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行开始了! 发动机怒吼着,喷出白炽的火焰,飞船颤抖着,逐渐加速。从地球上看它们犹 如两颗彗星直奔太阳。 阿克勒斯还是头一次单独飞行。因为不允许他把任何人带进机舱。但阿克勒斯 在危险面前坦然自若,他边看着测位仪银色的屏幕,边哼着老宇航员们爱唱的那首 《宇航员之歌》。 至于达德琉斯,他从来也没想到自己的孤独。虽然他还是头一次离开地球,可 他却丝毫不为太空之美所动。他的思想如同枯燥、精确的公式全部集中在物质的秘 密之上。 有时候,达德琉斯经过计算后,发出警告:“注意!前面有危险!”但飞在前 面的阿克勒斯不用计算也能预测到危险,因为在所有的飞行指令长中,谁也不如他 的经验丰富。 就这样,他们一直向着眩目的太阳飞去。地球上的人按着“怦怦”跳动的心目 送他们。 飞船的速度每小时都在增加,太阳强大的引力已向它们伸出了无形的臂膀。 按银河时间,五天过去了,飞船消失在太阳耀眼的光辉之中。从无线电传来的 最后一丝声音,是阿克勒斯走了调的歌声,是达的琉斯干巴巴的报告:“进入色球 层,坐标……” 太阳以它那熠熠火苗迎接着飞船。似乎被人的冒犯所激怒似的,这颗星球生气 地喷吐出山一般高的烈焰,使两艘飞船显得如同两颗小沙粒。火舌在无声的愤怒中 扑向飞船,贪婪地舐蚀着它们的中子合金的外壳。不过这些火舌的密度很低,中子 合金的外壳仍然冷若冰霜。 比火舌更可伯的是引力。它无影无踪,却又无所不在。它以巨大的力量狠狠地 压向阿克勒斯和达德琉斯,他们感到全身象灌上铅似的,每吸一口气都要付出全身 的力量,每吐一口气都象垂死前的咽气。但阿克勒斯的手仍紧紧地把住操纵杆,达 德琉斯毫无表情的双眼仍一贬不贬地盯住仪表盘。 引力在毫不留情地加强着。太阳企图把这双不请自来的客人压碎。他俩的心脏 充积着水银般沉重的血,并疯狂地在跳动着,耗尽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一层薄雾 蒙住了他们的眼睛。 这时,阿克勒斯微微一笑(他已经不能开怀大笑了),关了发动机,让飞船自 由地向太阳深处滑落。重压马上消失了。 从测位仪的屏幕上上——它已不再是银灰色,而是呈一片血红色——达德琉斯 看见了阿克勒斯的动作。在几乎失去知觉的那一霎间,他关闭了发动机。压力消失 了。当他一恢复知觉,冷静的双眼又继续盯住仪表盘。 他们坠落的速度每秒钟都在加快。凶猛的暴风把飞船卷入日心。火,火,无边 无际的火向他们扑来,炽热的火云在他们身旁翻滚,暴怒的热风在他们耳畔呼啸, 他们被吞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阿克勒斯眼前的屏幕暗了三次,这是达德琉斯发出的讯号:“该返航了。”可 阿克勒斯笑着回答:“前进!” 飞船在火海里继续前进。仪表盘明亮的镜面映入达德琉斯的眼帘。尽管引力消 失,仪表盘却在发出警告:新的危险就在面前。压力在不断加大,超过了计算结果, 推翻了一切假设。火旋风的密度和烈度都在不断增大。沉重的火团敲打得飞船微微 颤抖。火浪冲击得更猛了,此刻已成了一堵坚实的火墙,狠狠地压迫着飞船那单薄 的中子合金外壳。 测位仪的屏幕又一次暗了,达德琉斯发出了警告:“马上返航”,但阿克勒斯 的回答仍然是:“前进!” 阿克勒斯是对的。厚密的火墙减慢了飞船的速度,有好一会儿飞船几乎是一动 不动地搁浅在火海之中。压力阻挡住他们向前,而引力又使得他们无法退后。 达德琉斯紧盯住仪表盘,它们能向他揭示物质最深的奥秘。阿克勒斯则唱起了 《宇航员之歌》,回忆起那些曾和他一块邀游太空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