著陈如风问道:「陈兄,我们随皇上潜逃至 今,有一点疑问,小弟始终不明白。」 「司马兄所指何事?」 「朝廷锦衣卫追捕我们也罢,为何连江湖上那些亡命之徒,也甘愿为朝廷卖命?」 武林人士,鲜少在朝为仕,江湖草莽更视君俸为戏。如今这批江湖人甘心为朝 廷鹰爪,的确令人费解。 陈如风沈默了一会儿,才说:「在朝中,我曾听赵大哥提过一事,现在听你这 麽一问,我才想起——我猜想,他们定是为了经书而来。」 「经书?」司马圳一脸困惑,对「经书」一事似有莫大兴趣。 「究竟是 什麽?」 陈如风则斯条慢理的说:「先皇平定天下後,曾命多位异士寻编天下奇书,这 些人花了长久的时间,终於创造出两部经书。先皇视此两部书如同国宝,珍视非常, 照理说来,先皇既将皇位传给皇上,那两部经书想来也在皇上手中了。」 司马圳连连点头。「陈兄向来条理分明,照你这麽说,倒是很有道理。」他赞 了陈如风几句,见他一如往常沈默,似也没有多大喜悦,只是淡淡一笑。 於是司马圳才又说:「不过,虽是如此,但那两部经书终究只是治国宝典罢了, 他们要来何用?」 陈如风答:「司马兄有所不知,赵大哥说过,那两部书,确实有一本武学秘笈。」 司马圳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但稍纵即逝。 忽然,树梢轻轻一晃,陈如风虽然敏锐,却不及来人的迅捷。 那人身形极快,便是陈如风这等身手也自叹不如。他二人皆是学武之人,一见 来人身影,二人不约而同相视,心中都同感到那人武功甚至和赵远山在伯仲之间。 司马圳双手已握上腰间的一双二尺薄刀,肃然戒备。陈如风则不动声色,静观 其变。 时当黄昏,夕阳的馀晕斜斜映在这三人身上。陈如风忽觉眼睛一刺,使他凝神 去寻那光源。 一身黑的蒙面男子,早已立定身形,稳稳地伫在他二人身前。这男子结实彪悍, 在陈如风如此高长的身段前,只算一般身高,但虽然那黑巾隐去他的面容,却留下 一对不容人忽视的锐利鹰眼。 光源折射在他肩背的一柄长剑。那剑通体墨黑,似像一把寻常的七星剑,剑柄 处缠著黑色线绳,十分普通。但这时在剑柄中央处的绳却有些松落,露出黑玉制成 的柄身,透过馀光斜照,晶盈纯粹的玉身,正刺了陈如风双眼。 陈如风跟在皇帝身边,宝剑名器见过不知多少,却也没看过剑柄竟是宝玉制成 的长剑,心底已暗暗担心起来——司马圳伤刚复原,不宜动武,但眼见来人这等身 手,只怕无法以自己一人之力而保二人全身而退。 「阁下是谁,为何挡住我二人去路?」陈如风正思考著,司马圳已脱口问出。 黑衣人静静地打量他们,眸光冷冷的:「两位与其问我,不如先问你家主子的 安危。」他语调沉稳缓慢,说得毫不在意状。 司马圳脸色一变,「尊驾此话是何用意?」 黑衣人伸手指向一方,淡淡说:「离此五里地,已有数位身手不弱的高手前来。」 司马圳紧蹙眉头,正待再问。陈如风一手搭向他肩膀,脚跟一跃,施展轻功往 前奔去,正因黑衣人所指方向,即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陈兄,这人——」司马圳飞快追上,回首看了黑衣人背影一眼。 「现在莫提!」陈如风神色难得如此慌张。一想到破庙中只有洪忠一人守著, 令他更是惊慌。 不一会儿,俩人已奔出树林。林中树影丛丛,招来风响阵阵。黑衣人犹自伫立, 目光望著俩人离去身影。 他神色一黯,喃喃自道:「四大御卫武艺悬殊,难怪赵师弟会难敌强手……唉!」 望向前方,他微微叹息,双脚一动,顺著风鸣而渐渐隐去踪影。 陈如风和司马圳匆忙地赶回破庙,朱允炆见二人神色不对,奇问:「你二人不 是去觅食,怎麽如此慌乱?」 陈如风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容臣稍後再述。」 陈如风向来冷静,洪忠见他一脸紧张,只听得莫名:「到底发生了何事?」 司马圳代为回答,一五一十道出了遇上黑衣人的始末。 那病弱少年赵仁听了一会儿,道:「莫非……是我大师伯?」 赵仁气虚声小,司马圳等只望著他,却听不清他所说的话。朱允炆正在赵仁身 旁,一脸惊愕:「仁儿,你说那人是你师伯?」 这话一说,其馀三人莫不震惊。赵仁的父亲赵远山,师出「承山派」,是当时 名响武林的「中原双侠」之一「义天侠」方丹炎的弟子。 方丹炎乃当代一大侠士,门下弟子众人,尤其有五大弟子名扬江湖。 大弟子「云掌」吕佑、二弟子「铁臂人」姚辛旭、三弟子即赵远山,人称「霹 雳掌」、四弟子「六化神拳」龙太保,其中五弟子不知何故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 因此江湖上便很少再提起这号人物了。 赵远山不恋师门,年少便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後因遭人陷害,性命垂危,巧逢 尚未登位的朱允炆所救,而造成了後来入宫成为朱允炆贴身待卫的机缘。 「难道……他是现今承山派的掌门——「云掌」吕佑?」陈如风喃喃道,再问 :「仁儿,你怎能如此肯定?」 赵仁用稚嫩的嗓音答:「司马叔叔刚才说,他背了一柄剑。我记得爹爹说过, 大师伯有一把很特别的剑,剑柄是「东珠」做的,那剑是我承山派掌门代代相传的 信物。」 「东珠」产地在女真故地,是东北极为名贵的宝石。承山派的掌门以此剑为信 物,是旁人难以相仿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陈如风颔首沉思道。 司马圳跟著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公子,天色已昏黄,我们 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朱允炆牵著赵仁的手,同意道:「咱们快走。」 陈如风为首,司马圳殿後,五人步出破庙,但破庙前的荒地,已出现数条由小 渐大的身影。 十数人转眼困住他们,当头的高壮男子冷言笑道:「五位匆匆忙忙,可是要出 远门?」 洪忠喝道:「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还真是阴魂不散。」 「洪爷……」一个娇媚女声回笑:「咱三煞看中的东西,可没有溜掉的道理呢!」 「妖妇!」洪忠厌恶地睇了那红衣女子一眼,见她袒胸露背的穿著更皱起眉头。 「皇小子,从南京逃到阴山,可真辛苦你了,可惜这回少了个赵远山,你们倒 没地方逃了吧?」高壮男子嘲弄的口气。 洪击银枪一举,怒声一喝:「受死吧,魔天煞!」 魔天煞倒不慌忙,嘴角仍扬著笑意,左手向外拨枪一扇,状似轻松地化开这招。 洪忠身为宫廷御卫,兵法战役、举枪对敌皆不是难处。他这一剌,乃是最拿手 的招法,不料却被解得轻松,不由地一愣。 「好枪法,可惜行军打仗的玩意儿对我不管用。」魔天煞左手刚挡住那枪,右 手虚招一晃,洪忠回枪防御,却冷不防地让魔天煞右脚实招一踢,而结实地摔了一 跤。 魔天煞武功不凡,动作快得一气呵成。他右脚一收,左足一点即刻逼近朱允炆。 虽明知万不可能是魔天煞的对手,忠义之心仍趋使陈如风和司马圳同时动作。 但上次绝远谷一战,饶是在武林成名已久的赵远山也只能和魔天煞拚个平分秋色。 何况现在尚有另二煞——妖焰煞和鬼罗煞这般强韧的敌手! 四大御卫除去赵远山的三人,洪忠武功最低,陈如风武功较高,但论单打独斗, 仍不是「黄河三煞」中任一人的对手。 想要阻止魔天煞谈何容易? 此时凭著护主之心,博命出手。但魔天煞出招既比他们快,怎麽容他们有丝毫 机会。 命在旦夕的朱允炆双眼一闭,绝望地等待死亡逼近。 陈如风三人无计可施,只能惊呼出声:「皇上!」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