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小子,总算有胆出来,本座还以为你永远会龟缩在里面不肯出来呢!”燕 石悲冷冷道。 花情月笑呵呵道:“我们先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鹿金鸣一旁插嘴道:“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做交易呢?” 花情月道:“我是没有资格,但这间屋子有资格,这把剑鞘有资格!” 燕石悲变了脸色,他知道对方已察觉出己方的弱点所在,所以才有如此胆色, 孤身前来谈判交易。 花情月眨了眨眼,笑道:“交易成不成呢?” 燕石悲冷哼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花情月悠悠道:“也不过分,只要你们能回答我一些问题!” 燕石悲看了看鹿金鸣一眼,狠狠地瞪着花情月,怒笑道:“什么问题?” 花情月逼视道:“烟雨山庄是不是已经归顺了血雨门?” 此话未完,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所有的目光都不禁落到燕石悲的身上,想看 看他是如何回答的。 燕石悲目光如寒霜冰魄,冷然道:“废话,烟雨山庄怎么可能归顺血雨门,你 别痴心妄想了,以为抬出血雨门就能压下我们,好救回你们的狗命。就算今天是血 雨门主在此,我们也不怕,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们逃出生天!” 花情月冷笑道:“连庄主都死于非命,你们会不怕?” 燕石悲变了脸色,喝道:“你想找死!” 花情月淡淡道:“我不想找死,这里恐怕也没人会想找死。我只想知道我杀的 人是否是血雨门的走狗。” 燕石悲一双拳头已捏得咯咯作响,两眼似乎要喷出火花来,他真恨不得立刻冲 上前来,一拳打歪那小子的臭嘴巴。 鹿金鸣插话道:“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花情月笑道:“首先,当然是为了活命,再没有什么事会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不过我也看得出,在这铜墙铁壁般的围困中,要想逃出生天是很困难的,所以,我 想与你们做一笔交易。” 鹿金鸣怕燕石悲再说出什么激烈的话语来,忙道:“你有什么要求?” 花情月道:“我朋友受伤了,先请个大夫进屋来,给他看看病情,以后的事以 后再说。”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屋里面,最后还冷冷地抛出一句话:“别迟了,否则 我就乱砸东西了。” 鹿金鸣叹了一口气,看着燕石悲,苦笑道:“还好他没有要求我们放人走,要 求还不算太过分,二哥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燕石悲两眼冒火,狠狠地跺了跺脚,喝道:“答应他!” 很快,医生找来了,他的胆量可真大,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在几十上百支弓 箭射程内,居然还能镇定自如地走进那个小屋子,难道他不怕这一进去,就再也出 不来吗? 门又关上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谁都支起了耳朵想听出里面的 半声响动,但每个人都失望了,里面沉寂地就像是一个死灵的世界。 鹿金鸣有些不安,他忍不住高声喝道:“这么久了,里面怎么样啦?” 里面依然寂静得让人害怕,仿佛是死光人一般。 又过了好半晌,门在众人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被推开了,一捧光线将半开的内 室照得格外阴森诡异,许多人支长了脖子,想看清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没有 人能瞧得清楚的。 最先走出来的是花情月,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他的身上,后面跟的则是那个 医生,他的样子显得很疲倦,显然为治疗秋可云的病,也花费了他不少精力。 花情月哈哈大笑,抱了抱拳,道:“先生慢走,在下就不送了。” 医生惶恐地点点头,快步走到燕石悲三人面前,向他们点头示意了一番,表示 幸不辱命。 燕石悲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他,招了招手,便叫旁人领了下去问话,自己仍目 不转睛地盯着花情月。 花情月站在门边上,依旧笑容满面,他淡淡道:“我朋友要休息一会儿,不想 别人来骚扰,等他的伤势好了一些,我们再谈点别的吧!” 说着,大摇大摆地走回房里,把大门重重地关上,好象那已是他的家一样,不 想离开了。 一切,很快又沉寂了下来。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鹿金鸣嘀咕道。 燕石悲冷笑道:“不论他搞什么鬼,也难逃我们的手掌心。对了,文管家,那 医生说了什么吗?我想知道里面具体的情景!” 他身后始终默立的中年管家凑近了身,道:“医生说其中一个贼人身受重伤, 晕迷不醒,而另一个,恐怕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强硬支承着罢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黑暗之中竟然射出一道寒星,刷得向那唯一一间的内室击去, 一触及到木壁,便立刻火星四溅,熊熊燃烧起来,才一眨眼工夫,火势竟然漫延到 了整间房屋。 “雷火?真该死,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燕石悲惊叫了起来,他恨恨地跺着 脚,狂喝道,“快去救火,别让火把房屋烧了!” 鹿金鸣也变了脸色,道:“江南霹雳堂的绝密火器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不好, 这里定有内奸!” 燕石悲刻毒道:“这一定是血雨门人搞的鬼,江南霹雳堂据说也已归顺了血雨 门,他们的火器恐怕大半都落入血雨门的贼人手中了。” 鹿金鸣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头上冒了出来,真没有想到血雨门的势力发展得那 么迅速,实在令人感到心寒,他高声喝道:“小心奸细混进来救人,大家坚守各自 岗位,相互监督,不得擅自离开。” 他顿了一顿,狠狠地捶了一下掌心,道:“得好好查一下,到底是谁射的雷火!” 此时,人群显得有些混乱,但在鹿金鸣的高呼声下,很快变得有秩序起来,外 围的家丁侍从开始一桶桶将水打来,连续不断地向那着火的小房屋泼去。 燕石悲低声道:“小心了,别叫那小子给趁机逃了。” 鹿金鸣点点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在外围多增加一些阻击手,应该不会有 事。” 火更大了,加入救火的人手也多了起来,人影踵踵,开始有些混乱,虽然四周 有火把将这儿照得通亮,可是疾走呼叫的人影却挠乱了四周弓箭手的视线。 突然,门内开了一条缝,一道极淡的人影从里面掠了出来,快得仿佛一缕轻烟, 一下子便飞出了十丈远,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那人好快的轻功。 燕石悲看得真切,一声暴喝,身形已动,比箭还快冲了过去,重重一拳向那人 影的心窝击去。 鹿金鸣也大喝一声,并不甘落后,贴着地面像鬼魅一样从另侧掠近,一记夺命 脚直踹向对方的咽部。 在两大高手闪电般的阻击下,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逃过此劫的,更何况是花 情月了。 啪啪两声,两人几乎同时命中了对方躲闪不及的要害,这一记可使出了他们的 全力,两人都恨不得一下子便将斯格毙于眼前。 那人影软绵绵地被打飞出去,落在火场堆里,一下子被熊熊烈焰包围了,想活 命已难如登天了。 燕石悲却变了脸色,大叫道:“不好,我们上当了,那是个用被子做成的假人!” 鹿金鸣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气恼道:“这小子真是太狡猾了……” 两人举目四顾,知道刚才分神之际,里面的人恐怕已趁机飞掠了出来,夹杂在 救火的人群之中。 这时斜侧处有人高呼:“人从这儿跑了,快来!”话音未落,那里便腾起了几 股浓烈刺鼻的白烟,呛得四周的人鼻涕、眼泪直流。 燕石悲与鹿金鸣立刻冲了过去,可是浓烟中人影重重,根本不知道谁是敌方谁 是友,不敢随便乱出手,怕伤了无辜的人,毕竟己方有几十人混杂在其中,而敌人 只有两人,他们不可能将自己的人连同那两小子一起打倒了。 “所有的人别乱动,原地待命,否则格杀勿论!”燕石悲大喝道。 浓烟中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忍着那刺鼻的熏烟,停立在原位,不敢乱 动。 “弓箭手,将这屋子围起来,若有人再强行闯出,一律格杀勿论!”燕石悲看 了看那熊熊燃烧的房子,他知道,即使花情月能跑出来,但也绝无法带走秋可云, 因此,秋可云一定还在里面。 鹿金鸣凑上前来,道:“那小子呢?” 燕石悲沉声道:“还逃不了,他就在这附近,不过他同伴还留在屋里束手待毙, 恐怕是不长命了!” 他侧了侧头,冷冷道:“燕飞!” 一条削瘦冷酷的身影从黑暗中飞掠出来。 “去把那小子给人揪出来!”燕石悲冷哼道。 “是!”那冷酷少年稍一点头,人已没入黑暗之中。 燕石悲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嘴角间这才浮起淡淡一丝笑意,他信任这个少年就 像信任自己一样,因为少年从未做过让他不满意的事情。 燕飞并不是他的儿子,但却比儿子还更忠诚于他,因为他的命是他所给的,如 果不是十几年前他从菜市口上将还只是半大的遗弃婴儿捡回来,恐怕燕飞也早就没 命了。 现在,在他一大群干儿子中,燕飞是里面最出众的一个,他的身手绝不会比江 湖上新成长的年青高手差,他最大的能耐便是追踪擒捕,据说连那以隐秘鬼诡著称 的迷影子范中天,在燕飞的追踪下终究难匿形影,这六扇门中通辑长达五年的一代 贼王就这样被小小燕飞给一手擒拿了,因此还震动了半个江湖。 所以,燕飞若要追捕一人,恐怕那人就算逃到了天边,也照样会被他擒拿回来, 江湖上人人都称其为最有潜力的天才捕拿手。 火在众人有组织地扑救之下很快便熄灭了,烟也散了,每个人依旧紧守岗位, 不敢私自乱走。 而那烧成木炭的小房屋,竟毫无动静,难道里面的人被烧成骨灰了吗? 燕石悲心中一动,人影一闪,已掠了过去,来到门口,重重一脚将已烧得一片 炭黑的门踢开,只听“通”地一声,门竟踢成了粉碎,他人已飞掠而入。 屋内空空如也,连个人影也没有见到,更别说是一具尸体了。 秋可云显然已不在屋里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花情月受了重伤,勉强还 可以趁乱混出去,但他却根本无法背负一个伤者一起出逃的,在重重防围之下,绝 没有人能做得到背着人还可以冲杀出去的事情。 燕石悲当然知道自己击中对方的那两记重拳有多重了,在他的猛击下,对方不 断几根骨头恐怕是不可能的,两个身受重伤的人,现在不仅躲过了他们的围困,而 且还逃出生天,像蒸气般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燕石悲脸阴沉得仿佛要杀人,他狠狠地将脚下石板跺成粉碎。 突然,他看见桌上有些白色、黑色的残余药粉遗落,心中一动,眼睛亮了起来, 气得用力一拳将木桌劈去一角,怒喝道:“移花接木?可恨的臭小子,竟让你们调 了个包跑了!” -------- 天空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