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帝(后篇)--幕后的舞蹈 衣橱里的军装已经有两年都不曾穿上了。深红的军装,笔直的线条,穿在身上 将军人的严谨完美地勾勒出来。绣在左胸的黑色三头狼的军徽更给整个人增添了几 份气势(龙心虽然是文职官员,但是因为她和红炎军团的关系密切,所以在军团的 档案里是被正式记录为高级后勤军官的)。以前每次参加军团的小型聚会,都是和 姐姐一起的。现在只剩下她一人,想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心心,好了没有?”身后传来红玫的声音,清脆中透着快乐。龙心转过身, 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儿时,除了叹气之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同样的军服穿在不 同的人身上怎么会有真么大的差距?现在穿上军装的红玫更突显出完美的曲线,诱 人万分。仔细想想,在红炎军团的主要干部中穿了军装就象军人的似乎没几个。所 以龙心决定不对红玫的着装发表什么品论。 红炎军团的驻扎地就在丹鹿孔特的附近,延绵起伏的山中。这片土地对外宣称 是林家的产业,所以避开了许多打扰。 通过专门的魔法阵的传送,龙心和红玫来到了目的地。推开雕刻着象征最强魔 兽三头狼(传说中魔神9 君主中最强的一位的化身)的大门,就是红炎军团高级干 部们聚会的场所了。和以往一样,这里充彻着淡淡的酒香以及花香。客人似乎到的 差不多了,当大家看见进来的两人纷纷过来打个招呼。都是老朋友了,即使不常见 面,也不会感到生疏。 “团长过一会就来。”红礼递给龙心一杯果汁。始终面带忧郁的红礼即使穿着 军装也只象个学者,即使他的职业与学者无关。龙心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最远的那 个窗台边,那里有一个人,他正在独自品着酒。 “这酒不错。” “我不喜欢红酒。” “还好了,凑合着就是了。” “我要喝果汁。” “不行!” “别吵了,龙心走过来了,你们两个安静一点。” “好久不见了,月(三头蛇三兄弟的名字分别为月,昂、零)”龙心已经站到 了他的面前。 “是好久没有见了。”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的表情就变了。“我等一下 就会去宰了你那个自以为是的姐姐,怎么样?”他的表情又一变:“别理那白痴, 龙心,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龙心面无表情地看着“三头蛇”不停地以三种不同的表情和语气跟自己说话, 心里没来由底感到一在阵悲哀。要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去追杀自己的姐姐,真不知 道该不该庆幸。 “不用担心,”“三头蛇”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我们是不会因为以前的事 情而记仇的(小时侯龙翔曾经将他灌醉卖给了奴隶贩子,以后会在外传里写),如 果可以,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不去伤害她。”三头蛇的表情又变地严肃起来:“但是 她非要违抗的话,我们是不会留情的,这是对同为战士的她最后的尊重。” “我明白。”龙心点点头。这样的承诺并不能给她的心里带来任何安慰。 “大人今天不来了。”负责传话的是红礼,“他让我带你去他那。”就现在的 情况而言,纵使龙心一万个不愿意,她也不得不遵从红泪的命令,现在她没有讨价 还价的资本。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人,以及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对于贺连龙心来 说,贺连红泪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对于贺连红泪的了解,龙心仅仅限于知道他是 红炎军团前团长的唯一弟子,也是贺连郁金香分家的继承人;同时也是现在位于代 族长高位,贺连小雏菊分家的主人贺连辛迪的长子。为什么身为雏菊家的长子却继 承郁金香家的名位?对于其中的原因各有各的说法。不过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 他们父子的关系似乎很冷淡。 在龙心的脑海里关于贺连红泪的记忆是血红的,色彩夺目又让她不忍回想,那 是充满杀戮与绝望的记忆,也是让她从孩童转变为成人的关键一步。 红泪的房间大而空旷,对着门的墙壁上嵌着一个壁炉,而且还生着火。现在是 夏天,这里却没有一丝炎热的感觉。一踏进门,龙心感到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炉子里的火很旺,火苗跳动着,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坐在炉子旁边的人始终 是闭着眼睛的,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就象不知道有人到来一般。 “团长,贺连龙心拜见。”龙心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沙发上的人动了,他缓缓坐起来,室内的空气随着他的行动产生的变化,龙心 没来由地感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坐。”贺连红泪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他的话语就象魔咒,很难让人拒绝。 坐在红泪的对面,龙心不自觉地对上了红泪已经睁开的双眼。很久没有这么近 地看他了。暗红的双眼犹如地狱的血池,颜色浓郁且充满阴森。稍不自觉就会被吸 进去,充满了危险。与以前相比,现在的红泪更为成熟了,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当年 的激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王者的威严。 “上次见面是在8 年前吧。”红泪先开口了,“当时是在北五省的总督府。” “我不是来叙旧的。”避开那段可以忘却的记忆,龙心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 开始说明来意。 “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救你姐姐?”红泪的表情好象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不知道这个命令是统领下的?” “就算是统领的命令,我也不接受!”龙心的回答很是坚决。 “是吗?”红泪的表情变得深沉起来,他用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考虑了一下。 “看来要你到这里来确实有必要。”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面对的是有“血帝”之称的红炎军团长,一切的小手 段都派不上用场。 “都说丹鹿孔特的总督理智冷静,聪慧超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贺连龙心, 你的目光只能看到眼前吗?” “请你直说。”对于龙心来说,眼前所应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军团长,而是整个 贺连家的最高层,她不想输,也输不起。 “我问你,为什么统领们会想要你姐姐的命?” “那就要问问尊贵的代族长了,这不是他正想要的吗?”龙心此时的态度绝对 说上上友善。 “不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红泪始终在气势上压着龙心“那么代族长为什 么要你姐姐的性命?” “还不是因为‘复仇之战(指的是8 年前的珍兽入侵事件)’。”龙心对此很 了解。 “仅仅是因为‘复仇之战’吗?” “”龙心没有回答,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象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的智慧不过如此啊。”红泪停了一下,“看来不说清楚你是不会放弃的。” “北疆自‘封印之战’以后就一直处于无主状态,这对于我们贺连家来说是个 难以拒绝的诱惑。但是自200 多年前,我们与香塔加那联合出兵都没有将它征服以 后,北征就变成了一个被遗弃的话题。对于这一点北方的贵族们当然不甘心,毕竟 他们是北征的最直接受益人。但是对于南部的贵族来说,北征不但不会带来任何好 处,如果和上一次那样陷进战争的泥潭反而会成为他们的负担。这就是所谓的‘南 北之争’。” “身为南部的代表,我们当然不会同意发动这场愚蠢的战争”龙心的回答很冷 淡。“南北之战”由来已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对于占下风的北派来说8 年前的珍兽是他们挑起争端的最好借口。你我都经 历了那场战争,北部的居民是不会在短时间里忘记那场噩梦的。” “对北疆开战根本无意义,我们还要防备在一直在身后虎视耽耽的香塔加那。” “不错,所以对于北部的代表小雏菊家的代族长来说代表整个南部利益的你们 是个相当碍眼的存在。” “我当然明白,叔父的死亡和他脱不了关系。我自继任以来大小暗杀已经遇见 了20多次了。”龙心的回答依旧淡淡的。“你是说,代族长只是打算先将我姐姐拿 来开刀再准备对付我吗?那也用不在着统领插手啊。” “你会袖手旁观吗?” “当然不会。” “贺连家一共有三十六个分家,北派14家,南派16家,中立的只有6 家。南北 的矛盾越来越尖锐,统领们不可能不小心,尤其是在现在的情况下。” “现在的情况?除了北派老是想打仗以外,其他的都还算好。” “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红泪直盯着龙心的眼睛:“你告诉我 贺连家的12魔神战士是哪12个?” “三帝,三影,四魔兽,两公主。”龙心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一次人怎么这 么全?!” 红泪点点头。贺连家的12魔神战士是最强的存在。他们所使用的神器是当年的 暗行者之王所赐予的,他们并不神的守护者,而是暗行者之王的战士。成为魔神战 士的条件只有一条,那就是得到神器的承认。在历史上12神器在很短的时间内都有 主人的情况很少发生。而且,每一次的产生都是伴随着极大的战争和血腥的杀戮。 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是三百年前的“封印之战(暗行者之王vs9 大魔神君主)”。 当时天与地几乎没有界限,一切都笼罩在血腥中。战争结束后剩下的只有遍地的尸 骸和残缺的大地,一切一切的生灵都发出了绝望的悲鸣。那一役除了12魔神战士无 一幸存,暗行者之王身边最为荣耀的伊羽家也从此消失。战争中的失败者,从神话 时代就在这里生存的魔神们全部被封印。当时拥有最强大力量的暗行者之王也因为 消耗了过多的力量消失了。大地上人类第一次获得完全的自主。 “你的意思是。”龙心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红泪点了一下头。 “就算是为了保存实力避免内战,那也没有必要拿姐姐做牺牲啊!” “还记得‘琉璃公主’吗?”红泪轻轻地说了一句。 关于“琉璃公主”这也是贺连龙心一直担忧的问题。她之所以反对龙翔和雍华 的婚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因为有了“琉璃公主”的前车之鉴。 “琉璃公主”对于贺连家的女孩子来说,它的故事是最浪漫的传奇,也是最沉 痛的事实。贺连家的“琉璃公主”爱上的是香塔加那“上三家”的礼华家的二公子 礼华优。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另一个时间段结果也许会不一样。但是,“琉璃公主” 是在最不恰当的时间里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他们的感情成为了贺连与香塔加那五 年战争的导火索。 当时的贺连与香塔加那刚刚经历了侵略北疆的失败,双方的统治者都将责任推 到了对方的头上,两国的关系变得十分紧张。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出了两国贵族的绯 闻,这件事如果处理得好,情况也不在至于太糟,但是由爱生恨的两个人终于将维 持和平的最后一根弦拉断了。虽然岁后谁也没有得到胜利,但是其惨烈程度比起征 战北疆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琉璃公主”对于贺连家来说是一道难以愈合 的伤痕。 现在贺连家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香塔加那不可能没有觉察到一点蛛丝马迹。 对于香塔加那来说,同时拥有12位魔神战士的贺连家就象是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 都会落下来。在这种情况下,两国的关系多少都会有些阴影。从一开始贺连家就反 对龙翔与雍华的婚事就有这点考虑。身为魔神战士的龙翔本身就不适合太多地出现。 为了防止秘密的泄露,阻止他们的婚姻本身就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况且龙翔和 雍华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充满波折,由爱生恨的可能性不能不让统领们忽视,没有 人希望在这个时候让当年“琉璃公主”的悲剧再次出现,所以当他们得知雍化迎娶 图加的女儿为妻时,寻找龙翔就变得更为急迫了。 “为什么要给她加上‘封魔印’?”龙心的嗓子有一点嘶哑,“就算是在这样, 也完全没有必要做到那么绝。如果尊重她还是名战士的话,直接杀死她或许更好。” “那是意外。”红泪的表情很认真:“两年前找到龙翔的时候,她已经遍体磷 伤,奄奄一息了。大家最初的打算不过是将她带到统领那去,让统领对她进行处罚。 对于身为魔神战士的龙翔,统领并不的打算为难她,只要她放弃和雍华在一起的念 头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会演变成那样糟糕的结果?” “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当时我就在场。”红泪的声音越发低沉下来:“我清 楚的记得龙翔的眼睛变成了黑色,全身散发着黑暗的气息。那是完全的黑暗,给人 的心理上的带来巨大的压力。如果不即使制止,当时的她可能就要将我们全部杀死。 ‘封魔印’是为了将她那种恐怖的力量封住才使用的。当时我们根本没有其他的选 择。” “姐姐是怎么离开地牢的?” “没有人知道,我们现在只知道必须马上找回龙翔或者杀死她,在她惹出大麻 烦之前。” “我明白了”龙心抬起头:“对于你们来说,宁可牺牲她也要保持目前的平衡 和贺连家的实力。” “明白就好。”红泪的表情并不轻松。 “但是让我看着姐姐去死而不出手,这是不可能的!”龙心提高了声音:“我 拒绝!”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愚蠢。”红泪的眼睛里透出了一股笑意:“你想和整个贺 连家作对?”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介意把整个贺连家全部卷进来。没有人愿意被别人决 定命运。为了大家的利益牺牲个人,必须是在那个人同意的基础上,否则和大家集 体谋杀那个人没有区别!” “有意思,”红泪的嘴角向上弯了个弧度:“你打算怎么做?” “我是个文职人员,没有武力,我的要求并不高,如果你们肯保证姐姐的性命 的话,我愿意无条件的合作。” “无条件?”红泪玩味地咀嚼着龙翔的话,“如果你真的有诚意的话,我们可 以重新讨论,但是代价可不低。” “可以,但是我的要求是绝对不可以伤害姐姐的性命。” “统领们要你保证两条:一、南北放下成见,从此和睦,二、不容许龙翔做出 任何有害于贺连家利益的举动,以及随时听命于统领的调遣。” “没有问题,这两点我可以保证。”先保住姐姐的性命再说。 “那么你的诚意在哪里?”红泪的意思很明确:口头的承诺没有任何意义。 “我可以交出总督的权利和领地。” “没这个必要,你很称职,是南方贵族的代表,如果因此将权利交出去是会令 他们感到不安的。”红泪的表情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味道:“对于贺连家的人来说婚 姻是最好的政治手段,你必须选择一个北方的贵族作你夫婿。”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松解决,龙心咬了咬下嘴唇:“没有问题,但是不知道 对方会不会拒绝。” “现在没有人有拒绝的权利。” “那么,我选择你!”龙心的声音很清楚。红泪的脸上出现了少许惊讶的表情 “哦。我以为你会很怕我。” “这与个人的感情无关。”龙心不容许红泪有半点推脱:“红炎军团的团长, 北部贵族代表的长子,我想没有人会比你更适合了。” “我不适合作别人的丈夫。” “我也不适合作一个好妻子,这是需要。是你们对我提出的要求。” “龙心”红泪看着龙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做了个最坏的选择。” “只要可以救回姐姐,我在怎样都无所谓。因为我和她是同一个灵魂的所分成 的两个部分,谁也无法独活。” 贺连历327 年9 月15日,贺连郁金香分家的主人迎娶了罂粟分家的小女儿,贺 连家的南北之争告已段落。 好了幕后的舞蹈已经结束,演员们该正式上场了。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