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黄雀在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段长胜一句话讲出,登时身后“蹄瘩”“蹄瘩”“蹄 瘩”冲出六匹健马,马上骑士挥舞刀枪,大叫“冲呀!”“杀呀”,直奔大车之后。 若是旁人见了这等驾势,必定以为此人正在冲锋陷阵,决计想不到对象并非如狼金 兵,而是温驯百姓。 那几个家丁平时在员外家也是闲惯了。虽然也练过几年武功,可是派上的用场 无非就是看看院子,抓个小偷,吓吓老百姓什么的。这百余名官兵围剿,破天荒头 一着,早吓的魂不附体,都看着中间一个汉子。 “马教头,怎么办?” 那姓马的教头四十来岁,膘悍有力,倒似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冷静。 “你们几个别慌。想活命的都听我的。王小保,抓紧你的刀!李老四,你们几 个把大车围过来,对,再把雪掘起来,妈的,只要箭射不过来,我们就不怕他们!” 那一夜的大雪有尺把厚,再经霜冻,很是难掘。可这生死关头,哪有时间细想,不 一会一个小型的雪坑做好,众人蹲在里面,只听的头上“飕飕”箭响,却都落在了 崛起的雪上。 马教头把脸伏在地上听了一会,对众人道:“马上过来六匹马。你们只管刺马 就行,人都交给我。”众人忐忑不安,果不其然,先到的三匹马已转过车来,到达 坑边,马上骑士将长枪捅将过来。 那马教头不慌不忙,长臂一伸,已抓住两杆枪头,双手一抖,马上二人给凌空 抛了出去。右手挥枪戳中第三匹马上的骑士。虽是枪柄,可那人也经受不起,登时 口吐鲜血,摔下马来。 片刻之间,后面的三骑又到。这次,马上骑士都是斩马刀。三马齐过,长刀齐 出,配合的声势甚是吓人。忽地健马长嘶,马上三人齐声惊呼,摔落坑中。原来那 几家丁或用刀削了马足,或用长枪刺中马蹄,马一吃痛,将骑士摔了下来。一落坑 中,马教头毫不客气,一出手就抓住一人的咽喉,手指用劲,捏死一个,堆在坑外。 如法炮制,把那几人都堆在坑外。 那段长胜手下士兵大是惊讶,坑内家丁也是惊疑不定。王小保咻咻鼻子,“马 教头,你这是……什么功夫?好厉害。”李老四也来凑近乎:“马爷,今天……今 天,都要靠你救命了。”其他家丁也唯唯若若。马教头眼睛半睁半闭:“各位,当 年我马全福落魄江湖,幸亏遇到马老爷子相救,这才捡条性命。这十年来,跟大伙 也算过的逍遥自在。今天这架势,恐怕这狗官不杀光我们是不会走的。” 众人心里本也明白,只是刚才见马全福武功高强,这才燃起一线希望,不料冷 水当头泼下,一个个俱是万念俱灰。 “不过,”马全福顿了顿,眯着眼睛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看很 快他们就会走的。只要你们能坚持到那时侯。即使这样,也要看各人的运气了。“ 段长胜远远地看着六名精兵举手间给杀败,心下焦急。眼看天光放亮,吩咐弓 箭手开弓放箭。虽相隔不过百米,却哪里射的着?稍稍胆子大一点的,靠近了射箭, 却给马全福拿了坑边箭矢,以甩手箭打出,没发一箭,必伤一人。余下来的怎么也 不敢靠近了。 段长胜正要亲自上阵。忽然前方尘土共积雪飞扬,缳铃与喊杀齐响。蹄声如雷, 人头耸动,不知有多少人马杀到。段长胜抬眼看去,只见那支军队马戴乌油黑亮铁 甲,只有四蹄着地,人披精制黄金锁子甲,只露的眼睛在外,大约一百匹马成一队, 两边乱箭,中间长枪,旌旗招展,上书“金”,如乌云盖地,北风横扫一般冲过来。 外围的宋兵登时给冲的七零八落。段长胜勃然变色,失声道:“铁甲连环马!” 拨马便走。忽地一条黑影从半空跃下,手中红缨大枪分心便刺。那段长胜手中长鞭 挥出,卷住枪杆,朝外甩出。那人“咦”了一声,想是没想到这干瘦的猴子也有几 分力气。那人借力一荡,又随着鞭子回来,居然立在卷毛白马头上,左足支撑,右 足朝上飞起,疾踢段长胜面门。段长胜双臂格挡,只觉这一脚劲力奇大,只挡了一 下,就已腾空向后,给踢下马去。 那人正是马全福。他早就知道此处距离青云寨不过三十余里,金人一定趁乱进 攻。所以一听马蹄声,外边形势一乱,宋兵仓皇之时,立刻叫众人夺马而逃。他自 己却看准了段长胜,一击得手,驾马而去。身边亲兵,自顾不暇,那里来得及管他。 段长胜摔的晕头转向,又披重甲,好不容易爬起身来。金人的铁甲马已到,长枪戳 倒,践踏而过。 马全福抢来的坐骑神骏异常,居然远远的把这大军丢在后面。他轻拍马头: “老白啊,老白,想不到你比那旧主人可有用的多了。”那白马似通人性,长嘶一 声,撒开四蹄,跑的更快了。 又过了半晌,完全听不到后面的响声了,马全福这才放慢速度,抬头看时,原 来已经偏离了官道,来到了一座山下。这山怪石嶙峋,气势险要。林木葱茏,披银 带霜。山风刮过,松涛阵阵。 马全福跃下马来,挑定一块大石坐定,歇一口气,放下长枪,打开背上的行囊, 取出干粮,咬了一口,想到无处可去,不由叹一口气,呆在那里。 正在那里发呆,背后树林里传来金铁交加的声音,心里一动。忙拿了大枪,伏 在地上,扭动身形,象一条蛇一样滑进了雪中。 那林中有三人被围在中间,一人青衣,貌似童子,手握一把精光剑,一人血染 征袍,手舞长刀,还有一个汉子,持一杆大刀。正在力拼外面的四人,一是赤发大 汉,舞两把板斧,不过腿上好象受了伤。一是穿红衣的胖大和尚,一是持刀的独臂 人,还有一个拿着狼牙棒的巨人。 那列稚子在外围掠阵,叫道:“金护卫,你们老窝都没了,又逃了一夜,识事 务的放下兵刃,快快投降!” 那里面不是别人,正是青云寨的金定风、江四江平巍和钱八钱浚。 那金定风道:“列稚子,你们想让我们束手就擒,恐怕没那么容易!” 列稚子道:“哼。耿京就是前车之鉴。金定风顽固不化,一定难逃一死。还是 你们的 张将军知大体,弃暗投明,江四、钱八,你们两个跟着谁,可要想清楚!“ 钱浚急道:“妈拉巴子。老子要能活着出去,一定杀了张安国那个叛徒!” 江平巍把刀一横,:“这个命拼了就是!”不再答话,冲向敌阵。 那赤发大汉正是焦恫墨,此人生性凶悍。虽然伤了小腿,可是还是在场中翻来 滚去,两把板斧攻的多,防的少。他的对手是江平巍。江平巍的长刀防守严密,他 的武功本不如焦恫墨,可是焦恫墨的腿毕竟受伤,跳跃不便。江平巍只将最熟悉的 一套刀法“四象八卦刀法‘施展开来,一时间对方的斧子也攻不近来。 钱浚在胖大和尚红罡法师的巨灵掌下可就吃力了。红罡不知哪里已换了一双鞋, 动作居然十分灵活,手掌翻飞,浃着一股罡气,压的钱浚只觉四周都是粘劲,大刀 施展不开。过不多时,大和尚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抓住刀背,劲力到处,大刀齐腰折 断。钱浚大骂一声,将半截秆子掷向红罡。红罡法师偏头让过,抬脚将钱浚踢了个 跟头,正待扑上活捉,陡见银光闪动,原来那钱八又掏出一把短刀,拦腰便砍。红 罡一时的大意,又差点吃了亏,仔细看时,身上的大红袍也给弄破了。 其实红罡法师真实功夫远在钱浚之上,但这性命相博,一夫拼命,万夫莫挡。 红罡双手成对角之势,旋转中出击。钱浚飞身相让。红罡转至他身后,一脚穿 出,正中右腕。钱浚手臂一震,短刀飞出。可他在地上一滚,再站起时,不知从何 而来,又是一把匕首在手。红罡法师一时间也拿他无奈。 场中最好看的要数金定风的剑法“三十六路烟水剑”。剑名“江南”,舞动起 来耀人眼目。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那巨人兀藤仗着身高力大,狼 牙棒往剑上击去,金定风的剑如烟,化做饶指柔,兀藤一棒击空,连续七棒,棒棒 皆空。打到后来,气喘吁吁,仍然碰不到金定风的一片衣角。 眼见兀藤放慢脚步,金定风施展快剑,低叱中,已攻了十三剑。从上至下,从 颈部“承浆”到腹部“气海”,力透剑尖,十三穴全中,那巨人登时瘫到在地。 金定风一气呵成,点倒兀藤。刚长嘘口气,在这旧力以尽,新力未生之时,背 后刀风袭来,正是那独臂刀神列稚子。金定风暗叫不好,发力前冲。这列稚子不愧 刀神,在旁边早就瞧得金定风的路数,抓紧此刻机会,左袖长如软索,从旁拦击, 右手寄尘刀从右上方砍至。这一刀从金定风背上砍至腰间,鲜血淋漓。 本来这一刀拿捻的不差分毫,金定风眼见要死于刀下。刀一击中,列稚子心中 狂喜。耳中忽听的地下有一人的长长呼吸,心中一凛。 电光火石之间,马全福在雪下再也忍受不住,左掌一按地,破出雪面,右手握 拳,朝上击出。列稚子全神贯注在金定风身上,以为稳操胜卷。谁想到杀出马全福, 他急忙收回四成功力,运功护体,硬接了一拳,登登退了两步,终于噗哧,呕出一 口血来。 ------- N维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