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宝弓,北神箭 天色剧变,四下彤云密布,狂风怒号。乌歧山就象被一头洪荒巨兽所吞噬一样, 天空黑漆漆的,仿佛寒夜提早来临了。而雪,率领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冰雹好似九霄 的神魔一般驾着凌厉无比的北风战车以千军万马的气势摧枯拉朽、横扫一切。 到处是北风肆掠树林的厉嚎声,冰雹打在树上的“薜荔啪啦”的撞击声,枯树 残枝在风中无依的呜咽声。隐隐听去,还有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咯吱、咯吱、咯吱……一个身着褐色软甲、铁打一般的汉子从山洞走出来,他 方面宽颌,眼神清亮,神情坚忍。他昂首阔步,双拳紧握,垂在身前。每走一步, 地上就是一个的不深不浅的脚印。一排排脚印显出他正走向“霓光庐”场中的那个 人。 那个人很奇特。他站在风雪冰霜中有了好一会,可是那些不可一世的冰雪还没 碰到他的衣服,就已经转身逃避一样。他戴的绛红头巾、腰间扎的狮蛮带、穿的金 翠绣丝战袍上面居然没有一点冰雪践踏的痕迹。这个人难道可怕的连冰雪都躲避不 及?可是他的样子却一点不可怕。仔细看去,相貌清秀,齿白唇红,好象富家公子 个一般。背后挽了一把描金鹊画宝雕弓,插了一壶凤翎柳叶箭。 这个人冲着那铁汉道:“铁怀忧果然高明,走出来的步伐前呼后应,一点破绽 没有。要是你刚才施展轻功…” 铁怀忧截断道:“要是我刚才施展什么飞来飞去的轻功,现在一定就不能站在 你面前了。无论如何飞,人在空中,必有破绽,你的弓箭又犀利,远射近战,我防 不了你。我只有慢慢走出来,才无懈可击。谁也不能小瞧完颜共工的箭,小瞧你的 人都已经不在了!” 完颜共工道:“眼下你距我三丈之遥,进可凭宝弓,退可借地势,不愧和我齐 名。你名为四护卫之末,实是最厉害的一个。可惜,今日一战,从此”南弓北箭‘ 只会剩下我了。“ 铁怀忧正色道:“你的功夫虽然比我高,可是你从昨日起上青云寨,到今日霓 光庐,人不停歇,疲于奔命,我在这里酒足饭饱、以逸待劳。今日之后,江湖上谁 被除名,还未可知。” 完颜共工和铁怀忧号称江湖上两大箭手,一南一北。完颜共工成名较早,铁怀 忧是后起之秀。可是他们的成名兵器都是弓箭,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 就决定了他们即使不因为立场不同,也要决一胜负的命运,何况此时各为其主。 完颜共工以为敌方都中了毒,来捡便宜,谁知辛弃疾识破阴谋,保留了两大实 力。以完颜共工的本事,完全可以撤退,但是他不走,因为他也想看看和自己齐名 的铁怀忧到底怎么样。不管怎样,若是杀了铁怀忧,自己无论在军中还是武林中的 地位都会上升的。 想到这里,完颜共工反手解下描金鹊画弓,“听闻你的银月金丝弓是长安的兵 器铸造名家言大师以地母精铁为主、天山乌金为辅,花了三年的时间方才铸造成功。 相比之下,我这把弓可不比上你了。” “阁下的弓虽然是普通的雕弓样式,可是据我所知,你的这把弓是当年海陵王 搜罗到天下名弓中的第七位——射天弓,不是凡品。更出名的是阁下的七彩神箭。 你的箭壶中分成两格,左边为普通的凤翎箭,右边专放着七种颜色的特制箭。赤、 橙、黄、绿、青、蓝、紫听说各有妙用。完颜共工,我讲的对不对?” 完颜共工缓缓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绿色的箭搭在弦上,引而不发,道:“咱们废 话少说。我用射天弓,绿貘箭,你可要小心了。不要让我太失望,亮箭吧!” 铁怀忧的目光刹时穿透面前的雪幕,和完颜共工的眼神打了个照面。然后他的 目光转向那支绿莹莹、弯曲曲的箭,在看的同时他已经把银月金丝弓拉满,抬手间 也搭上了一支三寸来长,铁镞黑羽,形状古朴的箭:“你有绿貘箭,我有黑鹰箭。” 一片沉默。 完颜共工和铁怀忧就象亘古以来就存在的雕像一样沉默,只有风雪冰雹不识时 务地在他们周围转来转去。谁也不知这时两人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已经到了最重 要的环节,只要一个人守不住,对方立刻便会趁机而入,象这样的高手出击,那是 生死判在立刻,千钧悬于一发。 铁怀忧的软甲上都是雪花冰霜,可是他持弓的手还是很有力,练习弓箭要先练 臂力,尤其象这把宝弓,双臂没有千斤的力气是拉不开的。为了锻炼臂力,铁怀忧 曾经每天拉弓千次,整整练了十年,也不知拉断了多少把弓。所以即使这种恶劣的 天气下,他也有把握再坚持五个时辰。只是完颜共工内气散发出来,逼得雪花还没 靠近就融化蒸发,他的气场如此强烈,自己的箭能伤他多少呢?就在这时,他隐约 听到了一个人的惨叫,心里一惊“噫,好象是金老大的声音。” 这一声叫声,使得两人极快地动了起来。 完颜共工也很吃惊,他吃惊于铁怀忧的功力如此深厚,看来是比金定风强多了。 这个看起来随随便便,心不在焉好象还很忧郁似的铁怀忧拉弓的样子叫“举火燎原 ‘式,既可随时发出致命一击,又可拨打来箭,而且站在那里好象和天地融为一体 似的,还能让风雪借他的精、气、神向我发动攻击,幸亏有自己的护体神功挡住。 只是等到什么时侯才能发这一箭呢?要是辛弃疾那帮人出来就不好办了。这时,他 也听到了金定风的呼声,所不同的是他心里一喜。 一喜一惊,都破坏了两人无懈可击的声势。几乎同时,一道绿光,一支黑气都 破空疾出! 银月金丝弓重在力大,据说此弓发出的箭可裂岩碎石,黑鹰箭亦非凡品,箭凭 弓势,眨眼间的功夫已经射到完颜共工的身前,忽然速度减慢,似乎有只看不见的 魔手阻挡了它的去路。除了完颜共工的护体神功“金刚天魔真气”,还有谁能拦住 黑鹰箭? 绿貘箭重在轻灵,铁怀忧不知他要射向自己的什么地方,这支箭的速度很奇特, 忽快忽慢,简直象蛇一样灵巧,在空中上上下下,快至身前,铁怀忧已经用弓身拨 打到箭头,忽地绿貘箭一分为二,饶过弓体,一左一右,夹击而至。铁怀忧猛地大 弯腰, “铁板桥”向后倒去。那两箭在空中一个盘旋,竟然又分为二,四箭分进合击, 宛如活蛇。铁怀忧急忙跃起,使用了三种身法,由“蜻蜓草上飞”到“雁过寒潭” 再到“风摆杨柳枝”才躲过它的攻击。那绿貘箭齐齐打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直至 没羽,树身立焦! 可是两人都没有停下来。 铁怀忧在施展“蜻蜓草上飞‘的时候,向空中射了一箭,在施展大雁身法时, 已经搭了三支箭在弦上,冲着地下射去,等变到杨柳式,他的银月金丝弓上忽然一 下子搭上了五支箭,一弓五箭,弓弦响处,箭若流星。片刻之间,铁怀忧用连珠箭 手法共发出了九支黑鹰箭! 那九箭有一支从上空斜射,要将他大腿穿透,五支箭在他身后按从左到右排列 攻击背面,更有三支箭从地底突射而至,分射头、胸、腹。与此同时,完颜共工面 前的黑鹰箭有如谁在后面推了一把般,忑然加速,直扑面门! 完颜共工喝道:“好一个”九子连环,十面埋伏箭!箭来!“ 完颜共工身后的箭壶内忽地跳起一支黄色的箭,落在他的右手。此箭一出,完 颜共工面前的三箭忽地改变了方向,不约而同地射向黄箭,齐齐地粘在了黄箭的箭 簇上,想来那箭簇上带有磁性。完颜共工左手持射天弓,一个大摆身,往后疾扫。 叮叮五声,每一支箭都给击落在地。同时右腿向外摆出,抬高,堪堪让过上空来箭, 一跺脚,把那支箭踩进了土中。 这几下看似轻描淡写,实际完颜共工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以铁怀忧的功力、银 月金丝弓的射力和黑鹰箭的威力,完颜共工连拨五箭,实在是惊世骇俗。完颜共工 的持弓的臂膀已经微微麻木,心里也是惊讶不定,这小子的弓箭实在霸道。他掂掂 手中的黄箭,正视铁怀忧道:“好箭法!可是本将的真正箭还未出,你要知道我的 箭是一箭更比一箭强,而且一旦出手,非死既伤。我手下的人已经开始攻击了,刚 才的叫声是谁想必你也知道。以铁护卫这么好的身手,若是死在我手下太可惜了。 我有惜才之意。你若马上就走,我保你活着离开,不知阁下意若何?” 铁怀忧的心情实在轻松不到哪去,刚才为躲避如跗骨之蛆的绿貘箭,已经消耗 不少气力。而完颜共工“轻松”地避开“九子连环、十面埋伏箭”更让他感到吃惊。 金老大生死未卜,这个大魔头武功高得吓人,还有三箭未发,他提出的意见实在是 很让人值得考虑的。可是,不知怎么,他想起了尹泉儿的笑容,想起了下山时尹泉 儿那银瓶乍破的声音“师兄,咱们下山之后,一定斩奸除魔,不要堕了师门的名声!” 铁怀忧笑了,自己不是不想走,可是走了,恐怕再也没有脸见师妹了。 他长吸了口气,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完颜共工,咱们胜负未分, 你就出此话语,是不是力有未逮,想吓走我啊?” 完颜共工脸上煞气陡现,“不识抬举,我就让你看看我的黄叶飘零箭!” 黄色的箭本在他手上,可是说完这句话,那箭突然神奇地消失了,铁怀忧都没 有看到箭是怎么发出的,箭就不见了。 ----箭在哪里? 铁怀忧凝神倾听。 ------- N维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