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我的宗教 球王微笑着摇摇头:“我的儿子将来也许会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但他绝对不 可能取得我这样的成就。因为他没有我幸运——他没有能够出生在贫民窟。”在南 美洲那个名叫“巴西”的国度里,足球简直是一种宗教,不会踢球的男孩子,绝对 不会招人喜欢。那个被附近的土耳其侨民叫做“贝利”( 土耳其语“笨蛋”) 的男 孩虽然家境贫寒,却正是凭着球技当上了贫民窟的孩子王。 孩子们所踢的那个球绝对堪称独一无二,是贝利的父亲——一个因伤退役穷困 潦倒的前足球队员,在一个大号袜子里塞满破布和旧报纸,然后尽量捏成球形,外 面再用绳子捆紧做成的。随着贝利年龄的增长,“球”更大更重,坏得也更快了, 于是晾衣绳上别人家的袜子便常会不翼而飞。就算有人及时发现,他也只能眼睁睁 地目送贝利那黑瘦的光脊梁背影一溜烟儿地远去——那是数年以后令所有后卫胆寒 的短距离冲刺的雏形。 快乐是有前提的——从7 岁开始,贝利必须去火车站擦皮鞋贴补家用,下午4 点最后一班火车开走后,他才能够飞奔向球场——且慢,还不能上场,作为家中长 子,他还得先在场边安置好他那刚刚学会走路的弟弟。要是弟弟被人撞倒大哭起来 的话,回家后等着他的就会是善良而暴躁的母亲的耳光。 所谓的“球场”其实就是贝利家门前的那条街,街两头摆着简陋的球门,路面 上坑坑洼洼,每一个踢球的孩子都曾在这里摔得皮开肉绽。所以小贝利曾经很痴迷 于当一个飞行员:在平整如镜的跑道上驾机升空,该是多么自由,多么神气啊! 有 段时间他甚至天天跑到城里的航空俱乐部,坐在机场外的空地上,看着那些小飞机 起起落落。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几名医生剥去驾驶滑翔机失事的飞行员的飞行服准 备验尸,恐怖的情景使他惊呆了。从那天开始他不再去看飞机,他似乎明白了他的 灵敏与矫健只应属于大地,而不是天空。 贝利和他的伙伴们由儿童长成了少年。他们好不容易凑齐了颜色相近的衣服和 短裤,却还是买不起球鞋,于是这帮小子自鸣得意地称自己的球队为“赤脚大仙队”。 在他们那个贫民窟,甚至他们所居住的名叫“包鲁”的大区,他们简直战无不胜。 贝利渐渐有了点名气,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跟他打招呼,还给他敬烟。像所有未 成年人一样,贝利喜欢吸烟时那种“长大了”的感觉。终于有一天,当他在街上向 人要烟的时候,被父亲撞见了。 父亲:“我看见你抽烟了。” 沉默。 父亲:“我看错了吗? ” 贝利:“不,没有。” 父亲:“你抽烟多久了? ” 贝利:“我,只吸过几次,几天前才……” 父亲:“告诉我,味道好吗? 我没抽过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贝利:“我也不知道,其实并不太好。” 父亲猛一抬手,却不是预料中的耳光,而是把儿子揽进怀中:“你踢球有点天 分,也许会成为一个高手。但如果你抽烟、喝酒,那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你将不能 在90分钟内一直保持一个较高的水平。这事还是你自己决定吧。”父亲打开干瘪的 钱包,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如果你真想抽烟,还是自己买的好。老跟人 家要,太丢人。你买烟要多少钱? ”没有回答。父亲轻轻抬起儿子的头,看见的是 一张泪水纵横的脸…… 若干年后。 球王贝利喜得贵子了! 在盈门的贺客中,在不停闪烁的镁先灯影里,记者们纷 纷发问:“您的儿子能成为您这样的球王吗? ”球王微笑着摇摇头:“我的儿子将 来也许会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但他绝对不可能取得我这样的成就。因为他没有我 幸运——他没有能够出生在贫民窟。” ( 本文作者: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