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鸳鸯同命 知道了安笛南的身份之后,云淡不由暗中为丈夫捏了把冷汗。要知道五大军团 中只有红狐是以家族制来进行统御,在红狐中大部分的高级军官都是安氏家族中人。 姑且不论这种制度到底好不好,但红狐名列五大军团之首却是不可否认之事。由此 可见,安氏家族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视。这安笛南既然是安氏家族中人,其武功自 然不会低了。 只是,云淡却估错了一点。就是安笛南的武功,不是不低,而是——高! 气劲运至颠峰,安笛南的身旁竟似卷出了一团看不见的气流旋涡。周围份量稍 轻的物品如椅子等,统统被卷入了这团有质无形的气流中,在飞快的旋转中化为粉 碎。 安笛南身后那群人尽管早已退出老远,但仍可感觉得到令人窒息的压力,衣襟 被卷得老高。更不用说靠得较近的云淡风清了。 但即使是如此强大的气势,安笛南却仍未出手。他自然不是心软下不了手,相 反,他是要待自己把力量提高到至强至猛,一击必中,誓要将风清化为血粉。看得 出,他对风清的恨意实是很深。不用说,这自然是因为云淡的原因了。他从未想过, 那名高傲冷艳的女人,会有对男子那么好的时候,而且对象并不是他一向钦佩的偶 像,云淡,不应该说是南宫玉瑚的未婚夫丘然长生,而是一名低下的无名小卒。 他好恨!恨风清,恨云淡,更恨自己!自己为什么连一个无名小卒都比不上? 所以他要杀,杀掉风清。要他死得非常的凄惨! 云淡花容失色,她没有想到安笛南竟然会有这么强,看来自己都未必是他的对 手。却不知道丈夫的武功如何,自己一路而来,并没有见到过他施展武功。但却可 以隐隐感觉得出他的武功比不上自己。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他今日就危险了。想到这里,云淡暗中运功,准备在 风清不利时出手相救。 若真以武功而论,风清虽然有了大进步,但和安笛南相比却至少差上一两个等 级。他唯一可恃的,就是魔武力的突然袭击,但也只能用于“突然”袭击。还有就 是因为有别人所赠的十多年功力,与安笛南的相比多了几份纯正和成熟。 但这两点,却绝对不可恃。因为对付狂暴的安笛南,这一点就显得那么的无力 和微弱了。 狂暴的一拳,犹如将周围的空气尽都抽干,形成了一个真空,拳劲螺旋着向前 旋出,每多转一圈便多了一层力道,恐怕以如此恐怖的力量袭到风清的身上,会在 第一时间内将他炸成血粉。 对敌之时,有时候不一定要凭武功,但武功仍必须是非常重要的部分。风清的 智慧和临场应变能力无疑是很高的,但对上狂暴之后似乎完全没了脑子的安笛南, 却毫无能力使下攻心之术。只有硬接一道。 魔武力运起,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薄的白光,一柄亮银小剑不知什么时候 已在手,诡异地在空中划出了无数个不规则的图形。然后,剑花在那一瞬间炸开, 耀眼的白光后,射出了冰寒的冷气。这冷气绝不同于任何的冰寒内力,而是冰系魔 法造成的后果。 多重的身影叠叠重重,多影身法化出了无数的卸劲墙,但只是卸去极小部分的 力道,这迫使了风清不得不要与安笛南硬拼一招。 风清不远处的云淡骤然起身,一双雪白的玉掌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的白,但不 是雪白,而是苍白!纤细的身影突然地启动,躲过了安笛南身后那些人的围截,冲 入了那两个即将相撞的气团之间。 劲气交击,炸出飞溅的强大气流。 安笛南连退几步,才踉踉跄跄地站住了脚跟。望向云淡的眼神带着无限的忧怨, “玉瑚你终于出手了。难道此时你还想再瞒下去吗?南宫世家的独门内功难道还会 有其他人会吗?只是我没能想到,也从未想到过,你竟然真的会为这个家伙出手。 难道为了这个下等人,你真要放弃自己高贵的身份,背叛家族和长生吗?” 云淡玉容上带着点苍白,扶住似乎内力有点不支的丈夫,沉声道:“我根本不 明白你究竟是在说些什么。现在你只有两条路选,一是放我们离开,二是和我们夫 妻二人拼个鱼死网破。你究竟选哪一条路?” 安笛南痴痴地望着云淡的玉容,苦笑了一声道:“玉瑚你这是在逼我了。如果 我放你们走了,我怎么对得起长生和南宫世伯。可玉瑚也应该知道我又怎么能狠心 拒绝你的要求呢?罢了,罢了!玉瑚你们走吧,我也可以保证以后绝不会找你们麻 烦。但我也把话说在前面,我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带到长生处的。玉瑚休要怪我。” 云淡哼了一声,“如此倒多谢了!”二话不说,扶着风清,头也不回,就径自 走下酒楼了。 背后传来一声带点哀怨的叫声:“玉瑚!” 云淡娇躯一震,但没有任何反应,扶着丈夫,慢慢地走入大街的人流,消失在 安笛南的视野外了。 云淡从风清背上缓缓收回业已有些苍白颤抖的玉掌,随即自盘膝坐下运功补充 消耗的内力。而风清尽管有妻子帮忙疗治了大部分内伤,但安笛南那疯狂一击也确 是非同小可,此时也仍在默默运功调息。 良久,云淡张开美目,望着业已停止运功的丈夫,关心地道:“现在觉得怎么 样了?” 风清缓缓点了点头,“好得多了。那疯子出手可真狠,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模 样。若不是我和他功力尚有一段距离,只要能在他发招的空隙之间抢手出招。那时 他全然无防守之力,哼!不死也得重伤!” 云淡低垂下粉颈,低声道:“你是在怪我心软没能果断出手伤了他?” 风清淡淡一笑,一把搂过妻子,抚摩着她的柔发,道:“我怎会怪你呢?你没 出手伤他,只能说明你心存仁厚,我有这样一个善良的妻子,难道还会怪什么吗?” 云淡靠着丈夫的怀里,甜甜一笑,享受着夫妻之间的温馨。但心中却在小声地 问着自己:我没对安笛南下手真是因为我心存仁厚吗? 连她自己都不这么认为。她一样认为自己心冷手毒,从不会有任何的善良因素, 这是主人不知道多少次灌输过给她的理念。自己也一向对人从不稍假辞色,所有的 真情都只会留给自己的丈夫,在他面前流露出来。可是,自己却为什么对那么一个 素不相识,还想取自己丈夫性命的人心软呢?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安笛南那哀怨的表情,那说不清却让她打战的眼神。最后 那充满感情的一声呼唤:“玉瑚!” 难道自己是因为这样才心软吗?这样,这样,也太荒谬了吧。 玉瑚?玉瑚是谁? 风清轻叹了一声,手指滑到妻子的红唇上,轻声道:“不要再多想了。想多了 对自己不好的。” 云淡愕了一下,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带点歉意地望着丈夫,“你知道我在想 什么?” 风清微微一笑,“人都说夫妻连心,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要再多 想了。越想越乱,越想越是糊涂,便越觉得我们陷进了一个不可知的陷阱。” 云淡从丈夫怀里挣扎出来,立起上身,惊异地望着风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吗?” 火焰蹦跳着舔着木拆,不时吐出长长的活舌。现在他们正是处身于一个野外的 山洞。虽然安笛南保证不会再对他们不利,但云淡仍是放心不下。所以才找上了这 么一个野外的较隐密的山洞安身。 风清微微摇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指我们现在的处境。而是说— —”他抬眼望向洞外的黑幕下的星空。“而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到现在,乃至以后都 根本是处身于一个局中,一个我们不能所知晓的迷局。”他的脸上闪过了一死恐惧 之色。 云淡皱起柳眉道:“此话怎讲?” 风清叹道:“你真的要知道吗?” 云淡恩了一声,心中顿时泛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风清冷笑道:“难道你真以为那个什么安笛南是个疯子吗?看样子他也不像的, 而且那副真情也装不出来。根本不可能是假装认识你来靠近我们。这么说,答案就 只有一个了!” 云淡娇躯一震,张口欲言,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风清爱怜地看了妻子一眼,口中却吐出了粉碎妻子希望的一句话。“他真的认 识你!” 云淡粉脸刹时变得更苍白,颤声道:“他,他真的认识我?那我,我究竟是? 玉瑚?难道我就是那个什么玉瑚?” 风清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妻子,沉声道:“南宫玉瑚!” 云淡软弱地靠在风清身上,声音微弱道:“可是,可是我不是盼情吗?一定, 一定是那个安笛南认错人了。要不然主人怎么会不告诉我呢?” 风清嘴角泛出一丝苦笑,“主人?你现在还在相信主人?” 云淡骇然道:“你,你怎可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要知道我们的命可都是主人 给的。” 风清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本来我对主人的忠心是绝对不会可移的。但 是,但是……”他的眼神变得迷蒙起来,“自从我内伤好了之后,脑子里就出现了 一些新奇的平时敢也不敢想的想法。再结合前后来想一想,就越觉得主人命令的可 疑了。” 其实这些人都没有想到,黄袍人对这些人进行的记忆封印,最主要的魔法,而 药物配合倒在其次。因为本人只要有深厚的内力,要慢慢化开那种药物也不难,只 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风清被安笛南那一掌打伤,体内的空虚,造成了魔法封印相 对的微弱,此时内力自动运转疗伤过程中,也化去了不少药物。所以风清虽然记忆 没有苏醒,但是头脑却清醒多了,也不再是盲目听从主人了。 风清继续道:“你想想,从最开始主人要我们潜入喀丽丝属下,这本身就是个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加上这安笛南竟然认识你,而且称呼你作南宫玉瑚,但你原本 是叫作盼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回忆一下,关于我们在孤云山庄前的那段记 忆,是怎么样的?” 云淡想了一下,果然有些模模糊糊,唯一只记得的就是:“主人给予了我们生 命,我们将要以生命为他服务!” 云淡还在犹豫着,毕竟她的封印相对风清来说牢固些,所以她的忠心度也较高 一些。虽然有了疑心,但下意识中还是不愿去怀疑主人。 云淡望着丈夫:“难道我真的是那个南宫玉瑚?” 风清脸上闪过痛苦之色。“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南宫世家天下驰名,若云淡真是南宫世家中人。那么,自己一个无名小卒是绝 对配不上她的。这些日子来,夫妻二人间都产生了很深的感情。风清实在是不愿和 妻子分离。更何况,他下意识间也在怕云淡若真是南宫世家中人后,凭她高贵的身 份,她会不再理他了。 云淡似乎看出了风清的心事。把头靠着风清肩膀上,笑着道:“无论如何,你 都是我丈夫,对不对?” 风清转过头,深深地望进了云淡美目的深处。忽然一把紧紧搂着云淡道:“答 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好么?” 云淡伸出玉指,点在丈夫的脸颊上,噗哧一笑,“好,我答应你,但你以后也 一定要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 风清微笑着,“我也答应你!” 云淡躺在丈夫的怀中,“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一起渡过,你是我的 丈夫,会永远陪着我,不是么?” 这看似夫妻间随意说出的亲密语言,尽管二人当时都是把它当作对对方的安慰。 但最终也是一直把它记在心中,并一生贯彻至终。只是,他们并未想到,因为他们 所发的此语,两人会经受多少磨难,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此语而改变一生 的走向,从而更改变了两人本以注定的命运。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