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然之道 夜色渐降,秋风却似更为凛冽 ,掀起阵阵松涛,呜呜作响。 在距离北京城北四十里的一座古寺里,平一峰跌坐在一个蒲团上,双目微瞌, 头顶升起腾腾热气,脸色阵红阵白。 柳长风盘膝坐在他的身后,双掌紧贴在他背际的“至室穴”上,真气源源不断 的自掌上涌入平一峰的体内,循环反复。虽然这种以内力替人疗伤的方式极是损耗 功力,但柳长风的脸孔上却平静依然,大殿里的人都为他这等深厚的内功修为大是 折服。 柳三少之所以能名扬天下,实非饶幸! 欧阳震师兄弟站立在丈余外的地方,面露焦虑之色。一个身披黄色袈裟的老和 尚跌坐在旁边的一个蒲团上,双睑微瞌,手挽拈花印,宝象庄严,似是正在入定之 中。 忽然,平一峰的身躯在原地疾旋起来。 柳长风的双手幻出千百道指影,依次拍向平一峰的“陶道”、“云门”、“天 宗”、“大椎”、“肩井”诸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光景,平一峰疾旋中的身子倏的止住,躯体向前一俯,哇的 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欧阳震等人惊呼道:“峰儿……” 那一口鲜血喷出之后,平一峰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一抹红晕,头顶的热雾稍敛, 闭目自行运起功来。 柳长风缓缓自他背际撤回双掌,调息了半晌,自蒲团上站起,淡笑道:“三位 大侠勿须担忧,平小兄弟已将胸中的淤血吐出,并无大碍,调息几个时辰便可自行 复原。” 欧阳震抱拳说道:“柳三少救命之恩,我们师兄弟当真是无以为报!” 柳长风挥手止住他们的话,说道:“欧阳大侠,你我皆是同道中人,毋须多礼。” 徐元碌道:“柳三少为峰儿疗伤,内力损耗甚多,可须休息片刻?” 柳长风道:“多谢徐二侠的关心,在下损耗的内力业已恢复。在下倒有一事, 须得与几位商讨一下?” “横贯三侠”齐声道:“柳三少何事请讲?” 柳长风在大殿内往来踱了几步,蓦的回过头来,肃然说道:“方才,在下在为 平兄弟运功疗伤之时,感觉到那魏忠贤老贼注入他体内的那股真气端是怪异,当真 是柳某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真气。” 年太冲道:“谁想到那老阉狗平时养尊处优,武功竟然如此历害,三少爷,你 觉得他的武功是属哪一门哪一派?” 柳长风的脸上露出沉思状,缓缓道:“据柳某的观察,魏忠贤的真气之内有两 种截然不同的性质,一方面它极是活跃,充满了勃勃生机,类似于道家无上瑰宝玉 清真气,使人欣欣向荣:而另一方面却是充满了死亡和邪恶。他居然将这两种截然 不同的武学融为一体,这才是最为可怕的地方。唉,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武功,倒 底出于何门何派,恐要回江南问过我四弟之后才知道。” 众人心中一怔,暗道,只闻江南柳家柳鹤亭膝下仅得两子一女,柳长风排行最 末,却未听说柳长风还有一个四弟来! 他们心中虽有迷惑,但此时所谈的正是要紧之事,谁也无暇问起。 欧阳震道:“在下还觉是得奇怪,魏忠贤这老狗武功如此之高,为何我们突围 之时,他何以不出手阻止呢?倘若当时他出手,我们之中,也只有柳三少能全身而 退了。” 柳长风道:“柳某有一种感觉,魏忠贤的魔功虽然历害,却还未臻至最高的境 界,这才是他心中的顾忌,更不愿同我作两败俱伤。” 年太冲失声道:“老阉狗现下的武功还未臻至最高的境界,已经是这等厉害了, 如果继续让他练下去,武林中还有谁是他的敌手?” 柳长风叹道:“到那时,既令当今四大无上宗师亲至,也未必能制住他!” 众人方自大惊! 这时候,殿外的疾风狂嘶起来,犹如浪涛呼啸。供桌上的烛火更是显得明灭不 定,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忽然,柳长风双目微睁,沉声道:“大师,外间有客人来访!” 众人脸上顿时露出紧张之色。 那老和尚倏的睁开双眼,目中犹如点起两盏明灯,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 紧接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自门外传至,依呀一声,半掩着的大门被掀开了来, 疾风顿从外面刮进,大殿内的烛火摇摇欲灭。 一个四十许的中年和尚自门外跨进,径行至老和尚的面前,躬身禀道:“师父, 少林寺的慧觉、慧尘两位大师在外求见!” 老和尚道:“阿弥陀佛!悟净,快请他们进来吧!” 那名叫悟净的中年和尚应声去了。 柳长风向老和尚一揖道:“真谛大师,我等可否稍作回避?” 真谛笑道:“佛家讲究空无至理,所谓佛法无边,无处不在。又避在何方呢?” 柳长风合什一揖,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须臾,悟净和尚领着两灰衣老僧从门外走进。 但见那两个老僧俱是枯瘦矮小,左首一位吊着两条长长的白眉;右首那位却左 袖空荡荡的,显然是断了一臂。 大殿内众人都早已对少林众高僧之名仰慕久矣,知道那白眉和尚就是少林“心 禅堂”有数的高僧之一的“白眉弥勒”慧尘大师,那断臂老僧则是他的师弟“独臂 罗汉”慧觉大师。 两个老和尚一进入大殿,四道精芒毕射的目光自众人的脸上扫过,古拙的脸孔 上微微生出变化,显然是未曾料到殿堂之内有如许多俗家的客人。 那慧觉大师两道凌利的目光在柳长风的脸上停留良久,合什问道:“这位施主 气宇不凡,不知是何方高人?”他虽然形体枯瘦如柴,声音却是洪亮之极,震得大 殿的屋宇簌簌作响。 柳长风悠然笑道:“在下江南柳长风。” 慧觉心中一震,说道:“原来是柳三少,好,好!”他虽是数十年的修行,好 胜之心却仍是未泯,所以进门来,刚一见到柳长风的气势,便知是武林中罕见的高 手,心中不禁又生出与其一较高下的心思。 他又深深望了柳长风一眼,大笑了一声,转身同师兄慧尘一起向真谛大师走过 去 ,洪声道:“大师别来无恙了?” 真谛合什道:“自大众生,树树枯荣,无欲无念,无嗔无喜,无痴求,无常伦, 无自在心。” 两个和尚神色一敛,万念俱寂。真谛大师的几句偈语,正是佛家中的枯禅的精 义。 慧尘接口呤唱道:“欲生无念心,是为有念心;若欲无念心,俱在大自在。” 呤罢,几个和尚齐声口喧佛号:“阿弥陀佛!” 皆宝象庄严。 慧尘、慧觉两个老和尚在真谛大师的对面,各据一个蒲团落坐。 真谛道:“两位大师行色匆匆,秉夜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慧尘道:“阿弥陀佛,此事关系到我佛门禅宗一脉的兴衰,容老衲一一道来。” 众人都不觉奇怪,少林乃佛门禅宗,根基深厚,虽然近百年来日渐式微,却仍 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而且据说当今武林四大无上宗师之一的大宗师汤问,亦与少 林一脉大有渊源,武林中又有谁人敢轻撄其锋? 那慧尘大师顿了一顿,又缓缓道:“七日之前的酉时时分,正是我少林众僧的 晚课时间,众僧都齐聚于大雄宝殿内,却不料会有人乘机潜入少室山的重地,也就 是本寺圣塔所在,而且出手重伤了我寺护塔武僧戒因、戒贤、戒色、戒明四位师侄。 正在那时,在后山巡查的慧能师弟正好途经那里,与那人交手近四十余招。但那人 的武功端是历害,连慧能师弟也中了他一掌,重伤倒地。等到本寺众僧闻讯赶到时, 那圣塔以内的机关已尽毁,而我佛门中无上至宝肉舍利也不翼而飞了。” 听到这里,凭真谛大师恁深的修为,亦不禁微微动容,说道:“素闻慧能大师 乃贵寺戒律院的首座,精擅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中的‘般若波罗密掌’、‘达摩七十 二路长短手’及‘疯魔杖法’等各项绝技,在贵寺之中也是有数的高手之一,连他 也仅能接住那人四十招,那么,以那人的智慧和武功而论,在当今武林之中,也是 有数的人物了。” 慧尘大师叹道:“我少林的几名弟子的伤亡倒是其次,只是那圣塔内所藏的佛 门圣物肉舍利乃是我少林数代高僧修为的菁华所在,关系到我佛门禅宗一脉的兴衰 存亡,若堕入邪派中人的手里,藉此修练成魔功,将在武林中造成无边的杀劫。” 在一旁的年太冲闻言不禁失声叫道:“那肉舍利是什么东西,竟这般的要紧?” 慧尘望了他一眼,答道:“我佛门肉舍利是取自于西方净土菩堤树下的异物, 辗转流传至中土,藏于我少林的圣塔中。历代以来,那些修为高深的高僧在圆寂前, 都须前往圣塔所在,将毕生的修为注入肉舍利之内,因此,数百年来,肉舍利之内 实已凝聚了我佛门神通之精华,成为通灵之物。若流落在邪教中人手中,则可助其 魔功大成,为祸匪浅。” 柳长风道:“莫非两位大师是一路追踪那盗贼,才来到这里?” 慧尘道:“不错,老与慧觉师弟本来已退至我少林的‘心禅堂’修行,今趟是 奉了方丈大师之命,为少林追回失物。那人虽然带着肉舍利鸿飞冥冥,但那肉舍利 乃是我佛门至宝,天性与我佛门中修行之人有所感应。我师兄弟二人就是循着这种 极其微妙的感应,一路追踪至此。” 徐元碌叹道:“依照大师说来,此事当真是玄奥至极。” 慧尘又道:“老衲师兄弟二人路途之上虽然未曾见到那盗宝之人的踪影,却感 觉到我们与圣物的心灵上的感应是越来越近了。但在追踪的途中,却发生了数起身 份不明的高手现身阻击老衲师兄弟二人,虽未能伤及我俩,却是因此耽误了行程。 料想那盗贼势力之庞大,定非寻常之辈。相形之下,老衲与慧觉师弟就显得势孤力 薄了。真谛大师是老衲多年知交,又同属佛门一脉,望大师鼎力相助,共同拯救这 场佛门中的浩劫。” 真谛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经说贪欲、嗔恚、愚痴,是世间根本。贪欲有 种种名,初名爱,次名著,次名招,次名淫欲,次名贪欲。有如是等名字,此是结 束。依止众生,众生名染者,贪欲名染法,有染法,染者故,则有贪欲,余二如是。 此亦是贪,彼亦是贪,是以堕入三界轮回。” 慧尘道:“真谛大师妙悟佛门至理,但愿能以大慈悲之心度化顽石,回头是岸, 阿弥陀佛!” 几个老尚谈论至兴处,顿时宝像庄严,又诵起《解深密经》上的经文来。 当平一峰运功疗伤完毕,已是清晨。 几缕朦胧的光辉自窗外射进来,大殿之内燃起袅袅的檀香,在他身边的蒲团上, 隐约跌坐着三个老僧,正在入定之中。平一峰向外展了一下双臂,只觉体内真气膨 湃,犹胜于伤前。他取了身旁的长剑,走出大殿。 外间是一个小院落,几株老树参天,粗枝虬结,苍苍古意。 平一峰行至院中,挥剑疾舞,剑光霍霍,战意昂然。经过京师一役,他在剑道 上又有新的突破。 只有不断的挑战极限,才能将生命和武道推向最高的巅峰。 剑光倏敛,平一峰仗剑而立,举目望剑,剑名“碧血”,乃平一峰家传的宝剑。 平家历代以来,纵横沙场,所向披靡,这柄剑不知道渴饮了多少敌人的鲜血,而它 昔日的雄风是否依旧? 平一峰胸中不禁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忽然,一个声音自身后传至,那声音悠悠说道:“‘碧血剑法’虽可无敌于沙 场,却是不能称雄于武林。” 平一峰心中一震,霍的转过身来,循声望去,但见在身后两丈余外的地方,一 人青衫飘飘,负手而立。 那人虽然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却如崇山峻岳一般,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平一峰急上前两步,屈腿拜了下去,说道:“平一峰见过柳大侠,柳大侠活命 之恩,无以为报!” 昨日在行剌魏忠贤时,虽被魏忠贤的魔功所伤,不能动弹,但对柳长风出手相 助的整个过程,他心里却是清楚得很。 柳长风伸手微微一拂,笑道:“平小兄弟,快起来吧!” 平一峰应道:“是。”又连连叩了两个响头,自地上站起。 柳长风抬头望向天空,晨曦淡淡,辉映在他宽大的脸孔上,他的目光顿时变得 深邃起来,缓缓说道:“你们平家历代以来,皆纵横于沙场,破阵杀敌无数,这一 套‘碧血剑法’因此而创于千军万马之中,自然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丧寒敌胆 ;但是论攻防进退,闪避腾挪的功夫,在当今武林中,这套剑法却算不得上乘。” 平一峰见柳长风谈论自己的家传剑法,不觉精神一震,心中明白,这是对方在 指点自已的武功,连忙说道:“柳大侠但请指教!” 柳长风淡淡一笑道:“平小兄弟虽然练武的资质颇高,但过于拘泥不化,一味 的追求剑法的中勇猛快捷,不求灵变,所以在临阵对敌时,往往招式走尽,留给敌 手致命的一击。” 平一峰不觉茅塞顿开,心中大为佩服的道:“柳大侠,不知怎样的剑法才算得 上乘呢?” 柳长风道:“上乘武学,但求自然,所谓鹰飞鱼跃,流水潺潺,皆可纳入武学 的范筹,倘若过余固执己见,终是难以大成。” 平一峰的思维顿时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喃喃说道:“自然?自然……” 柳长风沉呤道:“万法自然。上乘的武学,皆接近于自然之道。在高手对峙时, 往往能够动其先机,根据周围的气机中微弱的变化,洞悉敌方的意图,克敌致胜。” 这时候,右首的禅室内忽传出一阵洪亮之极的笑声,欧阳震师兄弟等人鱼贯走 入院落中。只听欧阳震大笑道:“听君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平世侄,还不赶快 拜柳大侠为师,这等好的师父哪里去找啊?” 柳长风面色一变,侧身让出两步,说道:“不敢,不敢!” 平一峰心中一冷,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欧阳震愕然道:“莫非柳大侠是觉得我这位世侄不堪造就么?” 柳长风忙道:“欧阳大侠此言差矣!平小兄弟乃一块绝世之玉,柳某岂敢妄自 雕琢呢?柳某是练刀之人,平小兄弟却是练剑,我们两人的武功所走的路子相去甚 远,如果勉强凑合在一起,恐误的平小兄弟的日后的前程。” 欧阳震赧然道:“在下倒也未曾想到这一节。” 平一峰道:“柳大侠方才对在下的指点,在下如初闻大道,受益匪浅。” 柳长风道:“武学之中,虽然派别众多,修练的法门也是千变万化,但练至上 乘的境界,道理却是相通的。所谓‘万流归宗’、‘殊途同归’,就是这个道理。” 平一峰动容道:“他日平一峰有所成就,全拜今日柳大侠所赐也。”说完,长 身一拜。 柳长风急上前扶起,叹道:“在江南柳家,我还有一个四弟,也是你这般年纪, 他才华横溢,只可惜……”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种忧伤的神情,却未再说下去, 用手拍了拍平一峰的肩膀,说道:“平兄弟,你若不赚弃,我们之间就以兄弟相称 吧!” 平一峰闻言,胸中不禁热血汹涌,叫道:“柳大哥……”他没有想到,自己竟 能与当今名满天下的江南柳家三少爷如此的接近。 柳长风的眼中射出深刻之极的情感,仰天长呤道:“海内存知己,知涯若比邻!” 声音高亢,响逾云霄,正在这时,寺中知客悟净和尚自右首院门走进来,上前 道:“各位施主请随小僧到膳堂用斋!” 柳长风道:“多谢大和尚了。”接着,招呼了众人,随了悟净前往膳堂。 待用过了斋饭,天已大亮。 柳长风对悟净道:“烦劳大和尚向真谛大师通禀一声,说我等欲向他辞行了。” 悟净道:“阿弥陀佛,我师父与少林两位大师感应到那佛门圣物肉舍利的所在, 连袂赶去了。” 柳长风叹道:“真谛大师在此隐居多年,潜心礼佛,这番重入江湖,不知是福 是祸?” 欧阳震道:“柳大侠大可放心,有少林寺的两个长老同去,联手之下,天下间 能与之抗衡的高手,委实已不多见。” 柳长风道:“但愿如此。” 平一峰问道:“不知柳大哥今后如何打算?” 柳长风沉呤半晌,说道:“经昨日一役,魏忠贤在京师重地必大有布置,寻仇 之事,不可妄动,我们须得离开此间,暂避风头。” 欧阳震道:“柳大侠如若有闲,不如到我们‘昊天门’小住一些日子,如何?” 柳长风道:“多谢欧阳大侠的盛情,风闻敖狂刀老前辈的侠踪在太原一带出现 过,柳某打算前去会一会他!” 欧阳震等人闻言皆是一震,心知这屹立于当今刀道巅峰之上的两大高手,终于 有一天会走在一起。 遥想柳长风与敖狂刀这两大刀法大家相遇时的那一番惊天动地,众人的脸上不 禁流露出悠然神往之色。 平一峰黯然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与柳大哥相见?” 柳长风用手拍了拍平一峰的肩,笑道:“放心吧,天涯路远,你我总是有相见 之期,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平小兄弟助愚兄一臂一力呢!”说罢,长笑数声,接着 与众人拱手别过,转身出了大门,飘然去了。 众人望着他远去了背影,心中皆感慨万千。 年太冲叹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刀长风,剑落日’,十 年来,这两大青年高手崛起于江湖,声势直追当今四大无上宗师。我当时只道是那 些武林世家子弟,一时哗众取宠罢了,哪知柳三少是如此英雄了得的人物!” 欧阳震笑道:“三弟说得不错,我们这一代都老了!” 说着转向平一峰道:“峰儿,你还是与我们回‘昊天门’暂避一下风头吧!” 平一峰沉呤半晌,蓦的抬起头来,凛然说道:“欧阳伯伯,徐二叔、年三叔, 峰儿欲与你们就此作别了!” 欧阳震师兄弟脸上皆露出愕然之色,齐声问道:“你要离开我们?” 平一峰道:“不错,峰儿已想过了,自己若要进军无上的剑道,就须得在江湖 中去磨练,倘若只是限于自己‘闭门造车’,我的剑法终是难臻至上乘境界!” 欧阳震叹道:“峰儿,你有这种想法,自然是好,只是魏忠贤大权在握,把持 朝政,连锦衣卫及东西两厂的势力也在他的掌握之中。日后你行走江湖,须得步步 小心,倘若有何不测,我等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见你父啊!” 平一峰噙泪道:“孩儿省得!” 欧阳震的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感情,挥袖叹道:“去罢,去罢……” 平一峰伏在地上,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转身疾奔而出。 欧阳震师兄弟的泪水这才如线一般的掉下来。 ------ 翠微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