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妻子很欣赏我对于象博物馆啦,违警罪法庭啦,三流夜总会啦什么的从不厌 倦的爱慕之情。 不管怎么说,舍去体育场上的跑道不谈,世上最令人神往、又能给人意想不到 的收益的要算是博物馆了。 这一次出我意料的是,李伯曼先生的办公室里,除去他本人,居然还另有两位 先生也在等侯我的光临。 李伯曼瘦削的身材,尖尖的脸,年纪在60上下。 政府官员菲茨杰拉德是个小个子,黑眼睛,鼻子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透着机 敏、精干的神气,自始至终也没告诉我他代表的是政府的哪个部门,他只是说“我 们”、“我们‘的,这就意味着政府。 还有一位叫霍普,有个讨人喜欢的样子,圆滚滚的,待人和蔼可亲。他是美国 参议员,对昆虫学很感兴趣;一个参议员而爱好昆虫学,这在那天上午以前我是宁 愿出钱打赌说是既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的事。 这是一间宽敞见方的房间,陈设朴素,环墙不是书架就是橱柜。 我们相互握手致意,然后李伯曼向我的鱼篮点点头,问道:“就是那个吗?” “是的。” “我能看看吗?” “请吧,”我说,“是赠送的,不取分文。” “谢谢你,摩根先生。”他一面说一面打开鱼篮,向里张望。然后直起了腰。 另两个人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点点头,说道:“是的。” 参议员把眼睛闭了好一会儿。菲茨杰拉德摘下眼镜,一个劲地擦着镜片。 李伯曼在桌上展开一块塑料布,从鱼篮里把那个东西取出来放在上面。那两个 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瞧着。 “你认为这是个什么东西呢,摩根先生?” “我想这正是应该请问贵部的。” “啊,当然。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看法。” “一只蚂蚁,我认为是这样。见到一只十四、五英寸的蚂蚁,这在我还是头一 次。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李伯曼又点点头。 菲茨杰拉德开腔了:“我可以问你是怎样弄死它的吗,摩根先生?” “用一根铁头棍,我说的是一根高尔夫球棒。我跟几个朋友在阿迪龙达克的圣 里吉斯湖钓鱼,我还带了球棒去练习短球进洞的技巧。我这方面的技术很差,所以 当朋友们离去后,我便一个人留下来练习击球……” “不必解释了,”霍普微笑着说,他的脸上掠过一线愁容,“我们一些最佳高 尔夫球选手也存在同样的烦恼。” “当时我正的在床上看书,突然发现它站在床尾,我就抄起了球棒——” “明白了。”菲茨杰拉德点点头。 “怎么不先瞧瞧它呢?”霍普说。 “太恶心人了。” “是的——是的,我看是这么回事。” 李伯曼说:“那你为什么要打死它呢?摩根先生,你不介意我的问题吧?” “为什么?” “对——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回答说,“我不懂你的用意。” “请坐下,摩根先生,”霍普点了点头,“放松一下,不要紧张。我们一定使 你感到很难堪了。” “我还没睡觉呢,真想先躺下做一个香甜的梦再说……” “摩根先生,我们没有惹你心绪不安的意思,”李伯曼说,“然而我们确实认 为这件事的某些方面非常重要,这就是我问你为什么要弄死它的原由。一定会有一 个理由的。当时它的样子是要咬你吗?” “没有。” “或者要向你扑过去的样子?” “没有,它就停在那儿。” “那么,为什么呢?” “没什么目的,”菲茨杰拉德插进来说,“我们知道他为什么要弄死它。” “是吗?” “答案很简单,摩根先生,你杀死它,因为你是人。” “哦?” “是吗?明白吗?” “不,我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打死它?”霍普插问道。 “当时我吓得要命。说老实话,现在还怕呢。” 李伯曼说:“摩根先生,你是一位有理智的人。现在让我给你看几件东西。” 他打开了一面墙的壁橱,里面是8只盛着甲醛的罐子,每只罐子里都有一只跟 我带来的一模一样的标本——无例外地都是肢体不全,死于暴力。 我呆呆地瞅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