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行一战 笑忘尘自确定了寻访思路之后,也不着急,反正凭自己的功力真要去哪,也 不过一日之事。 此刻,他在那滚滚长江之畔,举目揽胜。看那乱石嶙峋,惊涛拍岸,不由心 胸顿开。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事,风流韵,尽如这滔滔江水般,无言东去。人生 一世,或有因名,或有因利而存着,亦有无欲无求者,更有只思一真实存在之人。 到头来又怎样,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也。 笑忘尘只有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否真实,莫名剪切的记忆让他心底有一种莫名 的不安。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存在,换言之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人。听起来 似是有些匪夷所思,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实中不乏此例。 他看着江上翩飞的鸥鹭,微微一笑。挽起裤管,坐在江边,掬水濯足。“濯 足万里流,振衣千仞岗,大丈夫不可无此气概。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大丈 夫不可无此胸襟。”歌声朗朗,远远传去,在那云深之处缓缓回响。 “好,好,好”连赞三声,只见一楫轻舟已到近前,只见舟上一着青箬笠, 绿蓑衣渔翁打扮的人轻捋须髯含笑看着他。 笑忘尘稍一体察,已知此人功力非同小可,但气息非常奇怪。忽正忽邪,也 不说破。拱手相揖,“谢兄台谬赞,小弟忘形乱言罢了。” 那人轻轻一振,蓑笠已去,露出医家打扮,原来是一医者。哈哈长笑之间, 不大的眼,不浓的眉却是表情丰富,长须飘动,却是一豪爽之人。“兄台所言过 谦,余与兄台甚觉投缘,欲请兄台至寒舍把酒相话,如何?” 笑忘尘也不客气,“既如此,定当叨扰。请!”长身而起,与医者偕行而去。 柳白衣愣了,这丫头直够狠的啊,说打就打啊。随即不由一乐,可怜的哥们, 俺是真同情你啊,可俺帮不上忙哦。可他这样子哪有半点同情的味道,直接一幸 灾乐祸呀。 那少年逸盈天籁愣了只一眨眼的功夫,随即面色自如,白衣暗想,看来果然 是久经考验,训练有素啊。呵呵。少年皱了皱了眉,看着少女,“红萼妹妹,你 又惹事了?是不是撞倒人了?” 少女红萼以手插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撞人了?你自己马骑这么快干什么? 想撞我啊?哼”琼鼻一哼,眼一瞪,白衣在边上暗吐舌头,头大啊,这样子这哥 们惨了。少年一窒,是啊,真没看到,转头去看白衣服饰整洁,倒是真无半点被 撞的痕迹。自嘲地说道,“是,是,是,我错了还不行嘛。” 少女红萼看到他注意白衣了,白衣那个后悔啊,早知道我就不会衣服弄干净 了,这不,想帮这哥们连证据都没有。少女得意地说,“是吧,你看他好好地站 在这里,你看看人家多帅,再看看你。喂,我没撞倒你吧,我夸你帅哦。”最后 一句冲着白衣说道,眼神中传来威胁。 白衣和少年小天哭笑不得,白衣想说不吧,人家又夸自己了,还带威胁的, 苦笑一声,含糊乱应了一下。少年小天知道有鬼,苦无证据,虽然自己这师妹向 来莽撞,不出事那倒是奇了。但现在却是啥也说不出。 少女很是得意,看着以前喜欢训自己的师兄哑口无言开心得很,看着白衣的 目光也温柔了很多,“这位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白衣又想作秀,看看少年 还是有些严肃,还是正色相答了,“在下柳白衣。” 少年一笑,“在下逸盈天籁,你叫我小天就可以了。”两人目光相撞,白衣 已知对方功力不浅,当然比起自己却是差多了。小天却觉得白衣深不可测,似是 比自己师父还来得高明。不由暗生结交之心。 少女不耐烦地说道,“两个大男生这么客气做甚?我叫红萼,我们师父是月 满拦江。” 白衣叫道,“哈,原来你们是拦江叔叔的弟子啊,原来是自己人嘛。” 小天一愣,“你认识家师?”红萼已问道,“你见过我师父么?我都好久没 见到他了。” 白衣点头,把拦江在听草之事跟他们说了一下,两人恍然。不由互相更加亲 热起来,白衣问道,“你们如此急切,却是赶去何处?”小天道,“师父传信, 言近日江湖有乱将至,让我等同往师母处会合,然后往去同助听草一臂之力。白 衣兄不妨与我等一起去吧?” 白衣暗想自己尚有要务,再见那小丫头那般模样,光想想就已头大,还是有 多远走多远的好。于是婉言谢绝。小天甚是惋惜,“兄弟武功甚高,不去帮忙, 好可惜哦。”白衣打着哈哈,“有偌多前辈叔伯,这些事哪论得到我这小辈啊。” 红萼还加上一句,“是啊,他不行,都会被我撞倒,能有什么功夫啊?” 她话方一出,就知麻烦,小天的目光怒射而来,使得她不由瞠目结舌。白衣 强忍着笑,这对师兄妹真是够有意思的。 白衣告辞而去,留下师兄妹在那你争我吵。哈,有趣。他们三人都不知道, 江湖的局势演变到了他们小辈也得面临的地步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将能大发异彩。 这就是人生的变数,没有人能知道未来会怎样,也正因如此,生命才有意义。 醉落拓继续上山,来到距枫月天听阁约三里之处,他碰上了一个绝对想象不 到的人!还是个男人!枫月天听阁从未听说过有男人,此处怎生会? 再细细打量,只有用绝对震惊四字来形容醉落拓现在的表情,嘴巴张得极大, 眼睛瞪得溜圆。这,这,这不是兄弟凡轩吗? 白衣飘萧,眉眼宛如旧日,眼神中的那一丝忧郁,衬得那颜容别有一种俊朗。 手抱一弓,不正是“破天弓”吗?醉落拓揉了揉了眼睛,再看,再细察,果然是。 他不由狂喜。 走上前去,一把把此人抱住,“兄弟想死我了,这些年来袖酒到处找你,却 没想到今日却让我在此处碰上你了?你怎会在……”一句话尚未说完,顿觉肋下 一痛,在字后的此字竟未能说出!他一惊! 只见此人冷冷地道,“你错了,我不是你的兄弟。”眸子中的忧郁被一抹冷 酷代替。“本来我应该伤你,但我没有暗箭伤人的习惯。准备与我决战吧。”已 将醉落拓推出数步。 醉落拓怔了怔,体察了一下,痛处并无大碍,皱眉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 “象,实在是太象了。如你不是,为何知我找折是我的兄弟而不是别人?”那人 眸子中一丝痛苦一闪即隐,随即恢复那份冷酷。而这一点没有逃过醉落拓的眼睛。 这其中必有缘故,他忖道。 那人冷冷地道,“我叫行,天行,枫月天听阁第二阵的主持,打败我你才可 能进到下一关。” 行?醉落拓轻轻念叨,那人木讷地道:“不错,行!行者实也,天行健,君 子自强不息。不管你为何而来,若无真行,实行,自无可能达成目的的。” 醉落拓一震,把这话放心里咀嚼了一下,心里升起一种模糊的念头,然一时 之间却想不清楚,他晃了晃头,“好,我跟你打,你说如何打?” 行很冷地说道,“就这么打,你先出招吧。”话毕退后了两步,静候醉落拓 出招。 醉落拓已知此人确是光明磊落,于是也不客气,纵身上前。聚集九成功力而 出的“落拓春风”已向行卷去,掌带风声,风助掌势,醉落拓善用环境之力以助 武学,此处乃山坡之地,本就罡风甚烈,已之借风施风性之掌自是威力倍增。掌 风飙起泥土,几已不见人影。 对面的行,也不禁暗暗赞许,果然不差。他冷冷一笑,破天弓已成满月,虚 弦作势,劲风如箭疾射而来,竟也用的风性之力,却是以点对面,集力于一点破 风阵而出,直奔醉落拓面门而来。 醉落拓大惊,猛一摆头,风箭错过面门擦肩而过,鲜血溅出,一个照面,醉 落拓已然挂彩!火辣辣的痛。当然对于醉落拓这些老江湖来说,这点伤不算什么。 男人都会受伤,关键是受伤后要会挺,能挺。 醉落拓打起十二分警惕,“纯阳烈火”,转攻行的下盘,无形火焰竟是炽热 无比,恍真有雄雄烈火般真扑过去。行也感知出那热力来,弓弦一拨,如瀑挂前 川,无形之水已与烈火相迎,数度攻防,火热已弱。更有一丝水凝冰潜至,钉在 醉落拓小腿之上,血飚出,成箭!二度挂彩。 醉落拓不由打出火性,长啸一声,迎头再上,再受伤,再上,再受伤!再上! 他已数不清自己受了多少伤了,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不流血的地方,然而这有 什么呢?男人流血,流的是热血。流血是为了心爱的女子,那一刻男人的魅力得 到了真正的升华。 也许自己是不到真正的胜利,但自己努力过了不是吗?努力,努力,再努力。 实实在在地在做着向着自己前进的事就够了。 再打,再受伤!电光火石间,醉落拓心神一震,不由想起行方才说过的话, 行者实也。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再对照两人对搏的情形,不由恍然大悟。 他名为行,实则是针对自己的武功而来的,若自己没有武功,他就找不到对 应的破法,有无相生,虚实相应,行者实也,原来如此。天行者,却要内求,自 强不息更是自己的事,而非外力可恃。以无胜有!以已胜彼! 他不禁仰天长啸! -------- 翠微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