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突变 我跟姚远那是有着十多年的交情,上中学就在一起,这厮脑子好使,经常上课 听懂了就和我私聊,老师气我们不过,经常说我们臭味相投。 姚远生性顽劣,大学毕业后其父要他接手家族生意,他却拿了笔钱开了家俱乐 部,专门结交有奇特经历的人,每晚就是杯酒言欢,听众人讲述自己的经历。姚远 为人豪爽的作风赢得了人气却使得生意入不敷出,不多久就关门了,不过也就是在 这个圈子里,让他结识了欧阳。 听姚远说,起初并未特别注意到欧阳,因为他个性沉稳,每每都是点杯酒,然 后默不做声地听别人的故事。直到俱乐部关门的前一天晚上,姚远伤感地说:“诸 位,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听你们讲故事了,我命令,在座每个人都必须讲。” 狂欢就此开始,麦克风传来传去,昏暗的氛围配上质量上乘的音响,每个人的 讲述都迎来热烈的口哨和掌声。 轮到欧阳了,姚远没报太大希望,可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由扩音器传出后,众 人被吸引得鸦雀无声,按姚远后来形容,当时就好像屏幕被按了定格键,整个俱乐 部里像是被定住了,直到讲完后好久都静得可怕,因为没人敢相信,这个年轻人竟 会有如此精彩丰富的经历。 姚远更是听得入了迷,随即坐到欧阳的旁边,两人边喝边聊,一直聊到第二天 中午,喝得烂醉如泥,从此便成为了莫逆之交。 转起说欧阳,那恐怕得费诸多笔墨。这厮少时便离经叛道,过不惯世俗生活, 后来在一家武馆帮工,耳濡目染中身手大有长进,馆长见其资质过人,勤学肯练, 本有意重点培养他,可惜却因少不更事,在一次打抱不平中失手将人致死,被判蹲 牢狱。 重获自由后,发现外面世界已是大不一样,无脸归家只有满处漂泊,不过这同 时也让他的阅历大增。一日流落沿海城镇,被人发现条件不错,推举做了一艘远航 船上的水手,欧阳也很快适应了海上的生活,而且因其沉稳可靠,几年后便被提升 为三副。 本以为生活就此平静下来,不想该船的一次远航作业,途中竟遇上外国海盗, 两船交火,全体船员拼死抵抗,最终死里逃生。但是由于海盗火力凶猛,远航船遭 到重创,很多重要仪表被打坏了,无法跟岸上联络,他们在茫茫大海上迷失了方向。 再因船长的牺牲,大副与二副之间诸多问题存在分歧,导致浪费了不少燃料, 好在他们在船燃料快要耗尽的时候发现了一座火山岛。被困在孤岛,食物的匮乏加 之岛上环境恶劣,令不少船员绝望到精神崩溃,有人甚至投海自杀。 欧阳沉稳的性格和种种磨难经历使他意志力超群,也比其他人镇定得多,在他 的鼓励和指挥下,最终等来了救援直升机,遗憾的是最后仅有数人获救,大多数都 死掉了。但据他后来回忆,在那岛上曾发生过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因为简直太离奇, 所以他一直坚称是人在精神恍惚下的幻觉,不过我却相当感兴趣,跟他探讨过多次, 这里就表过不提。 后来他拿着补偿金到东南亚几国转了一圈,好好放松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也没 想好该干点什么,便天天泡酒吧消磨时间,直到遇到姚远,后来又通过姚远认识了 我,两人也是相见恨晚。都因喜欢冒险刺激,三人不久后便去到布达拉宫朝圣,不 仅全部削发以示心诚,还有幸跟老喇嘛探研世间之事,之后也有数次结伴出行,途 中所遇之事也颇让人印象深刻。 几趟下来,三人的游历在圈中朋友间传开,我们于是也索性开了家公司,专为 人代劳远行之事,收取些酬劳以供日常开销,黑子也就是通过这样找到我们的。 睡到第二天中午,电话骤响,实在不想去接,任它响了好久,不过打电话之人 似乎比我更有耐心。懒洋洋地拿起话筒,是姚远的声音:“你娘的,属猪的啊?快 来,黑子出事了。”接着留下一家医院的地址便匆匆挂掉了。 一句话让我彻底清醒,看来事情的确不寻常,匆忙穿好衣物,打车往医院赶。 来到医院急救室外,欧阳和姚远已经到了,我疾步上前:“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 险?” 欧阳灭了手里的烟:“刚手术完,麻药时间还没过,医生说没有危及性命,但 估计有段时间下不了床了。”我松了口气,坐了下来,问道,伤哪儿了? 姚远道:“跟腱被刀片划了道口子,看来对方是职业的,还不想取他性命。” 虽说如此,几个人还是很不放心,怕凶手再来,就在门外守了一下午,直到医生叮 嘱我们少讲两句后才放我们进去。 流了太多血,黑子还很虚弱,讲话有气无力,但他第一句话却让我们几个都大 吃一惊:“东西被抢了。” 我猛然一惊,大喊了一声:“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 激动,我只知道自从第一眼看见那块能改变一个大学教师性情的布时,心中就泛起 莫名异样,我也实在是很好奇布上纹路的意思,可现在居然被抢了。 小护士闻声进来大怒:“喊什么?这里是医院,要闹就出去!”姚远马上赔笑 脸好说歹说才将其请了出去。躺着床上的黑子看我如此失态,也是呆了一呆,随后 虚笑着摆了摆手:“兄弟,别激动,好在我早有准备,被抢的只是护照之类的东西。” 说完掀起上衣,原来布被他绑在胸前。 他挣扎地取下了布,递到我手里:“收到信后我就心里不安,不仅担心我自己, 也怕连累你们,所以只有把布放在自己身上。今天早上我故意提了个包打掩护,去 办证件,路上有个人在前面蹲着系鞋带,我完全没防备,走过去时忽然感到一阵剧 痛,就昏死过去了。”他看了看打着绷带的脚,“我恐怕是动不了了,所有烦劳你 们,一定想办法把我舅舅带回来。” 布拿在手里,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侄子不顾性命也不忘惦念自己舅 舅,实在是令人敬佩。不多时,医生进来催促,我们只好安慰了黑子几句,让他安 心养伤,便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随后欧阳一次性付足两个月的住院费,要了间特理病房,并特别叮嘱要全天候 都有人监护,做完这些,我们才稍微放心离开。出到医院门口,姚远疑虑道:“抢 布之人怎么会将黑子的底细模得如此清楚?那封信不过才收到不久啊。” 欧阳巡视了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才道:“我也想过,大概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对方从寄信地跟踪信件一直到这里,第二是对方并不知内情,是受人暗中操 控。究竟是那种情况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对方这次没得手,必定还会有事发生。” 姚远听到这里,吃了一惊:“照你的意思,那黑子在医院里岂不是依然危险?” “我估计对方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里来,再说现在布在我们手上了,要谈危险 也该是我们。不过既然是冲布来的,为了确保黑子的安全,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布现 在在我们这里。”欧阳说完后看了看我,意思问我什么意见。 我想了想,道:“如果抢布之人不善罢甘休的话,我倒觉得,现在有必要去昨 晚的齐一凡家中看一下。” 半小时车程过后,我们便驶到了齐一凡家,老规矩,在还有一段路的地方熄掉 车,徒步走过去,以免有埋伏。下车时姚远拦住我们:“带家伙了吗?空着手心里 有点不踏实。”欧阳笑着拍了拍口袋,算是回答。 我知道那是一口袋的钢珠。欧阳手射钢珠的功夫可谓出神入化,威力丝毫不亚 于气枪子弹,普通人某根骨头若被他钢珠连点三下的话,必断无疑。这手绝活得益 于少时的习武以及后来的水手生涯,也是他最钟爱的武器。姚远则在路边找了两根 结识的木棍,丢给我一根:“有备无患。” 齐一凡的家是栋两层砖瓦楼,附近也都是些类似的楼房,大多是私人自盖的, 而且盖得杂乱而密集,一栋挨着一栋,毫无规划可言。这里居民本来就不多,晚上 路人更是寥寥无几,借着路灯我们沿着小路迅速摸了过去,到了楼下没走正门,而 是绕到后窗翻了进去。 照例欧阳打头,依次而入。当我最后蹑手蹑脚翻进来,后脚刚着地时,前面的 姚远便猛地一把拉我蹲了下来。屋里很黑,我一时眼睛还未适应,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前面的欧阳和姚远察觉到了什么,但我感觉得到,正门就在不远处。 我们屏住呼吸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乎同黑暗融为一体,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 除了偶尔从外面很远处传来的犬吠声。慢慢我的眼睛能在黑暗中依稀辨别事物了, 只见欧阳离我们几米远,雕塑般的蹲在楼梯的后侧方,隐蔽在一个花架下面。 欧阳不动我和姚远亦不敢动,因为我俩深知他对危险的感知度极其灵敏。约摸 过了一根烟的功夫,楼上突然一阵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楼梯上便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轻快,一个厚重,听得出是两个人。我心里祈祷他们别开灯,同时也紧了紧手 里的木棍,准备随时扑上去。 两人边下边说着话,一个道:“事情一定要尽快办好,希尔先生等不急了。” 另一个冷冷的回道:“叫美国佬把心吃进肚子里,我刀四会让他拿到东西的。” 下到一楼,二人显然并未发觉异样,将大门拉开迅即便闪了出去。由于背对着 我们,所以并未看到脸,只辨得一人身形健硕,另一个则显得精瘦不少。 欧阳猫着腰迅速贴到门边,听他们走远了才回头看了看我和姚远,做了个手势 示意安全。三人奔上二楼,打开微型手电推门一看,只见昨晚还只是凌乱房间里如 今已难找到一件完好的东西,全部拆得支离破碎。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布,心中暗暗 庆幸。 眼看这里已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欧阳挥手准备撤,但姚远却在门旁叫住了 我们,过去一看,原来门背后的墙面上竟有用墨汁写的一句话:“速带布来石园路 7 号,否则下次割的就是喉咙。”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