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秋千情话 杨小叶见沙若愚果然跟了过来,也不由暗自佩服他的脸皮之厚。 杨小叶和纪雨茶进了别墅,在大厅坐好,沙若愚默然不语,也在旁边的沙发上 坐下。少顷,肥龙和许无双也陆续进来。杨小叶为各人引荐,肥龙对沙若愚孰无好 感,口中却笑道:“原来你是我兄弟的女朋友的管家,难怪实力不凡。”杨小叶并 没有把他在火云洞被暗算的事跟肥龙细说,因此肥龙并不知道眼前的红发青年就是 那个伤害他兄弟之人。沙若愚面色冰冷,并不言语。 纪雨茶微笑道:“小叶,你说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杨小叶精神一震,他这人最是喜欢讲他的得意往事,尤其现在心上人在侧,说 起来就更来劲。当下把他这几日在雪风城所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道了出来,特别是 他上电视接受采访一事,更是说得天花乱坠,把他最英武不凡、睿智沉稳的一面从 各个角度反复叙述。肥龙和许无双在旁边大感不以为然,纷纷仗义执言,揭其错漏, 纪雨茶被逗得掩嘴直笑。只有沙若愚,从头到尾,默然端坐,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之人。 纪雨茶也把几日来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又说道:“我得病那几天,幸好有沙 大哥和朱姐姐照顾,否则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杨小叶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沙 若愚,忖道:“这人对雨茶倒是一片真心,若他心地不是如此凶残,倒也值得一交。” 正想着,纪雨茶叫道:“小叶,我要做你的守护者,跟你一起进去!” 杨小叶心下高兴,同时也略感担忧,说道:“好是好,只是里面很危险,恐怕 ……” 纪雨茶撇嘴道:“可别小看我啊,我只是从来不显露我的能力而已。怎么?你 不相信我?” 杨小叶用测妖手表测了一下她,赫然发现她的妖力高达51.4,比起他来,何止 高了一点。当下点头道:“那就一起去吧,你的妖力这么高,我就放心了。” 纪雨茶拍手道:“既然这样,沙大哥也一起去吧!” 杨小叶一瞪眼,就要拒绝,那边沙若愚已经站起来拱手说道:“杨小兄弟,那 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小叶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暗自苦笑:“这人的脸皮 怎得如此之厚?”眼见沙若愚的双眼中隐含着期待、挑战的意味,心下冷哼一声, 说道:“既然沙大哥要去,当然也是没问题的,只是……” 沙若愚道:“只是什么?” 杨小叶微微一笑,轻轻一拍纪雨茶肩膀,眨眨眼说道:“我跟沙大哥有点事想 单独谈谈,雨茶,你不介意吧?”纪雨茶点点头,道:“我怎么会介意?” 杨小叶向沙若愚打个手势,当先向门外走去,沙若愚默然点头,紧紧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中,其时雨势略甚,雾色苍茫,院子里寒冷异常,两人 都不是普通人,自不会在意这点寒冷,面对面的站着,沙若愚眼神中看不到丝毫感 情,冰冷的身体仿佛融入了这极寒的世界之中。 杨小叶突然笑了,说道:“沙若愚,你究竟想干什么?天下竟还有你这样不要 脸的人,你对我做过那么残忍的事,此刻竟然还有胆量在我面前出现!” 沙若愚木然伫立,紧紧咬着牙,唇齿间蹦出话来:“我早已是死人一个。我现 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留在雨茶身边。就算此刻被你所杀,至少雨茶会为我留下几 滴眼泪。” 杨小叶冷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杀你?让雨茶一辈子恨我吗?可是,我也 不会让你留在雨茶身边,你这种人,哪天突然发狂,保不准作出什么狠辣之事!” 沙若愚摇头苦笑,神容凄楚,说道:“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事,但我绝不会伤害 雨茶,她是我心中的女神,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可以跟她相提并论。” 杨小叶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淡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承认你的守护者 身份。”一抬手,扔了块牌子给他。一边从他身旁走过,往别墅内走去,一边又说 道:“今晚你住大厅内侧的保姆房。” 沙若愚摊开手掌,见掌心牌子隐有金光流转,却非金属,刻有“守护者”三个 字,正是守护者令牌。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本想着此时妖力未恢复,若一旦翻脸, 唯有拼死反抗,死得轰轰烈烈。却不料杨小叶以德报怨,不计前嫌,竟以令牌相赠。 紧紧握住令牌,沙若愚道:“谢谢。” 大厅中,肥龙、许无双和纪雨茶三人聊得正欢,杨小叶走进来叫道:“谁有空 陪我到天台淋雨赏雾?” 肥龙愕然叫道:“你脑袋烧坏了不是?需不需要哥哥我带你看医生?”许无双 蹙眉道:“没人会陪你去疯的。” 杨小叶微微笑道:“那就是说,你们两个不去是吧?”走过去,一把拉住纪雨 茶的手,往楼梯口走去,说道:“雨茶,那我们两个去吧!” 纪雨茶被他当众拉住手,脸上小晕红潮,却不言语,低着头任他拉着。 杨小叶一边上楼梯,一边回首说道:“无双姐,给沙大哥安排个睡觉之所,问 一下他本人的意见,看他喜欢住哪个房间!至于雨茶嘛,就在三楼找个房间住吧。” 肥龙看着两人上楼而去,满脸羡慕神色,叹道:“还是小叶厉害,明明想拉着 纪雨茶上楼聊天,偏偏如此不着痕迹、水到渠成。无双姐,您看……我们俩……” 许无双呸了他一口,佯愠道:“想挨揍是不是?”瞥见沙若愚木然走入屋内, 叫道:“沙大哥,小叶说你今晚也住这里,要不你住四楼吧,如何?” 肥龙就是住在四楼,正要出声反对,沙若愚已经淡然说道:“不了,我喜欢住 保姆房。” 杨小叶拉着纪雨茶上了天台,却见天空漆黑一片,星月无踪,雨雾弥漫,冷风 吹来,微有凉意。纪雨茶道:“小叶,你不会真的带我上来淋雨吧?” 杨小叶胸有成竹,微微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淋雨?”弹指射出一粒黑点, 落入天台地板,一阵噼啪声响,黑点迅速发芽长大,转眼间一棵巨树插天而起,枝 叶繁茂,根节苍然,整个天台已经被巨树浓密的枝叶所翳,雨水无法透入。 纪雨茶抚掌笑道:“原来如此!” 杨小叶说道:“还不止如此!”飞指连弹,天台上霎时百花齐放,随风送来阵 阵花香,令人浑身舒泰,尽忘烦恼。而大树的枝干上垂下两个老藤扎成的秋千,随 夜风轻轻摇晃。杨小叶轻轻捏了捏她柔滑温暖的小手,说道:“想不想荡秋千?” 纪雨茶微笑点头。两人手牵手,走到秋千旁,相视一笑,坐了上去,脚尖轻点, 秋千便荡了起来,纪雨茶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幼时美好时光,忍不住轻笑起来。 杨小叶道:“雨茶,你怎么不问我跟沙大哥说了些什么?” 纪雨茶眨眨眼,说道:“你如果愿意说,就不会跑到外面去了,是不是?” 杨小叶哈哈大笑:“跟雨茶说话,果然轻松得很。”又道:“你可千万不要误 会啊,我并不是刻意要隐瞒什么,我只是……” 纪雨茶笑着打断他的话:“我才没那么小气呢,倒是你,扭扭捏捏的不像样!” 杨小叶微愣,痴痴地看着她的双眸,少顷,叹道:“老天爷待我何等的好,我 甚至开始怀疑这世界上是否真有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仙,因为他让我这样一个 顽固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开始相信冥冥中注定的缘分。那些书上老是说什么缘分, 我常常嗤之以鼻,却原来只是我固步自封,脑筋僵化,不知世间缘分之奇妙。” 纪雨茶掩嘴轻笑道:“早知道你能侃,却原来还是低估了你。只是你说的话中, 定语用得过于繁复,让人听得费劲,嘻嘻。” 杨小叶呵呵笑道:“那倒也是,大体世间之人,若处于极度开心的状态,话语 中都会有意无意的比平时多了一些废话,因为他们觉得,话语太少,不足以表达他 们的兴奋心情。”言下之意,他现在非常开心。 纪雨茶道:“那可不见得,同样的情况,我的话就精炼多了。”言下之意,她 也很开心。 两人相视一笑,悄悄把手握在一起,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温度,体会着对方手指 的细微动作,均觉此时此刻,自己是天下最幸福之人。 杨小叶“啊”的一声,说道:“不如我唱歌给你听吧!” 纪雨茶讶然道:“你会唱歌?那可太妙了,我洗耳恭听!” 杨小叶心中一喜,暗想老爸不让我唱歌,可不见得天下人都不让我唱歌,至少 雨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当下挺胸抬头,凝神远望,过得片刻,咳嗽几声清喉咙, 嘴巴一张,唱起了《伤月》。一时云雾变幻,气冲霄汉,仿佛凭地爆响了连串炸弹, 吓得远处谁家小狗,那个心惊胆战、那个吃不下饭。 纪雨茶本来专著倾听,猛地被他惊人声浪震动,险些掉下秋千来,慌忙叫道: “停停停!” 杨小叶歌声嘎然而止,天地为之一静,他脸上露出疑问的神情,说道:“怎么?” 纪雨茶脸上一红,道:“这个…嗯,怎么说呢?我觉得…就是说……” 杨小叶微笑道:“你瞧,你刚才还说我扭捏来着,你自个却不也如此?” 纪雨茶沉吟道:“我觉得…嗯…好吧,我觉得你唱得不好!” 杨小叶一愣,旋即长叹一声,道:“果然如此,这就是为什么老爸不许我唱歌 的原因。只是我不明白,我这歌以内力催动丹田之气,震动发声,气势恢宏,声越 九霄,怎么就不好听了?怪哉怪哉!” 纪雨茶失笑道:“你这人,聪明之处,远胜凡人,若论到傻笨处,却也是远超 同群。” 杨小叶脸上略有不服之色,说道:“这话怎么说?” 纪雨茶微笑道:“我觉得唱歌应该依曲调歌词,婉转承传,高低错落,如行走 于山间小路,曲折蜿蜒,柳暗花明。嗯,这歌我也会唱,不如我唱一遍给你听吧?” 杨小叶大喜,说道:“如此甚好,轮到我洗耳恭听了!” 纪雨茶长睫低垂,脸上含着笑意,朱唇微启,轻轻唱了起来。她声音本就甜美 清脆,此时唱起歌来,更是如清泉激石,珠落玉盘,煞是动听悦耳。 纪雨茶一开始本是随口吟唱,唱着唱着,想到心中所爱就在眼前,心中甜蜜, 看着杨小叶的眼神便也溢满深情,丝丝情意渗入歌声中,在杨小叶听来,不啻九天 仙曲。当她唱到“愿化为寂夜的风,轻抚你温柔的笑脸,愿变作静湖的水,萦绕你 无暇的指尖。”时,杨小叶心神俱醉,轻飘飘如身在云端,恨不得这一生就这么听 下去,再不想他事。 随后唱到歌词的下半阙,却是要求演唱者心中生起孤独伤感,忧郁彷徨之情, 这首歌当时的配乐在上下阙之间有长达一分半钟的过渡时间,因此上半阙的忐忑欣 喜之情与下半阙的忧郁凄楚之情能够转换得极其自然。但此时的纪雨茶心中被幸福 环绕,哪里唱得出那凄楚之音?下半阙唱出来,依然是轻松畅快,幸好杨小叶毫无 音乐细胞,听在耳中,依然是动听的很。 一曲唱罢,杨小叶鼓掌笑道:“我的凡耳听了九天的仙音,顿时听力激增百倍, 顺风可听千里外的蚂蚁进食之声。” 纪雨茶嗔道:“又在说没边儿的话,没正经。若真有此功效,我每天早上便在 街上卖唱,既可挣钱,又可医人耳朵,岂不是两全其美?”说罢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失笑出声。 杨小叶见她嗔喜之间,娇美可人,不由看得痴了。纪雨茶被他看得脸上微红, 撇嘴道:“不许这样看!” 杨小叶侧过头,斜睨着她,说道:“那便这样看吧。” 这一晚,两人在天台的巨树下,一边荡着秋千,一边依偎闲聊,天南地北,海 阔天空,绵绵情话,道之不尽。杨小叶心中充满幸福,全副身心都放在纪雨茶身上, 其他事情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当然,他也忘记了曾经答应九曲到第三大街见他主 人的事,他甚至忘了第二天一早还得起来录制节目。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