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观鱼亭遇美七星岩诉情 七星岩。 据说鬼 子曾在此与仙人谈论天道,乃是通神之所。那鬼 子乃是纵横家 祖, 姓王名诩,春秋时人。常入云梦山采药修道。因隐居清溪之鬼 ,故称鬼谷先生。 後在此与仙人论道,得赠天书三卷。後不知所踪。 岩顶有一崖,名七星崖,崖高百丈,深不可测。崖上建有一坛,曰接仙台。 玉龙堂分舵天守馈,便建在七星岩山腰。 李潇一行四人,刚到山脚,便有一黑衣老者迎了上来:“属下曲墨,拜见堂主。” “免了,” 胡乐天一指李潇,道:“这是我儿胡逸潇。”又一指黑衣老者:“曲墨是我堂 元老,当年同我并肩作战,才有今日的玉龙堂。现任玉龙堂总管。儿啊,你便叫他 曲叔叔吧。” 李潇望去,只见那老者须发已有白,约五十岁年纪,却面色红润,没什毢軰纹。 一副慈善模样。便一拱手道:“曲叔叔。” 曲墨急笑道:“不可,不可,少堂主叫小老儿‘老曲’便可。”心下却疑: “这堂主哪里来的大儿子?难道是义子?”也不敢多言。听得李潇叫他叔叔,倒也 十分高兴。 李潇笑道:“曲叔叔客气了。”心中却道:“你这老头儿长得还不怎讨厌,叫 你‘老蛆’多没面子?” 当下一行人进了分舵。 这天守馈虽是分舵,却也修得狻为大气,红墙金顶,气势非凡。两扇大门有丈 余高,门口两座石狮雄伟异常。武士列于两厢,皆是膀大腰圆、高大威猛之士。 穿过大院,几人於中厅落坐,胡乐天道:“曲老哥,你先找间客房,让 庄主 疗伤。”曲墨应了一声,便 著 八宝父女向後院去了。此时门外走进三人, 道 :“属下拜见堂主。” “免了。”胡乐天笑道:“潇儿,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他一指左边一人, 那人四十岁年纪,稍有些白发,面色蜡黄。外罩青色斗蓬,背背双恥. “这位是我 玉龙堂左使,‘乘风邀月’赵青。”又指中间一人,那人三十五六年纪,长发不结, 披於两肩,眼窝稍陷,眼如幽灯。身披赤色斗蓬,腰佩软剑。“这位是我玉龙堂右 使,‘崂山病鬼’肖红。”又指右首一人,四十岁年纪,娃娃脸,一双笑眼,不笑 也是笑。身材稍胖一些,披黄色斗蓬。“这是副堂主,云雨之。” 李潇一一见礼,拜到那肖红近前,却想:“这老病鬼人长得不怎样,却起个丫 头名,怪不得一副养不活的模样儿。” 胡乐天向三人一笑:“这是我儿胡逸潇。” 三人一愣,但随即躬身:“拜见少堂主。” 胡乐天当下将事情始末原由向三人诉说一遍,皆称堂主洪福,老天有眼。胡乐 天道:“距 攻顺天教还有十日,各路豪杰可都到了么” 云雨之道:“除了少林、武当外,其他各派大多数都到了,人太多,我将他们 安排在附近五十 之内的各处客店中,四周大大小小七百馀家客店,全都住满了。” 胡乐天道:“少林武当都是些和尚老道,两头讨好,来了也是给咱添晦气,不 必管了,七日後,在七星岩天守馈设英雄大会,可布置妥当?” 云雨之道:“全已备妥。” 胡乐天笑道:“好,到时再让大家见见我这潇儿!” 李潇一笑,心道:“我这儿子看来是当定了,以後可不能再说自己叫李潇,恐 这新老爹心不痛快。”见在这也没甚意思,又想珊儿,便道:“爹,我想看看 庄 主的伤势。” 胡乐天道:“好,你去吧。”又道:“传玉龙令,将我子之事,晓喻各分舵知 晓。”殿下有人一应而出。 李潇向殿上三人一揖,便出了大厅。 李潇顺廊向後踱,途中经一小院,院中一园,凉亭假山,优雅别致,满坪花草, 争奇斗艳。园中一池,水流澄清,鱼儿嬉戏,好不快活。 凉亭中石桌石墩,古朴自然,亭上匾题:“观鱼亭‘。一女立於亭中,正自赏 花观鱼。 那女子约十六七年纪,面如桃花,不施粉黛,一身劲装,外罩紫色披风。唇边 一痣,别有一番风情。 李潇心中不禁一荡:“这妹妹生得真不赖,比我那珊儿多了股英气,不如来和 她套套交情。”脚下不由自主向这边走来。 那姑娘听到脚步声,侧目望去,只见一青年缓步走来,〓〓有豪气,只是眼神 中似有些暧味,不象个正人君子。 姑娘道:“你是什么人?” 李潇听她莺声燕语,更是心弛神往,笑道:“我叫…胡逸潇。”他想起自己已 是少堂主,便改口称自己为胡逸潇。 那姑娘见他嬉皮笑脸,心下甚是不悦,当下道:“你不知道这 是我赏花的地 方么居然在这 乱闯?” 李潇笑道:“你我都是江湖儿女,怎毦紀般扭捏?你赏花,我赏你,两不相干。 岂不是很好?” 那姑娘粉面通红,怒道:“你,你胡说什毣領?”心中却是一甜:“他真的是 来看我的么”女孩子就是如此,口中说的一套,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套。她纵有千般 娇媚,却只能顾影自怜,困守 房。李潇看似轻薄的一番话,她听来却甚是受用。 只听李潇又笑道:“不知姑娘芳名?” 那姑娘故作姿态,冷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来轻薄我,胆子不小哇。” 李潇笑道:“姑娘哪里话来?在下一见姑娘,便已一见锺情,神不守舍。若有 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那姑娘心下喜欢,却又放不下矜持,娇喝一声, 掌便打,她不知对方武功虚 实,又怕伤了他,只是以虚招相探。 她哪料李潇武功已跻身超一流高手之列?左突右击,始终沾不到李潇一丝一毫。 不禁起急。一招‘青云飞鹤’,左掌直劈李潇右肩,李潇一闪,已到她身後。她粉 足一 ,倒踢李潇小腹,李潇身子後坐,双手却抓住姑娘脚踝。低头向腿上便嗅, 笑道:“好香啊。” 那姑娘大窘,用力一挣,脚虽挣脱,绣鞋白袜却留在李潇手中。李潇见她那只 脚白嫩滑腻,娇小可爱,心道:“让这双脚每天踢得死去活来也是甘心情愿。” 那姑娘羞怒难当,赤脚便向前冲,出掌便打。 李潇大喝:“住手!” 那姑娘一愣,不知他要做什毣頒李潇将绣鞋递过,怜道:“姑娘先穿上鞋再打 不迟,姑娘这只脚若是划伤了,在下却是心疼的很。” 姑娘羞得满面通红,劈手夺过绣鞋,心中却是一荡:“这…叫什么人的,对人 倒真是体贴,心细得很。” 她穿好绣鞋,正要动手,却听得有人叫到:“小姐住手!”原来正是曲墨。他 安排好 八宝住所,便往回走,听下人报说大小姐与一人在观鱼亭动手,便急赶过 来。 他走到二人近前,笑道:“小姐,你有所不知,这少侠是堂主的公子,名叫胡 逸潇。” 李潇心下一沈:“听他叫这姑娘小姐,难道是胡乐天的女儿?这回却要做不成 夫妻,做兄妹了。” 那曲墨冲李潇一笑:“少堂主,这位小姐是副堂主云雨之之女,名叫云小美。” “云小美,云小美。”李潇笑道:“名字好美,人更美。” 云小美一听之下,羞得满面通红,两支手好像是多生出来的,不知放在哪儿才 好。 李潇下欢喜:“原来是副堂主之女,害我吃了一惊,还以为夫妻做不成了!” 深深一揖:“小美妹妹,刚才小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说罢偷眼向她望去。 云小美道:“原来是…是少堂主,得罪了。” 李潇笑道:“什少堂主?叫我潇哥哥好了。” 云小美面上一红,轻道:“好,潇…哥哥。” 曲墨夹在中间,好不尴尬,乾笑道:“既然无事,小老儿先走一步了。” 李潇笑道:“且慢,曲叔叔,那 庄主在哪里?我正要去看他。” 曲墨道:“前面不远,西跨院二号房,三号房也收拾好了,给那位姑娘。一号 房留给少堂主。少堂主要老朽带路么” 李潇笑道:“不用不用,多谢曲叔叔。” 曲墨一揖,径自去了。 李潇一笑,对云小美道:“小美,我有个朋友受了伤,要去看望,改天再来看 你。” 云小美听他‘小美’叫得甚是亲切,心下喜欢,轻应道:“嗯。”便自脸红红 地低下头去。 李潇不再多说,便自向西跨院走去。 云小美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无限憧憬,想到刚才之事,嫣然一笑,看这池中之 鱼,似也欢快许多。 西跨院。 这客房虽不甚华丽,却也清幽素雅,算是个不错的养伤之所。 八宝正在床上盘膝运功疗伤,他胸口穿了两个洞,幸他内功深厚,加之及时止 血服药,伤势虽重,倒也无性命之忧。 珊儿早换去了阴阳教的黑衣,换了件女孩儿家漂亮的衣裳,腰间还挂了个玉坠 儿。怕打扰 八宝,自在外屋闷坐,时颦时笑,不知想些什么事李潇进得屋来,见 她那副模样,心道:“这丫头傻呆呆地,莫不是在想我?”又见她换了女装,更添 几分妩媚,笑道:“珊儿,你换了衣服,好漂亮啊。” 珊儿听见人声,原来是潇哥哥,心下高兴,喜道:“潇哥哥。”含羞带笑,犹 是撩人。 李潇上看下看,笑道:“这些时日事多得很,也没仔细看,原来我的珊儿这氷 魙亮,真是美死个人了,嘿嘿嘿,这玉坠儿也不错,和你好相配哟。” 珊儿笑得很开心。——女孩儿总是在细小之处加以装扮,若是她心丁之人看到 了,又夸奖她,便会十分高兴,因为那说明他在乎自己,对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 一个行为都观察细致入微,偏偏这世上细心的男人却不多,总是让女人白费了心思。 倒也是件有趣的事。 珊儿问道:“你不是和胡堂主在一起谈话么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李潇笑道:“是啊,本来是在大厅,但我想你,两脚不听使唤,不知不觉便走 到你这儿来了。” 珊儿嗔笑道:“你又说笑了。” 李潇道:“你又不信,你的影子总在我面前晃啊,晃啊,我看谁都像你,刚才 一个人从我前面过,我一见正是你,便过去亲了一口,哪料嘴被扎得差点出血。” 说著揉了揉嘴唇,像是真有那毐胇事儿。 珊儿笑道:“哪有这种事?你莫不是亲在了仙人掌上?” 李潇笑道:“若是仙人掌还好,我却是亲在了一个大汉脸上,他一脸胡子,扎 得我生疼。你猜他说什么” 珊儿道:“他说什么” 李潇道:“他跪在我面前,涕泪横流,结结巴巴地说,‘少堂主,我,我是有 老婆的人哪,而且…我老婆凶得很,多谢少堂主错爱,可这种事,我是万万不敢。 ’哈哈哈……他还以为我这少堂主发了花痴呢。”他装成怕老婆的模样,又憋粗了 声音,仿佛真的有个大汉说过这些话一样。 珊儿被他逗得开心,也抿起小嘴儿笑了起来。却听到屋内传来了几声咳嗽声。 李潇微笑道:“庄主伤势如何?” 珊儿幽道:“恐是不轻……”想起娘已死,爹又重伤,不禁伤感又生。 李潇知她连遭变故,心情不佳,扶住她肩头,轻道:“庄主在这 养伤,不要 打扰了他,我们出去走走好么” 珊儿点头,二人并肩向外走去,出得分舵大门,门上武士已知那少年乃是少堂 主,都躬身施礼,不加阻拦。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晚霞遍天,鸟倦归巢。微风轻抚,好不舒畅。二人浏览山 间景色,互诉心声,心中愁苦,皆烟消云散。 人就是如此,当他们历尽争斗,饮遍喧嚣,那小小的一段宁静,是多毿逛粢颭, 又是多毿拐莣详? 而这宁静,却永远是短暂的,稍纵即逝的,当你想抓住它时,它却在你手边流 走,它留给人的,也只能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难道长久就真的是更好么正如那美丽的昙花一般,它让人将最美的一刻留 在心 ,一刻,只一刻,就够了。这事物,总是要有些缺憾,才更加美丽。太过完 美的东西,反倒让人觉得虚伪。人类的思想,就是如此的悲哀…… 不知不觉,已是星光闪烁,明月当空。二人并肩走回玉龙堂。 一名下人躬身道:“少堂主,堂主在大厅设宴等候。” “嗯。”李潇应了一声,自思,反正也当上了少堂主,自然要有些派头才好。 先叫下人为自己找了套华丽的衣服换上,便携珊儿向大厅走去。 灯火辉煌,菜美酒香。大厅中一桌酒席,胡乐天居中而坐,云雨之在右,赵青 等四人侧座相陪。云雨之之侧,却有一女子,正是云小美。李潇忙道:“孩儿来迟, 爹爹恕罪。” 胡乐天笑道:“无妨,无妨。” 李潇又向馀人一拱手:“让各位久等了。”两眼却向云小美望去。 云小美也点了点头。见他身後一女,一张俏脸儿,不施粉黛。衣著虽简,却不 失优雅气质,如同千支红玫瑰中夹著一朵白莲,清新亮丽,超凡脱俗。与李潇甚是 亲密,心下却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李潇入座,珊儿亦在他身侧落座相陪。李潇道:“这位是…秋雨庄主‘默语刀 ’ 八宝之女,名叫 珊儿,是我的……朋友。” 他本想说:这是我老丈人的 女,便是我老婆。“只是此座上皆是些长辈,开 不得玩笑,倒弄得一身不自在。 胡乐天道:“ 姑娘,尊父伤势如何?” 珊儿微笑道:“谢堂主关心,家父伤势已稳定。” “嗯。”胡乐天应了一声,又目视云小美道:“潇儿,这是你云叔叔之女,小 美,你们见过了吧。”听他语气,想是曲墨已将前事禀与他知。 李潇一笑:是。不但认识,而且还成了朋友呢。“ 云小美面上一红,便低下头去。 云雨之笑道:“小美,江湖儿女,怎可如此怕羞?来,去给你潇哥哥斟酒。” 云小美见众人皆笑,心中恨自己不争气,倒也大方几分,当下提起酒壶,便要 与李潇斟酒。 李潇忙笑道:“这怎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手却把酒杯递了过去。徲鸋 大笑。珊儿见他与云小美谈笑若旧识,却也十分高兴。心道:“潇哥哥这般英雄豪 气,纵有千百佳丽相陪,也是应该的。” 那李潇本无甚气质,性格又怪,时而油嘴滑舌,时而一身正气,在 珊儿眼 , 他却成了英雄,这便是一情字 目,被爱蒙住了心灵。 而在女孩子的心目中,只要是待她一心一意,温存体帖的男人,又有哪个不是 英雄? 徲鸋有说有笑,觥筹交错,欢声一片。那空中的月亮,也似明 几分。 月当然是不会变亮,它显得亮了,自然是因夜更深了几分。 ---------- 好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