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将黄未昏 你最不喜欢听到的笑声是什么人的笑声?敌人!敌人笑的时候往往就是你笑 不出的时候。 酒徒很不爽,他实在笑不出。哈哈长笑的正是那面貌俊秀的斑竹,那种阴鸷 的眼中露出得计和狠毒。斑竹把长衣下摆一甩,很是潇洒。“酒徒,你想来想去, 你还是逃到这了。你以为我想不到吗?” 酒徒很想喝酒,可惜这里没酒。他不由叹了口气,斑竹占了先机,身后已成 合围之势。自己的气势一弱再弱。他必须得激起自己的战意。他深吸了一口气, “斑竹,你这般欲置我于死地究是为何?” 斑竹哈哈大笑,“现在我是清浪岛岛主风无泪,杀你是我想了很久的事。谁 让你是弹杯一笑的师弟,谁让水佩宁愿跟你接近也不理我。”仰天狂笑中,却又 不无失落。酒徒脑筋一转,似是惊怒无比,“你杀了杨岛主?” 风无泪道,“我已是风朝的人,他不识时务,我当然宰了他。不但他死了, 弹杯一笑也死了,水佩,水佩也死了。”前一个答案酒徒还有数,说弹杯和水佩 也死了,酒徒真的是震呆了?怒吼一声,“你说什么?你把他们都杀了?”风无 泪冷笑道,“不错。” 酒徒再度怒吼,他终于借风无泪的话激起自已的战意,杀机霍然散出,让身 后众人不由为之一退。风无泪也不由有些诧异,“酒徒你武功有长进啊。” 酒徒没有说话,手一翻,咔咔连声,一杆丈六长枪已组合而成,枪气迸发, “人在千里,枪在眼前”澎湃无比的杀气直奔风无泪的咽喉刺去,一出手就是搏 命杀招,连自身的空门也不顾了。 风无泪脸色凝重,长啸顿起,“天狼啸”,手中一把铁扇开合之间,竟是直 击酒徒枪尖!清浪岛四大高手中,酒徒排名为末,风无泪为二,但实际上酒徒实 力比之稍高半筹,当年排名时妙凡轩拉着酒徒把第二让给了他。但如今风无泪的 扇劲和“天狼啸”竟是比自己有过之无不及。 酒徒耳鼻沁血,同等级数的高手,一招就知胜败。酒徒想不通,风无泪的武 功怎么会突然高了起来,但也容不得他多想了。酒徒一式收枪回寰,诈做败势, 却借着收枪的劲道,合上风无泪的扇劲,经回寰后再度扎向风无泪的小腹。一幅 与敌偕亡的架势! 风无泪刚刚当上岛主,怎么肯与酒徒搏命?就往后退。酒徒赌的就是这一点。 怪叫一声,枪携功劲,脱手直追。自己一个翻身,已向后纵去。后面围攻之人武 功比之酒徒远逊,早被他用掌拍倒在地,酒徒飞身离去!直往清云山扑去! 风无泪率人衔后直追,人影如飞丸,跳跃着直往峰顶而去。风无泪冷笑道, 酒徒啊酒徒,你竟然选了一条死路,怪得谁来?我想不杀你都不行! 天涯分水堂。 张灯结彩。 堂外残阳似血,将黄未昏。 堂内,摆满了酒席。堂主刀客之啸傲长街披红挂绿,神采飞扬。嗯?难道这 里将要举行婚礼? 不错,是要举行婚礼,刀客还派出“百骑迎宾”的大礼去迎聚他的新娘子。 心爱的女人即将跟自己成亲,是一个男人一生的幸福。爱上女人的男人会傻 的。此时的刀客就傻得只知道笑了。 他没注意到堂外残阳似血,将黄未昏。 画栋雕梁依旧在,墨羽紫燕更徘徊。 一栋小楼独自默默地立在绿树成荫之中,楼内一女子正在独自梳妆,人虽俊 俏,美艳不可方物。但眸中的神情,却是那般的落寞。身上着喜服。难道此女子 就是新娘子? 那女子轻叹一声,轻轻回首,顾眸轻盼夕阳。让人不由一惊,这不是画船吗? 那日从梯云谷黯然离去的画船,不错正是她,她怎生来到此处?又怎么也了 刀客待娶的新娘? 画船轻轻走到楼外栏杆处,纤手轻抚栏杆。“独自莫凭栏,愁云阑珊。”轻 声的叹息,和着她轻拍栏杆的节奏,莫名地似是奏出一支怨曲。怨曲之中,画船 喃喃自语。 十年了,我纵是未能见到你,我也找不到你。我心碎了,我要屈服于之残酷 的现实。也许早已是黄土中的白骨了,抛洒无限泪,换不到你那温柔的一笑。 没有想到最有可能是你,表情最象你的人,却终究不是你。我的心破了千万 片,每一片中都有你,而你却渺渺何处?我伤心地离开了那里,当我失魂落魄的 时候,我病倒在荒野,那一刻你在哪?刀客救了我,救了我一条命。我不爱他, 可他很痴情地对我,比你强多了。可我为什么还是想你呢? 我决定嫁给他,不再想你这个冤家。嫁给他做妻子,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报 答他的痴心之情。我想我不再想你了。 画船拍着栏杆的手忽然一抖,长发随风舞起,随风而舞的还有泪! 分水堂内,刀客正志得意满。 此时,他的耳边,有一阵歌声传来,“月华如水,无人问月。” 刀客听到歌声后,脸色就变了,然后就是一道白光,快得连刀客连想上一想 的念头都来不及。 刀客的脸已经开始扭曲,他的身体已因痛苦而蜷曲,有鲜血从他的额头中淌 下。 室内大红喜烛点缀着他苍白的脸,也点缀着刀客额头上的那柄飞刀。当刀客 的手下闻声进来时,刀客已经死了。 刀客死了没多久,那小楼中的画船就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哪。 而听到刀客在办喜事,还摆出“百骑迎宾”的架势就知道坏了的旷世稀声长 叹了一声,多事之秋,刀客竟还如此行事,实在是自找苦吃。难怪连洛阳会盟都 不来。他不知道刀客暗恋画船有多久,有多苦。心目的仙子答应下嫁的时候,任 是哪个男人都会不顾一切。那一刻的刀客如同扑火的飞蛾,最终他也变成了飞娥。 当闻听刀客的时候,旷世不叹了,他静静地吩咐手下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 听到那如同天籁般悦耳的声音的飞月,她第一个反应是:“天啊,天底下竟 会有如此动听的声音,啊还是男的。”她不由双手紧握,他声音又再度传来, “你睡了好些时候了,真让人担心。”那声音中有着无比的真诚和实实在在的关 心。 飞月不由有一些感动,轻声答道,“是吗?谢谢你哦。”定了定神,又道, “你在哪啊?这里又是哪儿呢?我为什么见不到你呢?”那人轻轻笑了一下,飞 月在心里说,天我敢说这是最动听的笑声了,连笑忘尘的笑声都比不上他。 那人道,“呵呵,你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呢。是不是呆得有些闷呢?”飞 月点头,一想,傻啊自己,他能看得到吗?“是有点闷哩。” 那人又笑了,“你很可爱,点头都那么可爱。”飞月一怔,“你能看得到我?” 笑声又传来,“我不能直接看到你,但我可以从心眼来看到你。”飞月暗想,那 此人岂不是功力极高?想了想道,“好不公平哦,那我为什么看不到你呢?你到 底在哪?这里又是哪?”这已是飞月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那人轻声一笑,“傻丫头好性急哦,我们是在地下,这里是在一个大湖的下 面。我离你大约有百尺之遥,你看不到我,是因为你还没能学会用心眼来看呀。” 飞月被他叫做傻丫头,竟然没有半点不愉快的感觉,也许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让人 信服吧。 飞月歪了歪头,“哦,对了,我记得我是被人掳来的,那个什么楚寒侠,他 好坏呢。是你救的我吗?”那人轻轻地道,“可以说是我救了你,也可以说不是 我救了你。”飞月不由糊涂了,“你说得我都晕了,这怎么说呢?”那人沉吟了 一下,“嗯,怎么说呢。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吧。”他轻轻顿了顿,“你想不想 出去看看?” 飞月拍手道,“好啊,好啊。可是这里没有门窗,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那人又笑了,“好可爱的丫头,你闭上眼。回头我要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飞 月乖乖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好生动人。那人轻轻的咦了一声,“小丫头,长大 了,变得很漂亮哩。”飞月心一动,似是抓住了什么,又似是没有抓住。 只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托住自己,柔柔的,还带有一些温暖。感觉自己似 在云中,轻轻地穿透了一切,就那么自由自在地漫游。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舒适与 惬意。她都想着永远都这样该多好啊。 轻声又已传来,“好了,可以睁开眼了。”飞月缓缓地睁开了美丽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景色让她无比地震撼! 眼前是如此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红色的,绿色的,洁白的,蓝蓝的。她定 了定神,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水底!可她没有湿,也没有任何的呼吸困难,因为她 被一个无形的气罩笼着。水离她还有三尺以上的距离。 天,好神奇哦。飞月无暇去想,她尽情地欣赏着那水下的世界。 红色的应该是珊瑚吧,长得好生漂亮,好多都有两三人高。或如老树,或如 琼瑶,多姿多彩。蓝色晶亮的好象是宝石,或方或圆或菱,形状各异,千姿百态。 绿色的是摇曳生姿的水草,身形是那般的婀娜,那般的娇柔。洁白的都是游鱼, 银光闪闪地在飞月身边游来游去。不时地吐着泡泡,似是欢迎飞月这个尊贵的客 人。 飞月欣喜地看着这个神奇的水底世界,她从来没有在水下看过,也不知道会 有如此美妙的地方。初时的震撼过去,她不由一怔,轻声问道,“你呢,也有来 吗?”笑声传来,那人轻声道“我算来,又算没来。”飞月道,“我有些不明白 了。”那人道,“这里很美吧,可我只能通过心眼来看,我们用不同的方式欣赏 到同一个美景。你身周的气罩是我用功力形成的护罩,等若你在我的怀抱哩,呵 呵。可我的真身却被困在这下面,动不了的。” 飞月听到等若在其怀抱的话时,不由羞红了脸,奇怪地却没有生气的感觉。 暗中伤神,“为什么他被困住呢?”似乎那人感应到飞月的疑惑,笑了笑,“我 也有些说不清楚。”飞月又问道,“那你在这多久了呢?”那人沉默了一会,慢 慢地说道:“大约十的年左右吧。”飞月不由怔怔发呆,“十年,被困在这里一 动不能动,你会不会很闷?”心里莫名的发酸。那人朗朗一笑,“初时是有点, 慢慢地就好多了。你来了,我就更开心很多。” 飞月芳心一甜,似是觉得自己能让他开心,自己也觉得很快乐。那人又道, “嗯,今天你初醒,还有些不太适应。先回去休息吧,改日里我再带你出来玩哦。” 语声之中说不尽的温柔。飞月不由自主地就点头道,“嗯,好。” 那人又叫飞月闭上眼,又是那奇妙的浮游,飞月睁开眼时,又回来了原来的 那个竹室。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那一刻,几疑自己是在做梦。 那人温柔地说道,“飞月,早点休息吧。”飞月一愣,“你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哈哈笑道,“我当然知道。”“那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似是问住了,轻轻 的叹息了一声。那叹息是那般的让人难过心酸,飞月莫名的就要掉下泪来,“哦, 对不起,我不问了。”那人轻轻地笑了,笑得很轻,很轻。“没关系,我改天告 诉你好吗?你先乖乖睡觉。” 飞月点头,一切都无声无息。飞月躺在榻上,带着无数的疑问入了梦乡,似 乎一切都只是个梦。 -------- 翠微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