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色回忆(中篇)-黑云压城 听完了贺连红泪的描述,总督夫人立即在总督府召开紧急会议。按照贺连的惯 例,出席紧急会议的人员除了在总督府的身居要职的官员外,还有居住在本城的各 家贺连贵族的所派来的代表。 会议是在很隐蔽的密室里召开的,里面的气氛只能用压抑来形容。没有人愿意 相信贺连红泪那近乎天方夜谭的描述:珍兽的出现完全出乎人们的预料。好象是从 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一夜之间就将整个城市团团围住。等到爱浮城里的人发现被围 困的时候,只剩下城市中不到一万的军民。在野外居住的人们已经不声不响地被杀 得一干二净。站在城头目力所及的地方都大珍兽。 听完了贺连红泪的叙述,在座的所有人脸色都变得苍白。明明知道他不可能也 没有必要撒谎,可是在内心深处,出于本能的恐惧依然拒绝相信这个事实。或者说 是想尽办法证明他说的是假话。但是在贺连红泪出示爱浮城主的血书警告后就不再 提出质疑了。毕竟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都明白问题的严重性。这可不是一件可以 开玩笑的事情。 有了这样的共识,会议的效率就大大提高了。首先进行的是确定事情发生的时 间。这点尤其重要,目前的那兰城并没有多少兵力。以前从来就没有从北方被进攻 的情况发生。在守卫方面有所松懈是在所难免的。名义上说驻扎在北方的是三大军 团的火狼军团。但是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防范可能来自北方的进攻。主要是威慑 贺连家东部的香塔加那。在地理上位于东北。而这一次珍兽进攻的方向是从西北而 来。途中所遇到的阻碍自然要小得多。 “应该是2 月14日。”红泪想了一下。“因为考虑到对方数目太多,普通城市 是不可能相抗衡的。所以我并有经过沿途的其他城市,而是抄小路直接赶到这里。” 红泪的判断很正确。与其花费时间做无用的抗争倒不如以少数的牺牲达到自己的目 的。明智的决定,红泪确实是个谨慎的人,但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事事都料中。 在座的官员一阵哗然。因为总督在前几天去美加加(一个中等城市,离爱浮比 较近)做视察去了。那也就意味着凶多吉少。现在的红泪已经知道了这一点。“虽 然不知道它们用了什么办法。所有的魔法通讯都被干扰了。我们也试图用信鸽将消 息传送出去。但是,有些珍兽是会飞的。它们根本就是打算不留一个活口!” 总督夫人紧紧咬住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失态。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总督夫人,恕我冒昧。现在不是您哀伤的时候。”红泪的潜台词很明显。那 就是你的丈夫死定了。现在论到你做主了。 在场的人相互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致同意由总督夫人暂时代理总督一职。毕竟 在平时总督夫人就经常参与行政事物的管理。而且在这种时候由贺连家的贵族出面 比较能够安抚人心。 “从现在起,由我代为行使总督的权利。传我的命令下去。全城开始戒严。” 总督夫人从座位上在站起身,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眉宇间所散发的威严气势让 人心生佩服。 到底还贺连家的人。红泪在心底暗暗称赞。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麻烦了。军事准备是必要的。向首都求救也是不可少的。前 者是个大麻烦。考虑到整个城市连带乡下大概有几十万人。全部撤进城是不现实的。 经过政府官员的商议,决定让他们有组织地向南迁移。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老百姓世代居住在这里哪能说走就走。说是什么有外敌入侵。真是笑话,贺连家自 建国以来就从未被人入侵过。300 年的安逸让人们误认为是地久天长。他们吵吵嚷 嚷地磨蹭着,就是不肯走。执行命令的下级官员也没有太在意。大家就这么拖延着。 直到危险降临时还有很多人没有及时离开。 关于第二件事。虽然红泪身上有爱浮城主的血书绝笔。但是证据还是不够。如 果红泪自己前去可能还比较有说服力,但是他现在是伤势严重,如果勉强动身,耽 误时间不说也许还没有到首都就已经将命搭上了。于是龙心以罂粟分家,总督夫人 以紫荆花分家以及红泪以郁金香分家的名义联合写了保证。按照贺连的法律。三十 六家贵族中任何三家的联名保证在无确切证据推翻的前提下必须视之为事实。当然 他们在名誉上也担有很大的风险。 按照他们的估计,从那兰到首都如果不眠不休的话十天应该可以赶到。只要发 出命令。驻扎在东北的火狼只要四、五天时间就可以前来救援。前后不过大半个月 的工夫。只要守到援兵前来就可以了。现在是冬天,城里的存粮足够几万人消耗一 个月。大家对于守城这一点都比较乐观。但是红泪的表情却没有一点轻松。 斥候是必要的,那兰城每天都向外面派出侦察,以期望获得确切的消息。但是 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或者说月神这一次并没有站在贺连家一边(在传说中月 神又被成为奇迹之神。代表幸运。当然月神也是掌管死亡和新生之神,即生命神。 她在人间往往以月光蝶的样子出现。当然一般出现的是一群。其中的一只才是她的 化身。与月神相对的女神冥加又称为魔法之神。因为她在传说中创造了精灵与妖魔 这两大魔法生物,而且还传授人类魔法。又因为女神有三态:蓝玉代表仁慈,以蓝 玉为信仰的魔法师一般精通治疗和防御。蓝玉在人间的形象是九头龙。苍颜代表着 公证。又被认为是审判之神。信奉她的魔法师拥有强大的力量。她在人间的形态是 九头的白鸟,而且每个头上只有一支眼睛长在额头。意味着公正毫不偏袒。而红霞 则代表勇气与杀戮。被当作战神和胜利之神。只有勇者才有资格得到她的青睐。她 在人间的形态是九头的火焰之狼,每个狼头上都有三只眼睛,据说多出来的那九只 眼睛来自于九头鸟)。就在爱浮城开始着手布置城市防和遣散野外游民的时候。那 本应该还在远处的珍兽大军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袭来。一路上所有活着的居民无 一幸免。运气好的当场死亡。运气不好的拖着大半个身体苦苦挣扎上老半天才断气。 第三天,就是求援使者派出去的第三天,在野外的游民遇见了大批珍兽的袭击。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袭击,还没等军民们反映过来就已经成批地倒在血泊中。尽职的 遣散官按照约定将报警用的魔法弹尽数发向天空,为自己的战友报警。奇怪的是, 这一次珍兽们却没有丝毫阻挡的意思。 庞大的珍兽群还在急速移动。在众多的动物中夹杂着几个不起眼的黑影。他们 裹着白色的披风将自己严实地遮盖着。 “为什么不拦截报警信号?”其中的一个人压低声音质问着旁边的那位。 “从爱浮逃走的那位十之八九已经将消息带给了总督府。看这里的情形,已经 有撤退的准备。我不相信那兰城会没有守城的打算。现在是冬天,城里一定有余粮。 只要他们固守到救兵的到来我们就输定了。没有人愿意和强悍的贺连军硬碰硬。所 以。” “所以你打算将无处可逃的居民逼进城市。让他们消耗城里的存粮。”说话的 不是人,是一只巨大的白鸟。熟悉伊羽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中鸟的名字叫美洛,珍兽 之王。传说中相伴伊羽一族近千年。是他们最重视的伙伴。300 年前最后一个纯血 的伊羽死亡后这种鸟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它出现在这血腥的杀戮场,不知道将带 给人们什么样的冲击。 “我们的子民已经抢到了足够的粮食过冬。按照约定,拿下那兰城就撤兵。你 们没有异议吧。”第一个说话的人似乎很不喜欢这种场面。出声提醒他的盟友当初 的约定。 “当然”美洛鸟回答道:“只要将整个那兰城夷为平地,我为子民的复仇也就 告以段落。其他的我没有兴趣。”很明显,这一次珍兽的大举入侵和贺连家长期滥 杀珍兽有着密切的关系。没有任何生物愿意为满足人类的欲望而牺牲自己。何况他 们是自全月时代结束后就生活在这片的大地上的半魔法生物(所谓的半魔法生物就 是女神当年为了给自己的信徒提供足够的战力让自己的祭祀在圣殿祈祷,借圣光的 沐浴将选中的野兽魔法化。成为最初的半魔兽。它们的子孙也以这种形式生存下来。 妖精也是这样的种族)。 另一个黑影没有说什么。在斗篷的阴影掩盖下,他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完美的弧 度。 再看那兰城那边。因为报警信号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将管理者们打了个措手不 及。来得太快,超乎他们预计的太多。看路程估计还有两天。大家一致决定先将贵 族中没有抵抗能力的部分人们送到后方。这样做一部分是出于私心,另一部分原因 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可以尽可能地得到贺连家的庇护以及向那兰派兵的可能性。但是 龙心拒绝了:“平民有平民的义务,贵族也有贵族的责任。虽然我是文职,但是作 为贺连罂粟家在在这里唯一的代表我不能就这么离开。贺连家没有逃跑的懦夫只有 战死的勇士。”她的话带给在成的人们很大的在正动震动。一个文弱的女子尚且如 此何况战士?贺连人崇拜力量,也称赞勇气。在场的北方贵族们对于这个来自南部 的贵族小姑娘的评价提高了许多。 事实上,幸好龙心没有出去。被送走的人们走了不到两天就被天上的飞禽劫杀 了。一共是362 人。当中除了贺连贵族还有部分本城的名门。总督的独生子因为执 意要留下来,也幸运地逃过了死亡的魔爪。 在珍兽有意无意地逼近下,大批的难民涌入那兰城。城里的人口一下子暴涨了 数倍。让总督府的人们暗暗叫苦。贺连红泪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真的要怀疑这些珍 兽的智慧了。到目前为止,珍兽大军的行动很整齐,迅速,而且很明显有明确的目 的性。红泪觉得自己和这里的人们将象是将被扑杀的猎物。面对的是强大不可动摇 的猎人。 可恶,身上的伤。红泪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还是坚持要留下 来。他这样坚持的目的有两点:一、他在对付珍兽攻城方面要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 有经验。二是贺连龙翔的妹妹在这里。她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尽可能地保护她也 是应该的。 至于龙心,她现在帮助总督夫人处理难民的安置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 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个问题。况且在她看来,那兰是不可能失守的。虽然不知道为 什么,但是她在心里坚信着这一点。这也是她面对未知恐惧的支柱。 该来的始终都要来。在警报发出的第三天早上,就象红泪所描述的那样。无数 的珍兽突然出现在城外。洁白的雪上满是它们的身影。黑压压的,一直延伸到天边。 所有的守卫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天啊,到底有多少。龙心不自觉 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红泪的身上。后者没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握住。无言的 温暖让龙心的心定了下来。 按照最初的计划,城里加强了防守。只要珍兽不主动攻击。大家也绝不会做出 突围之类的傻事。对手不是人类,而是凶猛的珍兽。人们甚至不能将围困他们的珍 兽的种类辨识到一半,更不用说是对它们的了解了。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双方都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第二天也是这样。日子一 天天的过去。双方的对峙依旧持续着。数万珍兽的围困就象是一团巨大的黑云,笼 罩在整个那兰城的上空。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 “粮食没有多少了。”库存的管理官员无奈地向总督夫人报告到。大量涌入的 难民轻而易举地将存粮消耗的差不多。如果再不想办法,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大家就 不得不在饿死与被珍兽杀死之间做个选择。 “珍兽它们吃什么?难道它们不需要粮食?”说话的是一位官员。他将希望寄 托在对方先消耗尽粮食而撤退的基础上。 “我说过,它们吃人。”红泪的伤势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能够使用一些小型 的魔法。“野地里的死人就是它们的食粮。现在是冬天,没有腐烂的问题。” 所有人都沉默了,对手不是人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人类的思维和 计谋很难让他们上当。当知道它们是以自己为食粮的时候士气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实力相差太悬殊了。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相抗衡的。回顾以往的贺连军,哪一次不是 在战尽优势的前提下对敌方进行杀戮。这一次弱者变成了自己。滋味不是那么好受 的。 在众人的祈祷下局势发生的变化,遗憾的是优势继续在向对方倾斜。第二天的 早上守城的卫兵发现了一个残忍的事实。总督大人还活着。不过比死还要痛苦。珍 兽们没有说话。在一片沉默中总督因为被撕咬而产生的哀号生生刺痛着大家的神经。 在目力可以清晰看见的范围内自己的总督受尽了这么。很明显,这是挑衅。撕咬虽 然很痛苦却不足以致命。在一片安静中白地红血显得分外狰狞。 “拿箭来!”说话的是总督夫人。她的脸色如常,只是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 内心的激动。 “母亲。”幼小的紫荆花继承人不安地拉着母亲的左手。父亲的惨叫吓得他瑟 瑟发抖。 “轻蝶,你现在好好看着。看着你父亲的死亡。好好地记着,你是贺连家的继 承人。好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总督夫人说着将弓拉满(贺连家的人再怎么不行 多少都会一点魔法和武技):“来自于漆黑的夜空,燃烧于深邃的地下。您的子民 向您祈祷,乞求您赐予我力量。燃烧吧,复仇之箭!”一道红光离弦而出,犹如红 色的闪电将正在撕咬的一只珍兽穿透又直直地定在总督的胸口。 “凭着鲜血为誓言,女神红霞在上,贺连的痛苦必当用仇人的鲜血来安抚。无 论经过多少岁月。我们决不放弃复仇!”嘶哑的声音从总督夫人的饿口出传出代表 了贺连人不屈的决心。回答她的是一是声长啸,响澈天宇。无数的珍兽开始移动渐 渐地向城池逼近。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