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倚红偎翠 这餐饭有说有笑,宾主都极愉快。 饭后,中年仆妇才送上香茶来。 这时,许格非已有了些飘飘欲仙之意,因而也证实了中年仆妇说的不错,方才 饮的那种绿酒实在太烈了。 酒后饮茶乃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在许格非饮了数口后,突然有了睡意。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凝功提气,但是,一阵强烈的倦意,他立即昏睡了过去。 他恍惚中似乎听到邬丽珠的愤怒娇叱,但他的思维已不听指挥,使他的头脑无 法再辨认和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 许格非只觉得口渴欲裂,喉如刀割,小腹丹田中似乎正燃烧着一团烈火。 这团烈火使他迫切的急于发泄,迫切的希望将邬丽珠紧紧地抱进怀里。 但是,他头脑昏沉,因而他自己也不敢确定他是清醒着还是仍在梦境中,因为 他无力睁开他的眼睛。 一阵淡雅的似兰幽香扑进他的鼻孔内。 他的精神一振,急忙翻向一侧,他立即压到了一条手臂,无数柔细发丝刺痒了 他的颈部和耳后。 这种奇痒感觉他曾经有过一次的经验,那就是昨天夜里在山洞中和邬丽珠两人 相拥而睡时候。 同时,他的一双腿又压在一个温软的身体上,而他的右臂也环住了一双极富弹 性的浑圆玉乳。 许格非不由哑然笑了,他知道偎依在他身旁的正是他渴欲拥抱的邬丽珠。 他感觉得出,他们两人仍和在山洞中一样,彼此都穿着衣服。 他心里一阵快慰之感,觉得非常幸福! 他的手,像在山洞中—样子,轻柔地抚摸了一阵那只极富弹性的玉乳,再去轻 抚邬丽珠的玉颈和香腮! 但是,就在他的手刚刚抚摸到两片樱唇时,樱口突然张开了,接着被对方狠狠 地咬了一口。 许格非被咬得一阵透彻心肺的刺痛,不由哎哟叫了一声,同时急呼道:“珠妹 ……” 呼叫方自出口,耳边突然响起另—个少女的愤怒娇叱道:“谁是你的珠妹?” 许格非听得大吃—惊,急忙睁开了眼睛,一看之下,简直有如焦雷轰顶。 因为,躺在他身边的少女并不是邬丽珠,而是另一位雪肤玉貌,一身雪白翻毛 皮衣的绝美少女。 这位少女看来最多十六七岁,她的娇躯完全被细绳捆在床上,两腿大开,形成 一个人字形! 就在他震惊一呆的一刹那,那位绝美少女惶急地嗔目怒叱道:“赶快把我放开, 赶快把我放开!” 许格非急定心神,连声应是,正待用手去解绳索,院中突然传来那个中年仆妇 的惶急声音道:“哎呀不好了呀!主母少夫人回来了呀!” 接着是那两个自称楚氏姐妹的少女,嘘了一声,低声问:“牛嫂,你是听谁说 的呀?” 那位被称为牛嫂的中年仆妇焦急地说:“是我到门外去张望正好看见的,马上 就到了!” 两个少女同时惶急紧张地说:“哎呀,真要命,这可该怎么办呀!他们的人又 都走了……” 那位牛嫂则焦急地催促道:“还不赶快去把你们的衣服换下来……” 两个少女连连惶声应是,似乎就要准备离去。 但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有些生气地沉声问:“牛嫂、小冬、 小吉,为什么大门都没有关?” 接着是中年仆妇和两个少女的支唔声。 许格非的头脑仍有些昏沉,似乎尚不能完全自己集中思维意志。 这时一听中年仆妇和两个少女的讨话,狠狠地摇了摇头,竭力去回想以前的事。 但是,捆在身边的艳美少女。却不停地惶急悄声催促道:“你听到了没有,赶 快把我放开!” 许格非刚刚集中一些思维,这时一听,只得先为绝美少女松绑。 他一面为少女松绑,一面仍竭力地去想这是怎么回事,他怎的会睡在一个被捆 绑的少女身边。 这时他丹田以内那团烈火仍在燃烧,但他自幼受庭训,知书达理的下意识,却 使他本能地觉得非礼勿动。 他神志恍惚中,仍知道惶急不安地去为少女松绑! 一经把少女身上的绳索解开,少女立即挺身跃下床去,非但不说一声谢谢,反 而玉掌一挥,迳向许格非的面门打去。 许格非虽然神志不清,但他所具备的高超武功仍在。 是以,这时一见绝美少女挥掌打来,本能地微一偏脸,自己的右掌竟也闪电般 向少女的玉腕拿去。 少女神色一惊,急忙旋身沉腕,分毫之差,险些被许格非拿住。 也就在这时,院中突然响起那位刚刚回来的主母怒叱声音道:“小冬、小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说话之间,叭叭两声,似乎是马鞭打在两个少女身上的声音。 一身雪白翻毛劲衣的绝美少女一听,急忙奔至后窗前,一掌劈开后窗门,飞身 纵了出去,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也许是由于劈开窗门的响声惊动了那位主母,院中立即传来那女子的怒声娇叱 :“房里是什么人?” 娇叱声中,房门口纤影一闪,一个一身黑绒白毛劲衣短剑氅,背插长剑的女子 已飞身纵了进来。 许格非已由床上纵下来,只见纵进房内的黑衣女子,背插黑丝剑穗宝剑,看来 年约二十七八岁,柳眉、大眼、桃形的面庞,细嫩的皮肤略显苍白,由于她的鬓角 上插着一朵雪白的白绢花,显然是位带孝的妇人。 黑衣少妇的身后即是那位中年仆妇和那两个自称是楚氏姐妹的少女。 但在许格非的意识中,已能辨别中年仆妇神情气愤,但较为镇定,而那两个少 女,却粉面惨白,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滚下来。 黑衣少妇一见许格非,先是神色一惊,接着就用手中精致的小马鞭,一指许格 非,怒声问:“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在我的家里?” 许格非一见黑衣少妇身后的中年仆妇和两个自称楚氏姐妹的少女,立即恍惚记 得以前发生的事。 他记得那是中午饭后的事,现在尽是落日余辉,应该是半天以后,或者是数天 以后了! 他这时头脑虽然还能集中思维,而且仍有炙热拥抱女子的倾向,但他已能对这 种倾向强制压抑。 这时一见黑衣少妇向他责问,只得强自双手一拱,但他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撞 到内室门框上中年仆妇则急忙解释道:“听小冬两人和那些男女说,他是许格非, 他好像是长白上人的徒孙!” 黑衣少妇方才被许格非看得心头狂跳,粉面发烧,因为他那双朗目中的光彩, 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她知道他这时心里想的是什么,所需要的又是什么! 但她一听许格非是长白上人的徒孙,不由神色一惊,脱口急呼道:“那?那… …他应该是临河许家庄……” 话未说完,已用手扶住门框,五指几乎要扣进框木小的许格非,突然满面胀红, 热汗如雨地喘息着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是许家庄人……快给我水……水……” 黑衣少妇正待怒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时,蓦闻中年仆妇牛嫂急声道:“小冬小 吉跑了!” 许格非觉得小腹内那团烈火突然之间烧遍了全身,使他几乎忍不住扑过去抱住 黑衣少妇。 但是,他渐渐已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全凭他的本性和深厚的功力来控制 小腹中的那团烈火和急欲发泄的倾向。 这时一听说有人跑了,本能地急忙抬头,只见那两个自称楚氏姐妹的少女,正 飞身纵上对面的厢房。 许格非这时只有一种恍惚感觉,那就是这两个少女绝不能让她们跑掉,是以, 大喝一声,疾仲右臂,双指猛然弹出! 也就在许格非双指弹出的同时,两个刚刚纵上对面房上的小女孩,同时一声惨 叫,一个翻身咚咚两声,同时栽下房上来。 黑衣少妇和牛嫂一见,俱都惊呆了! 但是,许格非却连声惑喝道:“水……水……水……” 牛嫂急忙一定心神,吓得也惶声叫了一声水,转身急奔而去。 黑衣少妇知道许格非已服了什么春药淫药一类的毒物,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但根据地这些年在江湖上的经验,以及传说,许格非这时必须赶快饮服解药, 或止他疯狂地发泄,否则,恐怕血脉爆烈而死。 但她也看得出,许格非功力其高,似乎已经控制药毒。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在自己的镖囊内取出一个翡翠玉瓶,急忙倒出了两粒雪白 的药丸急步奔了过去,同时急声道:“许少侠……快,快把这个服下……” 话未说完。已到许格非近前。 许格非一见黑衣少妇送过来,—种特殊的淡雅粉香和成熟少妇的魅力使他再也 无法控制自己,伸臂紧紧地将黑衣少妇的纤腰抱住。 黑衣少妇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顿时也慌了。 但是,她是经过夫妻生活的少妇,定力总较一般少女为强,她虽然被许格非的 双臂紧箍得透不过气来,但他仍没忘了连声急呼道:“许少侠……快张开嘴……快 张开嘴……” 恰在这时,端着一碗水的牛嫂已奔了回来,一看这情形,浑身一颤,脱口惊叫, 啪的一声脆响,茶碗跌了个粉碎。 粉面通红,神情惶急地黑衣少妇一见,不由急声催促道:“快去再端一碗来!” 牛嫂惶急地应了一声,转身再度奔了出去。 黑衣少妇觉得并不会紧张得没有办法应付,因为许格非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他 的两手并没有动作。 由于许格非方才施展的“弹指神功”,再根据她听到江湖传说,她知道许格非 现在尚能把握得住。 当然,她这时也有些心头狂跳,意乱情迷,而且,她已经守寡了一年多,也渴 望着有某方面的刺激。 但是,她是家教良好,本性正直的妇女,而且具有善心侠骨,怎可作这种苟且 之事。 可是,她的确有些爱上了许格非,而且是她方才第一眼看到许格非的时候。 据她所知,许格非的身边可能有美丽的少女,但她知道许格非直到今天还没有 成婚娶妻。 如果她为她今后的幸福着想,现在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只须顺其自然, 便可成为这位举世少女心目中的夫婿的妻子,而且是第一位少夫人。 但是,她知道那样所给自己带来的,未必是真正的幸福快乐,而给许格非的, 却是终身的悔恨和痛苦。 当然,她的作法并不能说没有理由,而且是为了搭救许格非的性命,那些痴爱 许格非的少女,都应该视她为许格非的救命恩人。 但是,她也知道,她那样并得不到许格非的真正敬佩和喜爱,也许会使许格非 对她永远存有卑视心理。 最后,她选择了具有爱心的牺牲,拯救许格非逃过这一次大劫。 正在这时,牛嫂端着另一碗茶水进来,神情紧张惶急地再度奔了进来。 黑衣少妇一见,急忙催促道:“牛嫂,快,快把碗端过来。” 说话间,一俟牛嫂将茶碗端至面前,立即将两个白色的药丸放进碗内。雪白的 药丸一进水内,立即变成了淡金色,同时香气四溢。 黑衣少妇急忙将碗接过摇了一摇,同时催促道:“牛嫂,快把许少侠抵在我肩 上的头正过来。” 牛嫂应了一声,立即去正许格非的头。 黑衣少妇则温柔的连声娇呼道:“许少侠,水,水来了!” 许格非这时的俊面已成黑紫色,腹内如火,一听水来了,本能地急忙张开了嘴。 黑衣少妇立即将碗交给许格非喝下去。 一旁的牛妇则惶急地说:“少夫人他这样一直抱着你也不是办法呀,总得想法 子把他分开呀!” 黑衣少妇将碗交给牛嫂依然任由许格非紧紧地抱着,但却一面双手在许格非重 要穴道上按摩,一面对牛嫂说:“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去通知老得禄,叫他把门户 守好……”话未说完,牛嫂已焦急地说:“老得禄被他们报在后柴房里啦!” 黑衣少妇立即镇定地说:“那你赶快把他放出来,没招呼你,这儿不要闯进来 ……” 牛嫂一听,不由惶急地一指许格非,焦急地说:“他,他不会对你……” 黑衣少妇立即镇定地说:“你放心去吧,他已经不会了!” 牛嫂虽然答应了是,但她仍然怀着不安的心情走出厢房去。 黑衣少妇一面吩咐牛嫂,一面继续抚摩着许格非的重要穴道,她没有挣脱,依 然静静地让许格非搂抱着。 但是,她已在某一个部位感觉到许格非的毒性正在逐渐消退中。 片刻过后,黑衣少妇觉得许格非的手已经完全没有了搂抱她的劲力,但他的两 臂却依然没有松开,而他的俊面,仍贴在她的颈侧和香肩上。 黑衣少妇知道许格非已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是他为了他的自尊,不好意思自动 地离开。 于是,她暗自一笑,立即将许格非引导着走至床前。轻巧的分开他的双手让他 躺在床上。 果然,许格非的俊面已恢复了白嫩红润。呼吸也均匀正常,只是他静静地躺着 仍不愿睁开眼睛。 黑衣少妇急忙在怀中取出香帕,深情亲切而小心地为许格非拭着额角上的汗水, 就像一个妻子照顾她生病中的丈夫。 但是,她看得出,许格非的心情激动,闭着的眼睑微微颤抖,只是她不知道他 在想些什么心事。 黑衣少妇日不转睛地注视着许格非的玉面,静静地欣赏着这个每个少女见了都 喜爱的面庞,当然也包括她在内。 她樱唇绽着微笑,目光柔和地闪着爱情的异彩,她的玉手轻握着绢帕,不停地 在许格非的额角双颊以及颚下移动。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中,许格:乍终于缓缓地睁开星目。 黑衣少妇没有动,目光静静地对着许格非的目光,玉手中的绢帕,依然机械式 地轻轻移动。 许格非的眼中充满了感激的光辉,他终于缓缓地举起右手,轻轻地握住了黑衣 少妇的玉腕,他的朱唇启合,似乎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响起一阵衣袂破风声。 许格非神色一惊,黑衣少妇也坐立了娇躯。 只见房门口红影一闪,冲进房内的竟是手提一对雪亮雉尾刀,娇靥罩煞。怒容 满面的邬丽珠! 邬丽珠一看黑衣少妇坐在许格非的身边,而许格非却仰面躺在床上,因而她第 一件事便敏感到许格非已和黑衣少妇做下了不可告人之事。 许格非一见是邬丽珠,不由急声道:“珠妹……” 话刚开口,邬丽珠已气得剔眉怒叱道:“谁是你的珠妹妹?” 妹字出口,倏地转身,直向房外飞去。 许格非一见,大吃一惊,急忙挺身跃下床来,同时急呼道:“珠妹,珠妹……” 第二个珠妹尚未呼完,他双脚落地,两腿同时一软,一阵如裂头痛,一声轻哼, 一头迳向地上栽去。 黑衣少妇早在许格非挺身跃起之时已经闪开了,这时一见许格非一头栽倒,惊 呼一声,急忙伸臂将他抱住。 许格非头痛欲裂,四肢乏力,这时他也不得不急忙扶住黑衣少妇的身躯,但仍 没忘了急声道:“快把她截回来,快把她截回来!” 黑衣少妇急忙温顺地应了一声,将许格非放至床上,飞身纵了出去。 恰在这时,牛嫂带着一位老者已匆匆地奔了来。 牛嫂一见黑衣少妇,立即惶急地说:“少夫人,老得禄说,我们得赶快逃离此 地,那些人马上就要赶回来了呀!” 但是,黑衣少妇依然道:“你们先照顾一下许少侠,我去去就来!” 来字出口,已飞身纵上了房。 随着牛嫂前来的老者,想必就是老得禄,他一见黑衣少妇纵上了房,也不由得 焦急地大声道:“少夫人,我们再不走就都没命了。” 话声甫落,黑衣少妇早巳没有了踪影,而远处却传来黑衣少妇的急呼声:“珠 姑娘,珠姑娘!” 老得禄急得一跺脚,不由惶急不安地说:“最多再有片刻功夫他们就回来了, 而少夫人偏偏又走了,如果他们回来看到我们杀了小冬、小吉,我们都非被杀掉不 可。” 话声甫落,牛嫂忽然噢了一声,又似有所悟地急声道:“我想起来了,好像还 有一位穿白毛皮衣的小姑娘被捆在床上……” 话未说完,立即飞步奔进了室内。 举目一看,捆在床上的少女不见了,许格非则正在床上盘膝闭目凋息。 紧跟身后的老得禄,一看盘坐床上的许格非,不由惊急地低声问:“这位就是 你方才说的许少侠吗?” 牛嫂仍在张望室内,显然是在找那位身穿翻毛白皮衣的少女,这时见问,仅点 了点头,并吃惊迷惑的问:“那位被捆在床上的小姑娘呢?” 老得禄看了一眼床上散开的细绳道:“恐怕是被少夫人放走了吧?” 话声甫落。黑衣少妇已挟着一阵衣袂破风声飞身纵进房内来。 牛嫂和老得绿一见,不由得同时恭呼道:“少夫人……” 话刚开口,已经发现许格非盘膝运功的黑衣少妇,立即挥了一个肃静手势。 许格非想是一直无法去虑凝神,这时一听黑衣少妇转回来的声音,不由睁开星 目,关切地问:“可是没有追回来?” 黑衣少妇立即一脸愧色地道:“我追出去时,已经看不见那位珠姑娘的踪影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惭愧地叹了口气,同时黯然低下了头。 老得禄再度焦急地说:“少夫人,我们得赶快离开咱们的家呀,他们马上就要 回来了呀!” 许格非这时已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他再一次地不察中计。 这时一听“他们”,不由怒火倏起,立即怒声道:“他们回来正好,我正要找 他们……” 话未说完,黑衣少妇已急忙走了过去,同时关切地宽声道:“你现在还不能生 气,我们最好避一避!”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要避你们避,我不去!” 黑衣少妇毫不为忤,反而更温柔耐心地说:“在这个险恶的人世间要想活下去, 光凭高绝的武功是不行的,还要有高超的智慧,所谓七分斗志,三分斗力,就是这 个道理!” 许格非听了,心头的怒火立时减熄了不少,不由以钦服的目光望着黑衣少妇。 黑衣少妇既不闪避,也未见羞涩,她就像站在注视着她的丈夫面前一样。 她静静地,以柔和亲切的目光望着许格非,继续说道:“想想,你现在的境况, 内力,能否对付即将到来的敌人?” 许格非当然会随着黑衣少妇的问题在心里想,他所想到的只有一个答案,而且 是肯定的,那就是他根本无力对付屠龙老魔或白氏姐弟,甚至一群歹徒此时都可以 将他置于死地。 心念间,已听黑衣少妇继续说:“假设你认为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那么现在 就马上和我们离去。”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说:“可是,邬丽珠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黑衣少妇立即平静地说:“现在她正在气头上,正在误会中,那是一定的,不 过,将来她知道她错了,她还会回来找你的!” 许格非则忧急地说:“可是,她现在离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黑衣少妇立即宽慰地说:“我看得出。她的武功很不错,轻功也极惊人,危险 时她自会照顾她自己……” 许格非更加懊恼的说:“你不会知道她遇到的对手是多么高强!” 黑衣少妇立即问:“你现在在此焦急,对她途中遇敌可有帮助?现在马上来了 强敌,你是否马上可以应付?” 许格非一听,顿时惊觉这是一个极惨酷的现实问题,如今自己尚且保不住自己, 如何能顾及已经离去的邬丽珠? 心念问,已听黑衣少妇继续说:“既然无能为力,就应先求自保,然后徐图后 计,即使那位珠姑娘不幸落人歹徒之手,当你功力恢复之后,仍可将她救出来……”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毅然道:“好,我跟你们暂时避一避!” 黑衣少妇一听,立即转首望着牛嫂和老得禄,肃容吩咐道:“把地窖打开!” 牛嫂和老得禄一听,不由俱都面现难色,同时迟疑地说:“少夫人……” 黑衣少妇立即平静地说:“不碍事,许少侠是正直人!” 老得禄忧虑地说:“老奴担心地是小冬小吉两人已将地窖的事告诉了那些人!” 黑衣少妇立即果断地说:“不会,因为他们两人还不会想到这些。” 牛嫂和老得禄无奈,只得双双走出了房外。 黑衣少妇立即望着许格非道:“请你先下来一下。” 说着,自然地伸手将许格非扶下床来。 就在许格非双脚踏地的同时,身后的大床已在一阵沉重的轧轧声中升起来。 许格非大感意外地一愣,黑衣少妇已催促道:“我们下去吧!” 于是,在黑衣少妇谨慎地搀扶下,许格非沿着一道石阶,迳向下面地窖走去。 窖内看来并不比上面小,而且左右还有通道,有桌有椅有床铺,而且桌上放着 一支曾经燃过的油烛。 黑衣少妇正待把许格非扶向床前,后面突然响起一阵慌张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一惊,急忙回头,发现牛嫂和老得禄已神情紧张的急急奔下来。 黑衣少妇一看,心知不妙,不由压低声音,急声问:“可是他们已经来了?” 牛嫂和老得禄同时惶急地颔首悄声道:“来了,车辆已经停在院门口了!” 黑衣少妇听说对方的车子已到了院门口,神色也不由一变,因为顶上的大床仍 在轧轧的复原中。 必须知对方歹徒进来前,是否遵礼叩门,如果他们飞身越墙而过,一进院中即 可听到机关恢复原状的轧轧声。 是以,她心中一急,脱口急声道:“那我们快到台子上看看外面的情形!” 说罢,立即扶着许格非向正前面的一个石级台前走去。 两人刚刚到达石级前,院外竟意外地响起敲门声。 也恰在这时,顶上的大床已经复原。同时也停止了机关声响。 但是,黑衣少妇却望着许格非,柔声郑重地说:“你必须先答应我,不管外面 发生什么事情,来了什么人,你必须忍耐,平静,以后再图机会!” 许格非一听,立时顺从地点了点头,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为邬丽珠疗毒已经 损耗了大量真力,又在事后暴怒下施展“身剑合一”,刚刚在毒性尚在发挥中,又 施展了“弹指神功”。如今,他只觉得真气断断续续,四肢颤抖无力,他的确亏损 得太多了。 由于有了他的首肯,黑衣少妇才扶着他轻巧地走上台阶。 一登上台阶,黑衣少妇立即在墙上悄悄拉开一道活栓,墙上立时出现两个大如 龙眼的圆孔来。 也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惶声大叫道:“少山主不好,小冬和小吉都被杀了!” 许格非一听少山主,心头不由一震。因为邬丽珠曾经判断过,很可能是白俊峰 和白素贞暗中联合屠龙老魔来对付他们,他当时尚存有疑问。 如今一听少山主,不由急忙将两眼凑进两个圆孔前。 许格非凝目向外一看,只见四个劲装大汉正将倒在院中的小冬和小吉两个少女 尸体翻转过来。 人影闪处,出现在许格非视线范围内的果然是白俊峰和他的姐姐白素贞两人。 紧接着,其余男女人等十多人,立即把地上小冬小吉的尸体团团围住,但其中 并没有屠龙老魔在内。 许格非看罢,不自觉地叨齿恨声道:“果然是他们……” “兄妹”两字尚未出口,机警的黑衣少妇,已急忙伸出玉手将他的朱唇掩住。 好在院中壮汉女子等人议论纷纷,争相揣测两个少女的死因,俱都没有听见, 否则,一但引起注意,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因为白俊峰内伤已愈,白素贞功力不俗,尤其白俊峰具有玄煞掌的歹毒功夫, 即使是许格非一切正常也要谨慎应付。 许格非这时突然被黑衣少妇用那玉手将口掩住,顿时也警觉到处境的危机! 心中一阵感动,不自觉地将黑衣少妇捂在他口上的玉手握住,一面移开,一面 以亲切感激的目光向着黑衣少妇注视。 黑衣少妇的娇靥一红,并报以端庄淡雅的微笑,不由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外面蓦然响起白素贞的吃惊声音道:“她们两人是被点毙的!”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再向院中看去。 黑衣少妇也急忙将另一个活栓拉开向院中暗窥。 只见一身白素的白素贞,正神情惊异的由两具少女的尸体前缓缓的站起来。 白俊峰则黄面透青,眉罩杀气,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恨声道:“这段时问一 定有人前来救了许格非那小子和邬丽珠……” 话未说完,白素贞立即望着群汉中一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沉声问:“你确定 许格非已中了风月春了吗?” 许格非一听“风月春”,断定必是春药淫药一类的下流药物。现在,他再一次 地证实了,不可以貌取人的古训。 第一次他发现的是最美丽的司徒华,结果司徒华心术狠毒,手段毒辣,行事尤 甚蛇蝎毒物。 现在,他又发现了这个白素贞,即使尚看不出她较之司徒华如何,但根据以她 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便参与这种事。而且亲口说出淫药风月春的药名,她的品德素 养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心念间,已见那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惶急正色道:“小的亲自把他放在床上 的……” 白素贞却突然怒声问:“我是说,你确定许格非已服了风月春了吗?” 獐头鼠脑的中年人慌得赶紧正色道:“小的确知他已服了风月春,而且喝了至 少两三口!” 许格非一听,断定他们说的“风月春”是放在饭后的茶水中,因为酒他好像只 饮了一杯。 心念问,只见白俊峰怨毒地埋怨道:“那小子的功力深厚,喝那么两三口对他 根本发生不了作用。” 白素贞却不以为然地问:“你以为是许格非那小子自动地苏醒过来?” 白俊峰立即正色沉声道:“我当然不会那么想,可是前来救他们的人是谁呢?” 就在这时,六七名壮汉已由穿厅内飞纵出来。 獐头鼠脑的中年人首先急声问:“怎么样?” 其叫一个壮汉道:“全部逃光,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白俊峰一听,立即咬牙叨卤地恨声道:“我当时就主张马上杀了许格非那小子, 可是天王偏偏不肯……” 许格非听得心头再度一震,险些脱口惊呼,虽然邬丽珠曾经说过老魔可能找白 氏姐弟合作对付他,一旦这时证实,他心中仍然感到极度震惊。 心念间,已听白素贞正色沉声道:“天王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能找到下半部秘 籍,你随时都可杀了他……”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他在三尖岛古洞中得到的异人秘籍。 自从上次屠龙老魔偷偷取回上半部秘籍后,他便时时提高了警惕。 是以,他在苦思对策之后,觉得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将秘籍收藏在一个秘密处所, 在和丁倩文密商后,决心暂由丁倩文保存。 因为丁倩文早在东海狼沙转运站的别院中,便已发现了他身获秘籍的事。 如今想来,这一步棋是走对了,否则,今天绝对难保秘籍不被对方搜走。 根据白氏姐弟的对话,他可以判断出屠龙老魔已收回秘籍而准许白俊峰杀死他 许格非而报一掌之仇。 但是,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使他必须更加提高警惕的,那就是白素贞和白俊峰 姐弟,何以如此听从屠龙老魔的命令?这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屠龙老魔答应构秘 籍绝学传授给白氏姐弟两人。 前半部果真这样,白素贞和白俊峰同样精通上面的掌法、剑法,以及“翻云手” 和“惊鸿指”。 现在,他必须随时提高警惕,一旦和白氏姐弟相遇,绝对容情不得,必须立即 将他们置于死地。因为他们心地险诈,心黑手辣,假设他们再具有了高绝的武功, 必然危害武林,将有许多人在他们两人的手下丧失生命。 心念电转间,已听白俊峰怒吼道:“连那丫头莫非也跑了不成?” 白素贞立即沉声道:“那还用问?整个院子里。除了这两具尸体那里还有活人!” 话声甫落,蓦见那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神情紧张地压低声音恭声道:“启禀 姑娘,既然姓许的那小子逃走了,我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吧!” 白俊峰一听,立即怒叱道:“你怕死你先滚好了!” 但是,白素贞却望着白俊峰,正色低叱道:“你怎的爱意气用事不加深思,许 格非已被高人救走,以他的雄厚内力,功力很快就可恢复,万一他含愤而回,我们 这些人都没命了……” 白俊峰依然一挥右掌,切齿恨声怨毒地说:“这时那小子如果赶回来,我立即 一掌毙了他!” 白素贞冷冷一笑,道:“莫说我们这些人无人能敌他的‘身剑合一’,看情形 他已具有了较之‘惊鸿指’更厉害更霸道的‘弹指神功’……” 白俊峰听得浑身一颤,神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问:“你听谁说的?” 白素贞立即白了白俊峰一眼道:“这还用听谁说的,眼面前就摆着两具尸体… …” 话未说完,白俊峰已惊得脱口急声道:“你是说,小冬小吉两人是被‘弹指神 功’点毙的?” 白素贞立即颔首道:“不错,这可由她们跌断腿骨和跌裂后脑而断定她们是由 房面上坠下来的。” 獐头鼠脑的中年人则不以为然地恭声道:“小的认为杀死这两个丫头的不是许 格非,而是前来救他和邬丽珠的那人!” 白素贞立即冷冷地问:“你认为前来救他们的是谁?” 獐头鼠脑中年人恭声道:“小的以为是长白山的薛老头儿,或是秦皇岛的楚老 岛主……” 话未说完,白素贞已不客气地驳斥道:“胡说,他们两人都不可能具有这种至 高无上的‘弹指绝学’……” 白俊峰却不服气地说:“姐姐,你怎的知道许格非那小子他具有这种至高绝学 呢?” 白素贞不由生气地说:“你没听天王说吗?许格非已在东海狼沙三尖岛上得到 了那本后半部秘籍,天王不但在恒山与许格非交手时便已怀疑,而且昨天业已证实 许格非施展的是‘身剑合一’,所以才能刹那间杀了十多人尸白俊峰听得面色再变, 不由惶急地说:”果真这两个侍女是死在许格非的弹指神功下,那不是许格非根本 没有中毒而昏厥吗?“ 獐头鼠脑中年人一听,惶得立即分辩道:“许格非绝对已经中毒,是小的亲自 将那小子放在床上的……” 白素贞也急忙颔首道:“这一点我已相信,否则,我们此刻早已血溅在此,无 人能活着离去!” 白俊峰不由震惊的道:“那……那我们现在……” 白素贞立即道:“现在马上离去,先将这边的情形报告给天王后,再请天王定 夺!” 说罢一挥手,当先向院门走去。 獐头鼠脑的中年人一见,急忙恭声道:“小姐,此地……” 话刚开口。白素贞已回身道:“把两个侍女的尸体运出去。派几个人到村外监 视着,楚金菊一回来,马上前去向天王报告!” 说罢转身,即和白俊峰等人走了出去。 獐头鼠脑中年人,立即指挥着几个壮汉,抬起两个侍女的尸体,匆匆跟了出去。 最后几名歹徒一出院门,黑衣少妇立即轻轻地把许格非眼前的活门栓闩上了。 许格非虽然脑海里仍想着机智绝高的白素贞,断事较为接近,但他仍没忘了对 仍用玉手扶着他亲切含笑的黑衣少妇,感激地点了点头。 黑衣少妇谨慎地扶着许格非走下台阶,并扶他到床上躺下,立即望着中年仆妇, 轻声吩咐道:“牛嫂,快去弄点儿东西来吃!” 中年仆妇牛嫂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许格非却不由紧张地说:“他们很可能在宅外留得有人……” 黑衣少妇立即宽慰地说:“牛嫂会到另一个院落里去煮,即使那个白衣女子智 慧极高,她也万万料想不到旁边的邻居也是我们的宅子!” 许格非一听,正待说什么,发现牛嫂并没有从大床处上去,而且由另一个木门 内走出去了。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知道黑衣少妇的这座地窖,尚有地道通向别处,或别的邻 近院落。 正待说什么,黑衣少妇已在他的身边床缘上很自然地坐下来,同时望着老得禄, 极平静地正色问:“老得禄,我出去了这些天,家里怎会发生了这种事情?” 许格非本待先问一问黑衣少妇的尊姓芳名,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称呼人家一 声。 这时一听黑衣少妇询问事情的发生经过,这也正是他所急要知道的,因而只得 注目老得禄静听。 只见老得禄恭立一角,未言先叹了口气道:“三天前的傍晚,突然有一个生意 人装束的壮汉前来叩门,当时是老奴去应的门。他说他是咱们小吉的亲戚……” 黑衣少妇立即噢了一声,不由迷惑地说:“小吉来咱们家已经快两年了,怎的 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还有亲戚呢?” 老得禄道:“可能真是她的亲戚,因为小吉一见了那个生意人便惊喜地呼了声 表哥……” 黑衣少妇立即无可奈何地说:“你不要太老实了,小吉那丫头说谎、编故事是 能手,我只问你,在那天之前,小吉有没有偷偷外出过?” 老得禄摇摇头道:“这一点老奴就不知道了,不过据牛嫂说,自小吉的表哥告 辞后,小吉便缠着小冬不停的咭咭,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黑衣少妇却会意的问:“以后呢?” 老得禄道:“之后,也没再有什么动静,直到昨天的半夜里,忽然来了一伙持 刀蒙面的大汉,不由分说,一进来就把老奴和牛嫂捆起来,小吉看起来也有些紧张, 小冬却吓得浑身哆嗦……” 话未说完,木门口人影一闪,牛嫂已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进来。 黑衣少妇立即问:“牛嫂,那是什么?” 牛嫂立即道:“那边还放着一包莲羹人参粉糕,我烧开了水先给许少侠冲了一 碗来!” 黑衣少妇一指木桌道:“你先放木桌上吧,我还有话问你!” 牛嫂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将莲藕粉放在桌上,立在那儿待询。 黑衣少妇凝重地说:“牛嫂,老得禄已说到那些歹徒把你俩捆起来了,为何我 回来时却见你在咱们宅门口张望?” 牛嫂赶紧恭声道:“那是因为歹徒们都走了,小吉和小冬正在您房里喝酒胡闹, 我想乘机将老得禄放出来逃跑,先到门口张望一下,看看那些歹徒走远了没有……” 老得禄立即恭声道:“是的,少夫人,是牛嫂先到柴房里悄悄告诉老奴,那些 歹徒走了,要老奴和她快逃,老奴为了慎重计,要她到前面看个确实!” 黑衣少妇却不解地问:“为什么老得禄被捆在后柴房里,而牛嫂却可以自由活 动呢?” 牛嫂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我来帮助小冬小吉欺骗许少侠,所以我 被放开了,但是,如果我要是偷跑了,他们就把老得禄杀掉了!” 黑衣少妇立即问:“他们要你和小冬,小吉,怎么个骗法?” 牛嫂见问,立时面现胆怯畏缩之色。神情迟疑,双唇翕动,久久不敢说出来。 黑衣少妇只得宽慰地说:“你是被他们胁迫服从,势非得已,如不按照他们所 说的去做,他们就会杀你和老得禄?所以,我不会怪你!” 牛嫂一听,这才鼓足勇气说:“他们要小冬冒充您。要小吉冒充金兰姑奶奶… …” 黑衣少妇一听,倏的由床上站起来,不由嗔目怒斥道:“她们怎敢如此胡闹?” 许格非一听,立即恍然似有所悟,不自觉地伸手拉着黑衣少妇的玉手,同时, 宽慰说:“金菊姐姐,你不是说不生气地吗?” 黑衣少妇听得娇躯一颤,香腮同时一红,不由惊异地望着许格非,吃惊地问: “你…… 你怎的知道我叫金菊?“ 许格非不答先笑道:“你先坐下来,小弟告诉你!” 说话之间,右手稍微用力,黑衣少妇也就自然的坐了下去。 许格非立即问:“金菊姐姐,小弟不但知道你还有位金兰妹妹,而且知道你是 秦皇岛老岛主楚老前辈的长孙女……” 黑衣少妇一听,再度吃惊地问:“许少侠你……” 话刚开口,牛嫂已急忙解释说:“小冬小吉就是冒充您和金兰姑奶奶,她们骗 许少侠说,咱们的家就是老太爷山居清修的别院……” 黑衣少妇再度吃惊地说:“竟有这等事?” 到了这时候,许格非只得把黎明时分,在山洞中听到迫杀吆喝之声,以及救下 两个持刀少女,和她们的自述经过,简扼的说了一遍。 黑衣少妇正是秦皇岛老岛主楚霸天的长孙女楚金菊。 楚金菊听罢,早巳气得娇靥煞白,不山懊恼地恨声道:“这两个死丫头,准是 利令智昏,竟作出这种该死的荒唐事,牛嫂,还有你……” 许格非见楚金菊气得娇躯微抖,只得宽慰的说:“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们……” 楚金菊却懊恼不安地说:“可是,这样一来,倒把那位邬姑娘给气回恒山了呀!” 许格非一听邬丽珠,神情立现凝重,不由也忧急懊恼地说:“这是我唯一不放 心的事,因为白俊峰无时无刻的不想得到她!” 楚金菊立即宽慰道:“如果那位邬姑娘当时立即离去,便不会被白俊峰和白素 贞等人逮着,因为邬姑娘离开一刻之后,白氏姐弟等人才到,他们方才不是还说, 恐怕那丫头也逃掉了吗?” 许格非一听,立即解释道:“姐姐有所不知,白俊峰说的那丫头不是指的邬丽 珠,因为小弟如被救,邬丽珠当然也一同被救……” 楚金菊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问:“那他们指的是谁?” 牛嫂急忙抢先道:“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一位姑娘……” 楚金菊再度神色一惊问:“那位姑娘呢?” 牛嫂继续道:“他们已把她捆在许少侠的身边床上!” 楚金菊却不解的说:“可是,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许格非冷哼一声,愤声道:“狠毒嫁祸,阴谋陷阱,造成我和某一方面的仇恨 与仇杀……” 楚金菊却似有所悟地说:“他们不是说为了要得到你身上的秘籍吗?” 许格非虽然已经知道了黑衣少妇楚金菊的身世底细,而且也看出她不是一个心 术不正,见利贪心地人,但是,这等有关秘籍的事,仍不宜坦白的说出来。 是以,故意以生气地口吻,愤声道:“秘籍早在恒山客栈里就被老魔偷偷搜走 了,我身上哪里还有秘籍?” 说此一顿,特地又加重语气说:“假设我身上真的还有秘籍,我哪里还能活到 现在?” 楚金菊一想,对呀,果真许格非身上还有秘籍,在他中毒昏迷那段时间内,也 早被他们搜走了呀?再说,果真让白俊峰搜到了秘籍,他许格非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但她迷惑不解的问:“可是他们为什么说,要等白俊峰拿到你身上的秘籍,老 魔才准他向你下手呢?” 许格非只得愤声道:“这又是老魔耍的阴谋花样!” 楚金菊立即不解的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许格非只得道:“这当然是老魔不信任白氏姐弟!” 楚金菊正色道:“可是他们姐弟正协助老魔来对付你呀!” 许格非道:“那也只是他们之间的彼此利用而已,谁也不会信任谁!” 楚金菊正色道:“可是他们说,老魔要把你会的所有武功都传授给白俊峰呀?”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如果你是老魔,你会把你的武功,传授给你仇人的徒弟 吗?” 楚金菊听得神色一惊问:“你是说白俊峰和白素贞的师父,是屠龙老魔的仇人?” 许格非只得道:“不错,我在恒山曾亲眼看到,玄令老怪和屠龙老魔打得难解 难分,结果俱都半死半活。” 楚金菊噢了一声,愈加不解的问:“可是,老魔曾经答应要传授白氏姐弟武功 呀?” 许格非解释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那完全是为了利用白氏姐弟的人力来对 付我!” 楚金菊不由忧急地说:“可是老魔也曾答应白俊峰下手杀你呀!” 许格非道:“那也得等到拿到秘籍之后才可下手,换句话说,白俊峰永远拿不 到秘籍,便永远不准下手,而秘籍根本不在我这里,他也就永远没有希望下手了!” 楚金菊却更加不解的问:“可是老魔为什么不真的下手杀你呢?” 许格非只得一笑道:“也许我还不到该死的时候吧!” 这回答楚金菊当然不满意,但她也确信许格非说的是实情,如果老魔认为许格 非已没有了利用价值,老魔会毫不惋惜地立下毒手。而许格非的苦衷却是已经对楚 金菊否认了有秘籍,不便再说出老魔真正不杀他的原因。他根据这一次的事情,已 完全明白了屠龙老魔的真正心意。 心念未完,一直坐在身边默默望着许格非的楚金菊,突然轻柔地问:“许弟弟, 你在想什么?” 许格非急定心神,道:“小弟在想,今后如何来应付他们……” 楚金菊立即劝慰道:“你现在真元亏损甚剧,功力尚未恢复,最好什么也不要 去想!” 许格非会意地点点头,他觉得楚金菊说得很有道理,因而他不再想被老魔劫走 的尧庭苇,也不想负气离去的邬丽珠,当然也不去想留在恒山的丁倩文和单姑婆。 因为想到这些徒增烦恼,反而影响他功力复原的进境,实在说,就算知道了尧 庭苇已被老魔送进了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他也没有能力前去营救。 一想到病头陀,他立时想起了现在还,不知道东北总分舵的位置,因而关切地 问:“楚姐姐,你可知道病头陀的总分舵在什么地方?” 楚金菊柳眉一蹙道:“我只知道有魔窟的歹徒在这一带活动,却不知道他们的 巢穴在什么地方,我也从没听说有个病头陀!” 许格非虽然知道,这是屠龙堡的秘密,外界绝少有人知道,但是,这一两年的 情形和以前则大不相同了。屠龙堡已不再如以前那样神秘了。 许格非鉴于此,对楚金菊的话多少有些怀疑,因而不自觉地问:“姐姐在此地 住了多久?” 楚金菊黯然道:“说来也快两年了!” 许格非突然不解的问:“两年的时问里,你竟然不知道在这个山区里有个喽罗 众多,高手如云,到处暗杀侠义人士的庞大组织?” 楚金菊一听,知道许格非不信她不知,心中一阵难过。不由委屈地说:“我去 年新春过后,才与我夫婿结婚,不到半年他就因病而死,我守孝一年,前两个月才 得出门,一个死了丈夫守寡的女人,人人视为不祥之物,个个敬鬼神而远之,你想。 连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都没有,我还能知道些什么?” 把话说完,早巳热泪盈眶,晶莹的泪珠,也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 许格非见自己一句话惹得人家伤心落泪,心中一惊,不由急忙撑臂坐起来,同 时惶急地问:“姐姐你……” 楚金菊则继续哭声道:“都是我命苦时运背,处处受人欺侮。这一次如果没有 我,你也不会被人家愚弄到这种样子……” 许格非一听,更加不安地急声道:“姐姐,这怎么能怪你呢?如果我不来关东 山区,他们也不会庄姐姐府上布陷阱,说来应该怨我!” 岂知,楚金菊竟断然道:“不,正因为有我在这里,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引诱 你前来此地!” 许格非一听,深觉有理,说真的,如果没有楚金菊寡居此她,老魔也许想不到 这一招诡计。 但是,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嘴里却不敢直说出来,只得哼了一声道:“就是姐 姐不住在此地,他们也会想到用别的诡计!” 楚金菊不由抽噎着说:“有许多老一辈的人,彼此知道彼此的底细渊源和关系, 往往用来欺骗我们这些晚辈……” 许格非一听,也颇有同感地叹了口气说:“小弟这次中计,也正是因为知道令 祖楚老前辈与我师祖长白上人是莫逆的好朋友,由于心里仰慕已久,加之两个侍女 都说楚老前辈知道病头陀东北总分舵的位置,所以也就毫不怀疑地跟着前来了。” 话声甫落,楚金菊突然睁大了泪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地说:“许弟,我想起 来了!” 许格非闻声注目,突然看到一双水晶般的闪光眸子和一张带雨梨花般的美丽娇 靥出现在他眼前,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发现楚金菊对他是那么的具有吸引力使他顿 时呆了! 楚金菊已是经历过沧桑的少妇,她一看许格非的痴呆神情和闪着异彩的目光, 便知许格非已被她的少妇神韵所吸引了!于是,娇靥一红,不由低下了头,轻柔地 呼了声许弟弟。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不安地拉回正题问:“姐姐,你方才说什么来?” 楚金菊突然被许格非看得有些意乱情迷,因而微一摇头道:“没有什么……我 ……我只是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许格非一听今后,神志立即又拉回到现实来。因而急忙道:“现在最急切的问 题是尽快打听到病头陀的总分舵位置!” 楚金菊一听,幽幽地说:“还是急着去救那位尧姑娘?” 许格非却突然道:“不,我现在又想起了一个可能问题,苇妹妹未必真的被老 魔劫来了!?” 楚金菊听得神色一惊问:“何以见得?” 许格非正色道:“老魔能利用楚老前辈和我师祖的关系骗我前来此地,他也有 可能利用悟非师太和悟因师太的关系骗我离开恒山山区……” 楚金菊不由也正色揣测说:“这么说,那位尧姑娘仍在南岳衡山了?” 许格非却没有把握地说:“我也只是这样揣测!” 楚金菊目光一亮道:“那我们何不到衡山找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摇头道:“不,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已是老魔唯一可利用的 组织,要想阻止老魔的活动,只有先铲除了他可运用的实力……” 楚金菊不禁有些失望地说:“可是,待等你摧毁了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回头 再想找那位尧姑娘,恐怕已经找不到了!” 许格非微一摇头道:“不会,在我未去衡山前,她不会离开她姑妈的大慈庵!” 楚金菊却提醒说:“她虽然不离开,但屠龙老魔却会派人去呀!”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他不由听得浑身一战,俊面立变,脱口焦急地说:“是 呀,老魔既然知道了苇妹妹的位置,他岂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难怪我施展了‘身 剑合一’显示了我的功力,依然未见他现身,他一定是星夜赶去了衡山……” 楚金菊一听,突然兴奋地说:“那我们现在也星夜赶去?” 许格非断然道:“不,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就在附近山区,我必须先摧毁了老 魔这最后的唯一组织,才能置老魔于死地。” 楚金菊一听,再度失望地幽幽说:“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巢穴怎么去呀?” 许格非迟疑地说:“我想我师祖他老人家一定知道……” 话未说完,楚金菊已目光一亮,第三次兴奋地说:“对,我知道他老人家清修 的茅舍,我陪你前去……” 许格非一听,顿时慌了,不由伸臂准备将她拉住,同时急呼一声姐姐! 但是,由于他的慌急,以及楚金菊并不是真的绝决离去,他再一次的将楚金菊 拉进怀里。 楚金菊趁势畦的一声偎进许格非的怀里放声哭了。 许格非虽然大吃一惊,但已不便再把楚金菊推出怀去。因为,那份难堪和打击, 楚金菊是绝对受不了的。 但是,他又不能让楚金菊一直偎在他的怀里哭。 因为对方是个为夫守节的少妇,当她刚刚进屋和他的扶持和相拥,那时他不但 中有“风月春”茶毒,而且功力大部分已失,还可说情有可原。如今,他的头脑清 醒,意识清楚,怎可再犯这种越礼错误。 心急之下,只得一面慌急地呼着姐姐,一面技巧地企图把她推开。 岂知,楚金菊竟扭动着娇躯。哭着说:“这种日子我早巳受够了,我不需要人 家同情我,可怜我,我还是死了的好!” 许格非一听楚金菊要死,更加慌了,但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楚金菊则继续哭声道:“我一直认为你是名门虎子,没有一般世俗观念,原来 你比别人更讨厌我……” 许格非急忙道:“我从来没有这种观念和想法。” 楚金菊听得神情一喜,脱口兴奋地问:“你不讨厌我?” 许格非一笑道:“你看我这样是讨厌你吗?” 如此一说,楚金菊才发觉许格非的右臂仍一直揽着她的纤腰,不由娇靥一红, 立即低头笑了。 许格非宽声道:“楚姊姊,屠龙老魔虽然布下了这个陷阱,却促成了我们两人 的相识,能相识就是缘分……” 楚金菊立即道:“缘份也就是姻缘,可惜,我已成了寡妇已没有服侍你的资格!” 许格非道:“快不要这么说,只要我们感情融洽,快快乐乐地相处在一起,情 趣尤胜过夫妻,何必一定要那个名义?” 楚金菊一听,目闪异彩,娇厣上立时充满了新希望,她不由兴奋地问:“许弟, 你愿意和我处在一起!” 许格非立即道:“但不是现在!” 楚金菊羞红着娇靥忍笑问:“你不嫌我老?也不嫌我丑?” 许格非一笑道:“等你老了,我也老了,你不但不丑,而且有许多女孩们没有 的美丽!” 楚金菊一听,一阵热情沸腾,不自觉地呼了声许弟,立即将娇躯投进许格非的 怀里。 许格非也许是觉得楚金菊太可怜,也许是出自爱,他一手抚摸着楚金菊的长长 秀发,一手紧拥着她的娇躯,楚金菊温柔地偎在许格非的怀里,她似乎突然间捡回 了她已失去的旧梦。 在这一刹那,她不但感到快慰,幸福,也觉得生命的重生,世界上的一切,在 这时都觉得是美好的,可爱的。 久久,楚金菊才梦呓般的问:“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许格非立即直觉地说:“我明天就离去!” 楚金菊听得大吃一惊,好似当头焦雷灌顶,倏然直起娇躯。十分震惊地问: “为什么不多待几天?”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必须尽快找到病头陀的总分舵,而且是越快越好……” 楚金菊不由忧急地说:“可是你的功力……” 许格非急忙道:“我的功力正在迅速恢复中,明天早晨绝对可以应付任何惨烈 拼斗的事情!” 楚金菊却幽怨地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多住些时日呢!” 许格非正色道:“楚姊姊,你比我年长几岁,对事理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我 在此多待一刻时分,便多一份危险性。假设这个家被他们给毁了,将来我连找你的 地方都没有……” 楚金菊立即道:“你可以到秦皇岛去找我!” 许格非摇头道:“此地才是属于我们的,任何地方对我们两人都不适宜。” 楚金菊当然知道,世俗不但不容许许格非去秦皇岛找她,而她的家人也不会允 许地这个守寡的女儿与其他男人相会。 在这种情形下,只有属于自己的家最安全,最适宜。 心念及此,不由深情含笑地点了点头。 许格非一见,立即愉快地说:“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跟着我前去长白山 了吧?” 楚金菊娇靥一红,再度含笑点了点头。 许格非继续道:“那就把到达长白山后,如何去找我师祖清修处所的方法告诉 我吧!” 楚金菊一笑道:“长白山最著名的天池你可曾去过?” 许格非摇摇头道:“我这是第一次来关东!” 楚金菊一听,不由惊异地问:“这么说,你从来还没见过长白爷爷的庐山真面 目了?” 许格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微一颔首道:“不错!” 楚金菊却噗哧一笑,风趣地说:“你登上了飞鲸崖,就看见了他老人家搭盖的 几间石墙茅屋,里面住着的慈祥老头就是他老人家!”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问:“你是说,我师祖他老人家是隐居在飞 鲸崖上?” 楚金菊微一颔首道:“不错,由天池向正东找,翻过两道雪岭就看到了,那开 头就像一个窜出雪海,振鳍欲飞的雪白巨鲸!” 许格非听罢,不由感激地说:“射谢你楚姊姊,有了你的指点,再去找师祖就 不难了!” 楚金菊一听,再度伸臂将许柏非的肩颈搂住,同时,羞红着娇靥柔声问:“对 自己心爱的人人,也说谢谢吗?” 由于楚金菊吐气如兰,鲜红的樱口,几乎吻上他的两片嘴唇,许格非也不禁有 些意乱情迷,把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响起牛嫂的警告声音道:“老得 禄,你可要小心点,我牛嫂凑成这几样小菜可不容易,万一你一跤跌倒了,许少侠 和少夫人就别吃了!” 许格非和楚金菊一听,两人同时大吃一惊,急忙松手分开了。 尤其是楚金菊,不但赶紧整理了一下两鬓有些紊乱的秀发,也急忙扯了扯身上 弄绉的衣服。 ------ 旧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