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似水柔情 看来你过的挺好的?何婷神情木然的站在铁牢之外,冷冷的语气似乎是不想让 劳里的人猜透她目前的心思。 柳随风笑了笑道:“这里吃的好又睡的安稳,除了手脚不太方便外,比起我以 前的日子,可是好的太多了。” 其实这儿说是牢房也不尽然。这间房除了中间一座铁笼外,四周雕梁画栋,锦 萝绸缎自顶上垂批而下。细观这房间内竟是一尘不染,若非柳随风的铁牢位在其中, 这儿看起来就像是仕女所居之处。 而且更令人好奇的地方在于柳随风从被彩衣教主白心月所擒之后,他身上除了 手上脚上套了炼条之外,整个人好端端的,从外表看不出有被严厉拷打凌虐的样子, 只是可能因整天不见天日,此时他的脸上略显苍白。 这样反常的情形,柳随风当然明白其中必有隐情,偶而他也会猜想诸多情形, 譬如是因为蓝彩蝶求情所致,又或许是想引诱司徒离自投罗网而设下的陷阱,不过 诸多揣测毕竟只是空想,真正的原因,恐怕连彩衣教的教众都不知道。只因柳随风 随口问问前来送饭菜的教众,她们虽然口风很紧,但从她们闪烁的眼神却可以看的 出来,一向心狠手辣的教主煞费周章,亲自出马抓回来的人却被当座上客般招待, 这一点让她们心里着时纳闷不已。 何婷听柳随风身处牢笼还谈笑自若,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死到临头还笑得出 来?” 柳随风一听,双手喀啦一声在地上一撑站起身来,笑容依旧道:“反正哭也没 人理我,只好自我消遣一番。不过我来这儿也有好几天了,贵教主究竟要拿我怎样, 不管是生是死也得说个清楚,若是长期这样叨扰贵教,我可不好意思。” 这一番话说来轻松之至,何婷反而被柳随风搞迷糊了,心中寻思:他是真的看 的开,还是他以为可以藉陆愚的关系求得一线生机。若是后者,他可是大错特错了。 心中一番计较后,何婷冷哼一声道:“我们教主决定的事情,就算是我师姐亲 自替你求情亦是无用,至于你的结拜兄弟,听到我们教主大名就心惊胆战,想要等 人来救,你别痴人说梦话了。” 听了何婷出言挖苦,柳随风也不生气,嘿嘿一声笑着席地而坐道:“你此次前 来是专程告诉我该安心等死吗?如果是这样,我多谢你的一番好意。老实说这儿衣 食无缺,只不过我有事在身睡不安枕,若是此时无事一身轻,我还想多住一些时候。” 何婷回到彩衣教,一听到柳随风的消息便急忙赶来。这番匆忙,到底是因为陆 愚的关系,还是蓝彩蝶的缘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眼前的柳随风话语之间似 乎是在消遣自己,何婷听了不觉有气,秀眉一竖怒道:“你这大傻瓜,真不知道我 师姐喜欢你哪一点。我警告你,别在我们教主面前提起我师姐的事情,否则我会让 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蓝彩蝶的名字经何婷提起,柳随风笑容一敛,双目凝视着何婷问道:“蓝大姑 娘还好吧?我……我真是多此一问,有蓝神医在,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 何婷鼻头哼了一声道:“现在才想起我师姐的好不嫌迟了吗?虽然我师姐喜欢 你,不过我师姐现在药王门安静的修养,劝你别打我师姐的主意,否则……哼,我 第一个不饶你。” 蓝彩蝶果然不知道我被彩衣教所擒。柳随风听何婷所言果然如自己所猜测一般, 不过他心里可从没这打算,根本不理会何婷的恫吓,神情自若微微一笑道:“那很 好,我也不想他人为了我而四处奔波。何婷姑娘,我虽然与你并无交情,不过看在 我五弟的面子上,我想请求你一件事情,柳某感激不尽。” 何婷冷眼看着柳随风,心想:他果然将陆愚拿出来当救命符。心念所及,她不 由的起了轻视之意,语气轻蔑道:“就算陆愚跪在我面前求我也没用,我是不可能 会帮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柳随风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请姑娘就 当从没没见过我,就算我五弟问起,姑娘也一概否认。当然,令师姐问起时,姑娘 亦如是答覆。这是柳某一点点请求,还望姑娘成全。” 没想到柳随风的回答竟与自己所想背道而驰,何婷听了大奇,按忖道:“他是 不是在说反话,还是故弄玄虚?虽然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难不成被他看穿了?只 不过他这么说也于事无补,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柳随风见何婷默然不语,显然因自己的话感到困惑,轻轻一笑解释道:“姑娘 别误会柳某别有用心。其实我自己知道不久人世,既然柳某是一个死期可待的人, 又何必劳师动众多起干戈呢?而且在这儿舒舒服服的,我想总比落在天魔教手里好 的多。” 何婷诧异道:“你……真的对自身的安危一点都不在乎吗?” “安危?”柳随风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想起自己误打误撞中了不治之症,还因 此练了一身功夫,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呢?其实在他的心里,与其在拥有一身功夫而 在江湖颠配流离,毋宁在孤梅山庄做个小厮还快活些。 凝香,霜柔,还有蓝大小姐都因为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而苦恼,既然如此,不 如就走到这一步就好了。时间久了,或许大家就会忘记曾有柳随风这个人。柳随风 自离开壶谷之后,唯一支撑他的沉凝香却与他渐行渐远,因此求生意志亦渐渐薄弱, 尤其眼见众人为了自己拿性命相博,他心里更是不断深深自责,这时自己突然消失 无踪,众人无从追查起,这样不是很好吗?而且就算有哪一天有人真的寻来了,自 己只怕早已魂归无极,届时又有谁会为了一堆枯骨拼命呢? 何婷见柳随风忽然神情落寞,心中更是疑心大起,寻思:“他……葫芦里究竟 在卖什么药?”她见柳随风动也不动的坐着,心里真的犹豫起来。 何婷却不知此时柳随风心里如巨浪翻腾,儿女情长的景象令他有如沐浴春光般 温暖,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厮杀却又将他体验到现实的残酷,盘旋不去的思绪让他陷 入了沉思。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之间默然不语。 何婷猜不透柳随风的想法,摇摇头甩开乱成一团的思绪,打破沉默道:“喂, 不管你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都没用,我们教主早有应对之道,就算你的兄弟一齐来 也救不了你。” 柳随风听何婷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苦笑道:“其实我……” 柳随风话还未说完,忽然门外一人冷笑道:“就算少林,武当的人都来也救不 了你。” 何婷闻言大吃一惊,急忙转身朝外跪地,语气恭敬道:“属下参见教主。” 白心月步伐轻盈的跨入房中,全身依旧穿着雪白衣衫,对匍匐在地的何婷竟不 屑一顾,迳自走到铁笼前冷冷道:“你精神很好吗?看来你的适应力还蛮强的。” 柳随风见到白心月,心里不知为何有股异常反感的怒气,反唇相讥道:“柳某 只怕还比不上尊夫左啸天,毕竟他能伴虎多活了几年,虽然最后左啸天还是不能幸 免于难,不过已经……” 柳随风话还没说完,白心月脸色骤变,蓦然大叫一声:“住口。” 白心月突然发怒,柳随风心头一震话声暂止,随即面不改色续道:“左啸天一 世英明,却还是敌不过人性的弱点。白教主好生厉害,连左啸天也臣服石榴裙下作 枉死鬼,想必白教主必是相当引以自豪。” 白心月这回没出言打断柳随风的狂言,只是等柳随风话一说完,脸色铁青的道: “我曾发过誓,谁敢在我面前提起左啸天三个字,我一定要让此人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臭小子……来人,打开牢门。” 白心月身后的四个侍从熟知主人脾气,此时白心月怒火中烧,她们知道主人已 动杀机,只是柳随风尚有利用价值,此时杀他实属不智。但是她们也知道主人发火 来可不是小事,四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打开牢房。 何婷隐约知道柳随风是故意激怒教主,但是此时教主正在气头上,谁说话谁倒 楣,她莫可奈何趴在地上,只敢用眼角偷瞧局势变化。 白心月见身后奴婢毫无反应,怒气更盛。左手往下一抓,何婷猛然感觉后颈一 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往上提起,吓得她惊叫一声,旋即身子往外头甩了出去。 不过白心月虽然举止粗暴,但是却无伤害何婷的意思,左手甩开何婷之际,右 手却已趁势抽出何婷配在腰间的凤鸣宝剑,只见剑光快如惊雷刷刷两下,剑光过处 当啷一声,牢门应声落地。 白心月运剑如风毫无窒碍,牢门一破剑尖轻颤,雪白衣袖微动,剑身嗡嗡作响 热气摄人,似乎蕴含充沛的纯真气阳,丝的一声直往柳随风双眉刺去。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白心月怒气腾腾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虽然是在盛 怒之下,她手上的长剑却是凝重如山,剑尖动也不动的点在柳随风的双眉之间,显 然白心月浸淫在剑上的功力非同小可。 柳随风早已将生死抛诸脑后,对于眼前的青锋宛如不见,嘴角一扬微笑道: “我的命本就在尊驾手上,如果只是想要我的命,尊驾又何必千里迢迢将我抓回到 这儿?而且这些天承蒙贵教招待,老实说,我这一辈子还真没过得这么舒服过。只 是天下没这等便宜的事,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所以……” 白心月没等柳随风说完,鼻头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很看的开,不错,时候未 到我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只不过你的死期也不远了。可惜,现今武林难得见 到你这般年少英才,难怪蝶儿对你另眼看待。” 听到白心月言不由衷的话,柳随风哈哈一笑道:“教主谬赞在下实在担待不起。 在下不过是武林中的一个小人物,哪比得上教主深谋远虑,连……” 白心月心知柳随风又要提起自己深恶痛绝的那个人,忽然笑容骤失面容一变, 手中长剑嘶嘶数声疾出如电,只听的柳随风喉间闷哼一声,随即砰的一声萎糜倒地。 彩衣教众心惊胆战之余,根本无法揣度教主大发雷霆之下会如何严惩柳随风, 眼看白心月运剑如风,柳随风应声倒地后,彩衣教众人不禁心中一震,不知柳随风 究竟是生是死? 跪在地上的何婷被教主身影挡住,不知刚才那几句话后究竟发生何事,但是此 时纵然她心里顾念着蓝彩蝶的叮嘱,但此时教主正在气头上,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 没有教主示意,她根本不敢擅动免得成了下一个受害者。 众人一般心意,此时个个都像木雕泥塑似的动也不动,直到白心月将手中长剑 抛在地上后,当的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引的众人心头又是一惊,一把稀世罕有的宝 剑,在白心月眼中却有如破铜烂铁随手一扔。她看着昏厥在地上的柳随风,心念一 动转身道:“再过几天,蓝正鞍那小子就会来。为免多生事端,就让这小子好好睡 几天,你们打起精神好好看管,不可有任何闪失,懂了吗?”不等众人回应,她眼 角看了地上的何婷一眼,语气一转喝道:“别以为你和蝶儿情同姊妹便可以肆无忌 惮,哼,再让你这样下去,改天岂不是爬到我头上。” 白心月最后一句话疾颜色厉,显然对何婷回彩衣教竟不向教主禀报,直赴监牢 的举动相当不悦,这几句话听在何婷耳中,吓得她全身发颤连忙磕头道:“属下知 错,请教主责罚。” 白心月或许只是想警告一下何婷而已,话说完就双袖一甩,看也不看跪在地上 的何婷,神情肃穆的走了出去。 看着教主走了出去,彩衣教徒心里头虽然松了口气,但她们熟知教主的脾气时 好时坏,此时可大意不得,于是急忙跟了上去,但其中一名中年妇人却没跟上去, 而是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何婷道:“以后别再这样任意妄为,还好教主只是口头训 诫而已。妇人语气虽然略带责备意味,但回护之意更甚其上,显见两人关系不比一 般教众。” 果然何婷听了妇人的一番话后,吁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道:“师父,教主不是 很恨男人吗?可是现在捉了人又不是想折磨他,究竟是什么缘故?”何婷口中的他, 自然是指躺在地上的柳随风。 中年妇人摇了摇头,一边伸手帮忙拍去何婷身上的尘埃,一般回答道:“原来 你也不清楚,看来只有教主和蓝大夫心里头明白而已。” 听见师父的回答,何婷皱起眉头看着昏迷未醒的柳随风,心里头正想着是不是 要通知师姐时,中年妇人见状已猜知徒儿心事,立刻出言喝止道:“教主自有主张, 你别多事,免得惹祸上身。” 没想到师父眼光锐利,何婷闻言心头一惊,连忙点头应道:“徒儿不敢。” 中年妇人听何婷虚应一声,心想这小妮子与孙小姐情同手足,平时在教主面前 还算乖顺,不过一出教门就变了个样,此时不严厉告诫,难保不会出乱子,想到此 处,中年妇人口气忽转强硬道:“别以为有人撑腰就不知轻重,教主真的生气起来, 任谁说情都没用。再说柳随风能活到现在已是大幸,至于未来如何,那要看他的造 化,你心里可别打鬼主意,不然教主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何婷听中年妇人再三训斥,吐了吐舌头道:“我知道了师父,我向您保证,绝 不会再犯错了。” 看到何婷撒娇的模样,根本不是真心真意,中年妇人待要再说,何婷却挨近中 年妇人身边,挽着手腻声道:“师父,我出去好一阵子了,您别一见面就扳起面孔, 这样很容易老的。对了,我这次出去买了匹上好的缎子,您一定喜欢的,我现在就 拿给您瞧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徒儿笑得有些贼的笑容,中年妇人脸上想笑却不能 笑,只是想狠下心想扳起面孔却也做不到,只好任由徒儿牵引出了房门。 众人来来去去房门一关,看来向是临时搭乘的监牢,一下子登时又变的冷冷清 清。从窗外透进来的些微光亮,照在柳随风显的晦暗不明,命运像是嘲弄他一般, 随波逐流下似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似乎是选择此处为人生的终点,合上双眼的 脸庞看来如此安详,全然没有一丝担忧的神情,但是他尚不知前途为如他想像般就 此了结。 清晨的山岚笼罩整个黄山,吞吐不定的白色雾气缓缓飘散,翠绿的嫩叶上露珠 闪闪动人,空谷中不时传来清脆的猿声莺啼,宛如泼墨画一般的景色令观者莫不赞 叹造化者之神奇。 黄山如画,但是身在药王门里的蓝彩蝶却没心情游山玩水,原因是自从上次父 女两人交谈后,蓝彩蝶已经整整有两天未曾见到父亲的身影。 这对急于想寻柳随风下落的蓝彩蝶,不迭是造成一些困扰。 原本药王门上上下下的一切事情都是由岳摘星打理,不过发生前几天那一件事 情之后,岳摘星远走他方,此时蓝正鞍却又突然失去踪影,因而这一些琐碎又繁杂 的事情,自然全部落在蓝彩蝶身上。 身为药王门的大小姐,纵然在任性妄为,也不能潇洒的扔下药王门一走了之, 毕竟这是她的家,亦是父亲最重要的资产。 只是接连几天下来,蓝彩蝶的忍耐似乎已经快要到极限,对着前来请示的下人, 竖着双眉不悦的道:“这些芝麻蒜皮的事情也来问,你们烦不烦啊?唉,爹究竟上 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出现?” 蓝彩蝶神色不豫,自言自语的发牢骚,下人们面面相觑,纵使有事禀报也不敢 在此时捋虎须,大部分都识相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老媪在蓝彩蝶面前没有离开。 这老媪半驼着身子,和在众人之中见不到身影,这时大伙儿一散去,孤伶伶的只剩 她一人这才让人见的着她的面目。 蓝彩蝶并非对下人不满,只是处理山庄的事情让她心烦,此时众人退去,她脸 色一黯,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是父亲突然失去踪影,山庄里又没其他人可 以托付,只好一天将就一天。 大厅里就留下老媪一人异常显眼,蓝彩蝶也觉得奇怪,舒缓一下心情后,开口 问道:“陆婆婆,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她记忆中这老媪早在她之前就在药王 门,平常也很少开口说话,日常主要的工作就是整理后山墓园的花花草草。 蓝彩蝶问的理所当然,老媪却似犹豫不决,干瘪的双唇微微颤动,好像有什么 重大的事情在内心挣扎不已,看的蓝彩蝶颇为纳闷,不知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婆婆有 什么事情如此难以抉择。 老媪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发出声音,随即摇了摇头,转身便往偏厅走去,看来 她心里盘算之后不打算说,但是这个举动却让蓝彩蝶疑心大起,看着老媪蹒跚的步 伐,心想着老媪平日的举止,心念一动突然脱口而出问道:“陆婆婆,您是不是知 道我爹在哪儿?” 此话一出,蓝彩蝶感觉老媪身子一震,心知自己猜对了,马上砰的一下从椅子 上跃起,三两步来到老媪面前喜道:“我爹在哪儿?陆婆婆您快告诉我。” 陆婆婆心事虽然被看穿了,但是面对蓝彩蝶的问话却是马上矢口否认道:“我 不知道,大小姐您别问我。” 看这陆婆婆紧张的神情,蓝彩蝶当然知道她有所隐瞒,马上追问道:“是我爹 要您别说的吗?”她急着见父亲,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的重了些,连她自己都没感 觉到。 陆婆婆似乎被蓝彩蝶的举动吓了一跳,颤抖着摇头道:“没有,老爷没有要我 别说。” 蓝彩蝶看陆婆婆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七八分,知道这大概是父亲的意思,只不 过父亲做什么事情要这么神秘,连亲生女儿也要隐瞒。既然是父亲的意思,她也不 想令下人为难,勉强的装出一个笑容要陆婆婆下去。 陆婆婆见大小姐松手,如释重负的加快脚步离去,这到另蓝彩蝶的心里突然灵 光一线,暗忖道:“陆婆婆如何知道爹的下落,她不是一直待在后山吗?难道……” 想到此处似乎露出一线曙光,她的嘴角不由得绽放出一丝笑容,飞快的往后山 走去。 药王门的后山向来不许外人进入,就连药王门的人未经许可也不许擅入,尤其 是这片整里的疏落有致的墓园,更是蓝正鞍心中的圣地,蓝彩蝶记忆中亦不曾独自 来过这儿,因为这儿虽然美的有如诗人所赞美的桃源仙境一般,但是哀伤凄凉的气 氛却让人觉得颇不舒服。 其实蓝彩蝶心里对前几天父亲的谈话内容有些担忧,因为那一晚从父亲口中说 出的事情毕竟太过震撼,对于疼爱自己有加的外婆竟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她的 心里辗转反覆,不知是否事情真如父亲之言,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引起了误会。这一 切疑问都令她脑子未曾有一刻停歇,这也是她急着想找父亲的原因之一,毕竟那一 晚父亲行为举止与平常大相迳庭,她连问的机会都没有。 凭着自己的猜测来到这片墓园,蓝彩蝶迫不及待的一步跨入之后,只见景色如 昨,花香鸟语间却不见父亲的踪影,四处搜寻依旧毫无所获,她心想好不容易有了 一丝线索,急忙赶来却是白走一遭,这情况让她十分气馁又不知如何是好,愁上加 愁使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轻轻叹口气,信步走到母亲墓前。 自小失去母亲的蓝彩蝶,彷徨的看着修葺整齐的墓穴,想起父亲的话,心中不 由的产生想哭的冲动,红着眼眶站在墓前双手合十低头默念:“娘,爹突然不见了, 蝶儿很担心,若您泉下有知,请您指点蝶儿该怎么做。” 原本无助的蓝彩蝶只是走投无路之下希望求得一丝安慰而已,岂知心中默祷刚 刚完毕,突然一声有如哀鸣般沉闷又悲戚的声音不知从何方发出,将蓝彩蝶吓得退 了一步,这时她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身子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蓝彩蝶来到墓园时,看见墓园凄凉的景色心里已经有些发毛,这时候被这突如 其来的声音给吓得转身就逃。耳畔不断传来那恐怖的声音,她没命似的狂奔出墓园,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不知绊到树藤还是石头之类的东西,整个人急急的往前扑倒, 幸好她基本功夫练的颇为扎实,临危不乱的左脚一垫右手轻拍,身子轻巧如燕般的 一个凌空侧翻,虽然吓了一跳,但她仔细看看周身,除了裙摆被钩破外并无外伤, 算是有惊无险。 蓝彩蝶胆子本来没这么小,只是根深蒂固和先入为主的观念,她走入墓园时便 感觉浑身不对,尤其在这个闲人禁入的墓园里平时就是空荡荡的连一只小动物都没 有,这情景已经足以让她毛骨悚然,即使这个墓园离药王门不过百步之遥而已,不 过跌这一跤却让惊慌失措的蓝彩蝶有个喘息的机会,她回头虽然不见任何踪影,但 是断断续续的声音隐约传来,她按耐住恐惧的心,仔细凝听之下,稀微的声音在此 寂静无声的时听来分外清晰。仔细聆听半晌之后,蓝彩蝶蓦然发觉这声音竟然像煞 一人,她忍不住惊讶的脱口而出道:“是爹的声音,可是……那儿明明没有人,怎 么会? 墓园近在咫尺,或许父亲就在那儿,但是蓝彩蝶还是不安,先在心里不断安慰 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哪来鬼怪,我真是个胆小鬼,那明明是爹的声音,我还吓得拔 腿就跑……踌躇半晌之后,为了尽快找回父亲,她终于咬紧牙关鼓起勇气,猛地抬 头挺胸做了个深呼吸,慢慢往墓园走了回去。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回墓园,蓝彩蝶本想循着声音找人,但是奇怪的是声音好 像在愚弄她一般,竟然就此消失,这情形又让她心头陡的一下,前进的脚步愈加谨 慎。 左顾右盼之下,墓园确实没有任何人影,那声音从何而来?虽然此时正如蓝彩 蝶所言正是艳阳烁烁,但诡异的气氛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直竖了起来。 山里不时吹来徐徐微风,催送着飘落的树叶轻轻飞舞,清晨的露珠绽放出最后 的光彩,照的蓝彩蝶娇美的脸庞不时忽明忽暗。 蓝彩蝶驻足片刻依然一无所获,张口喊了几声亦无人答应,渐被恐惧侵袭的心 正想打退堂鼓时,忽然自入口处吹来一阵强风刮起地上落叶片片,蓝彩蝶急忙以袖 掩面转身闪避。 等风过叶落时,蓝彩蝶张开双眼看到地上已经积了不少落叶,心里忽然想起这 里一直保持的干净整齐,为何此时会有这些落叶堆积?她心里大惑不解,正想离开 找那陆婆婆说分明时,一转身眼角余光突然发觉就在墓碑附近有些异样,她走近几 步才发觉那儿堆了一些树叶,而树叶堆起来的高度已经超过脚踝,难怪看来与其他 地方很不协调。 蓝彩蝶好奇的又走进了几步,忽然间那诡异的声音又突然出现,而且似乎就从 正前方传来,使的这声音听来更清晰了些,而她这次也听明白了,心里已经十分确 定这是父亲的声音,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她心里已经舒坦很多。 蓝彩蝶笃定这是父亲的声音没错,心里一踏实,毫不犹豫的举足往前来到墓穴 前面,这才发觉原本应该是紧密的墓门竟然开了个碗大的缝,这也难怪落叶会堆积 在这儿。 这个祥和的地方向来没有外人,毫无疑问的是蓝正鞍将墓门打开,只是他为何 要打扰安息者的安宁,蓝彩蝶心里泛着莫大的疑问,伸手轻轻的将墓门推开,迎面 而来的是一股凉风,风里头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就像父亲房间里常用的那种焚香。 心里先有准备的蓝彩蝶本来掩着鼻子,这时吸入稍许空气后却吃了一惊,暗忖 道:“娘已经去世这么多年,没想到这儿却还残留着这么香的味道,难道这一切都 是爹设想的吗?父亲常在不经意中流露出对亡妻的爱恋,蓝彩蝶当然心有所感,但 是将墓穴整理的十余年如一日已是不容易,她没想到父亲连墓穴里都用心打理,心 里不禁对父亲的痴情深深感动。” 往墓穴里头望去有条可以两个人错身而过的甬道,甬道底部有些光亮,看来甬 道似乎不太长,蓝彩蝶不敢呼唤父亲以免惊扰到母亲安息,所以放轻脚步慢慢走了 进去。事实上她自己也很好奇,一边走还一边猜想痴情的父亲究竟会将这儿布置成 什么模样。 走了十余步之后,前头已经光亮可见,蓝彩蝶本想加快脚步,不意自光亮处陡 然传来一声大吼:“没有用,为什么没有用?” 这一声惊天动地,墓穴里声音回荡不去,震的蓝彩蝶耳朵嗡嗡作响,急忙整个 人背部靠着冰冷的墙壁稳定一下喘息的情绪。她惊讶余不知道父亲为何发怒狂叫, 而且还在这个自诩为圣地的地方。但是就在她心情尚未平复之际,父亲的下一句话 更让她震惊:没关系,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救你。那个人叫柳随风,只要杀了他, 你就可以和我团聚,你别急,那个人就在你娘那儿,我很快就会将他带回药王门, 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躺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蓝彩蝶耳中听着父亲的喃喃自语,心里的惊骇不是言语可以形容,一连串的问 题瞬间浮现脑中:爹为什么跑到这儿自言自语?爹要救谁,为何要柳随风的命? 柳随风现在何处,难道真的在彩衣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间歇的哭泣声打断蓝彩蝶的思绪,她没想到向来表现的颇有威严的父亲会哭泣, 这样出现不知会不会让父亲觉得颜面尽失,但是诸多疑问盘旋不去,她没有选择回 避,整理自己的情绪后,蓝彩蝶壮着胆子继续往光亮处走去。 蓝正鞍虽然情绪有些失控,但是轻微的脚步声依然逃不过他的耳目,蓝彩蝶不 过走了两步,蓝正鞍立刻知觉,甬道马上那头传来威吓的声音道:“什么人那么大 的胆子,没我允许敢擅入此地?” 蓝彩蝶感觉父亲话里非常气愤,她虽感不安,但还是咬着唇硬着头皮答道: “爹,是我。” 甬道那一头的蓝正鞍一听见女儿的声音似乎有些诧异,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 么,而蓝彩蝶趁着父亲犹豫之时,加大步伐直奔而去,等蓝正鞍想出言阻止时,蓝 彩蝶已经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 墓穴里该是阴暗潮湿,可是此时蓝彩蝶见到的却是丝丝的云烟缭绕,洁白如雪 般的丝绸垂挂委地,斜上方的两扇天窗射入两道白光,照的里头有如白昼,而更奇 的是墓穴根本没有棺木,只有两个并排的平台,不,应该说是两张床,因为上头看 来好像还睡着两个人,说好像,是因为不确定在床上洁白的被缛下,究竟是活人还 是死人。 蓝正鞍身上穿着两天前那一袭蓝色长袍,看起来他应该是一直待在这儿没又离 去,蓝彩蝶看到父亲这模样终于明白陆婆婆为何欲言又止,只是墓穴里装设成这样 子,父亲的痴情症恐怕不轻。 见到女儿走上前来,蓝正鞍似乎想阻止,连忙往前挡住女儿去路道:“蝶儿, 你怎么来这儿?” 看到父亲有心隐瞒,蓝彩蝶更想知道那床上究竟躺的是什么,一边摇头晃脑的 想甩开父亲的阻挠想一窥究竟,一边回答父亲的话:“爹失踪了两天,蝶儿很担心, 所以四处找找,没想到爹根本没离开。” 蓝正鞍拼命想挡住女儿的视线,脸上勉强装出微笑的表情道:“喔,没想到时 间这么快,一下子就过了两天。唉哟,已经过两天了,我得赶快出去处理一下未竟 事宜。蝶儿,我们走吧!” 蓝彩蝶应了一声:“嗯……咦,陆婆婆您哪时候来的?”她忽然提高音量往后 瞧去,蓝正鞍不知不觉顺着女儿的声音望去。 蓝彩蝶本就是故意吸引父亲注意,此时见机不可失,身子往旁一闪。蓝正鞍反 应也很迅速,马上伸手挡住女儿,只是时机已晚,蓝彩蝶已经睁大眼睛瞧个清楚— —那床上躺着两个女人。虽然这两个女人虽然有些年纪又闭着眼睛,但从侧面看来, 这两个女人很美,神情很安详,就像是在熟睡一般。 蓝彩蝶退了一步看着父亲问道:“爹,那床上的人是谁?为何会在这儿?娘呢, 爹,您将娘放哪儿去了?” 蓝正鞍看着女儿,锁着眉头紧闭双唇像是不想回答。 蓝彩蝶待要再问,蓝正鞍突然双眉一松,挡住女儿的双手反而伸手拉着女儿右 臂来到左侧的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美人儿道:“蝶儿,这……这就是你娘亲。” 蓝彩蝶心头大震,颤声道:“娘?爹,您在说什么,娘不是早就……,那她呢? 她又是谁?”蓝彩蝶微微发抖的指着另一个女人问道。 蓝正鞍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头动也不动的道:“她是司徒离的老婆。” 话一说完,蓝彩蝶紧揪着父亲的手臂,激动的问道:“爹,您是不是还有事瞒 着蝶儿,要不然……要不然为什么瞒着娘的事不告诉我。” 蓝正鞍闭上眼睛吐了口气,旋即又睁开眼睛,轻抚着女儿搭在手臂上的小手叹 道:“事到如今,想要瞒也瞒不住了。”他说完转身正视女儿的双眸,摇头道: “其实我也不想瞒你的,只是情非得已。说穿了,都是爹没用,没能救你娘脱离苦 海。” 蓝彩蝶见父亲说话时英气尽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想要出言安慰,谁知 蓝正鞍右手摇了摇,不让她说话续道:“前天晚上,我同你说的那些事,全部是真 的,现在我和你说的,也是真的。我可以理解你可能一下子无法接受,但是你一定 要静静的听我说完。” 听见父亲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话,蓝彩蝶想平心静气下来,可是身子却紧张的 不断颤动。 蓝正鞍见状,右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回头又看着床上的女人,脸上俱是 依依不舍之情,过了良久才开口道:“当年你外婆叱吒风云,后来嫁给了你外公左 啸天才退出武林。只不过不知为了什么,你外公和外婆闺房勃溪,后来演变成一发 不可收拾,你外婆一气之下,用毒药毒死了你外公,但是却也害了自己,也害了自 己亲身的骨肉。”他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内容却让听者无法置信。 蓝正鞍听着身后女儿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正极力压抑心中的激动,他自己也缓 了缓情绪续道:“我从你娘亲口中得知此事时亦十分震惊,但事情摆在眼前也不由 得我不信。你外婆用万邪蛊想逼你外公就范,岂知你外公宁死不屈,而你外婆也没 想到万邪蛊会遗害后代,以致于你娘亲一出生就已中毒,而你也一样。唉,爱到深 处转为恨,原本以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你外婆对男人的余恨未消,她不 允许我和你娘在一起,来药王门只是想藉助我的医术而已,直到有你的出现,你外 婆才惊觉事态严重,兼之那时司徒夫人的事情东窗事发,我和你娘才正式和你外婆 摊牌,只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外婆竟然忍心见死不救,等我再见到盈儿时, 她已经没有知觉,我……十多年来……”他说到此处已是声泪俱下无法抑遏,澎湃 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连一旁聆听的蓝彩蝶亦是涕泪纵横,哽咽道:“爹,娘虽 然不能言语,但你为何要瞒着我?” 蓝正鞍摇头哽咽道:“我不是想瞒你,而是……我要瞒住司徒离,但是我又怕 万一事迹败露,所以才连你一起瞒着。” 蓝彩蝶不解的问道:“为何要瞒……难道……爹,您是要拿司徒夫人试药,所 以才瞒着司徒大侠,爹,我猜的对不对?” 身为一个大夫做这种事情虽然卑鄙,但是为了爱妻,蓝正鞍义无反顾的点头道: “你很聪明,和你娘一样。当初我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才收留司徒离夫妻,没想到你 娘她坚决不肯,我也知道她就算不能言语,但是心里也一定会怪我,可是……为了 盈儿,我什么都可以放弃,蝶儿,希望你能懂爹的这番苦心。” 蓝彩蝶泪水中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我能体谅爹的苦心,可是这么多年来, 难道爹真的找不到任何医治娘的方法吗?” 蓝正鞍苦笑道:“没有,连我师父都束手无策。想当年我师父深入苗疆以身试 毒,也是为了解万邪蛊的毒,但是却……,不过,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医治你娘亲 的病,我可以十分确定。”说到此处,蓝正鞍忽然双颊潮红,神情显的十分激动。 蓝彩蝶感染到父亲的兴奋,不自觉的也露出笑容,但是顷刻间便觉得不对,笑 容一收问道:“爹,您指的是柳随风吗?” 蓝正鞍吃了一惊,诧异道:“蝶儿你怎么……你刚刚听见我说的话了?” 蓝彩蝶不想骗父亲,点头答道:“嗯。” 蓝正鞍笑容骤逝,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你喜欢柳随风,心里一定也认为我中 意这小子,但是蝶儿你不知道,当我知道柳随风身上中的是何种毒时,我已经打算 要他的命了。” 这一番话让蓝彩蝶吓得花容失色,颤抖着问道:“爹,您别吓蝶儿。为什么, 您为什么非要他的命不可?” 蓝正鞍严肃道:“摘星是我徒儿,如果要我选女婿,他是第一人选,只不过我 不想他步我的后尘,所以才阻止你们交往。柳随风若不是还有他用,我怎么可能对 他这么好。说穿了,我只是要他身上的万毒神龙而已。” 蓝彩蝶万般不解,待要再问,蓝正鞍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其实 万毒神龙这个字眼,是我小时候从曲师婶口中听来的,当时我还以为她只是说故事 而已,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种东西。万毒神龙是百毒之王,本身是剧毒无比,但是拿 来以毒攻毒却亦是解毒良方。” 蓝彩蝶摇头道:“或许那只是以讹传讹而已,事实上根本没这回事,爹,您是 学医的,千万别道听途说。” 蓝正鞍微笑道:“爹怎么可能随便听听就当真。我本也是想好好研究一番,怎 知柳随风那小子临时有事离去,我当时不知天魔教和正道中人都想要他,不然我也 不会轻易让他离去。” 蓝彩蝶听父亲执意如此,芳心大急道:“爹未知所以便要取他性命,这不是开 玩笑的,爹,女儿请您三思。” 蓝正鞍脸色一变沉声道:“什么不知所以?前天你服下的药丸里有血腥味,司 徒离不说,难道我会不知到这药丸从何而来。蝶儿,这药丸药效太弱,解你身上的 毒尚可,但是你娘身上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非下重药不可。我想过了,只有将 柳随风身上的万毒神龙转移到你娘身上,这才有办法治好你娘亲。你小时候常问我 为何没有娘,现在这是唯一的机会,你难道不想让你娘亲醒来。” 蓝彩蝶思绪纷乱,摇头道:“我当然想娘醒来,但是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说不 定这世上另一只万毒神龙,爹,您想想别的办法。” 蓝正鞍此时脑子里只映着一人的身影,转身避开女儿的目光道:“就算有,我 也等不及了。不过就算我不杀柳随风,这小子落在你外婆手里也是难逃一死,不是 吗?” 蓝彩蝶明知父亲的话没错,但是杀了柳随风真能救醒自己的娘吗?而且世上只 有一个柳随风,他死了之后,司徒夫人一样沉睡未醒,这算是最好的结局吗?她挣 扎着想找出最好的方式,可惜父亲的话让她坠入了无底深渊:“你想见柳随风,我 带你去。不过,见着了他,那也表示他死期不远了。” 看着神情坚定的父亲,再看看沉睡在床上的母亲,蓝彩蝶眼神里透着无助,颓 丧的一跤坐倒在地,眼睛里溢出的泪水,不知是哀伤还是绝望,瞬间渗入青石板的 细缝里,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