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朝天辫大闹51区 来人正是我原来的主人的女儿——林青霞,当然,我只叫她“朝天辫”。 朝天辫见我挡在门口,竟然不停步,轻轻一纵便从我的头顶跃过。我与臭贝壳 一同喊道:“追!”便一前一后地冲出房门,跟着她的身影跑去。 51区从表面上看只有为数不多的建筑,可整个地下几乎都被挖空了。美国人充 分发挥了他们出色的建筑能力和技术水平,在地下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城市。虽然里 面只有军人和科研人员,但是超级市场、公园、电影院等等一应俱全。我们一路追 去,看见的景象和我们在华盛顿所看见的几乎是一个样子——清一色的高楼大厦,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永远处于黑夜之中。 我对朝天辫的认识从今天开始恐怕得改一改了,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背着一 两百斤重的假克小布顿,速度一点也不比我和臭贝壳逊色,好几次我们差点就把她 给跟丢了。而且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走的都是很窄的小巷,完全避开了四处设卡 检查的美国大兵。越追我对这个小丫头的兴趣就越浓,心痒痒地想知道她从哪儿知 道的美国51区的详细地图。 大概世界上的事情是没有绝对的,没过多久,朝天辫就在一个死胡同里停了下 来。我们就这样“追”上了她。 我慢慢地走近朝天辫,她也慢慢地转过身,顺手把假克小布顿扔在地上。(在 这里补充一句,假克小布顿自打在白宫被控制了思想之后,除了好莱坞想控制他的 时候,他只能保持植物人的模样了。)假克小布顿哼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两个圈, 再没发出什么声响。 朝天辫还是用她一贯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你这条会说话的狗,为什么会在 51区出现?你跟着我干甚么?” “那么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告诉你我来这里的理由呢?”我自己都被这句话搞得 有点头晕,朝天辫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她愣了一下,估计是在想这句话说的是什么, 然后说:“你的胆子还真大!不先回答我的问题,反倒问起我来了。你先说你是怎 么到这里来的?你从我们那里得到的武器计划呢?你为什么要紧跟着我?我告诉你, 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超人!你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很生气,后果也会很 严重!”这个小丫头肯定,从小就被宠坏了,根本不知道敬人者人皆敬之的道理, 一说话就咄咄逼人,不依不饶。她说完话还冲了过来,在我的脸上霹雳啪啦抽了好 几个耳光。 这几个耳光打得我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朝天辫正揪着 我的耳朵大喊大叫:“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我心里那个气啊!我超狗是你这臭丫头随便又打又骂的吗?再说了,就算我不 是超狗,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动手打狗啊。这可是典型的虐待动物,告上法庭可有 你受的。我使劲一晃脑袋,挣脱掉她的魔爪:“好歹我们也是一个国家的,你凭什 么一见面就又打又骂的?我又没欠你几百万。你说个理由先。” 朝天辫笑了:“你没弄错吧?我是人,你是狗。一个人打一条狗难道还有理由 吗?别说我打你,就是我现在把你给杀了,做一锅狗肉汤,也没人会来管我的。你 还跟我要理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听了这话,我没了言语。她说的没错,狗在人面前就是什么都不是。可是谁让 狗与人之间的地位如此不平等的?是人吗?是我们自己啊。我们不仅为人类做那么 多事,还发明了通过摇尾巴讨好人类这样的恶俗。要声讨的不是人,而是我们自己! 见我不说话,朝天辫更得意了,她的小手又一次伸向了我的耳朵。这时,臭贝 壳在一旁说话了:“朝天辫,你住手!你说这样的话我不怪你,因为你不知道真实 情况。但是,你缺乏真正的宽容精神。从你对狗的态度来看,你对地位、学识比你 低的人肯定也是这种态度……” 从胡同口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臭贝壳的话。我们三个同时向胡同口看去, 只见几十名美国大兵跑进胡同,在距我们几十米的地方摆开阵势,几十支M4齐刷刷 地对准了我们。一名军官喊道:“入侵者,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投降吧!咦!怎 么是个小姑娘?还有两条狗?” 朝天辫笑得更加灿烂了:“没错,我就是个小姑娘。而且我还是个很厉害的小 姑娘!”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冲到那个军官面前,就象刚才打我一样抽了那个 军官几个耳光,然后又闪回原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的动作大概只有 我和臭贝壳看了个清清楚楚,美国大兵们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军官就挨了耳光。最 冤的还是军官本人,什么都没搞明白就被打了,还没看清楚是谁出的手。他晃了几 下,一头栽倒在地上——看来朝天辫这几个耳光当真不轻啊。 大兵们慌了神,但又不知是面前这个小女孩动的手——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 个看上去才十岁的小女孩会如此厉害乖戾。他们纷纷四下张望着寻找躲在暗处的 “黑手”。混乱中,不知谁放了一枪,接着所有的枪支全都响了起来,噼噼啪啪打 得好不热闹。枪弹在空中漫无目标地飞来飞去,所到之处无不迸出耀眼的火花,将 这51区的地下装扮得五彩缤纷。 朝天辫摇了摇头,说道:“51区怎么会有这样无能的士兵?美国佬到底是怎么 想的?” 如果只是枪弹,对于我们三个而言也没有什么,但是大兵们显然乱了套,一枚 枪榴弹突然蹿出来,不偏不倚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炸开了。随着爆炸发出的巨响, 我们被冲击波推向胡同尽头的那堵墙,跟着——我们在墙上撞出了三个洞,一个人 形的,两个狗形的。 烟尘飞扬之中,我慢慢地爬起身来,一边诅咒着那个放出枪榴弹的家伙,一边 抖动身子放逐身上的灰尘。抬眼一看,我们在一个不大的房里,房门旁还有两个警 卫,已经被我们吓傻了。这时,臭贝壳和朝天辫也先后站起。朝天辫一站起来,就 大吼了一声:“气死我了!”接着一个纵身,跳了出去,看这架势是去找那些大兵 算帐去了。 我赶紧跟着也跳了出去,就见这小丫头已经开打了。可怜的美国大兵们,在她 的手下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被打得哭爹叫娘狼狈不堪。而朝天辫在人群中转来转 去,打倒一个就抓住衣领问:“是不是你放的榴弹?”昏头转向的大兵们连被谁打 的都没搞清楚,如何能问答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转眼的工夫,地上就横七竖八地躺 满了美国大兵。 我呆呆地看着这小丫头,想不到她真的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半点也不留情。这 几十个大兵不是腿断就是手折,还有几个连肋骨都断了好几根。他们纷纷在地上滚 来滚去,大声号叫,其状惨不忍睹。我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 的超人。”看来她已经用上黄大褂的“超人制造头盔”了。怪不得这么厉害。 “这个人类的女孩应该是在学校里学习的时候,怎么会在这里?”臭贝壳说道, 它也走出房间来“观战”了,“可是,她下手也太重了吧。这些人跟她有什么仇呢? 在海底狗世界,即使大家吵得不成样子,也不至于出这样的狠手。” “的了吧!你忘了我们群殴黑狗议员的事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脸不脸红 啊?” 臭贝壳的脸果然红了一下,不过它仍然争辩道:“那作不得数,你不也动手了 吗?” 我正欲说话,却听见朝天辫大声说:“好!你们是不是都不承认是自己放出的 枪榴弹?那我就把你们全部杀死,出了这口恶气!”坏了,这小丫头是说得出做得 到的。我赶紧冲过去,一头将她顶倒:“我说,你是不是丧心病狂了?这些都是你 的同类啊!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朝天辫从地上弹起来,凶狠地对我说:“你一条狗管什么闲事?这些都是人类 中的垃圾,我就是把他们锉骨扬灰,也不会有谁说个不字。狗拿耗子用在你身上真 是再合适不过了。”说着就挥动手臂冲着我来了。 我往后一跳,躲过她的攻击:“今天我还管这闲事管定了。这些人都是一个个 活生生的生命,你也只是一个人,你根本就没有理由更没有权力杀死他们!” 这话我是用英语说的,满地乱滚的大兵们听见了我的话,不约而同地停止滚动, 用奇怪而感动的眼神看着我。一个大兵挣扎着说:“我不知道你是狗还是外星人, 但是你的话我会永远记着的。”另一个则说:“可能待会儿我就死了,但是我会在 天堂永远祝福你的。”第三个哭了起来:“一条狗都知道生命的可贵,还为了我们 甘愿赴死。我……呜呜,我真太感动了!” 朝天辫可不管他们这一套,再次向我袭来。这次可不能再躲了,我迎着她的来 势,猛然张开嘴,小丫头的手臂就自动伸到了我的嘴里。我一合上下颌,便将她的 手牢牢地咬住了——反正她现在是超人,咬两下不会出什么事。 朝天辫用力往外拔她的手,可是我咬得紧紧的,无论她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 于是她抡起另外一只手,向我的头打来。可是,臭贝壳往前一跃,也张嘴咬住了她 的这只手。我笑了一声:“哈!好兄弟!”臭贝壳也笑了一声:“没什么?大哥你 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客气什么?” 这下好了,朝天辫的两只手都动不了了。她双脚使劲蹬地,双手也跟着用力想 拔出她的手。而我和臭贝壳死活不松嘴,还越咬越紧。记得人类有个专家研究过, 狮子在撕咬猎物时,它的上下颌能够产生几百公斤的力量,从而保证咬碎猎物的骨 头。我是超狗,臭贝壳是超脑,我们的上下颌发出的力量自然比一般的狮子要强得 多。虽然小丫头是超人,不过她面对的是我们都是狗中之极品,而且在数量上还占 了优势,要想凭她一己之力从我们的狗嘴中拔出她的手,那是不太可能了。 经过多番努力之后,朝天辫终于意识到,她的手大概已经在我们的嘴里生根了。 于是她放弃了拔手的举动,一屁股坐在地上,咧开小嘴“哇哇”地哭开了。由于腾 不出手去擦,眼泪鼻涕大把大把地从她的脸上掉落,很快就在地上积了小小一滩。 臭贝壳见她哭得不成样子,可能有些心软,说道:“大哥,你说是不是放了她?” 我摇摇头:“不行!这丫头鬼心眼多得很。我们放开她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事。还 有,我在那个研究所的时候她没少折磨我,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报仇,可不能 轻易放过了。”一旁的美国大兵们也叫了起来:“两位狗英雄,你们千万千万不能 松嘴。我们的性命可都在你们的嘴上了啊!” 听到我和臭贝壳的对话,朝天辫哭得更凶了。地上的眼泪鼻涕很快就成了一条 涓涓小河,一路流淌到了胡同口。而且小河越来越宽、不断扩张,大有水漫51区之 势。没过多久,就听见四周“哗啦啦”、“哗啦啦”之声不绝于耳,怎么回事?原 来小丫头的哭声越来越大,简直是震天撼地,周围的建筑不堪重负,纷纷垮了下来。 看来不仅我超狗的超级无敌臭屁是一绝,这朝天辫的哭声也是令神鬼变色的上好招 式。 如此大规模的动静怎能不惊动51区?源源不断的美国大兵们蜂拥而至,可是他 们总是还没接近我们就纷纷晕倒在地——在朝天辫的哭声中还能挺住不倒的,也只 有我和臭贝壳了。一副奇异的景象就这样出现了:两条狗死死咬住一个小女孩的手, 而那个女孩在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嚎啕大哭。在他们的四周,躺满了晕死过去的美 国大兵和倒塌的建筑,而且晕过去的大兵正在以几何数量不断增长。我估计她要是 再这样哭下去,美国最神秘的51区恐怕就会在世界上消失了。 万幸的是,朝天辫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她抽噎着开始说话:“妈妈!呜呜! 妈妈!呜呜!我对不起你,妈妈!呜呜呜呜!” 我听了大吃一惊,难道这小丫头对她的亲生母亲做了什么?我问道:“你把黄 大褂,不,林雅婷怎么了?” 朝天辫不理我,继续呜呜地哭着。 我奇怪地问道:“你不知道她是你的妈妈?” 她还是不理我。 我追问道:“你刚才说你对不起你的妈妈,那是什么意思?” 朝天辫突然不哭了,双眼圆睁惊惧地看着我身后。接着,我听见了沉重的脚步 声,缓慢而有力地向我们这个方向不断接近。 臭贝壳语调冰冷地说了一句:“大哥,注意了!是央格星人!” -------- 铁血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