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悠悠我心 刘清莹悠闲抬步,地面在她脚下奇怪缩短,前脚刚起,后脚已经踩上三步外的 地面。 分辨动作才发现她玉体上提的高度比平常人要高,重心又似乎特别轻,完全顺 着宛如抛石子似的自然弧度落脚,并不是做作。 叶惊鸿舌头打结:“这……?” 他打小混迹市井,偷蒙拐骗全没落下,为了一口饭,鼻青脸肿成没人样的日子 是家常便饭的经常过着,所谓的高手见识过不少,比起眼前这位显然是小巫见大巫。 等身影消失拐角,司马子元苦笑道:“别看我。武学造诣深的人通常身体轻如 鸿毛,这是武学登峰造极的武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征兆。说是至亲,但我和她相处 的时间加起来绝对超不过一天,何况问人武学是大忌。” 叶惊鸿低声道:“她对谁都这么冷漠吗?” “好奇怪,怎么这么多话,可不像你”,司马子元贼贼注视后见好就收道: “不冷淡能怎么着,要是对人人热情,连你这样的恐怕也会死乞白赖、自做多情的 缠着人家。” 叶惊鸿顿时给噎着:她的美丽与气质足以让任何异性失去理智,疯狂追求,难 怪司马子元沿途始终保持挑衅性口气。 转过弯曲路径,一座大型楼阁矗立眼前。 刘清莹风姿卓越的笔挺挺站立在门户前面,她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名年龄 在二十出头的青年。 青年正向她殷勤招呼,俊秀脸上堆着适中笑容,风采不赖,可惜身上一股淡淡 脂粉气无形中大打他飒爽英姿的折扣。 司马子元凑近脑袋,低声介绍道:“这小子是谢安的侄子谢泰。一贯飞扬跋扈, 目中无人,但身手比你我要精。” 刘清莹回头望向落在最后头的女侍,吩咐道:“梦月,带他们进去。”说完朝 叶惊鸿、司马子元微笑点头,表示道别,就这么独自走人。 梦月轻盈的擦身而过,相请道:“两位王子请。”声音圆润动听,悦耳之极。 凝望飘出两丈外的刘清莹,叶惊鸿突然萌生一个大胆念头,匆忙道:“表姐。” 他是个孤儿,压根不知道自个的出生时辰,为了表示尊敬,只能自认小矮一截。 刘清莹说停就停,如云秀发伴随回头飘舞而起,姿态美的令人窒息。 对接清澈眼神,叶惊鸿挥洒自如的微笑,郑重其事道:“惊鸿生平最大愿望就 是学武并自问天分胜人一等,不知您愿不愿意传授?” “好自负”,谢泰刺耳冷哼,发觉失态后才收起鄙夷兼敌视神色,做作出文雅 姿态道:“请问这位兄弟之前是否涉猎武学?” 叶惊鸿隐隐发觉不对头:学武常性重在内外兼修,以前在司马王府曾向一些将 领学过实战技巧和战术,可惜很让人失望,因为大半将领的身手还不如在架场里沐 浴出来的自个,妄想向这些人请教常说的内功修炼法子纯粹是做梦。 因而实说道:“小弟叶惊鸿,勉强懂些拳脚,说一窍不通也不过分。” 谢泰十分好笑模样的摇头道:“叶兄弟装糊涂还是真不明白学武的最佳时期在 幼年?” 司马子元飞快跨前去阻止,对兄弟的爱护之情溢于言表。 叶惊鸿伸手拉住,强挤笑容道:“哎哟,这说法听是听过,可是一知半解,请 您挑明惊鸿心里头这根老缠绕着的不安份的筋。”心头明白了刘清莹对谢泰冷漠到 几乎不正眼相看的原因,因为他欠缺了一个人首先该具备的胸怀。 谢泰反问道:“叶兄弟想必知道什么叫真气?如果您连这都不知道,那我真是 没法子说了。” 叶惊鸿苦笑道:“大概是人体某种看不到摸不见却又蕴藏无限能量的神秘气息, 还分为有形和无形的。” 谢泰点点头,清清嗓子,卖弄道:“自从三十年前被人打破武圈一直认为没可 能达到的先天境界,武学境界开始分成先天和后天两重界线。它们的基础都是先天 气息,它产生于母体,供给人成长的各个阶段并不断消耗枯竭,以刚出生的婴儿最 强烈。” “后天嘛,要在先天气息没完全消失之前受到名师的引导,强化精气神的凝聚 力,变无形为有形,运气好并够努力的情况下,几年可以达到。因为无形气息是浑 浊的,不具有保护和强化人体机能的功效。” “先天我就不说了,但这种人体力的消耗,人体器官的退化即衰老速度统统慢 常人十倍甚至几十倍。所以先天高手又被称为不死战神,能够横行天下,百无禁忌。 正因为抵达先天的阻碍重重,当今天下的先天高手了了无几。” 他颇有讽刺意味的笑笑,接下去道:“回头说说后天,它其实也分成多个不同 级别,如果从先天气息枯竭时起步,等于是巧妇在做无米之炊,这时再没有任何挽 回的可能,正像叶兄弟目前的情况,哈,恕我言了。” 众人静寂无声,给予共同验证。 叶惊鸿脸色变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市井中流传的说法大同小异,可自已总抱 一份幻想,原来越美的梦想真的就是越虚幻泡影做成的。 他早有准备的心被狠狠戳了一下,不由心灰意冷的喃喃道:“为什么生命中总 是风雨冰霜比风和日丽更多。” 这是以武论英雄战乱时代,强身自保观念在社会各个角落深深扎根,他也没能 免俗,何况武人在社会中的地位特殊而独立,谁不向往。 谢泰借题发挥,哗众取宠道:“叶兄弟说的对极了。人本性趋利避害,大道人 人想走,可终究只能容纳那么多人,于是成千上万不甘寂寞的人只有被排挤进羊肠 小道,自古竞争的残酷就在这里。”可惜根本就没人理会。 司马子元冷眼相向,回头安慰道:“你没事吧。” 叶惊鸿摇着头咧嘴笑笑,表情即惨又黯。 刘清莹望着笼罩在层层悲哀中的陌生男子,眼中闪过一缕怜惜,深深叹息中闪 进左边的空间,眨眼失去踪迹。 谢泰眼中嫉火标升,恨恨的看了叶惊鸿一眼,怅然跟去。 迷糊中踏入大厅,叶惊鸿一屁股挨上大椅,脑袋像被抽空。 司马子元注意到他神色渐渐恢复平静,低声道:“你何必认死理。许多没和武 学沾边的人不是照样活的舒舒坦坦、洒洒脱脱。再说武圈事件以风云变幻著称,外 人哪能了解,踏进去未必是好事。人都憧憬看似繁华精彩的未知领域,可一旦踏入 又悔不该当初,你说呢?” 叶惊鸿突然恶狠狠道:“话是这么说,可失去成为武圈能人的机会,想想多叫 人伤心。你好可恨,每回让教内功法门总吱吱唔唔,害我丢人丢大了。” 司马子元乐呵呵的打哈哈,寻他开心道:“你小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的 看法了,真是奇了怪……。对了,咱们最好小心谢泰那小子,清莹从不给人好脸色 看,她离开时对你的态度遭到这小子嫉妒了。瞧他那模样,要吃人呢。” 叶惊鸿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鬼兮兮道:“路上三句不离清莹的芳名,你对她有 没有野心?要是没有,我可动手啦。” 司马子元苦笑道:“我似乎快习惯了你开解外人的这种伪装常态。万相无味, 百无聊赖,甚至于一幅画、一座房子也常常能把你的兴趣从最美的人儿身上引开, 真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多少天崩地裂、惨绝人寰的事情。唉,别装啦,都快做了半 年兄弟,你要是再装我真的认就不得你了。” 叶惊鸿半真半假的瞪眼道:“我说的是真话,让举世无双的美人为你我而颠狂, 那是世上最伟壮的成就。人与人之间非常奇怪,我好久没有过这冲动了,快给我表 态。”这是男人间恒久不褪色的话题。 “说真话了,是兄弟,我也好希望清莹能帮我挖出你永远不出口的那些导致你 所有淡漠性格的成因,让你真正快活起来”,司马子元叹息后,郑重道:“清莹其 实挺和善,只是可能彼此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我总感觉怪怪的,始终没法想到 那一层去。不过,凭兄弟你的舌头、脸蛋加脑子,那是攻无不克。哈,清莹今后有 麻烦了。”无疑对他自信到了极点。 叶惊鸿憨厚模样的笑了笑,转开目光,无意中在另外一张脸上看到截然相反的 想法,那眼中是淡淡悲哀,能让人瞬间感受到刘清莹更多可望而不可及的内在。 静站一旁的梦月见他注目,晕着脸收敛心绪,及时提醒道:“府里特意预备了 洗尘宴,两位王子请。” 叶惊鸿眼前一亮,真正体会扬州府的魅力所在。 这又是一位以往未曾见到过的美人,年岁与自个相仿,两条大辫写意垂放坚挺 胸前,白晰娇嫩的鹅蛋脸上挂着一缕甜美纯净笑容,滴溜溜转动的黑亮明眸顾盼生 姿,恬静环绕全身。 她被刘清莹所掩盖,以至于自个几次面对面都把她忽略,否则何至于到现在才 看清她。 穿过五道月牙门,一幢通体辉煌的大楼嵌入眼帘,楼里大厅的布置绝对奢华, 赋予深刻地位和身份象征。 两张方桌摆放正厅,酒菜已经上了。 宾客陆续抵达,因主人扬州刺史刘海明出征在外,赵晓兰又不便出席,于是身 为人子刘清莹堂而皇之的坐上主人位子,她虽然执意让身份尊贵的司马勒上那位子, 但却被一向温和待人的后者婉言谢绝。 谢安和他的家族重要成员也效仿司马勒,致使一大帮大小官员全自觉在下头客 位上更安静的呆着,这证明美人无论在哪种场合总是最吃香的。 司马子元等晚辈被安置在另一桌,谢泰放过许多空位,故意坐到叶惊鸿正对面, 较劲的火药味老远就能薰死人。 龚宗德姗姗来迟,大模大样的挤进司马勒那一桌,身份耐人玩味。 刘清莹原来酒量还不赖,一而再敬酒。 等那桌开饮,谢泰举杯道:“刚才得罪了,请叶兄弟多原谅。” 叶惊鸿用笑脸对付道:“客气。一席话让小弟茅塞顿开,该我敬你。” 谢泰慌忙谦让,转头却拿着火药乱烧人:“传闻子元兄身手精湛,改日能否领 教?” 司马子元淡淡回应道:“你不也说是传闻。不过比兵法嘛,倒是可以商量。” 谢泰俊脸阴沉道:“子元兄取笑,明知我疏于兵法,拿什么可比,当然是武场 上见高低。” 司马子元会意被牵怒,奸滑无比的借梯过墙,大声嚷嚷道:“多谢看重,我想 留几分力气上阵保家卫国。你如果执意要比,不妨与我并肩作战,到时谁高谁低自 然一目了然。” 谢安赞赏道:“义正辞严。皇叔刚提议你参战,我看就这么定下。”他是本次 主帅,任免权大过司马勒,这话最终将司马子元敲定,殊不知奸滑的司马子元盼的 也正是他这句话。 司马勒呵呵笑道:“小儿年少气盛,血气方刚,说话冲了些,诸位当他胡闹了。” 毫无责备,看似宠爱,其实却是知子莫若父,否则哪便宜得了司马子元。 座上谢泰父亲模样的皱眉训斥道:“泰儿别不知天高地厚,自恃武学,府里哪 里轮到你。” 谢泰敬畏垂头,凶狠逼视叶惊鸿等的眼神足足能吓死一头猛兽。 谢安淡淡笑,似乎有感而发道:“泰儿初出茅炉,难免自恃了些。我们不必管 得太严,要知道这是年青人的天下,他们受些挫折自然会有所收敛。” 看着这位有口皆碑的长者,叶惊鸿不由道:“大人为什么称这是年青人的天下?” 谢安叹息道:“你可是觉得掌权的全是老掉牙的,这是表面,互推互挤,各领 风骚,时事如此……,唉,不提也罢,来,喝酒。”欲言又止,有三分无奈。 众人举杯,另一名将领掷地有声的劝解道:“大人只要打赢这一仗,一切自然 会迎刃而解。” 司马勒受到感染,忧虑道:“大王沉迷释道,广造寺庙别院、劳民伤财。身边 往往又是奸人在蒙蔽视听,长次下去,唉。” 联想司马府中将领时常谈论的政权焦点,叶惊鸿将多人话语串起来:所谓互推 互挤,政绩斐然的谢安应该是感叹于当朝年青掌权者的排挤,排挤的自然是身处京 城,能撩撩帝王耳朵就起作用的皇室成员。 不由道:“自古独尊儒术、罢黜百家在于束缚人心,如今反而拿来捆自身,实 在荒唐……。” 他猛然醒过来似的收口,再见举座一同变了脸色,明白闯下可大可小的祸事, 因为这等于在当众抨击顶头的晋孝皇帝,摆明是目无法纪。 他意会到这话潜意识中本来针对谢泰的,目的是不想让那小子独占霸气风头, 没想到自个不自觉中就把话说变味了。美色的确是不可阻挡的可怕力量,能够激起 任何人潜意识中的表现欲。 谢泰幸灾乐祸,火上浇油道:“同时推崇道家、佛教有什么不妥吗?叶兄弟称 它荒唐,一定有惊人见解。” 叶惊鸿本能化的平静下来,脸上快速挂起迷人笑容道:“佛教东汉末年传入, 到我们大晋朝才初见规模。它主张无我和忘我,精神消极的解脱人世确实存在的诸 多烦恼、磨难以及生老病死的种种痛苦。智慧高的人仅仅能寻求到个人内心的宁静, 同解脱大众的本意相差万里。既然重释家不能精国策和济世救人,那么政界人士礼 佛不是救世,而是逃世,要它有什么用。” “好”,谢安拍案称绝,追问道:“那么道又怎样?” 叶惊鸿略显焦黄的双眼睿智闪烁:“其实后生并不摒弃道教。先秦道家类似现 在的佛家,只求个人明心见智,清心寡欲,不被世俗牵绊,称为出世。出世境界高 远,可惜停留个人,对一般大众无益,所以不被世俗广泛接受。基于该原因,道家 近百年来逐渐去伪存真,主张‘任性而游、率性而动’,推崇老庄积极有为的入世 观念。入世就是参与洪流,力求凭个人力量济苍生,可谓通达高雅。” “问题就在这里,佛教主张避世,道家却要入世,两者宗旨背道而驰。同时推 崇两家,即使智慧通天的人也难以将两者兼容合并,那么对于国事烦身、时刻得不 到清闲的人,无异增加一种永远理不开的烦恼。” 谢安看向司马勒,均能感受到他藏在话里头的深沉韵味,两人神色逐渐缓和, 最后一同摇头失笑,前者道:“正是独束其身,将你我憋在心里多年,想说却不敢 说的统统洒泄出来。” 叶惊鸿仰望这位口碑奇佳的长者,无限敬意涌上心头:在尔虞我诈的官场打滚 几十年,他竟没失去人性的真实与坦诚。 谢泰对如此结局始料未及,充满恨意的凶眼又要喷出火来烧人。 刘清莹眼中泛动惊异,因为或许深受道教薰陶的她也不及叶惊鸿这么一刀见血, 龚宗德却是同样德性,老眼时不时有力注视。 被谢泰凶眼笼罩,饮肠辘辘的叶惊鸿如芒在背,食不知味,随即匆匆退席道: “请中书大人宽恕惊鸿的放肆。” 抛下话,逃命般的奔出大堂。 漫步幽静小道,叶惊鸿让身体每寸皮肤沐浴并吮吸正午柔和的阳光,脑海繁杂 一片。 悦耳呼声传来,他发觉自个无意中走进一片紫竹林,眼前是梦月那张夺目笑脸, 不由感到亲切,询问道:“你刚才喊惊鸿什么来着?” 梦月呆了呆,诚惶诚恐道:“王子千万别那么自称,月儿是下人。” 叶惊鸿明白她的惶恐来自等级森严的世俗礼法,微笑道:“以后单独见面时喊 大哥好么,下人们都那么叫,多亲切呀。” 他望向更加惶恐、深受礼教束缚而不自觉安于自身身份的俏佳人,那个久埋心 中、同样深受其害的美丽影子又一次浮现他脑海,本就善思善感的他忽然间又有些 伤感道:“几个月前,我还是比你更低三等的市井小痞子,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两样?” 自嘲笑了笑道:“没有,一点也没有。人之初,万相统一,既没区分哪些人是 王侯将相,更不会给另些人定下贩夫走卒的宿命。人无意识间从俗,很可悲的,可 悲来源于世道和礼法恒久的控制,让人自甘下等。” 梦月呆呆的站着,眼神异样,因真心最容易让人感动。 叶惊鸿急忙刹住接下去的话语,终于发觉自个今天的话有些多了。 梦月忽然红着脸垂下头,那是被人撞破的自然反应,当然只针对脸皮薄的人。 因为这场面很正常,没有能让人挑骨头的地儿。 叶惊鸿警觉回身,盯着身后的刘清莹、静玄,乘机饱餐秀色。同时奇怪不已: 刘清莹身为主人,居然没等散宴就先离开了。 静玄温和询问道:“小王子能说说前者为什么总能高高在上,执掌生杀大权? 而二者之间的界线却是不可逾越的。” 叶惊鸿洒脱的摇头,微笑反问道:“哪来总是?” 话一出口立即警觉锋芒太露,这绝不是好事。踏入扬州的那一刻起,似乎被注 入某种难言的活力,或许不止于美人影响,刚刚酒桌上的加上现在,这本不属于他 的性格。 静玄涨放容颜道:“失言了。”天下易主表面上看全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当然 就没有总是。 叶惊鸿猛拍额头,借机开溜道:“刚想起点事,我先走了。” 刘清莹紧追不舍道:“你没回答师姐问题呢。” 叶惊鸿转身苦笑道:“我能不回答吗?” 静玄蕴意深长的道:“清莹刚向我提起过你想习武。”言外之意,事情有了转 机。 “我很讨厌像是在做买卖的感觉”,叶惊鸿胸口剧烈跳了一跳,立即反客为主, 表面上却看似随口搪塞道:“成大事者要具备四大条件,野心、意志、运气、忍功。 忍功看似和意志形体合一,其实该分隔开来,也是最重要的,因为所有人的先天大 多没有任何差异,关键在于后天努力。忍智无限大,忍能使人在一种特殊孤独中完 善自我,避免冲动带来的失误,养成先谋后事的习惯和培养远见卓识的眼光。虽然 人人明白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可常人中很难有把忍功练得登峰造极的,所以界线很 难跨越,但并不是不可以。” 刘清莹、静玄面面相觑:句句犀利,关键在于一个忍字,忍其实象征着对常规 礼法的突破,他却懒得点破。 传统以来,“儒、道、释”三家形成一统精神,牢牢束缚平民思想,想要平地 而起,必须冲破这些。 梦月好奇晃脑道:“按您这么说,人人都该野心勃勃,那天下不是要大乱了吗?” 暗暗惊讶她的聪明伶俐,叶惊鸿绕开道:“我指的是获取自由和不受约束的心 境。当然,从古至今,什么时候真正安宁过。人心思变是一种必然,这是千百年甚 至永远也根治不了的问题。我们不必理它,自有那些对天下有抱负有情怀的人伤神。” 回答得完完整整、表现到底:即表达结交她为友的坦诚,又投合了静玄的胃口, 一举两得,绝不含糊。 静玄果然动容,垂头沉思道:“你学武的事,让我好好想想,王子请回吧。” 叶惊鸿奇怪的看她一眼,转身走人,不知道她在迟疑什么,或者仍要考验自个。 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叶惊鸿习惯性的倚上窗台,府内景致尽收眼底。 观赏建筑是他一大喜好,所以选中顶层入住。 府第布局奥妙,每寸空间运用的淋漓尽致,各式花草、林木、水榭、廊坊均互 相掩衬又融为一体,大有百转千回、浑然天成的古朴,处处见鬼斧神工。 尤其远处浸在紫竹林深处的一座小竹阁楼份外醒目,它坐落在人造湖中心的小 岛上,属于双层式小阁楼,落线小巧别致,匠心独具。 鳞鳞水光与紫竹映照托衬,共同构成梦幻般的迷离色彩。叶惊鸿已经知道那是 刘清莹的闺居,而它的确犹如主人般清雅脱俗,沾满灵气。 视角上扬,他有些痴痴的凝望风起云涌的天空,晚霞似血,天地共一色。 渐渐的,往事载浮心头,无数面孔像这无常变迁的风云似的回荡在眼前。 半年前流浪街头,他始料未及的邂逅司马勒,从此进入当朝皇叔门第,一夜间 永别三餐不续,为生存不择手段的日子。 回想正享受着的不真实的梦,心灵深处那张令他无数次梦回的苍白面孔再次活 生生的蹦跳出来,呈现眼前的永远是她那双临别人世刹那间凄凉的眼神。 心肺又一次被撕裂开来,他仰头默默承受,伤痛久久难以抚平。 “想什么呢?”刘清莹把握住他长长换气时机,悄无声息的在他身后出声。 叶惊鸿缓缓收拾残余情绪,落寂回应道:“常说逝者如流水,可有些人事并不 是真正的只在生命里头晃过,它是抠心填补的,除非人死了,否则它将永远在人体 内的鲜血中鲜活流淌着。” 刘清莹安静聆听,脸上起了细微变化。 回身看不清几步外的她的面容,叶惊鸿才发现天已经大暗了,露出迷死人的笑 容道:“原来晚了,站久了吧?” 刘清莹眨了眨眼,点头道:“嗯,有一会。师姐请你共用晚饭。” 适应了室内光线,叶惊鸿终于看清她的动作,皱眉道:“怎么没人提醒我?” 刘清莹柔声道:“下人们在门外安静站着呢。我先走了,你梳洗一下,我们等 你。”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