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落石出情何堪 花老板道:“我这黄脸婆跟了我几十一年,难道还分不出我是真是假吗?” “她若是死人的话,就分不出真假来了。” “我难道会跟一个死人睡在一张床上不成?” “你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莫说是死人,就算是死狗……”邓大吉的话才说 完,床上睡着的老太婆突然叹气,翻了个身。 死人至少是不会叹气,不会翻身的。 邓大吉只好把手缩了回去。 花老板得意的说:“你要不要把她叫起来问问她?” “不必了。”花老板终于坐了起来,笑道:“那么就请邓公子到储上奉茶” “也不必了!”邓大吉已不好意思再耽下去,转身欲走,谁知花老板突然抓起 那老太婆,将也整个人向邓大吉掷过来。 这一着很出人意外,邓大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被窝里已喷出一股紫色的烟雾, 笼罩着邓大吉。 花老板目中带着狞笑,等着他倒下去! 烟雾消散时,邓大吉居然没有倒下去,瞪着他道:“果然是你!”花老板恐惧 地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若不知道,我现在已倒了下去。” “你来的时候已有了准备?” “对!” “废话,我既然对你说了那些话,你当然不会再让我走的,若是没有准备,我 怎么敢来?” “但我却想不出你怎能化解我的化骨烟。” “你可以慢慢的去想。”邓大吉道:“只要你说出是谁替你易容改扮的,也许 还可以再想个十几二十年。” “我若是不说呢?” “那么你永远就没时间去想了。” “唉,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但是我却相信你。” “我保证你绝不会后悔的。” “我若不说,你永远想不到是谁……”花老板的话未完,整个人突然一阵痉弯, 倒了下去。 邓大吉立刻窜过去,就发现他脖子上钉着一根惨绿的针!黑风婆又出手了!她 果然没有死。 她的人在那里?难道就是花老板的妻子?但那老太婆的人已软瘫,呼吸也已停 顿。 邓大吉抬起头,分发现屋顶上有个小气窗,已开了一小缝。 他并没有立刻窜上去!因为,黑风婆不会在那里等着他。 他只好退出门去,院子里阳光普照,墙外却不时传来孩子的嬉闹声。 邓大吉跃上墙头,只见七八个孩于,围在墙外,看着树下的一个人。 这人甜甜的脸,大大的眼睛,皮肤雪白粉嫩。她也许不能算是个美人,但却是 个很可爱的女人。 她不就是刚才穿着大红衣裳,站在木梯上的人。 她面前摆着一个泪娃娃,刻着花的银牌,彩水晶,五颜六色的练子,戒子,肃 花荷包笛子。 孩子们看着她,简直就像是天上来的仙女。 她拍着的笑道:“好,现在你们排好队,一个个过来拿东西,但一个人只能选 一样,贪心的我是要打屁股的。”孩子们果然很听话。 第一个孩子走过来了发半天楞才选了那面银牌,第二个选的是紫水晶。 那少女笑道:“好,你们都选得很好。”两个孩子笑得很开心。 第三个女孩子,选是那绣花荷包。 第四个孩子最瘦小,正在流着鼻涕,选了半天,竞选了那个泪娃娃。 少女皱了皱眉,说:“你知不知道别的东西比这泪娃娃好?”孩子点了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要选这泪娃娃呢?” “因为我选别的东西,他们一定会来抢走,我又打不过他们,不好的东西没人 抢,我才可以多玩几天。” “想不到你这孩子倒聪明。我认得一个人,他的相法简直就跟你完全一样。” “他打不过别人?” “以前总是打不过别人,所以也跟你一样,总是情愿自己吃亏。” “后来呢?” “后来人拼命学本事,现在已没有人打得过他了” “现在好东西一定会全是他的了。” “不错!所以你若想要好东西,也得像他一样,懂不懂?” “我懂,一个人要不被别人欺负,就要自己有本事。” “对极了,你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是不是就眼你那朋友一样?” “对极了。”少女弯下腰,在这孩子脸上亲了亲。 孩子红着脸跑起了,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问:“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为什么要问?” “因为我要学他,所以我要把他的名字记在心里。”少女柔声道:“好,你记 着,他姓高,叫高天翔。”没一会儿功夫,孩子全走了,少女伸了个懒腰,靠在树 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在瞟着邓大吉。 邓大吉微笑着。 少女眼波流动,道:“你得意什么?我只不过叫一个流涕的小鬼来学你而已。” “其实他应该学你的。” “学我什么?” “只要看见好东西,就先拿走再说,管他有没有人来抢呢?” “哼!若是我真喜欢的东西,就算有人拿走,我迟早也一定要抢回来的。” “可是卜大大小姐喜欢的东西,又有谁也来抢呢?” “嘻,她们不来抢,总算是他们的运气”这少女的名字就叫“卜小驾”,是恒 山掌门上的明珠。自从见过高天翔一面之后,就喜欢上了他,虽然她的醋劲大了一 点,但不失少女的纯真、可爱、善良,所以高天翔对她也爱慕不已!卜小莺瞪着眼 睛,又道:“喂,你忘了没有?” “忘了什么?” “你要我替你做的事,我好歹已替你做了。” “哦。” “你要我冒充袁钢,去探听那些人的来历。” “你好像并没有探听出来。” “那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自己说他不会这么早来的。” “我说过吗?” “你说过,就算他来了,你会让我吃亏。” “你好像也没有吃亏。” “哼,我几时丢过那种人?” “谁叫你整天事不做,只顾着去欺负别人。”卜小莺一听,眼睛瞪得比铃当还 圆,大声道:“别人?别人是谁?你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到现在还帮着她说话?” “至少她并没有惹你。” “她就是惹了我。 我看见她在旁边,我就不顺眼。”别人还以为她在为袁钢 吃醋,谁知竞是为了邓大吉。 她对袁钢说那些话,原来是说给邓大吉听的。 她手叉着腰,瞪着眼,又道:“我追你三个月,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你,你 要我替你装神扮鬼,我也依了你,我有那点对不起你,你说!”邓大吉还有什么话 可说的! “我问你,你明明要对付全德仁,为什么又帮他的女儿,那女人究竟跟你有什 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 “好,你们既然没有关系,我现在就去杀了她。”卜大小姐说出来话,就做得 到的。 邓大吉赶紧跳下来。拦住她,苦笑说:“我认得的女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你 难道要把她们一个个全都杀了?” “我只杀这一个。” “为什么?” “你高兴。” “好吧,我服了你,你究竟要我怎样?”卜小莺眼珠转了转,道:“第一、我 要你以后无论到哪里去,都不许甩开我。” “嗯!”卜小莺的大眼睛迷了起来,晶莹的牙齿,咬着下唇,用眼角瞟着邓大 吉,说:“还有,我要你拉着我的手,到镇上去走一圈,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是情 侣,你答不答应?” “莫说拉着你的手,就算要我拉着你的脚也没关系。”卜小莺,笑得清悦动人。 烈日。 全香兰打着马,狂奔在草原上。 她根本不知道要往那里去?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多和可怜的人。 她虽然有个家,但家里已没有一个可以了解她的人。 殷小萍走了,现在经她父亲都已不在。 朋友呢?没有人是她的朋友,那些手下当然不是,邓大吉……邓大吉最好去死。 “盖世堡”鲜明的旗织,又在风中飘扬。 旗下有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凝视着这面大旗。 那个是石玉,他是那么的寂寞孤独全香兰看到了他,心里忽然起了种说不了的 温暖,逐打马赶了过去。 她跃下马,就站在石玉的身旁,忧愁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石 玉没有听见,他拒绝听。 “你心里一定在想,总有一天要将这面大旗砍倒。”全香兰冷笑道:“可是你 永远砍不倒的,永远!所以我劝你,还是赶快走,走得远越好。”石玉忽然回头, 瞪着她,一字字道:“你知道我要砍的并不是那面旗,是全德仁的头!”全香兰一 听,不自由主的后退了两步,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恨他?……你永远休想打 倒他,他远比你想你强得多,你根本比不上他!” “你知道我一定可以杀了他的,他已经老了,老得已只敢流血。” “不错,他已老了,只不过是个无以能为的老头子,所以你就算杀了他,对你 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是不是在求我要杀了他?” “对,我……我是在求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求过别人。” “你以为我会答应?” “只要你答应我……” “你怎么样?” “我就随便你怎么样,你要我走,我就跟你走,你要我到那里,我就到那里。” 全香兰红着脸,一口气说工这些话,才后悔自己为会说些话。 难道这只不过是在试探石玉,是不是还像昨天那么急切的想得到她!幸好石玉 没有拒绝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我只有一句话想问你,你是为了父亲求我的?还是为了你自已?”石玉说完, 不等回答,就转身走了。 这是讥消,全香兰听了,恨得倒了下去,恨得痛哭了起来,恨得只想毁了自己 …… 太阳正热!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但门窗缝里,却有很多双眼睛在偷偷的往外 看,看一个人——袁钢。 袁钢正在一个六尺高的大木桶旁喝酒,酒桶就摆在街心。 他的剑和一大包瓜仔,就放在桶旁的小桌子上,现在他下拈起一颗瓜仔啃着, 显得惬意极了。 “倒酒,倒酒!”王老五和一个面黄肌瘦的量行陈掌柜的,立刻爬上梯子,倒 在木桶里构了两大瓢酒,在他的大碗里。 袁钢皱眉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那姓武的呢?”陈掌柜陪笑道:“他会 来的,现在池大概去找女人去了。这地方中看的女人并不多。”此语一落,就立刻 看到一个非常中看的女人。 她穿的是薄薄的轻衫,皮肤像白玉,有风吹过的时候,男人的心跳都要停止。 “她的手指丝长秀丽,正紧紧的拉着一个男的人手。 陈掌柜的眼睛已发直,门窗缝的眼睛也全发了直。 他们还依稀能认得出她,就是“很喜欢”袁钢的红衣姑娘。 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拉邓大吉的手,又出现这里。 就算大家都知道女人的心变得快,也想不到她变得这么快。 卜小莺却不管别人在想什么。 她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别人,只是深深看着邓大吉,笑道:“今天明明是杀人的 天气,为什么偏偏有人在这时阉猪肉?” “阉猪肉?”邓大吉道。“是啊,若不是阔猪肉,要这么在桶酒干啥?” “听说猪肉走味了,才需要大桶酒的,这样买的人就只闻到酒香,闻不到肉臭。” “这么说,这是头臭猪罗!” “一定是臭猪。”门后面已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突为成惊呼,一个瓜仔突然从门缝里飞进来,他的两颗大牙。 袁钢脸铁青,瞪着卜小莺,冷道:“原来是要命的卜姑娘。” “要命这两个字多难听,你为什么不叫我那好听一点的名字?” “我本就该想到是你的,敢冒我名字的人并不多” “其实你的名字也不太好听,我总奇怪,为什么有人要叫你金钢呢?” “那也许他们都知道小金钢是很厉害,碰上的人就得死。” “那么你就叫大猩猩才对,它岂非更厉害?”袁钢沉下脸,他现在终于发现跟 女人斗嘴,是件不智的事,以改口道:“你老爹好吗?” “他一向很好,何况现在修身养性,不喜争名夺利。” “你哥呢?” “他当然很好,最近又把田王屋之狼给打得稀烂,你知道他喜的就是杀色狼了。” 袁钢忽然笑道:“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幸好卜家的女人少,男人多。” “那又怎样?”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杀女人的。” “我是不是准备去杀我哥哥?” “你是不是只有一个哥哥?” “唉,很不好,他又不在这里。”卜小莺悠然道:“他若是在这里,你现在就 已经是只死猩猩了。”袁钢看着她,忽然不斗了,又满意的啃起瓜仔来。 卜小莺却很不满意。 这本是来就是一场戏,这场戏本来可以继续演下去的,她甚至已将下面的戏词 全都安排好了,谁知袁钢却是个拙劣演员,竟拒绝陪她演下去。 这实在很无趣。 卜小莺叹了口气,转向邓大吉说:“你现在总该看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吧!” “他的确是个聪明人。”邓大吉说:“聪明人都知道用嘴吃用仔,要比用嘴争 吵愉快多了。”卜小莺一听,恨不得用嘴啼咬他一口。 邓大吉说是个聋子,那么这场戏一样还是能继续演下去。 怎知邓大吉竟是一个拙劣的演员完全不跟她合作。 袁钢啃完这颗瓜仔,哺哺道:“我见在才知道,原来女人也一样喜欢看男人阉 猪肉,否则为什么她还不肯走?”卜小莺跺了跺脚,拉起邓大吉的手,气道:“我 们走!”邓大吉就跟她走,斯时就听见袁钢在笑,笑得很偷快。 卜小莺气得用指甲——用力掐着邓大吉的手。 邓大吉问:“你的手疼不疼?” “不疼” “我的手为什么会很疼呢?” “因为你是个混蛋、该说的话从来不说的。” “不该说的话,我也一样从来就个说。” “你知道我要你说什么吗?” “说什么也没有用。” “为什么没有用?” “因为袁钢已发觉我们是故意想去激怒他的,他知道在这种时候绝不能发怒。”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因为他若不知道,用不着等到现在,早已就变成只死猩猩了。” “哼!你好像很佩服他。” “但最佩服的不是他。” “是谁?” “是我自己。”卜小莺忍住笑,说:“我倒看不出你有那点佩服的。” “至少有一点,别人用指甲掐我的时候,我居然好像不知道。”卜小营终于忍 不住嫣然一笑,她忽然也对一切事都觉得很满意了,竟没有发现有双嫉恨的眼睛正 在瞪着他们。 全香兰的眼睛里充满了嫉恨,看着他们走进武大元的周缎庄。 他们本就决定在这里等,等石玉出现,等那一场可怕的决斗。 袁钢看陈柜将酒倒在碗,问:“你们要我杀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他会来的。” “他要一个还不够。” “还要一个什么人来?” “女人。” “我也正想去找武大元。” “也许他永远不会来了” “为什么?”袁钢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半睁着眼,看着他的手。 他的手枯瘦黄,但却很稳。 “别人都说你是量行店的掌柜,你真的是吗?” “当然……。” “但是我越看你越不像。”袁钢忽然低道:“我总觉得你们根本不用请我来。” “为什么?” “你们以前要杀人时,岂非总是自己杀的?”陈掌柜楞住了,有顷,才低声道 “我们是请你来杀人的,并没有请你来盘问我们的底细。” “嗯,有道理。” “你开的价钱,我们已付给你,也没有问你的底细。” “可是我要的女人呢?” “女人……”他的话未完,忽然听见一个人,大声说:“那就得看人要的是哪 种女人了?”众人循声望去,只全香兰眼睛里充满的悲愤和仇恨,走了过来。 袁钢的目光已从她的脚,慢慢的看到她的脸,最后停留在她的嘴上。 她的嘴柔软而丰润,袁钢笑问道:“是你在问我想要那种女吗?”全香兰点点 头。 “我要的正是你这种女人,你自己也一定知道的。” “那么女人现在已有了。” “是你吗?” “是我!”袁钢又笑了。 “你以为我在骗你?” “你当然不会骗我,只不过我总觉得你至少也该光对我笑一笑嘛!”全香兰立 刻就笑了。 袁钢却皱起了眉。 “你还不满意?” “唉,因为我一向不喜欢笑起来像哭的女人。” “我笑得虽然不好,但别的事却做得很好。” “你会做什么?” “你要我做什么?”袁钢看着,忽然将酒勺抛了过去。 全香兰只有接住,很痛苦的说:“你要我给你倒酒?” “废话!” “倒酒可以,不过我还有句话要问你。” “我不喜欢多话的女人,但这次却可以破例你问一问。” “你的女人现在已有了,你要杀的人现在还活着。” “你不想让他活着?”全香兰点点头。 “你来,就是为了要我杀他?”全香兰又点点头。 “好,你放心,我保证他一定活不长的。” 绸缎庄的柜台上,堆满了一正正鲜艳的绸缎,一套套现成的衣服。 邓大吉坐在旁边一张藤椅上,伸长两条腿,懒懒的看着卜小莺选衣服。 店里的伙计,一个年纪较大的正陪笑在旁等着。 卜小莺选了件淡红色的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又放下,叹道:“想不到这地方的 存货还不少。”邓大吉接口道:“别人只有嫌货少的,你难道嫌货多不成?” “嗯,货越多,我越拿不定主意,若是只有几件,说不定我已全买下来。” “这倒是实话。”年长的伙计陪笑道:“只因为盖世堡的姑奶奶和小姐们常来 光顾,所以小店才不能不多备些货,实在抱歉得很。” “你用不着这点抱歉的,这不是你的错。” “但主顾永远是对的,姑娘若嫌小店的货多了,就是小店的错。” “你倒真会做生意,看来我想不买也不行了”站在门口的年青伙计,忽然长叹 一声,喃喃道:“不想到,真想不到……” “你想不到我会买?”年青的伙计怔了怔,转身陪笑说:“小的怎敢有这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小的只不过想不到全大小姐真会替人倒酒而已。” “她在替谁倒酒。” “就是……就是那位在街上喝酒的大爷呀!”卜小莺眼珠一转,转过头去看邓 大吉述着眼在打磕睡。 “喂,你听见了没有,你的好朋友在替人倒酒,你难道不想出去看看?” “嗯!” “嗯是什么意思?”邓大吉打了个阿欠,说:“若是男人在替女人倒酒,用不 着你说,我早已出去看了,女人替男人倒酒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看的。”卜 小莺瞪着他忍不住又笑了。 那年青的伙计,叹道:“小的倒明白全姑娘是什么意思,她委屈自己,全是为 了盟主。” “哦?” “因为那姓石的是盟主的仇家,全姑娘生怕盟主年纪大了,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她不惜委曲自己,为的就是要袁钢替她杀了那姓石的。” “她实在是位孝女” “哼,也许她只不过喜欢替男人倒酒而已。”年青伙计怔了怔,想说什么,但 被年长伙计瞪了一眼后,就闭口低下了头。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来的人显然不是一个人。 卜小莺眼珠流动,说:“你出去看看是些什么人来了?”这伙计虽然对她很不 服气,还是垂着头走了出去。 “来的是盖世堡的老师付。” “来了多少?” “好像有三、四十位。”卜小莺沉吟着,眼角瞟着邓大吉,说:“你看他们是 想来帮忙的?还是来看热闹的呢?” “这就得看他们笨蛋,还聪明人了。” “假如他们是想帮忙的,就是如假包换笨蛋?” “不折不扣的笨蛋!”邓大吉笑道“这么好看的热闹,也只有笨蛋才会错过的。” 此刻街上已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是充满了惊讶和感概的叹息声。 看到全大小姐在替人倒酒,显然每很多在惊讶,有很多人不平,但却没有一个 人敢出来管这闲事的。 突然间,所有声音全停止了。 卜小莺眼睛却发出了先,喃喃道“来了,终于来了……”每个人都已感受到, 这种不可抗拒的压力,压得人连气都透不过来。 “来了,终于来了……”好热的太阳,好热的风!风从草原上吹过来,这人也 是人草原上来的。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但他的睛睛去似已在燃烧,他的眼睛在瞪着全香兰。 全香兰的的停下,她的心却滴着血。 一滴、二滴……悲哀、羞辱、仇恨。 “你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我不能走,因为我要看着他死,死在我面前!”她的心里在挣扎,呐喊,可 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石玉的眼睛已盯上了袁钢,袁钢却连看都没看他,反而向陈/掌柜和王老五招 了招手。 “你们要我杀的就是这个人?”王老五迟疑着,看了看陈掌柜,两人才点了点 头。 “你们真要我杀了他?” “当然!” “好,我一定替你们把他杀了,这样你们放心吗?”袁钢伸出手,慢慢拿起了 桌上的剑。 “当然放心。” “你们既然已放心,就可以死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已该可以死了。”袁钢说完,手里的剑忽然挥出,王老五和陈掌柜, 看着他的剑,两张脸突然抽搐,接着两个同时倒下去,小腹下有股鲜血箭一般标出 去。 众人见状,连呼吸都似已停顿。 袁钢看鲜血从他的剑尖滴落,轻叹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就算喝酒的时候, 也会随时留一手的,现在你们总该懂了吧!”全香兰嘶声道:“可是我不懂,你要 杀的并不是他们!”全香兰当然不懂,袁钢笑着转过头,看着石玉道:“你懂不懂?” 石玉当然也不懂,没有人懂。 袁钢解释说:“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我来杀你的,他们只想要在我跟人交手 时,从旁边暗算你这主意的确很好,因为无论准跟我交手时,绝无余力再离备别人 的暗算了,尤其是从木桶发出的暗算。”石玉惊道:“木桶里?”就在这时突听 “砰”的一声大震!接着,木桶已被震开!酒花四溅,竟有条人影从木桶里窜出来。 这人的身手好快,但袁钢的剑更快,剑光一闪,又是一声惨呼。 太阳下闪起了一串血珠,一个人倒在地上,竞是光头钟无二!天地一片静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卜小莺才赞道“好快的剑!”邓大吉点点头,他也承认。 “现大连我都有点佩服他了。”卜小莺道。 袁钢对石玉道:“现在你懂了吗?”石玉点点头。 现在他当然懂了。 每一个人都懂了。 木桶下面竟有一节是空的里面竟藏着一个人。 酒注人木桶后,就没有人能再查桶有多深。 所以钟无二若从那发出暗器来,石玉的确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袁钢又道:“现在你总该明白,喝那么大桶酒,并不是为了阉臭猪肉,而是因 为有人付了我一万银子,为了一万两银子,也许连邓大吉愿意阉在他一身臭肉。” 邓大吉听了,忍不住笑了! “这主意连我都觉得不错,只可惜他们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们看错了我,我杀过人,以后还会杀人,我也喜欢钱,为了一万两银子, 我随时随地都愿阉猪肉,但是,我却不喜欢被人利用,更不喜欢被人当做工具。” 石玉长长吐出口气,目中的冰雪渐渐溶化。 他觉得袁钢很率直!但是我有个好习惯,说话算话,现在我己收了别人的钱, 也已答应别人要杀你,听以我还是要杀你。“ “但我却不想杀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一向不喜欢杀你这种人。” “我是那种人?” “是种很滑稽的人。” “我很滑稽?” “我总觉得喝酒湿裤子的人,比尿湿裤子的人还滑稽得多。”邓大吉忍不住笑 了,卜小莺也笑了。 一个大男人若穿条湿裤子,样子的确滑稽得很。 这种样子至少绝不像杀人的样了。 袁钢也笑了:“有趣有趣,我也想不到你这人也会如此有趣的。我一问最喜欢 你这种人了,叮惜我还是要杀你!” “现在就杀?就穿这条湿裤子?” “嗯,就算没有穿裤子,是一样要杀你的。” “很好,我也觉得这机会错过了可惜。” “什么机会?” “杀我的机会。” “现在我才有杀你的机会?” “因为你知道我现在绝不会杀你!”石玉道:“我说出的话,是不会吞回去的。” 袁钢听着笑了,突然伸手入怀取出两张银票,各一万两。 “人虽没有杀,酒却已喝过了,所以一万两我收下,一万两却还给你。”他将 另一张银票抛在王老五身上,又道:“抱歉得很,每个人都难免偶而失信一两次的, 你们想必也不会怪我。”说完,连看石玉、全香兰一眼都没有,即扬长而去!大家 只有眼睁睁在看着。 当他走到邓大吉面前,忽然停下了脚步,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这一万两 留下来?” “不知道。” “还是给你的。” “给我?为什么给我?” “因为我要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求你洗个澡,你若再不洗澡,连我都要被你活活臭死了。”他不让邓大吉的 开口,就己大笑扬长而去。 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卜小莺却已忍不住笑道:“尤论如何,洗个澡就有一万两银 子可拿,总是划 得来得。唉,我太佩服你了,这世上居然有男人肯花一万两银子要你洗澡。”闻言, 邓大吉也忍不住要笑,但却没有笑。 因为就在这时,他听到全香兰放声大哭起未。 她不但悲愤,而且气愤,她觉得被侮辱的人总是她。 盖世堡的于下们见状,竞也全都装故没有看见。 全香兰突然冲过去,指着石玉,嘶声叫道:“你们知道他是谁?他就是你们的 堡主的仇人,就是杀死你们那些兄弟的凶手,他存心要毁了盖世堡,你们就这样看 着他走吗?”还是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看她一眼,大家都在看一个满面 风霜的 中年人。 他们叫这人郝老大,他是全手下中年纪最长的一个。 全香兰也瞪着他,大声道:“郝老大,只有你跟我爹爹最久,你为什么也不开 口?”郝老大悲愤的说:“我也无话可说。” “为什么?” “因为我已不是盖世堡的人。” “谁说的?” “盟主说的。他给了我们每人一匹马,二百两银子,叫我们走;我们为盖世堡 卖了一辈子命,可是盟主说要我们走,我们就得走。”全香兰怔住了,她也无话可 说。 邓大吉一直很注意听着,听到这里,忽然大声道:“不好!” “什么事不好?”卜小莺刚说完,就见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那里正是盖世堡的白绫升起处。 待邓大吉他们赶到那里时,盖世堡业已变成了一片火海。 “盖世堡已毁了,彻底毁了。” “毁了这地方的人,也正是建立这地方的人。”邓大吉彷佛还可以看见全仁德 站在烈火中,在向他冷笑着说:“这地力是我的,没有人能够从我手里抢走它!” 现在他已实践了他的诺言,现在盖世堡已永远属于他。 火势虽猛,但邓大吉的掌心却淌着冷汗。 谁也不会了解他现在的心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唉,既然得不到,不如就索性毁了它,这人的做法也并不是完全错的。”卜 小莺又失声道:“奇怪,那里怎么还有个孩子?”邓大吉展眉望去,起伏的长草间, 果然有个孩子痴痴的站在那里。 “小不点。”这孩子正是全德仁最小的儿子。 邓大吉匆忙,赶过去,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你。” “等我?怎么会在这里等我?” “我爹爹叫我在这里等你,他说你一定会来的。” “他的人呢?” “走了……已经走了……”这小孩直到这时,脸上才露出了悲哀的表情,像是 要哭出来。 “他一个人走的?” “不是,还有姨娘跟他一起走!” “殷小萍?”小不点点点头,嘴角抽动着,哭道:“他带着姨娘走,却不肯带 我走,他……他……”邓大吉看着他,心里不禁很酸楚,卜小莺也忍小住悄悄的擦 眼泪。 小不点突然扑到邓大吉的怀里,伤心道:“我爹爹要我在这里等你,他说你答 应,他说你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还有我姐姐……是不是?是不是?” 邓大吉又怎么能说不是?卜小莺已将他拉过去,柔声说:“我保证他一定会好 怀照顾你的,否则连我都不答应呢。” “我姐姐呢?你们是不是也会好好照顾她?”卜小莺没法回答这句话了,只有 苦笑。 邓大吉这才发觉全香兰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有石玉呢?石玉一个人走过长街。 “也许我该找匹马。”他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就看见红薇提着大包袱,从横巷 中走出米。 石玉心中一阵刺痛,因为他本已决心忘记她了。 自从他知道她这些年来,一直在为胡俊工作时,他就决心忘记她了。 但她却是令人无法抗拒的女人。 红薇仿佛早已在这里等着他,此刻低着头,走了过来,轻声说:“你要走?” 石玉点点头。 “去找全德仁?”石玉又点点头。 “你难道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石玉的心又是一阵刺痛,他本已决心不再 看她,但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充满了无助的情意,说:“你不带我走,我也不敢再求你,可是我还 是要你知道,我永远都是你的。” 黑暗中甜蜜的欲望,火一般的拥抱,柔软香甜的嘴唇和胸脯…… 就在这一 刹那间,全都涌上了石玉的心头。 石玉忍不住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纤手。 太阳已消失,长街上寂无人迹,只有小楼上亮起了一点灯光,胡俊推开了窗子, 凝视着静寂的长街,然后又慢慢的关起窗子。 他在孤灯旁坐了下去,他的人也正和这盏灯同样孤独。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皱纹看来更多,更深。 每一条皱纹中,不知隐藏着多少辛酸,多少苦难?多少秘密?他替自己倒了杯 酒,正想喝时,就听到楼下传来洗牌的声音。 他嘴角忽然露出种神秘而辛涩的笑意。 于是他支起拐杖,慢慢的走了下去。 楼下不知何时也燃起了一盏灯。 邓大吉在灯下,正将纸牌一张张翻起,目光中也带着种神秘而辛涩的笑意。 胡俊凝视着他,在他对面坐下,问:“你看出了什么?” “我什么也看不出来。”邓大吉看得出胡俊,已准备在他面前说出一些,本来 绝不会说的话。 过了很久,胡俊果然叹息着说:“你当然早已想到我本不姓胡,而姓殷,叫丑 阎罗。”邓大吉承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姓胡的?” “我看到假扮老太婆的人,死在金山伯店里时才想到的。” “哦?” “那时我才想到,我叫了一声丑阎罗,他回过头来,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 你。”邓大吉说:“他回头,只是觉得惊讶,我怎么会突然叫出你的名字。” “那时你还以为金山伯就是黑风婆?” “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出黑风婆究竟藏在那里?” “你永远想不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谁也想不到黑风婆,和丑阎罗本是一个人。” “我实在想不到!”邓大吉道:“我怎么看,还是看不出你能扮成老太婆。” “你若能看得出,我就不是丑阎罗了。”邓大吉又叹道:“我没有想到全德仁 会逃走,从来也没有想到。” “我本来也以为他走不了的,这下准死在石玉的剑下。” “可是他比我们想像中更聪明,他知道谁也不会错过袁钢和石玉决斗。” “是的!” “当年你也去了大别山,围杀了高老前辈等人?” “不错!” “为什么?”胡俊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似的,然后才幽幽的道:“你听过绝阴教 的神魔教主吗?” “神魔教主?”邓大吉想起了百变神龙的话,他说他的师叔背叛师门后,组织 了个绝阴教,自称“神魔教主”。 “神魔教主跟你有何关系?” “他是先父。”胡俊自豪道:“无论谁都不能承认,先父是是武林中的一位奇 才,他武功的渊博和易容神奇之处,还没有人能比得上。”邓大吉不能不承认,否 则百变神龙怎会奈不了他。 “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虽然将平生所学全都传给了我,但也留给我一付担 子。” “什么担子?,”仇恨!“邓大吉了解这种心情。 “直到现在,江湖中人也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已经死了,有人说他已浮游东 海去,有人说他已得直成仙。其实他早已死了。” “怎么死的?” “你应该知道,世上并没有几个能杀得死他,除了高德威……据说高大侠也是 武林中的一位奇才,他的剑法不但已独步武林,而且可以算上是空前绝后……但他 的为人呢?他……” “你无权批评他的为人,因为你恨他。”邓大吉喝道。 “你错了,我并不恨他,我根本不认得他。” “但你却想杀了他。” “我的确想杀了他,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你去了大别山,你的腿就是在那天被砍断的。” “我忘不了,那天有许多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竟有大半死在他的剑下。”邓大 吉立刻追问道:“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胡俊不知道,除了全德仁自己外、没有 人知道。 “我只知道,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恨他” “难道每个人都跟他有仇?” “并不是,而是每个人都嫉妒他的武功,怕他手中的剑,他手中那柄剑就像附 有魔力似的” “你也怕那柄剑?” “我是个人,我不能不怕。” “所以你现在也同样怕石玉,因为你认为那柄剑,现已到了他手里。”胡俊默 认了!两人沉默了一阵,胡俊打破沉寂,道:“你知不知道我本来一直都在怀疑你!” 邓大吉没有回答。 “我要去你杀全德仁,本来就是在试探你的。但这主意不是我出的,那天晚上, 楼上的确有三个人!” “还有一个是全德仁!” “就是他。” “钟无二也是大别山中的刺客之一?” “是的!”胡俊道:“你认为石玉能找到全德仁吗?” “你认为找不到?” “很难。他本来是匹狼,现在却变成条狐狸,狐狸是不容易被找到的,也很不 容易被杀死。” “你这句话皮货店老板一定不同意。” “为什么?”,“若没有死狐狸,那些狐皮袍子是那里来的?”胡俊听了,一 时语塞,随后又苦笑道:“其实石玉是否能找到全德仁,跟我有什么关系?又跟你 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有一点关系。” “什么关系?” “你为何不问问我是什么人?” “我问过,很多人都有问题。你叫邓大吉,大吉大利的大吉。” “但邓大吉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我看来像是个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这次你错了,我管的不是闲事。” “不是吗?” “绝不是!”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句话我知道你一定会再问一次的。” “唉,你知道的实在太少。”胡俊冷笑,邓大吉走过去,俯下身,在他耳边低 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胡俊脸上的笑容忽然冻结,脸上倏变,全身抖个不停。 没有人能形容他脸上的表情,那不仅仅是惊讶,恐惧,而是崩溃…… “你真的姓高,叫高天翔?”邓大吉点点头。 胡俊长叹了口气,整个人像萎缩了下去,凄凄说:“我的确知道的太少了,我 的确错了,这虽然已经太迟,但至少总比永远都不明白的好!”他低下头,看着桌 上的牌,苦笑又道:“我本来以为它真的可以告诉我很多事,谁知道它什么也没有 告诉我。” “无论如何,它总算陪了你很多年。” “唉,它的确为我解除的不少寂寞,若没有它,日子想必更难过,所以它虽然 骗了我、我并不怪它。” “能有个人骗骗你,至少也比完全寂寞的好。” “你真善解人意,能跟你在一起谈谈,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多谢。” “所以我真想把你留下来陪陪我,但我知道你是绝不答应的。”说完突然伸手, 快如闪电去抓邓大吉的手腕。 他指尖几乎已触及了邓大吉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已有样东西被他捏碎 了。 但那不是邓大吉的手腕,而是精巧坚固装纸牌的木匣子。 木屑粉末从他的指缝里落下来,邓大吉的人却在三尺之外。 “你难道真的不肯留下来陪陪我?” “这付纸牌陪了你十几年,你却还是把它的匣子捏破了,岂非叫人看看寒心。” “看来你真是个无情的人。”胡俊身子突然跃起,铁拐横扫了出去!这一拐扫 出,屋子里就像是突然卷起了一阵狂风。 邓大吉的人却已到了屋梁上。 此刻,胡俊又凌空翻身,铁拐里暴雨般射出了数十点寒星。 毒心针!他的毒心针,原来是从铁拐里发出来的,难怪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邓大吉的人突然不见了。 等他再出现时,毒心针却已不见了。 胡俊已坐回椅子上,仿佛还在寻找那已不存在的毒心针。 他不敢相信,数十年来,他的毒心针只失手过一次,在大别山的那一次。 他从不相信还有第二次,但现在他偏偏又不能不信。 邓大吉轻飘飘落下来,又在他对面坐下,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良久,胡俊才叹道:“我记得有人问过你一句话,现在我也想问问你。” “你问。” “你究竟是不是个人?我刚才对你三次出手,本来都没有人能闪避的。” “我知道” “但你却连一次都没有还击。” “我为什么要还击?是你要我死,并不是想要你死。”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还是可以在这里开你的技院,摸你的婚牌,喝你的酒。”闻言, 胡俊双拳突然握紧,眼角收缩,缓缓道:“以前我能这么做,因为我有目的,因为 我想保护全德仁,想等那个人来杀了他!现在我已没什么可想,我怎么能再这样活 下去呢!”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你应该问你自己。”邓大吉说完,笑着站起身来,转身 走了出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忽然一声闷哼,回头一看,只见胡俊瘫软在桌上,他自尽了, 用他的独门毒心针。 草原上。 当高天翔到草原上时,就见卜小莺牵着小不点,石玉和袁钢、站在那里笑着迎 接他。 卜小莺笑道:“这次的你倒真守信,居然没有迟到!”石玉和袁钢也异口同声 道:“大哥,那姓胡的家伙解决了没有?” “还好!”高天翔应了一声,即笑着看向小不点。 看到小不点充满生命力的脸,他就知道自己的信念永远是正确的。 他走上前去,拉起他的手,他要带小不点到一个地方去,将他心里的仇恨和痛 苦埋藏在那里。 他希望这孩子长大后,心里只有爱,没有仇恨!有顷,他们来到石碑前。 高大翔拉着小不点跪下去,跪在石碑前。 “这是你父亲的兄弟,你要水远记得,千万不能和这家人的后代成为仇敌。” “我会记得的。” “你发誓永远不忘记?” “我发誓。”高天翔笑了,笑得从未如此欢愉。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我想去找我爹爹和我姐姐,你带不带我去?” “当然带你去!” “你能找到他们吗?” “你要记着,只要你有信心,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小不点笑了。 笑容在他的脸上,就像是草原上马群的奔驰,充满了生命力,足以鼓舞着人勇 敢迈进! (全书完) ----------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