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爱舍身 撑过了最辛苦的一个晚上后,原本以为可以轻松一下的柳随风,万万没想到冷 眼观看一场生死搏斗后,却让他遭遇到更麻烦的情形。 昨夜的疲惫还未消失,早晨啾啾的鸟叫声和微弱的阳光却迫不及待的催促着柳 随风早点醒来。 冰冷的井水往脸上一泼,柳随风整个人颤抖了一下,长长的吐了口气后,精神 也跟着振奋起来。人的思绪在清晨似乎特别清醒敏锐,柳随风脑中飞快的转动,不 一会儿时间,他已经在脑中拟好一日的工作顺序。 哗啦一声,柳随风将木盆里的水泼了出去,啪的一下,他随手将扭干的布巾甩 在背上,一转身却吃了一惊,因为在孤梅山庄的佣人里,通常他都是最早床的人, 而且佣人住的地方距离厢房还有一段距离,他没料到身后会有人,更没想到身后站 的是——庄主夫人。 柳随风实在不敢相信庄主夫人会在此时此地出现,他一时之间愣住了,竟然忘 了应对的礼仪。 淡淡的微光中,看得出庄主夫人脂粉未施,身上仅仅披着一袭粉橘色的轻薄衣 衫。粉红樱唇微张,一对如蒙似雾的眼眸似乎脉脉含情的看着柳随风。 咚的一声打破柳随风的错愕,原来是手中的木盆掉落地上。忽然一阵微风吹的 他浑身起了哆嗦。犹如大梦初醒的柳随风急忙低头侧目,恭敬的垂手道:“小人一 时恍惚,惊吓到夫人,真是罪该万死。” 庄主夫人媚眼含笑,柔声道:“我是专程等你的,同我说话,用不着这样拘束。 我问你,你是不是叫柳随风啊?” 这种柔媚钩魂的声音对血气方刚的柳随风而言,无异是种折磨。幸好柳随风从 小就研读佛经,定力还足够抵挡一下,不过若是庄主夫人再不停手,恐怕柳随风只 有落荒而逃一途了。柳随风闻言脸上发热,支支吾吾道:“小人正是柳随风,不知 夫人有何吩咐?” 庄主夫人眼睛瞟了他一下,轻柔婉转道:“昨天真是谢谢你舍身抱着我躲过一 劫。不过昨天你急着走,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庄主夫人的语气透着取笑和埋怨,听的柳随风心头一阵酸麻,他眼睛骨碌碌的 一转,心想:“庄主夫人提起昨天的事,怎么是这种口气?万一被其他人听到而产 生误会,这可不得了。”庄主新婚不过三个多月,柳随风只是个做杂事的下人,说 实在也没见过庄主夫人几次,不过庄主夫人的美艳可是咸阳城有名的,难道这个庄 主夫人是个……,他不敢再想下去,急忙道:“这是小人应该做的,夫人不必挂怀。” 庄主夫人轻轻一笑,道:“是这样吗?是不是我吩咐你做什么事情,你都愿意? 还是你只听庄主的话?” 柳随风怔了一下,答道:“夫人的吩咐如同庄主亲口吩咐,小人理当遵从,不 敢有违。” 庄主夫人双眸凝视着柳随风,半晌不说话。裙角被风吹动,微微扬起飘舞。不 知是花香还是庄主夫人身上的香味扑鼻而来,柳随风嗅着诱人的芬芳,心跳不自觉 的渐渐加速跳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庄主夫人才缓缓的道:“有件事情要你帮我办办,你靠过来些。” 柳随风眉头一皱,心中颇为犹豫。毕竟这种事情太不寻常了,会不会出什么乱 子,他心里有股恐惧感袭了上来。柳随风心头挣扎良久,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庄主 夫人等的不耐烦,举步上前娇笑道:“你怕我做什么?堂堂男子汉,难不成怕我吃 了你啊?” 柳随风陡然见到身前一双葱绿的绣花鞋,心中一惊,急速往后退了一步,抬头 道:“夫人请自重。” 庄主夫人看见柳随风紧张的模样,格格娇笑道:“瞧你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 我听说你是在灵音寺长大的,所以要你陪我上灵音寺去上香而已,瞧你急的。难道 你心里头还想着昨晚儿的事啊?” 柳随风听庄主夫人提起昨晚的事,近在咫尺的酥胸若隐若现,他的胸口似乎又 浮现那种温热饱满的感觉。他润了润干凅的嘴唇,忽然间觉得额头一凉,原来自己 不知不觉之时,竟然全身淌汗而不自知。不过在这灵欲的当头,丝毫大意不得。 柳随风心神一正,道:“夫人要上灵音寺,小人先去准备准备。”话一说完, 柳随风真如风一般,一溜烟似的消失无踪。 庄主夫人轻轻咬了咬红唇,如花朵儿般的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眼神之中似乎 在盘算些什么。 总算逃离庄主夫人那一双炙热销魂的眼神,柳随风全身几乎湿透,胸口不断起 伏喘气,适才的情形简直可用丧家之犬来形容。他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上灵音寺这 种小事,只要交代一下就可以了,庄主夫人又何必起个大早,专程等在那儿呢? 更何况庄主夫人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作息才是?到底是什么原因,柳随风百思不 得其解,但是这其中铁定有隐情。万一庄主夫人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如此对待,柳随 风心中一寒,不禁仰头叹道:“天啊!这下子我如何在孤梅山庄生活下去。不行, 一定要想个法子防范未然。对了,找凝香妹妹一齐去,这样就能避嫌了。” 趁着众人尚未起床,柳随风出了庄院往沉凝香的居所而去。 一样清冷的早晨,一样的水云缭绕,弯下腰来的叶子垂着晶莹的露珠。一样空 旷的草地,一样稀微的光线,只不过原本应该成对练剑的林子,只见到一人拄剑低 头,任由秋风欺凌,情状颇为凄凉。 忽然沙沙的声音响起,杨霜柔默默的抬起头来,眼帘理出现的不是韩秋冷,而 是一脸讶异的柳随风。 由于起得早,柳随风偶而会见到韩秋冷和杨霜柔两人相偕练剑,他无意破坏两 人独处,所以从未靠近这地方。直到今天有事路过,没想到却见到杨霜柔形单影只 的模样。因为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他心里的讶异不是言语可以形容。 杨霜柔见柳随风孤身前来,自己孤单的模样被他瞧见,总是不好,她不禁皱眉 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柳随风心里头纳闷:“怎么只有大小姐在这儿?三少爷呢?”凝思中听杨霜柔 问起,他随口答道:“小人有事路过,惊扰到大小姐,还望大小姐原谅。” 杨霜柔没等到韩秋冷,却跑来了柳随风。反正今天练剑已经练不成了,她樱唇 微张,问道:“你匆匆忙忙的上哪儿去?” 原本还以为会遭大小姐白眼伺候,没想到大小姐语气竟然这样平淡。柳随风放 下心中一块大石头,续道:“小人约了朋友,不巧路经此地。” 杨霜柔点了点头,轻轻摇了摇手,示意让柳随风离去。 往前走了几步,柳随风见杨霜柔郁郁寡欢的样子,似乎心事重重,于是好心问 道:“大小姐,您心里头不快活啊?” 杨霜柔闻言一怔,随即语气落寞的道:“你别多事。” 柳随风踢了铁板,笑笑的耸耸肩,忽然想起上灵音寺的事情,于是问道:“待 会儿夫人要上灵音寺,大小姐要不要一齐去?” 杨霜柔眼神里透着奇怪的光芒,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师母要上灵音寺?你怎 么知道?” 柳随风说谎面不改色,道:“夫人差人通传的。因为我是灵音寺长大的嘛,正 好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住持师父。大小姐不妨出去散散心,一路上风景挺美的。” 杨霜柔轻轻叹口气,脸上神色微变,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她瑧首一抬,问道: “听说你昨天救了三师哥,师母直夸你天赋异秉,要师父收你为徒呢。” 柳随风心中一凛,急忙摇手道:“三少爷武功盖世,哪用得着我帮忙。” 杨霜柔哼的一声,不以为然的道:“武功盖世?若是果真如此,还要我做什么?” 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柳随风这时插不上嘴,只能静静的看着杨霜柔自 怨自哀。过了一会儿,杨霜柔见柳随风没有离去的打算,问道:“你不是约了朋友 吗?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柳随风似乎理所当然的道:“小人等着大小姐的回答啊?” 杨霜柔秀眉一蹙,反问道:“什么回答?” 柳随风睁大眼睛看着杨霜柔,一字一字的道:“上……灵……音……寺……啊!” 杨霜柔皱眉思索了一下,神色忽转柔和的点头道:“散散心也好,我陪师母一 齐上灵音寺去。” 柳随风伸手搔了搔头皮,竟然转身走了回去。 杨霜柔觉得很奇怪,追上前去问道:“你不是要去找朋友吗?” 柳随风转头微微一笑,双手一摊道:“朋友是用来解决困难的,现在困难已经 解决了,就不用再去麻烦朋友了。” 这个回答令杨霜柔如堕五里雾中,她完全不懂柳随风的意思,怀疑的看了他一 下。只见柳随风身子一扭,眨着双眼,摆出女子娇柔姿态。 一瞬间,杨霜柔恍然大悟。看着柳随风不伦不类的模样,她不禁抿嘴笑道: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柳随风看到杨霜柔阴霾暂去,他也觉得很开心。两人往回走的一路上谈起昨晚 的事情,柳随风不讳言自己怕庄主夫人怕的半死。 其实杨霜柔知道庄内的男人都垂涎师母美色,韩秋冷更是其中表率。想到和这 样的男人有婚约,她的内心就怨恨起上天的不公平。杨霜柔没想到庄内竟有畏师母 如虎的人,言语之间,她不由的和柳随风越谈越契合,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 往灵音寺的路上,夹道树木垂拱,落花缤纷。登上山路,弯弯曲曲的走了上去, 左右是浓密苍郁的松竹翠林,向前望去,山峦层叠绵延不绝。风动树梢头,长条枝 蔓随之起舞,风声飒飒作响。山道上人烟稀少,一路上只见到柳随风指东道西,笑 谈寄宿灵音寺时的诸多糗事,一行十余人,笑声响彻云霄。有了柳随风妙语如珠, 唱做俱佳的逗笑,路上颇不寂寞。 笑颜如花的杨霜柔,有心帮助柳随风,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她眼角瞥见轿 子的红巾微微掀起,心想:“师母见到这般情形,不知作何感想?”似乎在有意无 意间,杨霜柔持着报复的心态,故意靠近柳随风。 往上蜿蜒而去,巍峨庄严的寺庙渐渐的浮现眼前。灵音寺位在从空中直削而下 的绝壁前,锐利锋棱的峭壁之上,疏落的长着几株古松,抬头往上看去,隐隐约约 的松树枝头,好像是倒倚在山岩之上,斜斜的从崖上垂挂下来。 入秋之后,遥望山壁之上的天空,云薄了,淡了。但是天蓝得水淋淋的,又清 澈又深邃。擦身而过的野草枯黄萎缩,枯老的藤蔓攀附在山壁,曲折的往上延伸, 迎着山风吹拂,应景之下,不禁令人产生一股穷途末路的萧瑟凄凉之意。 住在咸阳城十多年,杨霜柔却从来没到过这儿。其中的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灵 音寺位在群山环绕之中,想到寺里头有一段路程。另一个原因则是深闺简出的她, 根本没有人会带她到这么远的深山之中。 看着斑驳矗立的高墙,杨霜柔看这寺庙不如城郊的山云寺那般雕塑华丽,不禁 问道:“你真的是在这儿长大的吗?这寺院看上去好凋蔽的样子。” 柳随风伸手抚摸着墙上稀稀落落的盘龙泥雕,颇为自豪的道:“这里的每个砖 瓦建筑,都是寺里的师父胼手胝足做出来的。外观上虽然比不上城里香火鼎盛的大 庙,但是方寸之间,都是真情真性所在,其他的寺庙怎么比得上灵音寺。” 杨霜柔侧头凝视着柳随风一脸肃穆崇敬的神情,心里头忽然对柳随风产生一股 不知名的感觉,心想:“或许这才是他原来的面目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柳随风发觉杨霜柔一双美眸正怔怔的瞧着他。柳随风被杨霜 柔瞧的脸上一热,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伸出右手搔了搔头皮,心虚的笑道:“每次 回到这儿,都有许多数不尽的回忆。咱们别净站在这儿,快陪夫人进去吧!” 后头的人已经走了上来,交谈之间庄主夫人的轿子早已经进了寺庙,两人相视 一笑,赶紧随后走了进去。 住持晦明大师见到了柳随风,下额的银丝不住颤动,满脸皱纹的脸上禁不住的 笑着,道:“你这个小猴子好久没回来了,我看看,嗯……长大了不少,可是性子 一样没改,毛毛躁躁的,真是伤脑筋。” 柳随风看到晦明,犹如看见亲人一样,眼眶一红,上前跪下磕头,道:“大师 父别来无恙,随风心里头不胜欣喜。” 晦明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点头道:“你有这个心,我很高兴。唉哟,我们别只 顾着说话,冷落了这几位施主。” 柳随风伸袖拭了拭眼泪,回身介绍道:“大师父,这位是庄主夫人,这位是大 小姐……” 孤梅山庄在这一带赫赫有名,晦明虽然是出家人,却也不能怠忽。一番客套后, 庄主夫人随着晦明前去上香祭拜,柳随风则往寺庙的外头走去,他心里头想看灵音 寺这些年来的变化。 出了寺后,往左是柳随风小时候住的地方。寺里头的僧侣将无依无靠的小孩安 置在同一处方便照料。格局不大的木屋,里头是两张大通铺。上头的被褥折叠的整 整齐齐,干净的床垫上映着窗台的影子。刚巧这时候是作功课的时间,所以简陋的 木屋前,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柳随风俯身拾起一粒石子,想起八年前一时偷懒, 被住持罚提水三百。提着木桶往山下走时,正巧在山路上遇到欲往灵音寺的陆中明。 领着陆中明回到灵音寺,无意之中却与他结了不解之缘。匆匆过了八年,景物依旧 人事已非,柳随风右臂使劲一甩,将石子远远的抛入树林之中,转身想回寺里,眼 中却出现杨霜柔笑吟吟的脸庞。 原本就对求神问佛不感兴趣,杨霜柔在后头随着柳随风一路走到这里,看着眼 前的这栋小屋,她猜想这里应当就是柳随风生长的地方吧! 柳随风对杨霜柔的出现颇感讶异,于是问道:“大小姐,您不在寺里逛逛,跟 着我做什么?” 杨霜柔撇着嘴道:“你想过河拆桥啊?” 柳随风怔了一下,道:“当然不是。只不过外头风大,而且这儿也没什么好赏 玩的。” 杨霜柔眼光瞄向他身后的木屋,轻笑道:“跟着你才能看到真正的灵音寺,不 是吗?何况我是学武之人,这点冷风算不上什么的。既然到了这儿,你总要带我好 好逛逛,不然岂不是白走这一遭。” 柳随风想了想,语气有点无奈的点头道:“大小姐言之有理,小人恭敬不如从 命。我想想看着而有什么地方可去?嗯……有了,请大小姐往这儿走吧!” 杨霜柔嫣然一笑,随着柳随风缓缓而行。 灵音寺周围确实有不少地方可以游玩。两人往林中小径走去,远远就听到哗哗 的水声。走近之后,只见到峭壁上喷泄而下的银白色水柱如绸缎般垂挂下来,白色 的水泡不断从水底窜上来。大石旁的小鱼追逐嬉戏,落叶在水面上飘荡,慢慢的随 波流去。 杨霜柔看着大自然巧夺天工的缀饰,目不转睛的沉醉在如画般美景之中。 柳随风指着岩壁,道:“小时候和寺里的朋友,常常从这儿攀爬至瀑布顶端, 好几次差点就摔下来,说起来那时候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有底下那块石头,原 来是有棱有角的,有一次我游过去时不小心被割伤,所以大伙儿拿着家伙将突出来 的地方给磨平了,还有这儿……。” 柳随风说起这些事情显的兴致高扬,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串。但是他一回头看 到杨霜柔面带愁容,立刻便封住了口,心想:“刚刚自顾着说话,不知道哪儿得罪 大小姐了?” 杨霜柔沉思了半晌,这才发觉柳随风胳膊抱着前胸,两个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 她脸上一红,低头悄声道:“你刚刚说到哪儿了?” 柳随风吸了口气,微笑道:“我说完了,到下一个地方去吧。” 离开了瀑布之后,两人默默走了一阵子。杨霜柔见柳随风不发一语,神色一黯, 幽幽道:“你生气了啊?” 柳随风驻足回头道:“生气?大小姐您别开小人玩笑了。小人是见你有心事, 不敢打扰你。” 杨霜柔叹口气道:“你小时候有这么多回忆,我却只记得庄苑里的样子。我真 的很羡慕你。” 柳随风眼睛一亮,心想:“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言语之间得罪她了。只不过 是触景伤情而已。”明白了缘由后,柳随风轻笑道:“这里的生活很清苦的。我到 了山庄后,还真羡慕少爷小姐们的生活无忧无虑的。反正我看你的生活好,你看我 的生活妙,我们不输不赢,谁也没占便宜。不过今天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大小姐老 是皱着眉头,这儿的山林野鹤都不敢出来现世了。别老想着这些琐事了,走,我带 你去看这山里头最老的大树。”话一说完,手指着远处高耸入天的树梢,高声道: “就在那儿。离这里有一段路程,我们得走快点,不然错过了用斋的时间,我可没 力气走下山去。” 杨霜柔心想:“他说的没错,今天到山上是来放松心情的,不应该老记挂着这 些不开心的事情。”敞开心胸理了理思绪,微笑的跟着柳随风往前走去。一路上和 柳随风说说笑笑,欣赏着沿途的秀丽景色,忧郁的心情也开怀不少。 传说逾八百岁的老树,树干十人环抱不止。离第十余丈的枝头尚有油绿,底下 盘根错节,枝藤散蔓腹地宽广,所以才能禁得起风雨飘摇。 杨霜柔仰望高耸参天的神木,伸出春葱似的纤纤玉手,贴在树干之上,不知何 故的闭着眼睛瞑思。 柳随风有样学样,可是伸出手摸了半天却摸不出什么名堂。 杨霜柔睁开眼睛看到柳随风一脸怀疑的神情,不禁抿嘴笑道:“你感觉到什么 了吗?” 柳随风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爬上去才看的远,听树说话这种本事我可不会。 杨霜柔噗哧一笑,解释道:“听说百年古树里头有神灵,我是在许愿。你在这儿住 了这么久,都没听过这种事吗?” 柳随风皱眉凝思,问道:“咦,有这种说法吗?不过以前我在上头对他不敬, 想来许愿也不会灵验的。” 杨霜柔当然知道柳随风指的是什么,她脸上一热,轻咬着红唇侧过头去。经过 一路奔驰,原本微红的双颊此时更显的娇艳。 柳随风看的怦然心动,心想:“这种荒山野岭,凡事得顾忌的点好。”心念所 及,不敢再肆意而言,抬头眼见将近午时,柳随风道:“大小姐,我们快点回去吧!” 杨霜柔点点头,两人双手合什,对着神木拜了拜,这才转身往回走去。 柳随风有心避嫌,于是步伐飞快,回程途中不敢再妄发一言。杨霜柔见他如此, 不免心中不满,正想开口唤他时,忽然柳随风足下一停,满脸狐疑的转头道:“前 面有人。” 杨霜柔心里头正埋怨着,没好气的道:“有人就有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柳随风瞪着杨霜柔道:“有刀剑相击之声,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霜柔倾耳一听,果然传来兵刃砍击之声。她脸色微变,喃喃道:“遭了,会 不会是师母出了事?” 柳随风心头亦是不安,于是征求杨霜柔的意见,道:“大小姐,我们过去瞧瞧 可好。” 杨霜柔正有此意,点头应道:“我们快过去吧!迟了就不好了。”语毕左手一 拉柳随风,施展轻功往前奔去。 越往前去,风声之中的剑击声越来越清晰,蓦然之间,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喝震 耳欲聋,一道寒光飞掠过树梢,艳阳下发出摄人的光芒。只见一柄长剑自半空中直 坠下来,嗡嗡之声转瞬便至,忽地沙的一声插入地面。亮晃晃的剑身入地半尺犹自 颤动不已,剑柄上垂下雪红色的剑穗随风摇曳不定,此时此景之下,突如其来的这 柄剑显的诡异莫名。 忽然杨霜柔轻呼一声,掩口惊叫道:“这是师父的剑。” 柳随风吃了一惊,问道:“庄主的剑怎么会在这儿?大小姐你看错了吧。” 杨霜柔上前拔起长剑,反转剑身一看,果然在握柄处一个扇形的雕纹,没错, 这是孤梅山庄的标记。 两人心头不约而同想到:“原来这才是师母(夫人)上灵音寺的真正目地。”虽 然事实可能是如此,但是庄主为何不漏痕迹的跟着,这又是个谜。柳随风更是大惑 不解:“为何庄主夫人要亲自通知要上灵音寺,庄主又是和何人打斗?” 担心师父安危的杨霜柔,心急如焚的往林子里跑去。柳随风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林子后头是一块大空地,原本是寺里头的僧侣灵修时的场所。不过两人进入后, 圆弧形的空地上不见孤梅山庄庄主丁中的身影,只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子持剑而 立,动也不动的站在空地中央闭目凝思。 此时站在空地放眼望去,地上原本参差不齐的青草被剑气波及,齐头削的整整 齐齐。五株腰围粗的树干被斜斜的切成两截,树干上半身倾倒在一侧。其余树木枝 干有的断裂掉落,有的折下腰来欲断未断,随着山风吹拂而摆动着。四周明白的布 满打斗的痕迹。杨霜柔满怀敌意的眼神瞪着白衣男子,语气不善的大声问道:“你 刚才和谁交手?那人呢?” 白衣男子缓缓睁开双眼,湛亮如星的双眼看了杨霜柔一下,随手将长剑横挂腰 际,不发一语转身便走。 柳随风看清男子年约四十岁左右,面容生的端鼻剑眉,面如冠玉,浑身充满一 股任侠之气,想必年轻时应当是个风流潇洒之人,只是眉宇之间似乎有浓的化不开 的哀愁,看上去神情颇为憔悴。 杨霜柔见他不答更是着急,追上前怒道:“这柄剑的主人呢?” 柳随风阻止不及唯恐有失,紧跟着杨霜柔追上前去。 忽然山风一起,刮起片片落叶,不过一眨眼功夫,那白衣男子的身影就像那阵 风一般忽起忽逝,突然就消失在两人眼前。 两人登时愣住,此时两人被眼前发生的事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原本孤梅山庄的 轻功也算的上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不过和此人对照起来,只能说萤萤之火岂能和 日月争辉。 面对这种情况,柳随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吟半晌后,柳随风道:“大小姐, 我们回去吧!” 杨霜柔目光闪烁,紧握着手中长剑,转身默默跟着柳随风走回灵音寺。 回孤梅山庄的路上,柳随风一样说唱逗笑,嘻嘻哈哈的伴着众人边走边玩。杨 霜柔则反覆不断想着中午发生的事情,下山的路上看不到她脸上露出任何笑容。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却看不出庄主有任何异常。孤梅山庄的生活一如 往昔,江湖豪客不时前来拜访,忙碌的生活使的柳随风淡忘的那一天的事情。只不 过庄主夫人那妩媚的眼神不时向他传情,逼的他常找借口往外头跑,以免其他人误 会。但是因祸得福,往后一个多月,他和沉凝香相处的时间反而增加了。 天已破晓,远山渐露曙光。鸟雀群起振翅飞散,雄鸡引吭寺钟齐鸣。 柳随风一如往常般早起,匆匆盥洗完毕,面镜整理衣装之后,便往侧门而去, 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侧门一开,一阵冷风迎面而来,湿冷的感觉迅速袭遍全身,原本还浑浑噩噩的 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柳随风手脚战栗一阵,赶紧活动着身子往外走去。 柳随风口鼻吐出的气息,瞬间化为一缕缕白色烟雾,可见得今天早晨相当寒冷。 走没几步,柳随风忽然见到杨霜柔的身影自薄雾中冉冉而出。他的心中不禁想 到:“自从灵音寺回来会,大小姐对三少爷的态度便截然不同,这是什么缘故?不 会是因为那件事情吧?”男女之间的事情本来就非外人所能理解,更何况两人早有 婚约,大概是为了小事而闹别扭吧!在柳随风的心中,万万料想不到杨霜柔和韩秋 冷的冷战,除了庄主夫人的原因外,他也牵扯其中。 为了闪躲庄主夫人,杨霜柔不时的替柳随风遮掩,自然而然的两人相处的时间 也增加了。为了报答杨霜柔的掩护之情,柳随风基于感激之意,相较于其他人,柳 随风对杨霜柔多了一份体贴和温柔。这情形看在韩秋冷的眼中,当然不是滋味。 只是柳随风是一个下人,杨霜柔却是千金之躯,怎么看也搭不上眼。但是杨霜 柔却不断的拿韩秋冷和柳随风比较。韩秋冷除了身份和功夫之外,其实一无是处, 无论人品和为人处事的态度上,两人相形之下相去甚远。 韩杨两人貌合神离,以致于水火不容情形,一切的一切都被丁中看个分明。前 天傍晚,丁中将杨霜柔训诫一番,言到女子当有三从四德,尤其身为孤梅山庄之人, 更应当谨守份际,不该让外人看笑话。听了丁中一席话后,杨霜柔才领悟到一件事 情。她心中低啜不已,原来自己不过是孤梅山庄的一个附属品而已,因孤梅山庄而 生,自当为孤梅山庄而死。犹如父亲般的师父是如此想的,所以才将她嫁给引以为 傲的弟子。 每日清晨已经不再和韩秋冷练剑,只是早起的习惯却改不了。看着柳随风一脸 狐疑的模样,杨霜柔淡淡的一笑,缓缓靠了过来道:“这么早去见你的凝香妹妹, 会不会太勤劳了些?” 柳随风尴尬的启齿道:“小的不是去找沈姑娘。昨天庄主交代要斋戒数日,我 是去找广祥楼的许老板情商一下,暂时借个善于烹煮素菜的师父来庄里。” 杨霜柔轻轻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好吧,我不耽误你了,你自行离去便是 了。” 柳随风走了数步,心里头觉得杨霜柔一直闷闷不乐,自己承她帮忙许多,道义 上不能不闻不问,于是又走回来问道:“大小姐心事重重,小人自忖能力有限,但 是若能尽一己之力,小人是义不容辞的。” 微风拂动千缕柔丝,雪白的脸庞笑靥如花,杨霜柔听闻柳随风关怀的语气,心 中一喜,轻启红唇道:“你能不能带我四处走走?” 柳随风不知杨霜柔的心意,理所当然的顺口回答道:“那有什么问题,走吧!” 不知是不是故意违背师父之命,因而使的叛逆心灵得到一丝慰藉。杨霜柔和柳 随风并肩而行,心里头感到无比的惬意,甚至觉得有些快意。尚不知发生何事的柳 随风,鼻中闻着杨霜柔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一股暖意流遍全身,不知不觉的和杨 霜柔越靠越近,说话也不再拘谨。两人踩着轻盈的步伐,一路上谈天说地的,就像 一对交情匪浅的朋友般,敞开心胸畅所欲言,两人的隔阂渐渐消逝。 杨霜柔对柳随风态度的巨大转变,引的庄内的人蜚短流长不断,甚至影响到原 本预定的试剑会。 丁中有心让韩秋冷夺魁,故意将试剑会延后一个月,原因无他,自然是由于杨 霜柔影响到韩秋冷的心情。对于师父偏心护短,其他弟子当然有怨言,但是此时比 试确实胜之不武,虽然有怨怼,但是师父竟是师父,其他弟子只好忍下这口气,期 待试剑会上能一吐怨气。 对于众人异样的眼光,柳随风也不是毫无知觉。但是他自问问心无愧,日常作 息并不刻意避开杨霜柔,只是这样一来的确惹火了韩秋冷。 这一日清晨,柳随风照惯例出门采办货物。走到门口,忽然身后咻的一声,一 把飞刀从他耳边飞啸而过,寒冷的刀锋刮过脸庞,夺的一声钉在门板上。柳随风心 中大吃一惊,豁然转身一瞧,韩秋冷冰冷的眼神恨恨的瞧了过来。 柳随风一怔之后,随即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他恒定如常的道:“三少爷这么早 起练功,精神可嘉。” 韩秋冷鼻中哼的一声,冷冷的道:“柳随风,离霜柔师妹远一点,否则下次飞 刀往哪儿招呼,那可难说的很。” 柳随风外柔内刚,好言相劝或许能奏效,但是这样当面威胁,他却咽不下这口 气,回敬一句:“大小姐秀外慧中冰雪聪明,不是一般凡夫俗子配的上的。” 韩秋冷岂不知这是讽刺之言,脸色骤变怒道:“你只不过是一个下人,山鸡焉 能配凤凰,你别痴心妄想了。” 柳随风双眉一扬,轻蔑的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凤凰谁不爱,不过谁是山鸡 却很难说。”简单的一句话,柳随风言下之意在明白不过。 韩秋冷气的脸色大变,大声斥责道:“柳随风你看着好了,总有一天,你会自 食恶果的。” 柳随风哈哈一笑,迳自转身离去,只留下韩秋冷一脸愤恨的怒骂不停。 表面上,柳随风和韩秋冷一番唇枪舌战,事后装作不在意,其实他心里头忐忑 不安。两人身份悬殊,才能上亦差了一截,自己凭什么和他斗。不过话已经说出口,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他有一丝愧疚,暗自祈祷希望这 一切不会造成大小姐的困扰。 一路上绷着个脸,直到与沉凝香相会才露出笑容。 坐在树下等着柳随风的沉凝香看到他笑容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风哥哥, 你不开心啊?” 柳随风搔了搔头皮,缓缓的将早上的事说给沉凝香听。 听完柳随风的说明后,沉凝香秀眉一竖,噘着嘴道:“大小姐和你很好啊?不 然三少爷为何吃醋?” 柳随风见状倒是一阵错愕,反问道:“凝香妹妹你吃醋了啊?难道连你也不相 信我?我这下子真是含冤莫白了。” 沉凝香默然半晌,幽幽道:“所谓无风起浪。哥哥难道不知众口烁金吗?你不 替自己想,也该替大小姐考虑一下。我是不在乎,可是大小姐可是名花有主,换做 是你,难道你不会气的怒发冲冠吗?” 柳随风思忖半晌,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同时开口道:“妹妹说的没错,我是不 该意气用事的。那么从今以后,我和大小姐保持距离好了。不过……”柳随风眼珠 子一转,轻笑道:“你刚刚说不在乎,难道不怕我移情别恋。” 沉凝香双唇微微一动,澄澈明亮的眼眸忽然泪光闪动。 柳随风感觉不对,双手搭在沉凝香的肩榜上,关切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妹妹为何要伤心落泪?” 沉凝香如珍珠般的泪水似线般滚滚而下,看的柳随风心疼不已,急忙伸袖拭去 她脸上的泪水,着急的问道:“妹妹先别哭,到底是什么事情?” 捱不过柳随风紧紧的追问,沉凝香紧闭的双唇一张,哭泣道:“余老爷要我去 余府为婢,一则是清偿积欠的债务,一则是让我爹继续承租的条件。从后天开始, 我便不能再和哥哥见面了。” 柳随风闻言宛如晴天霹雳,浑身一阵退了一步,脑中乱成一团,口里不断喘着 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凝香拭干脸上的泪水,踮起脚尖在柳随风脸颊上轻轻一吻,依依不舍道: “这些日子和哥哥在一起很开心,只是人生不如意时常居八九。我的心里只有风哥 哥一人,哥哥千万别忘了我。” 柳随风闻言一怔,双臂一绕,紧紧将沉凝香搂在怀中,咬牙恨道:“余老头好 色贪杯,全城皆知。妹妹此去必无法幸免,我怎能坐视妹妹入虎穴,不行,决对不 行。” 沉凝香贴着柳随风温热的胸膛,咬着红唇悲伤道:“家中弟妹皆年幼无依,若 是没了耕作之地,往后何以为生?他日若能聚首,盼哥哥不弃残破之身,一圆白首 之约。”轻轻的挣开柳随风的怀抱,轻声低吟道:“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 送迎,谁知离别情!” 柳随风心中大恸,哽咽接口道:“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 已平。” 沉凝香强颜欢笑,泪水盈盈道:“哥哥保重。”痴痴的看了柳随风一眼,霍然 转身急奔离去。 柳随风不发一语,失魂落魄的呆立风中,不知不觉间一轮明月垂挂天际,满天 的星斗点缀的天空热闹非常。 当真是一文钱逼死一条好汉,这是穷人的悲哀吗?柳随风一拳重重击在树干上, 猛烈的撞击震的树枝乱颤,枯叶纷纷掉落。 遇到钱这个问题,柳随风再也开怀不起来。一直是孤家寡人的他,身有闲钱便 送回灵音寺,此时他是一贫如洗。不过以自己的能力,怎么说也养不起沉凝香这一 大家子的人,可是看着爱人跳入火坑,他无法坐视不理。 脑着不断思索着解决之道。原本孤梅山庄是一线生机,但是庄内一伙人对自己 存有敌意,根本不可能出手帮助。杨霜柔是目前唯一想的到的机会吧!不过她能过 的了韩秋冷和庄主那一关吗?事情恐怕没这么容易。 苦思未果,柳随风仰天悲鸣道:“纵使怀才千百斗,难得一金救佳人。” 心中没了主意的柳随风空自嗟叹,忽然身后一人道:“让我帮你的忙吧!” 柳随风闻言骤然转身,只见身前五步之处,站着一个中年汉子。 柳随风见了此人,全身汗毛直竖。他认识此人,因为灵音寺外照过面,虽然中 间过了一个月,此人的映象渐渐淡薄,不过这时一见,心中的残影又清晰可见了。 不知道此人有何意图,柳随风带着戒惧的口吻道:“你是谁?为何在我们山庄 外鬼鬼祟祟的,究竟有什么意图?想用钱收买我,万万办不到。” 那男子淡淡一笑,道:“小兄弟别误会。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是基于一片 好心,你不必疑神疑鬼。”说着从怀中取出两锭金元宝,续道:“我身上没带太多 银子,这些金子能解燃眉之急,你尽管拿去吧。” 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柳随风瞪着中年男子,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为 何要帮助我?阁下到底和我们山庄有何过节,为何在此滞留不去?” 那中年男子呵呵笑道:“我要帮你,还要通过你的盘问吗?这些金子你要是不 要?反正我并没有害你的意思,只是同情那个小姑娘而已。” 柳随风心念一转,质疑道:“为何你不直接拿给沈家?”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自有我的用意。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爱人一去不回 吗?再这么啰唆,我可要走人了。” 柳随风看着眼前黄澄澄的金子,寻思:“拿了这笔钱,后患无穷。可是我岂能 束手无策的看着凝香妹妹往火坑里跳,若能救的了凝香妹妹,就算一死我也甘之如 饴。” 下定决心后,柳随风伸手想要拿取金子。那中年汉子忽然手一缩,道:“你绝 对不可以对他人说金子的出处。” 柳随风心绪起伏不定,凝思半晌后,毅然道:“我答应你。不过这钱当我向你 借的,以后我一定会还你这笔钱。” 中年汉子哈哈大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钱财乃身外之物,多了才 能给你,若是身无分文,我也帮不了你,这些金子尽管拿去好了。”说完右手在金 子上一捏,元宝上登时出现一个五指印。 柳随风看的咋舌不已,伸手接过金子。两个元宝沉甸甸的怕不有三四十两重。 他抬头一看,那中年男子的身影眨眼间已经消失在月光下。 金子在明亮的月光下发出闪闪动人的色泽,柳随风叹道:“不能吃的东西却如 此重要。”拿着金子往沈家而去,柳随风心里头一股不安的情绪沸腾了起来,隐约 之中,他感觉到将有一场大祸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