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篇 拉维诺的病院 沙乌勃是一个23岁的青年,面色红润,体格健壮,长了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他 欣然地接受了这两个“阴谋者”的请托。目前他们还没有把一切详情告诉他,只是 对他说,他可以为他的朋友们出一大把力。于是他就高兴地点点头答应了,也不问 问拉列这全部事情里有没有什么不名誉的事,因为他相信拉列和他的朋友是正直的 人。 “好极了!”沙乌勃叫道,“我立刻动身到斯科去,写生箱正好给一个陌生人 在小镇上出现做掩护,我将要给那些卫生员和护士画像。要是她们不太难看的话, 我甚至可以稍微向他们献献殷勤。” “假若需要的话,你还可以向她们求婚。”拉列在给他打气。 “这我还长得不够漂亮,”这个年轻人谦虚地说,“不过,假若需要的诘,我 倒很愿意使我的臂力一显身手。” 这个新同盟者出发了。 “记住,行事愈快愈好,要千万小心!”陶威尔对他作了最后的叮嘱。 沙乌勃答应三天之后回来,然而到第二天傍晚,他就垂头丧气地出现在拉列面 前了。 “不行,”他说,“哪里是医院?简直是一所围着石头围墙的监狱!而且一个 工作人员也不从那个石头围墙里走出来,所有的食品都是由承包单位派人送去的, 连这些人都不让进大门。总务主任亲自到大门口来采购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我 像狼绕着羊圈那样绕着圈墙幸了一圈。我连一眼都没有瞅见那座石围墙里是什么样 子。” 拉列感到失望而烦恼起来。 “我原指望你可以显一显你的神通广大,随机应变的本事的,沙乌勃。”拉列 没有能完全压制住心中的气恼说。 “那么你自己去显显本事,好不好?”沙乌勃同样气恼地回答,“我本来不会 那么快就放手的,可是我偶然认识了当地一个艺术家,他很熟悉那个小镇和那个医 院的生活习惯。他告诉我,那是一所非常特别的医院。在那医院的围墙后面隐藏着 许许多多的罪恶和秘密,遗产继承人把他们的活得太久的、还不打算死的有钱亲人 弄到那儿去,说他们有精神病,把他们监禁起来。未成年的遗产继承人的监护人, 在他们的被监护人快要成年的时候,把他们送到那个医院去,以便继续‘监护’他 们,随意地支配他们的财产。这是有钱人的监狱,不幸的妻子或丈夫、年老的父母 以及受监护的孤儿的无期监禁所。医院的业主,也就是主治医生,从有利害关系的 人那里获得非常可观的收入,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得到很高的报酬。在那里连法律都 无能为力,防止法律干涉的不是那石头围墙,而是黄金,那里什么都靠贿赂来办事。 你总同意,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是在斯科呆上整整一年,也不会跨进医院一寸呀!” “应该行动,不应该光待着。”拉列没精打采地说。 沙乌勃把腿抬起来,指着下边一块扯破的裤腿说: “我是行动过的,你这不是瞧见了吗?”他带着痛心的讥讽说,“昨天夜里我 打算爬墙进去,这对我说来并不是一桩难事。可是不等我跳进墙去,几头大狗就向 我扑过来了——这裤腿就是结果……要不是我像猴子一样敏捷、一样灵活,早就让 它们撕成一块一块的了。那个时候整个大花园立刻响彻了看守人的互相呼应的声音, 电灯开亮了,一闪一闪地闪起来。可是这还不算,当我翻身爬出墙来之后,管门人 把他们的狗放到大门外面来了。这些畜牲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就像从前南美洲种植 园训练出来的追索逃走的黑奴的狗一样……拉列,你是知道的,我赛跑得过多少奖, 假若我一直像我昨天夜里逃避那些恶狗那样跑法,我就可以成为世界冠军了。直到 后来,我不太费力地跳上了一辆至少以每小时30公里速度在路上行驶的汽车上,这 才救了我的命。你想想当时的情形吧!” “该死!现在怎么办?”拉列叫道,下面把头发揉得乱蓬蓬的,“一定得把阿 尔杜尔叫来。”随即他就跑去打电话了。 几分钟之后,阿尔杜尔已经在跟他的朋友们握手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他听到了失败的消息之后说,“克尔恩可真善于把他的 牺牲品藏在一个可靠的地方。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他重复了拉列刚才的问 话,“不顾一切地干下去,也用克尔恩用的武器——买通主治医生……” “我不惜贡献出我全部财产!”拉列高呼道。 “我怕你的全部财产也是无济于事的。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位可敬的拉维诺医 生的企业,一方面是建筑在他从委托人那里取得的巨额金钱上,另一方面还建筑在 他的委托人对他的信任上,因为他的委托人们完全相信拉维诺医生既然接受了他们 的巨额贿赂,那么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会出卖他们的利益的。拉维诺决不肯破 坏他自己的信誉,从而动摇他的企业的整个根基。更正确点说,除非他能够一下子 获得相当于他未来20年的收入那样一笔巨款,他才肯出卖他们。要做到这一点,我 怕我们三个人的钱凑在一起也是不够的,别忘了,拉维诺是惯和百万富翁打交道的, 要收买他的一个地位较低的工作人员倒是简单得多、便宜得多呢。然而,不幸的是, 拉维诺对自己的工作人员监视得并不比关在里面的人来得差一些,沙乌勃报道得很 对,关于拉维诺那个医院,我自己也做了一些调查,对一个局外人说来,偷偷溜进 一个苦役刑监牢,在那里组织一次越狱,要比在拉维诺的监牢里做同样的事容易得 多。他雇人的时候审查得很仔细,多半雇佣没有亲属的人。还有那种犯了法、想躲 避警察的警惕的眼睛的人,他也很欢迎。他给他们的报酬很优厚,可是他有一个规 定:工作人员在服务期间谁也不许踏出医院的界限,服务期限又规定为10年到20年, 少了不行。” “可是他上哪儿去找这种竟肯接受几乎终身失去自由的条件的人呢?”拉列问。 “找得着,很多人受了不用担忧老来生活这种念头的诱惑,大多数人都是被生 活所迫,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熬得住的。拉维诺那儿曾发生过职员逃跑的事件—— 虽然是很难得的,几年之中才有一回。最近就有一个职员由于怀念自由生活而逃跑。 结果,当天就在斯科近郊发现了他的尸体,斯科的警察是被拉维诺所收买的,结果 只作了一份该职员自杀身死的调查书就算了事。拉维诺把尸体领来,送回自己的医 院。以后的事是可以猜想得出的。拉维诺一定曾把那具尸体给他的工作人员们看, 还发表了一篇针对这一事件的演说,威胁他们说,任何破坏协议的人都会得到同样 的下场。这就是我打听到的一切。” 拉列惊得目瞪口呆。 “你哪儿弄来的这些情报?” 阿尔杜尔·陶威尔得意地微微一笑。 “现在,你瞧,”心情又愉快起来的沙乌勃说,“我不是对你说过不能怪我吗?” “我正在设想,洛兰在这水深火热的地方过着多么快乐的日子呢。可是阿尔杜 尔,我们该采取什么办法?用炸药炸破他们的墙吗?还是挖个地道呢?” 阿尔杜尔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沉思起来。他的两个朋友默不作声,不时地望 他一眼。 “有了!”陶威尔突然叫了起来。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