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仇旧恨 阵阵热风席卷而来,众人耐不住高热纷纷后退。火舌不断往上蜿蜒盘绕,支撑 不住的火柱颓圮倾倒,火场里不时发出轰天般的巨响,美轮美奂的建筑伴着震耳欲 聋的火神怒吼,渐渐付之一炬。 看着熊熊烈焰窜烧,龙柱凤纹嘶嘶作响,曾经令多少风流人士,潇洒文人流连 驻足的碧瑶居,几乎被大火焚烧殆尽,转眼已成焦黑的废墟。柳随风站在大火之前, 心里却只念着消失无踪的金惜花。尤其自火场逃出后,定远亦同时消失于无形,这 不禁令柳随风更是挂心。 怀里的芸儿昏迷未醒,失去碧瑶居姑娘伙计亦是脸现仓皇神色,如何善后可是 件大事。柳随风将芸儿送到陆愚手中后,交代他道:“我知道五弟你有办法处理, 这儿就留给你了,我担心二哥的下落,先走一步了,明儿在筑月小斋见。”说完不 待陆愚开口,转身便往碧瑶居后巷飞奔离去。 柳随风说的飞快,身形更是来去如风。陆愚一时张口结舌未即答话,等回过神 来时,柳随风早已影踪渺渺。他哭丧着脸,嘴里嘟嘟嚷嚷道:“用说的当然容易, 这一下子我去哪儿找这么大的地方来容身。”看着流离失所近百人之众,这可是光 想就头痛的差事。 这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将破晓才余火尽灭。这一夜的祝融肆 虐,几乎将所有绚烂一时的文彩饰物全数化做烟灰余尘。 听到夏雪雁提起柳随风的事,沉凝香芳心蠢蠢,这一夜果真相思难渡彻夜难眠。 好不容易一夜煎熬总算过去,终于等到鸡鸣报晓,沉凝香迫不及待的来到前院,开 启大门翘首盼望,希望别再错过与心上人见面的机缘。 夏雪雁睡眼惺忪经过前院,看到依稀人影,心里暗暗偷笑,悄悄走到前头,突 然间大叫一声,吓得凝神眺望的沉凝香亦是尖叫一声回应。 沉凝香被夏雪雁吓得心头怦怦跳,苍白的脸上羞怒交集道:“师姐,你做什么 啦,偷偷摸摸的吓了我一跳。” 夏雪雁颇为得意自己的杰作,笑嘻嘻道:“师妹真的一夜都在等人啊?师姐真 佩服你的耐心,要是我学功夫有这份毅力的话,早就艺成回家去了。” 沉凝香当然知道夏雪雁说的是反话,不过此时她无心与师姐争辩,白了她一眼 道:“师姐这么早起,早课时间又还没到,不如再去睡个回笼觉。” 夏雪雁扮了个鬼脸,佯怒道:“怕我碍事,想赶我走啊!师妹过河拆桥,我真 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就袖手旁观不理那个柳随风,看他被我师父教训一顿算了。” 沉凝香并没有这个意思,听得夏雪雁埋怨,连忙赔罪道:“师姐别生气啦,我 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 一日未见柳随风,沉凝香便一日不能安心。看沉凝香一副又着急又无辜的模样, 夏雪雁噗哧一声笑道:“别紧张,我和你开玩笑的。只是这么早,柳公子恐怕还蒙 着头呼呼大睡呢。这样吧,你在这儿等着,我替你去碧瑶居瞧瞧,免得你穷紧张。” 沉凝香求之不得,闻言大喜道:“多谢师姐。” 夏雪雁笑着摇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为了个柳随风,把我们紫霞庵弄得鸡 犬不宁。若不赶着帮你解决,恐怕没一天能睡的安稳。” 听着夏雪雁取笑,沉凝香红着脸娇嗔道:“师姐言过其实了,哪有这回事。” 夏雪雁轻抚着沉凝香的手背笑道:“你自己问问同门的师姊妹,我是不是言过 其实了。”说着步履轻盈跨出大门,回头笑道:“我这就替师妹找情人去,你在这 儿等我的好消息吧!” 沉凝香羞红着脸,轻咬着红唇看着夏雪雁离去,心里暗自祈祷道:“希望风哥 哥早点来。” “啊…………”陆愚以袖掩口,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睁半闭,神情显 的疲惫不堪。 眼前青葱翠碧,小桥流水景色宜人,这里是金陵的月倾玉华园。此处腹地宽广, 足以容纳千人之众,但是最重要的,此地是陆家产业,也是陆愚唯一能想的到的, 可以暂时用来安置碧瑶居的‘难民’。 “若是被爹发觉我将此地用来招待这些人,肯定会被念上好一阵子。”虽然替 碧瑶居的人解决了居所问题,不过总不能这些人一直留置在此。陆愚愁眉不展,疲 累加上心烦,更让他浑身欲振乏力。 厢房呀的一声打开,一个女子提着小箱子走了出来,向着院子轻轻唤了声: “五弟。” 陆愚闻声应道:“我在这儿。”说着翻身跳出小歇亭,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女 子身前问道:“三嫂,芸儿还好吧!” 这名女子轻鬟云鬓,脸上略施脂粉,容貌秀丽,却是花弄影的妻子——碧月残。 原来陆愚安置好众人后,唯独芸儿昏迷未醒。芸儿虽无严重外伤,但是脉象紊 乱。他不放心将芸儿交给其他人医治,于是遣人请花弄影夫妻来,顺便将夜里发生 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希望多点人手,对事情能有所帮助。 陆愚见碧月残神色平和,显然芸儿的伤势并不严重,心里已经先松了口气。果 然碧月残点点头道:“芸儿的额头和腰间受了外伤,幸好未伤及内腑,并无大碍。 不过她可能受了惊吓,所以脉象乱了点。我刚刚让她服了一剂安神静心的药,她再 睡会儿应该就会醒来。对了五弟,天都亮了,还没有二哥的消息吗?” 陆愚伸手揉了揉脖子,扭了扭脖子让脑子清醒些后道:“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了, 现在只能静待回音。” 碧月残手一指院中庭子道:“我们先坐下,你再将昨晚之事详细说一次,说不 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陆愚搔搔头,走到亭子中坐下后道:“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晚我和 四哥去看武当的臭道士,回程时就发觉碧瑶居火势冲天。然后我们听了芸儿的叫声, 冲进碧瑶居后,就发觉定远和二哥。我记得好像当中有一人被四哥一掌打伤了,不 过当时火太大,我又忙着闪定远的剑,所以没看清那人模样。但是以身材来看,那 个人应该是个男子。” 碧月残问道:“那人是定远带来的帮手吗?” 陆愚摇了摇头道:“那人负伤匆匆离去,所以根本无从得知,但是有一件事很 奇怪。” 碧月残续问道:“五弟所指的是什么?” 陆愚皱眉凝思,回想昨晚的情形答道:“定远和二哥仇深似海,她前来寻仇毫 不稀奇。奇怪的是昨晚和她交手,她似乎并无伤人之意,这倒是令我相当好奇。” 碧月残奇道:“若是定远无伤人之意,为何会出现在碧瑶居?”定远是个出家 人,深夜拿着剑出现在花街柳巷,岂不是相当怪异的事情吗?但是听陆愚之言,似 乎尚有隐情,这不禁令碧月残心中大奇。 陆愚道:“二哥将定远的亲兄弟拦腰砍成两截,这也难怪定远这么恨二哥。只 是昨晚我和四哥看到二哥时,二哥近乎呆若木鸡,毫无抵挡能力,以定远的功夫, 在当时杀二哥简直易如反掌,又怎会错失良机呢。” 碧月残揣度陆愚的话,亦是大惑不解道:“碧瑶居火势虽大,但以二哥的功夫 而言,这也算不上什么。为何事情演变成如今这局面,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陆愚也是疑云难解,想了半天还是叹口气道:“这一切等芸儿醒来,或许就能 得到解答。” 亲眼目睹的陆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碧月残也束手无策,转头看了芸儿的房间 一眼道:“现在也只能等芸儿姑娘醒来。”话一说完,花弄影正好出现在回廊的另 一头。 碧月残见到丈夫身影,急忙起身相迎。不过看丈夫只有孤身一人,不用问也知 道这一整个早上的搜寻,大概也是毫无所获。 经过一整夜的折腾,陆愚浑身酸痛,好不容易看到花弄影回来,他站起身子舒 展筋骨道:“唉……我去休息会儿。劳烦三嫂等芸儿醒来再叫醒我。” 昨晚多亏了陆愚张罗,否则事情还没那么快处理好,碧月残见陆愚处理事情有 条不紊,速度快却又条理分明,心中不禁对陆愚有了令一番看法。此时陆愚喊累也 是人之常情,碧月残点头道:“五弟尽管去休憩便是。” 陆愚满脸的倦容露出一丝笑意,举步正想找个地方歇息,忽然自芸儿房内出来 一声尖叫,他身子一震,随即像泄气一般苦笑道:“怎么这么准?”虽然陆愚语气 里似乎带有一点埋怨,但却见他身形如电,抢在碧月残之前冲进房间里去。 看到夏雪雁脸色有异,沉凝香急问之下,听到碧瑶居昨夕毁于祝融之手,不禁 惊呼一声,吓得全身发颤脸色苍白。 看到沉凝香这般惊慌,夏雪雁只能安慰她道:“师妹先别着急。虽然碧瑶居被 火给烧了,但是听说没人伤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且说不定柳随风昨晚并不在 那儿,所以……” 沉凝香心头乱成一片,夏雪雁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只管急的两眼泪水汪汪, 嘴里不断念着:“这是怎么回事?风哥哥他……会不会出事?师姐……你陪我去找 找好吗?” 夏雪雁心里很同情师妹,但是现在大伙都起床了,师父又在庵里,轻易不得外 出,她不禁面有难色道:“师妹,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现在不行。这样好了, 等师父出去了,我再陪你去。” 沉凝香心急如焚,再也不管夏雪雁的阻挡,一咬牙便想往出去找柳随风。夏雪 雁与沉凝香情同姊妹,见她已经慌了方寸,也不放心让她独自外出,心想就算拼着 一顿臭骂,也不能让师妹单独行动,于是便跟着想往外走。 岂知走到大门前,只见定远消瘦的身影挡在门口。她见两人形色匆匆,语气冷 冷的道:“你们想上哪儿去?” 夏雪雁心头大惊,低着头不敢应声。 此时沉凝香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对定远如利刃般的眼神竟不避不让,昂首抬 头道:“启禀师叔,我们想去找人。” 定远目光犹如冰锥般直盯着沉凝香,缓缓道:“柳随风没事,你们不用去找他 了。若他有心,自会再上门来。外头不靖,你们别擅自行动,以免危险。” 夏雪雁一凛,暗忖道:“师父知道昨晚的事,难道碧瑶居的那一把火是……” 心中一旦有了疑问,她不禁抬头看着师父,不巧却被定远给对个正着,吓得她又赶 紧低下头来。 沉凝香心中也有相同疑惑,却不知该如何发问。毕竟定远是长辈,自己总不能 无礼犯上。 正在犹豫之间,定远似乎看出两人心中的踌躇,鼻头重重哼了一声道:“没错, 昨晚我是去了一趟碧瑶居,也和金惜花交过手。只不过碧瑶居的火,确实不是我放 的。” 定远脾气虽然火爆,但是行事向来不推诿卸责。沉凝香和夏雪雁闻言不禁对看 了一眼,但是却也不敢多问。不过听定远说柳随风平安无事,沉凝香终于放下心头 重担。她并不关心碧瑶居的现况,但听定远话中之意,她却不禁想到:“昨晚风哥 哥若是和师叔交过手,今天会再来紫霞庵吗?” 若是柳随风已经找到金惜花,他肯定会再上紫霞庵一趟。只可惜找了一整夜, 依旧音讯全无。 眼见日上三竿,柳随风辛苦一夜未果,心想:“如此漫无目标的寻找也不是办 法,说不定五弟已经有二哥的着落,还是先回筑月小斋再作打算。”想着便转移方 向,边寻边往筑月小斋而去。 往筑月小斋的路上行人罕至,而柳随风此时却发觉前头有位妇人,带着三个婢 女正在路旁休憩。他心里觉得很奇怪,不禁多看了这个妇人一眼。 这名妇人看上去年约四十多岁,但是却生的是国色天香,容貌堪称是倾国倾城。 尤其她的一双眼睛如同会勾魂夺魄般,仅一个眼光的交会,柳随风便觉得心头突的 一跳。若非现在日正当中,在这种荒郊野外,非被误认为狐媚妖精不可。 柳随风心中大奇,但是非礼勿视,他不敢逾越,急忙低着头加紧脚步,只想快 快通过。 忽然间,一个柔媚的声音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柳随风柳公子?” 这个声音甜腻的令人全身发软,柳随风闻言心头一凛,登时如临大敌,驻足在 三丈之外报拳回礼道:“在下正是,不知夫人怎识得在下?” 眼前的妇人笑吟吟道:“我是专程等你来着。识相的乖乖跟我走,免受皮肉之 苦。” 柳随风错愕道:“在下与夫人素不相识,和故……” 这名妇人不待柳随风说完,闻言笑容一敛,脸上骤然间宛如罩上一层寒霜般道: “那就不用再废话了。” 话声一断,柳随风只觉眼前白影一晃,数道凶猛无俦的掌风已经从四面八方沛 涌而至,犹如狂风暴雨的掌力逼的他连连倒退。 对手说打就打毫无预警,身法又迅捷无比,柳随风只能咬牙使劲招架,毫无反 击能力。顷刻间,啪啪啪三声几乎同时响起,柳随风右臂,肩上及背部接连中掌, 这几下中的结实令他痛澈心肺,柳随风连退数步,右臂已经酸麻无力,只得运起左 掌护在胸前。 美妇人运掌如风,轻易打退柳随风后收掌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 功夫,原来是秦之仪的碧波轻烟掌,哼,你们真没用,这种雕虫小技也对付不了。” 柳随风又惊又怒,睁大眼睛直盯着妇人。他怒的是对方竟然如此轻视自己,连 带使的师父名誉扫地,惊的是对方的内力,竟然与自己的焱炎真气几乎一模一样。 美妇人娇艳如花的玉容上,泛起一丝鄙夷的笑容。她完全无视柳随风惊怒的神 情,眼光轻瞟柔荑一挥,用着比点菜般轻松的语气,对着随伺在旁的众女道:“把 人带走。” 柳随风咬牙切齿怒不可遏,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只不过虽然他急切的连番使劲, 但是焱炎真气却只到腋下便遇上阻碍,强逼的一口真气始终运不上右臂,急的他额 头汗水涔涔,心知今晚情势比当日遇到武论天的情况还凶险。 美妇人的命令似有莫大的威严,跟随在她身旁的三个婢女不敢有丝毫迟疑,闻 言立刻驱步围了上来,将柳随风包夹在当中。 三女神情紧绷不敢懈怠,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柳随风瞻前顾后,身子微 侧谨慎防备,厉声喝问道:“你为何会焱炎神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美妇人嗤的一声冷笑道:“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是。臭小子,你是秦之仪的徒 弟,身上的焱炎神功从何处学来?” 柳随风尚未答话,忽闻嘶嘶声响凌空飞来。眼前黑影一晃,顷刻便到身前,他 虽早有防备,但却没想到对方功夫远胜于己,此时却是用暗器偷袭。他不及应答, 听音辨位身子陡转,左手微曲虎的一掌拍出。 原来三女趁柳随风对话不备之际,轻甩手中兵器忽施偷袭。 柳随风身入险境不敢待慢,左手这一掌夹着猛烈劲风想逼退眼前细小黑影。岂 知黑影却似活生生一般,虽然稍微受挫来势一缓,但是随即又御风强逼近身,竟是 丝毫不受掌风影响。 靠着短暂的空隙,柳随风看的真切,眼前的黑影竟是细如发丝的细绳。细绳似 曾相识,但眼前情况却容不得柳随风细想。细绳柔软飘忽套了上来,他情急之下, 左掌划了个圈,对着细绳来势顺手一兜,将身前身后的细绳全部掌握在手中。 众女手腕一翻,细绳嗤嗤的几下轻响,柳随风手腕一阵剧痛,猛然唤起沉睡的 记忆,不禁失声脱口而出道:“乌猱丝?你是彩衣教主?” 美妇人冷笑一声,态度倨傲道:“现在才知道已经迟了。臭小子,若不是你还 有用处,我早杀了你。反正你今天是插翅难飞,乖乖的束手就擒,免得多受皮肉之 苦。” 自司徒离口中得知些许彩衣教的事情之后,柳随风心中不断揣测这位功夫高深 莫测的彩衣教主究竟是何方神圣。今天不知幸还是不幸,竟然出乎预料的一睹彩衣 教主庐山真面目。他心念一动,目光在美妇人脸上一扫沉声道:“在下何其荣幸, 竟能劳烦教主亲身造访。只是在下不明白以教主如此身手,为何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不过话说回来,左啸天豪气盖世,江湖上的英雄豪杰莫不推崇备至,教主一出手, 怕不被人一眼就认出你的身份。” 美妇人脸上微微抽搐,目光一绽冷笑道:“好小子,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的,知 道的事情倒不少,难怪蝶儿会对你另眼看待。” 柳随风听美妇人并不否认,心下暗忖道:“她果然就是白心月。只是……她说 的蝶儿……,难道是蓝彩蝶?唉呀……难道是因为蓝彩蝶受伤的缘故?若真是如此, 她的动作也太快了些!” 原本柳随风只是臆测之词,但是白心月早已知悉司徒离与他一同进出,兼之他 身怀焱炎神功,显然与左啸天有些渊源,于是心里认为完全没有否认的必要。 只是柳随风料想不到白心月此行除了想找回任性的外孙女外,这其中还隐藏着 不为人知的原因。 司徒离与蓝正鞍两人联手都打不赢,柳随风自知难以批敌。不过放眼环顾四方, 狭隘的小径上后退无路,他心里开始飞快的思索应敌之道。忽然间手掌一阵刺痛传 来,他眼光往手上一瞟,心头着时吃了一惊。只见乌猱丝竟在短短时间内深陷入肉, 自己右掌前缘已是紫青一片,再这样下去,只怕右掌转眼间便要毁在这几个臭婆娘 手上。 敌人并非泛泛之辈,此刻濒临绝路,彩衣教徒唯恐柳随风作困兽之斗,此时无 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出手丝毫不敢大意。岂知柳随风忽然右手一松,左手往下一摆 背负在身后,神情从容但语气却是万般无奈道:“算了,连左啸天都栽在你手上, 我只不过是个没几两重的无名小卒,如何能螳臂挡车,只好乖乖束手就擒。只不过 在下不明白,我是哪儿得罪了教主?” 看到柳随风说降就降,白心月心里也是颇为诧异,心想这小子面临险境竟然还 能处之泰然,果然是有些门道。只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随后她便猜想柳随风 自知难以脱逃,这一下只是故作潇洒而已。一想通后,白心月哼的一声,微微冷笑 道:“想知道原因?很简单,一定会有人告诉你的,只不过不是我,而是另有他人。” 听白心月话中之意,此行竟是受人指使?柳随风早知彩衣教主功夫莫测高深, 此刻一交手更是惊骇于对方功夫简直是可怖可畏。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有什么 人可以使唤这样的一个高手,此时闻言不禁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人?” 柳随风问题一个接一个,不知情的人还真分不清谁是阶下囚。只不过他的好奇 心使的白心月渐感不耐,只见她脸色一沉道:“是你熟识的人,等你见到,你就会 明白了。”说完云袖一扬轻喝道:“把他带走。” 陆愚面对强敌毫不畏惧,不过此刻眼前的小姑娘却让他束手无策,只能竖起白 旗,乖乖的站到一旁去,静静芸儿说出事情原委。 芸儿平时虽然伶牙俐齿,做起事情来又胆大妄为,不过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昨夜碧瑶居不知发生何事使的她惊吓过度,醒来后便一直哭泣不止。碧月残连哄带 骗,总算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 碧月残坐在床沿见芸儿哭泣渐止,轻声安抚道:“芸儿姑娘,你好些了吗?昨 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说给月姊姊听吗?” 原本低头啜泣的芸儿经碧月残一提,瞬间哭声突然又大了许多,看来她的心里 尚未平静。 急于知道真相的陆愚心头本已烦躁,此时又见芸儿哭个不停,逼的他焦急的抓 了抓头发,嘴里念念有词道:“一直哭一直哭,我快受不了了。算了,我还是出去 亲自查查还比较快些,不然在这穷着急也不是办法。” 碧月残心头也很想早些厘清事情真相,只不过在这时候硬要一个受了惊吓的小 姑娘,仔仔细细的说明事情真相,实在是苛求了了些。虽然芸儿已经醒来,不过看 样子还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行,碧月残虽感无奈,但却不会像陆愚这样冷言冷语,让 事情越来越是复杂。她闻言抬头看了陆愚一眼,摇摇头道:“你觉得闷就出去,别 在这儿碍事。” 陆愚听碧月残下逐客令,心头颇为有气,嘴巴一张便想回她一句。但是外头的 花弄影一直虎视眈眈,若是说话重了些,这个爱妻如命的人铁定会出了进来大打出 手。想到结义之情有如纸张般轻薄,他不禁鼻头哼了一声,转身便气嘟嘟的走了出 去。 碧月残见状不再理会陆愚,回过头来看着芸儿。虽然少了个唠叨的人,但是此 时芸儿似乎又想起昨夜之事,使的碧月残无法再让芸儿安静下来,只好坐近芸儿身 旁,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她。 站在门外的花弄影看见陆愚一脸不悦的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 用眼睛冷冷的看着陆愚。他一直等到陆愚消失在花园之外,他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碧月残听见推门声,转头看见丈夫走了进来,脸上充满疼惜的神情摇了摇头, 旋即又回头看照芸儿。 花弄影走近妻子身边,右手轻轻搭在妻子肩头,嘴里忽然冒出一句话:“别哭。” 一向沉默的花弄影突如其来的说了句话,连碧月残都吃了一惊,倏地转头看着 丈夫,一脸诧异道:“你刚刚说话了吗?”她素知丈夫惜字如金,今天破天荒说了 两个字,确实令她心头震撼不已。 只是更令碧月残吃惊的是丈夫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似乎具有莫大的威严,芸 儿听了以后竟然真的就不再哭泣,碧月残一听哭声渐止,无暇再猜想丈夫的心意, 回头看着芸儿,忧愁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既然丈夫出言相助,她趁此机会急忙 问道:“芸儿姑娘……” 芸儿知道众人想问什么,不待碧月残说完,小嘴儿一张,语气哽咽道:“昨天 傍晚,我本来要跟着柳哥哥出去玩的,哪知道他们两人却撇下我偷偷溜走。我又急 又气,便去找惜花哥哥,想要他好好教训他们两人一顿。岂知惜花哥哥竟然站在他 们那一头,对我的话不理不睬,我便独自一个人跑到后院生闷气。不一会儿天色渐 暗,碧瑶居照往常一样开门做生意。我一个人在后院闲着无聊,便想去找花姊姊诉 苦,只是没想到此时后院厢房竟然冒出火苗。我见火光窜烧得很厉害,赶忙跑去告 诉惜花哥哥。当我匆匆跑去告诉花姊姊和惜花哥哥时,忽然有人来通传,说道有个 尼姑一脸凶像,在碧瑶居前厅里耀武扬威,吓走了不少客人。惜花哥哥一听完便生 气的说这尼姑草菅人命,非得给她点教训不可,于是便怒气冲冲的往大厅去。而花 姊姊这时候忙着招呼人手救火去……” 碧月残听到此处,自言自语道:“定远这尼姑为了报仇竟然波及旁人,她真是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唉,没想到定逸师太慈悲为怀,竟然会有这种师妹。” 放火和挑衅同时发生,碧月残自然将两件事混为一谈,不料芸儿听了之后摇头 道:“碧瑶居的火不是那个老尼姑放的,放火的人是个光头的老头子。” 听芸儿话中之意,原来事情另有蹊跷,碧月残讶异道:“怎么又冒出个老头子? 芸儿姑娘,你知道这个老头子是谁吗?” 芸儿尚未回答,门外突然有人开口道:“这个光头老小子是个和尚,法名悟善, 原本是甘露寺的住持。” 碧月残咦的一声道:“五弟真的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房门呀的一声打开来,陆愚一派神气的走了进来道:“这个悟善自甘露寺烧毁 后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一个和尚和……嗯……二哥会有牵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原来陆愚看似轻挑浮躁,心思可是慎密的很。他知道作晚那人中了四哥一掌,受伤 必定不轻,于是便命人守在药铺,果然发现悟善差人来配伤药。只是悟善甚为机警, 一见苗头不对便拔腿开溜,陆愚接获消息时,悟善早已逃出金陵城,想再抓他已不 是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柳随风听到此事,必定不会觉得诧异。只是碧月残等人不知道甘露寺是毁 于金惜花之手,此刻听陆愚言之凿凿,不由的面面相觑,心想一个和尚跑到碧瑶居 来放火,听来真是匪夷所思。 陆愚说的洋洋得意,芸儿嘟着嘴儿瞪了陆愚一眼,埋怨道:“都是你们不好, 瞥下我们走的不见踪影,这才让人有机可趁。” 陆愚听芸儿出言责备,楞了一下后苦笑道:“二哥仇家遍布天下,人家登门寻 仇实属常事,这又干我什么事了?真是做什么都不顺别人心意,算了,谁让我倒楣, 没事找麻烦……” 两人针锋相对,夹在两人中间的碧月残却是听的一头雾水。眼见陆愚唠唠叨叨 个没完,她按耐不住满心的疑惑,出言打断的话问道:“五弟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什么仇人不仇人的?” 甘露寺毁于祝融之事,陆愚也不清楚,只好双手一摊答道:“我也不知道二哥 和这老和尚有么过节?” 芸儿见陆愚一副旁观者的模样,气的大声道:“都是你们不早点回来,不然花 姊姊也不会趁乱被那个臭和尚夹持,都是你们害的啦……呜……”芸儿说倒此处又 想起花飘零浑身鲜血的模样,不由的又埋头痛哭起来。 陆愚三言两语又惹的芸儿哭个不停,花弄影冰冷如刀的眼光直射过来,陆愚一 脸无辜,却又对芸儿无计可施,只好拍拍衣袖自认倒楣,转身退到门外去。 碧月残见陆愚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摇摇头轻叹了一声,随即转头安抚芸儿不 安的情绪道:“芸儿姑娘你别哭,陆愚已经被赶出去了。” 芸儿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接着道:“惜花哥哥和那个尼姑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花姊姊劝阻无效,而火势却一发不可收拾。花姊姊看惜花哥哥似乎真的生气,于是 便想上前阻止,怎么知道突然那个光头突然从暗处跑了出来,拿着刀子抵住花姊姊 腰间,贼兮兮的笑着要惜花哥哥杀了那个老尼姑。” 碧月残听到此处,又是咦的一声诧异道:“原来悟善不是和定远一伙的。可是 偏生事情那么凑巧,两个人竟会一齐出现。” 芸儿心有余悸,缓了口气续道:“我听那个光头说惜花哥哥烧了他的安乐窝, 他等报这仇已经等很久了。惜花哥哥很生气的骂那个光头卑鄙无耻,那光头奸笑着 说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机会。惜花哥哥见花姊姊被刀子口顶着,无可奈何之下,转 身便和那个尼姑又打起来。花姊姊一边哭,一边要惜花哥哥住手。我见那个死光头 得意的看着前头时,偷偷绕道他身后,趁他不注意时,扑上前往他手臂咬去。” 碧月残听芸儿年纪轻轻,勇气却不输须眉男儿,心中感动不已,万般怜惜的轻 抚她的秀发赞许道:“你真是勇气可嘉。” 芸儿闻言忽然语气一转,呜咽道:“我本是想救花姊姊的,可是我力气小,那 个光头一挥手就将我甩开,这时惜花哥哥见状扑上前来想救花姊姊,结果那光头…… 竟然……从背后刺了花姊姊一刀。呜呜……………………我那时候见花姊姊血流满 地,吓的不知所措。惜花哥哥抱着花姊姊一直哭叫,那个光头拿着匕首又趁机想伤 害惜花哥哥,却被那个老尼姑一剑格开。我听那老尼姑生气的骂那个光头说他是趁 人之危的无耻之徒,那个光头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问那尼姑不是想报仇吗。 眼前不正是绝佳良机?又说杀弟之仇不共戴天,长久追索徒劳无功,此时错过岂不 可惜。我听那光头明着不断数落惜花哥哥,暗地里却趁着老尼姑犹豫之时,偷偷的 靠近惜花哥哥,显然是想暗中偷袭。惜花哥哥本来武功很好的,可是那时候他一直 抱着花姊姊,对眼前亮晃晃的匕首视而不见。我见情况很危险,便上前去想警告惜 花哥哥,不料那个光头一掌就将我打晕了,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听完芸儿的叙述,碧月残总算稍微了解了当晚发生的情形。碧月残柔声安抚芸 儿入睡后,与丈夫相偕出了厢房。 事情的发展有些离奇,结果亦出乎碧月残预料之外,只见她挽着丈夫走到亭子 里坐下后蹙眉道:“照芸儿姑娘所言,显然昨夜是定远出手相救,看来这尼姑面临 紧要关头,还是有大家风范。只不过花姑娘身受重伤,而二哥则是一晚音讯全无, 我担心会有意外发生。而且悟善这个罪魁祸首依旧逍遥在外,若不及早除去,事情 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花弄影握着妻子冰凉的手,轻轻一握,眼睛往旁瞟去。 碧月残明白丈夫的意思,笑着张口朗声道:“刚才不敬之处请五弟见谅。” 话一说完,陆愚一脸不悦的自拱门后走了出来,嘴里嘟嚷道:“有需要的时候 叫的可亲切,没需要的时候一脚踢开,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碧月残不以为意,笑脸相迎道:“五弟胸襟广阔,这一点小事想必不会放在心 上。” 陆愚假意的笑了笑,走到亭子前时,目光在花弄影脸上一扫,按耐住性子道: “大哥行踪隐密,想通知他需要点时间。至于二哥的下落,我已经差人去找。不过 那个死光头——悟善狡猾的很,想抓他恐怕要花点时间。” 碧月残听陆愚早有行动,点头称许道:“亏的五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理这 么多事情,五弟真是能人。只不过二哥的事千万不能声张,以免有人趁机寻仇。” 碧月残特别强调的这一点,心思聪敏的陆愚如何不知。只见他看似意兴阑珊的 打了哈欠道:“自己人先搞定再谈其他的事情吧。说不得,先睡一觉再去筑月小斋 找四哥。啊……哈,暂时这样了,小弟先失陪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看着陆愚来去匆匆的模样,碧月残不用猜也知道陆愚只是找借口离去。想到几 天前还把酒言欢,昨夜却陡生巨变,她笑容骤逝,看着丈夫眉头深锁道:“世事难 料,这句话真是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唉,若不是这些兄弟的帮忙,我们到现在还背 着良心替人卖命。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二哥会遇到这种事,难道这真的是报应吗?” 她心想金惜花虽然偷香窃玉,但是双手甚少沾染血腥,而自己的丈夫却是杀人无数。 想到金惜花的遭遇,碧月残话里头不禁透露出担忧的语气。 花弄影心有所感,轻轻的搂着妻子的细腰凭栏而坐。池子里的鱼儿悠游自在, 但他眼中所见却是往事历历不断浮现眼帘。 院子里微风吹拂,两人相偎相依,碧月残看着池子漂动的水纹,忽然想起这地 方是陆愚家的产业。她心头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嘴里喃喃自语道:“五弟究竟是 正是邪?他这般行事为人,真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意图?” 花弄影闻言轻轻哼了一声,碧月残明白丈夫心意,伸出玉手温柔的抚摸着丈夫 的手背笑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拜把兄弟,你不要老是对他恶眼相向。而且这 件事他确实也帮了不少忙,从种种事迹看来,五弟不像是个坏人,你不要老想着教 训他。” 陆愚轻浮的个性和花弄影格格不入,碧月残早知丈夫心意,这才亦步亦趋的作 两人之间的和事佬。只不过陆愚行事透着几分诡异,其实她心里也是有着几分担心。 花弄影见妻子彻夜未眠,神情显的有些憔悴,他心里疼惜,身子一倾将妻子整 个人横抱在胸前,举步便往房里走去。 碧月残柔顺的靠在丈夫胸前,闭上眼睛低声的叹口气道:“好光景总是过的飞 快,希望这次大伙都没事就好。” 花弄影听到妻子忧心忡忡的言语,忽地双手紧紧的将妻子抱近胸前。碧月残微 微一笑道:“你别这么着急,有些事情不是动刀动枪就能解决的。不过说这些都嫌 早了些,现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二哥才是。” 说着说着,花弄影已经推开房门走到床前。他将妻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低头 在妻子额头上轻轻一吻。 碧月残心中柔情无限,睁开眼睛嘱咐道:“你要小心点。” 花弄影深情的看了妻子一眼,点头答应后,随即转身离去。 碧月残猜的没错,陆愚果然没有回房安歇,而是朝着筑月小斋而去。 陆愚心想不论四哥有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此刻应该是在筑月小斋才是。他有 事挂心便闲不下来,于是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往筑月小斋的路上而行。 “若是二哥抱着花飘零,应该走不远才对。只是找了一整晚,为何一点收获都 没有。”陆愚心里正纳闷,忽然一个劲装汉子匆匆跑到他身前道:“启禀公子,小 人找到金大爷的下落了。”这汉子得到消息前来报讯,但是脸上却满是惶急的神色。 陆愚先是一喜,但是看这汉子神色不对,心头暗道不妙,急忙问道:“人在哪?” 汉子满头汗水喘息未止,显然是马不停蹄前来报讯,可见事态非常紧急。他一 边缓气,一边伸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道:“金大爷在聚皇山,被……被一群少林和 尚给围住了。小人等想迎接金大爷,却被这群和尚结阵给挡住,所以……” 这汉子话还没说完,陆愚已经像阵风一样拔腿飞奔,转眼只留点点烟尘。这汉 子没见过这等高超的轻功,只看的目眩神驰,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愚足不沾地卖命飞驰,明知此举将引的众人侧目。只是金惜花此刻生死未谱, 他也管不得路上众人惊吓的表情。 陆愚心想少林寺的和尚围住二哥究竟有何意图,难道他们想也是寻仇来的。但 是转念一想却又立即否决,因为昨晚才发生的事情,少林和尚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 消息,而且他也不曾听过金惜花和少林有任何过节。若是此刻围住金惜花的是天魔 教徒还比较有可能,但是一向后知后觉的少林寺秃驴怎会如此迅速? 等到陆愚来到聚皇山上,只见空荡荡的一片空地,哪有金惜花的身影,甚至连 半个人影都没有。 陆愚环顾左右,心里暗道:“难道打完了?”他趋前观察四周景物,却不见任 何打斗迹象,嘴里不禁恙怒道:“妈的,难道被骗了。” 就在陆愚心头犯嘀咕时,忽然后头传来轻微声响。他心头一震倏地回头,身后 之人却是花弄影。 陆愚见状心中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糟糕,我们中计了。” 花弄影闻言也是脸色骤变,足下毫不迟疑飕的一声反身窜出,地上立刻扬起一 阵轻微的尘沙。 不过陆愚此时却咦的一声,趋前弯腰检视地上之物,看他这副模样,不知发现 什么奇怪的东西。 花弄影闻声立足不动,转身只见陆愚从地上拾起一个东西。 陆愚看了手中的东西一眼,旋即抬头看着花弄影,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前去,怀 疑的问道:“这个难道是……” 花弄影看到陆愚手中的东西,陡然间目光大盛,鼻头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便 循着地上的踪迹离去。 花弄影来去匆匆,陆愚则是一脸茫然道:“这群臭和尚该不会逼二哥出家吧?” 定睛一看,原来陆愚手中握的竟是一丛乌黑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