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狡计 突然间,方临听到头顶上一声巨响,噼啪声中有木屑落下,同时降下两个人来,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哈哈”,丐郎中笑道:“原来是地窟降魔洞‘不杀死人’马兄和人窟玄机洞 ‘武诸葛’葛先生,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那高大汉子抬手一揖:“老子藏的好好的,你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有人,你 怎么会晓得是九窟十八洞的人,难道有人泄密不成,是了,是了定是哪个王八羔子 告诉你,我们九窟十八洞的人要在这里碰头,你告诉我是谁,老子去取了他的狗命 ……” 大汉说着,另一人在旁边不住地挑眉歪嘴,好像突然中风;然而见那大汉不理, 只得连声咳嗽,又似转了痨病,但还是无功,无奈间只好捅了他一指。 “你挫我作甚,我只不过说‘我们九窟十八洞的人要在这里碰头’,又没说我 们来了五位,也没说是要与他为难,你急些什么……” 方临此刻偷睹那个瘦小的老汉,见他也不掩饰了,悠闲地坐在石凳上,拿出一 根烟杆,不紧不慢地吐起了烟圈来。 丐郎中闻言哈哈一笑,摇头道:“马兄高名‘不服’,尊号‘不杀死人’,可 惜,可惜……” 马不服一听,不服道:“可惜什么……” 丐郎中叹口气,又道:“可惜这次泄密之人,马兄定然杀不得,却也不得不服。” “胡说八道”,马不服一听,怒道:“老子不杀父,不弑母,不害老大,其余 活人要是胆敢惹到我,管杀不管埋……” “唉,杀不得,便是杀不得……”丐郎中依然道。 “放屁,我爹娘早死了,老大病在山上,难道是死人泄密不成”,马不服急道 :“快讲,那人是谁,老子一刀送他上路。” 丐郎中轻轻一笑,却道:“武诸葛在此,你又何必问我,葛兄焉会不知道呢?” 只见葛老汉猛啄了几口,扁着嗓子道:“他妈的你还问,就是你泄的密。” “胡说,放屁,”马不服恶狠狠道:“……葛老头,我们可是一直在一起,你 哪只眼睛见我泄过密!” “没有!那个眼睛也没看见!”,葛老头磕磕烟锅道。 “这便是了,却来冤枉好人”马不服释然道。 “我眼睛虽未曾看见,耳朵却听见了”,葛老头慢悠悠又道:“方才你我躲在 亭上原本无事,你个呆子,听到人家一提起‘九窟十八洞’,就控制不住了呼吸, 人家丐郎中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 “这……这……”,马不服一时哑口无言,却心中不服,蛮道:“是也罢,不 是也罢,这是无心之失,哼哼,想骗老子自杀,门也没有,老子又不是傻子,哈哈, 哈哈……” “这个自然”,丐郎中道:“马少侠聪慧绝顶,机敏非常,自然不是傻子…… 不过,不知道九窟十八洞的人来找老夫作什么,莫非山上呆得乏味,想来丐帮作乞 丐不成?” “放屁,放屁”,马不服叫道,方临心说这两声“放屁”,终究是将自己归进 了“傻子”一类,只听马不服又道:“老子是来杀你的,赶快将脖子洗洗,伸将过 来,让老子砍上一刀,你放心,老子的刀是琅琊子炼的宝刀,保你不痛;嘿嘿,要 是落在了他们手上,你可好过不了了。” “哦”,丐郎中不由来了兴趣,问道:“不知马兄何故要杀我啊?” “我们老大病了,所以便要杀你……”马不服道。 “奇哉,怪哉,区区不才,若是庸医误诊,治死了病人,莫某甘心请死,如今 我尚未诊治,却劳动马兄千里来杀,岂非咄咄怪事。” “也好,让你死个明白,老大说了‘既然当今世上再也无人能医好我病,我死 亦瞑目了’,可是葛老头他们都说你能治好这病,这岂非让我们老大死不瞑目么, 所以我定要杀你,好完成老大的心愿……” 马不服还没有说完,只见武诸葛葛老头收了烟管,一鞠到底:“莽人无知,莫 神医切莫怪罪。我们荡寇山九窟十八洞和贵帮虽无交情可言,却也是相安无事,并 无仇怨,况且我们山主和贵帮帮主神交已久,只恨无缘相见,今日我们五人慕名而 来,只为延请神医为山主治病,别无他意……” “什么,不杀他,不杀他你们叫我来干什么……”马不服气鼓鼓地说,好似受 了委屈。 “废话,不带你来,你整天守在山主面前,山主老人家不病死,也被你吵死, 气死了……” “胡说……” “闭嘴……” “是了,怪不得”,丐郎中道:“我想贵山的‘蛇信子’李无盐怎么会突发善 心,帮苏敛白来找我,却是原来如此,高明,高明,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但你们 来求我治病,恐怕要知道我的规矩才好。” “这个自然,久闻丐帮‘丐郎中’不但医术通神,而且惩恶扬善,绝无偏向, 但不知莫神医对鄙山主要如何惩扬,但凭神医开口,我们作兄弟的愿为代之。”武 诸葛转着眼珠道,似乎有恃无恐。 “哈哈,贵山山主神龙见首不见尾,莫某自然知之甚少,也说不上什么惩恶扬 善,但他手下的所作所为,要说皆与他无关,在下却也不信,况且你们既然求上了 我,我若不吩咐些什么,岂不是小看了诸位……” “是啊,”马不服那边道:“我们九窟十八洞那是神通广大,没有我们做不到 的事,哈哈哈哈……” “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见事情颇为棘手,还望马兄和葛兄出手一助”,说着, 丐郎中用手指了指方临,又道:“这位小兄弟身中绝毒,必死无疑,可他却不求我 医治,到让我没了办法,如果两位能说动他求我,贵山主的病自然药到病除。” “好,爽快”,只见马不服话未说完,手中大刀已然向方临脖中砍去,方临一 惊,无奈身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一道白光,突然停在颈间,却没有划破半点皮毛。 “马兄好刀法……”丐郎中赞到。 “那个自然”,马不服也不谦虚,得意地对方临说:“小子,赶快求那郎中治 病,否则,嘿嘿,老子手起刀落,多了这个伤口,怕是治不得了” “不求,不求,”方临方才听丐郎中所言,知他不是欺人,心中微动,然而被 马不服用刀威胁,反而硬起心肠,毅然固执道:“你们要求,你们便求,就是杀了 我,我也不求……” “哼!”马不服道:“小鬼头,你以为爷爷我不敢杀么?”说着,一提刀柄, 刀锋从方临颈上抬高数尺,作势要砍。 “慢着”,只听葛老头和声道:“孩子,此人人称‘不杀死人’,只要是活人, 他便杀得,平生杀人无数,他说要杀,便是真杀,你不怕么?” “不怕”,方临昂然道:“就算他不杀我,我也会死的,这般死了,反而痛快。” 葛老头眉头一皱,又道:“孩子,你可有亲人么?” “没有”,方临想到父亡母弃,心中黯然,却是当真没有亲人。 “唉,可怜”,葛老头叹道:“那么可有什么朋友么?” “也没有”,方临想到了箫音,对她而言,自己只是个玩偶,自然算不得朋友 ;然后又想道了送他虎齿的小乞儿,却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更非朋友了,于是只 好道:“一个也没有?” 葛老头闻言,怜悯道:“真是个苦孩子,你死了也好,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心 愿,如果有,不妨说出来,老夫老迈无力,却也可以帮你办办……” 方临想了片刻,忽然点点头:“是了,我衣服里有两本书,是我爹爹的遗物, 我爹爹非常喜欢,生前从不离身,希望老伯能将这两本书带到京城外爹爹的墓旁焚 化,坟墓就在城外,我爹爹叫方卓,我叫方临,墓碑很是显眼……” “好”,葛老头一口答应,说着从方临怀中取出书来,只见他动作极其谨慎, 似乎害怕碰到方临身体,然后将两本书轻托掌上,却是一本《春秋谷梁传》和一本 《周易参同契》。 葛老头微微一笑,翻开那本《周易参同契》念道: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 父母,坎离匡郭,运正轴榖,牝牡四卦,以为橐…… 方临将这两本书翻来覆去读了百遍,虽然不明其意,却也能够背诵。但似乎期 间文字葛老头所念有异,心想难道自己把字读错了,却也未放在心上。 “不好”,葛老头脸色突变,道:“我有一个怪病,发作起来会将手中的书撕 烂,哎呀,我发病了,我要撕了……”说着,两手紧抓,便要撕扯。 “不要”,方临急道:“不要撕,你快求丐郎中治你啊……” 葛老头的双手越抓越紧,却道:“你求他,我便求;你若不求,我也不求。”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