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聪明飞船“盖依道”号 阿尔卡沙起初连看看这艘飞船也没兴趣,更别说爬到里面去。他累了,口渴得光想 尽快回家。阿丽萨赞同他的想法。然而,巴史卡坚持己见:“我们飞越了整个欧洲,是 为了挑选飞船。我们在撒哈拉沙漠的垃圾场上绕来绕去,都三个钟头了,为的是什么? 怎么能只差一步之遥了却转身离去呢?如果不查看飞船,我们会遗憾一辈子的。或许它 可以修好吧?你们瞧瞧,这可是一艘异乎寻常的飞船!任何一本宇航手册上,都没有类 似飞船的记载。这艘飞船很中我的意。要不这么着,我一个人进去,你们等着我。” “连这样的飞船也中意,”阿尔卡沙挖苦地说,“那么你不妨去欣赏欣赏锈迹斑斑 的火车头。” 巴史卡坚定地朝小巧的飞船走去,踮脚伸手,抓住烧熔的窟窿边沿,钻进去了。 “我也去瞧瞧,”阿丽萨说,“站着没劲儿。” “去吧,”阿尔卡沙无奈地应一声,“全都在干傻事。” 阿丽萨朝黑糊糊的大洞里望望。 “巴史卡,”她招呼,“里面怎么样?” “什么也看不见,”巴史卡回答,“电筒在飞行器里,没带来。” “爬出来吧,”阿丽萨说,“当心摔断腿。” 恰恰在这时候,从前面,从巴史卡的声音传来的地方,顶棚底下的一盏灯亮了,于 是立即看到了巴史卡的身影。他正站在一堆破损的仪表和器物之间。 “你瞧瞧,”巴史卡说,“还没有全部损毁。” “奇怪,灯怎么会亮的呢?”阿丽萨一边钻进飞船一边问。 “我不知道。”巴史卡回答,同时继续往里走,“看,操纵台几乎完好无损。不过 上面的文字认不得。” 阿丽萨小心翼翼地向伙伴靠近。她把损坏的航天椅推到一边,审视操纵台。操纵台 确实几乎完好无损,上面刻着某种外星球文字。这倒也不足为奇。垃圾场上常会见到其 他星球的飞船。有在太阳系附近出事损毁的,有被舍弃不再使用的,都经过消毒清洗后, 运抵了垃圾场。 “需要检查发动机。”巴史卡说。 “既然这是外星球飞船,我们就无从着手了——打哪儿知道怎样驾驶它呢?” 两个人费力地挤进发动机隔舱。他们发现阿尔卡沙在这里。没错儿,阿尔卡沙忍耐 不住,也爬进了飞船。可惜发动机隔舱里的情况不是那么好。重力发动机因受到撞击, 已从基座上震落,还留下一个大凹痕。幸亏普通发动机丝毫无损。 “哎,该死心了吧?”阿尔卡沙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谈不上死心,”巴史卡执拗地说,“要知道竞赛有个条件,是只能使用普通发动 机,不得使用引力发动机。恰好这飞船上的普通发动机没有损坏。” “算了!”阿尔卡沙坚决表示,“我从此不再搭理你了。我不能和轻举妄动的冒险 家做朋友。” “阿尔卡沙讲得有道理,”阿丽萨说,“这飞船绝不可能能修复了。它不得不在垃 圾场上永远待下去。” 说完,她头一个走向出口。 阿尔卡沙跟在她后面。巴史卡在发动机隔舱里又耽搁了几秒钟。不过,看样子他也 知道毫无办法。他冲着飞船说:“朋友,对不起。我们力不从心。” 于是他也往出口走去。 忽然,他们听见轻轻的招呼声:“请不要走。” 说的是银河系语言,也就是一种孩子们都听得懂的宇宙语。 “这是谁在说话?”巴史卡打个寒战。 “是我——飞船,”传来了回答的声音,“我恳求你们停留片刻。我有个感觉:你 们有意使用我,要我航行,但我凄惨的模样吓退了你们。” “哦,果然如此!”巴史卡惊呼,“伙伴们,等一等!这是一艘会说话的飞船。” “我们听见了。”阿丽萨说,她和巴史卡一样感到诧异。普通机器人随处可见,各 种智能机器人也司空见惯,但她还从未和飞船对话交谈。 “我不仅仅会说话,”声音再次响起,“我是一艘聪明飞船。而且,我的大脑毫无 损伤,我能协助你们把我修复。” 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这时,巴史卡傻乎乎地提出一个问题:“请问,您这儿有水吗?我们渴得要命。” “没有,”小巧的飞船回答,“很遗憾,我这儿没有水。连有机物合成器也损毁了。” “可惜。”巴史卡说。 “您是哪里建造的?”阿丽萨探问。 “我将会对你们讲述一切,只求你们别把我扔下。我再也不能留在这里了。我见多 识广,我是独一无二的创造物,又是不幸恋爱的牺牲品。”飞船回答。 大家十分惊讶,连巴史卡也没发笑。 “对不起,”阿尔卡沙说,“我们得走了,要不然就得下半夜才回到家。” “你们扔下我了吗?”飞船问。 阿丽萨感觉到它的嗓音似乎在颤抖。 这当儿,阿丽萨把它想像成是有生命的。既然具备着聪明才智,它就是有生命的。 换句话说,即便是金属的躯体,它也拥有生命,会很怕独自留在沙漠里,留在飞船的墓 地里。她对这艘负伤的飞船产生了怜悯之心,因此代表大家回答:“我们一定回到你这 儿来的。” “明天。”巴史卡说。 阿尔卡沙一声不吭,然而,显然他会和两个伙伴行动一致的。 “小飞船,再见。”阿丽萨说着,跳上一块岩石。 “我的名字叫盖依道。”飞船应声回答。 太阳已经朝着锯齿状的山岩倾斜,有了些许凉意。三个伙伴跑向出入口,浑身疲乏, 满嘴干涩,只想赶快逃出这座死城。 他们使出最后的力气,跑到了出入口那儿。 “你们耽搁了这么久!”扎米黎雅说,“我已经打算派机器人去找你们了。去年我 们这儿来过一个男孩子,爬进飞船,躲在那里,以为可以一个人飞走。挺可笑的,是吧? 要喝点什么吗?” “渴得要命。”巴史卡喊起来。 “那就到我这儿来吧。” 三个伙伴进入状如小飞碟的办公室。扎米黎雅已打开三个冰冻橙汁罐头,放到小桌 上。她饶有兴趣地看这些客人喝橙汁,只是一再提醒:“请小口喝吧,否则一热一冷, 准得着凉。” 未来的飞船竞速运动员们喝完橙汁,把空罐头放回到小桌上,抬眼瞧瞧扎米黎雅, 瞧得她只能二话不说,打开冰箱,又取出三罐。 这回他们喝得慢了些。 扎米黎雅问:“找到你们需要的飞船了吗?” “还说不准。”阿丽萨回答。 “上星期有几个法国孩子飞到这里来,”扎米黎雅说,“但一无所获。” “请问,”巴史卡晃了晃罐头里所剩无几的橙汁,“您能告诉我们某一艘飞船是怎 样到了你们这里的吗?” “当然,”扎米黎雅回答,“只要我知道。” “就是那艘侧壁有个大窟窿的宇宙飞船。”阿尔卡沙点明。 “怪可怜的小飞船,”扎米黎雅说,“是在冥王星附近发现的。飞船上没找到航天 日志。根据一切迹象推测,它是在宇宙中被击毁、被抛弃了。” 扎米黎雅接通显示屏,那艘自称叫盖依道的小巧的飞船映现了出来。 “专家们对它进行过检查。仪器上刻着的是维斯杰尔行星的文字。我们已经向那边 查询了,但至今还没得到回音。小巧的飞船是个解不开的谜团。不过它损毁严重,再也 无法修复。” “我们来试试,行不行?”巴史卡探问。 “我无权决定。”扎米黎雅浅浅一笑,“还要橙汁吗?” 阿丽萨和阿尔卡沙说不要了,巴史卡却又要了一罐,说为了预防口渴。 当他们准备离去时,阿丽萨问了一句:“那么,这小巧的飞船……会说话吗?” “什么?”扎米黎雅面露惊讶,“飞船都不会说话的。” “别听阿丽萨瞎问,”巴史卡接腔,“她被太阳晒得昏头昏脑了。再见,我们明天 再来。” “明天一定来呀,”扎米黎雅说,“如果你们能在家里碰巧找出一部俄华词典带来, 我将非常感谢。” “三部也有的!”巴史卡许诺,随即推着两个同伴,朝门口走去。 他们登上飞行器升空,迎着从东方涌起的夜色迅飞。这时候,巴史卡说:“阿丽萨, 你真是多嘴多舌。” “我说什么啦?” “飞船盖依道保守着这个秘密,除了我们,它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它是聪明飞船, 可见它有它的道理。你呢,嘴快,马上去问扎米黎雅了。” “这一点我不喜欢,”阿尔卡沙插话,“再高级的机器也不应该对人保密。” “而且那番奇怪的话,有关不幸的爱情……”阿丽萨边想边说,俯视着远远的下方。 大海岸边,正亮起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