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它像火箭一样划破夜空,没有一个人能再看上它一眼,看起来酷似一颗普通的 流星。夜沉沉,天很冷,除了送奶员和一两个开车的人外,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 静悄悄地,这一物体降落在桉树丛中。它在落下的那个地方闪闪发光,形成了 一个闪烁的紫色光环。这个小玩意儿只有英式足球那么大。 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它着陆。它一直停在那儿,静静地在树下发着光。 格雷戈和史蒂夫在踢足球。这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他们正在练习传球。 “史蒂夫,来一个高球。”格雷戈一边喊,一边朝院子的另一边跑过去,拉大 了距离。 “当心好球。”史蒂夫自负地说。他把球猛力踢了出去,飞过格雷戈的头顶, 滚进了桉树丛。 “真有意思,”格雷戈大声说,“你去捡球吧!” “哎!你这个家伙,你不是要一个高球吗?”史蒂夫回答道。不过,他还是跑 下坡,到院子底下的树丛中去找球了。 格雷戈15岁,在哥儿俩中是老大。史蒂夫14岁。格雷戈理了理搭在眼睛上 的黑发,站在那里等候。史蒂夫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斜纹粗布夹克,衣服的后面有 自己画的一个大黑十字,并用红颜色写着“魔鬼”二字。格雷戈透过树林,不时地 可以瞥见这件夹克。最后,他忍不住喊了起来:“难道找不着了吗?” “找不着!”史蒂夫生气地喊,“快过来一块儿找一找。” “啊!你真没用。”格雷戈一面吼着,一面慢悠悠地走下坡去帮弟弟找球。他 们家的后院就像大多数学校的操场那么大,房子后面是一个斜坡,上面长满了野生 树木和灌木丛。 多年前,当孩子们的父母亲第一次看见山坡上这座嵌有封檐板的老式木房子时, 他们的母亲就说:“这是抚养孩子的好地方,宽敞的住宅,清新的空气,对于孩子 们的成长,很有好处。我现在找到了工作,我们能买得起这座房子了。” 布朗先生欣然同意。“亲爱的,这座房子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害处,”他一 本正经地说,“这地方就是我们的啦!”就这样,格雷戈、史蒂夫和他们的妹妹约 兰达来到郊外,住在这座灌木丛生的小山上。 约兰达12岁,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在高中一年级上学。她长着一头金色的鬈 发,总是乱蓬蓬的,几乎环绕住了她那张活泼的、带有雀斑的脸庞;一双晶莹的蓝 眼睛,在她圆圆的脸蛋上闪闪发亮。在房后不远的地方,她正忙着自己的事。每个 星期六早晨,她总要拌好一些食物,放进篮子,然后悬挂在树枝上喂野鸟。 她看见格雷戈消失在树丛中,便喊道:“别吓走了小鸟!” “好,好!”他回答道。因为他是老大,不愿意让他的妹妹得到这样的印象: 她可以给他下命令。他看见史蒂夫在前面认真地寻找,他那带有雀斑的脸庞和蓬松 的鬈发,在树丛中依稀可见,一闪一闪,看起来有一点儿像他的妹妹。 史蒂夫的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便转身大喊:“嗨,格雷戈, 快来看我碰到的这个玩意儿!” 格雷戈把他的满头黑发从额头向后理了理,慢步穿过树丛。他看见弟弟弯着腰, 正看着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 “哎哟,这是什么呀?”格雷戈问。他被球体表面的紫色光环吓了一跳。 兄弟俩站在那里看了好久。最后,史蒂夫弯下腰,把球从地上拣了起来。格雷 戈喜欢当头儿,而史蒂夫却是个实干家。 “好像不怎么重,”史蒂夫说,“真好玩儿。”格雷戈摸了摸,把球拿在手里。 “还有点儿热呢!”他说着,把球又递给史蒂夫。 “小心!”史蒂夫叫了一声,把球扔在地上。格雷戈跑回来,突然被吓呆了。 史蒂夫笑了。他为了吓唬吓唬格雷戈,故意把球扔在了地上。他有点儿爱跟别人逗 趣,一旦有把握,他总喜欢把他的哥哥、妹妹惹恼。 “你看见了吧!”格雷戈气喘嘘嘘地说,“这个球快到地面的时候,就停住了!” 他弯下腰,拣起球,抛向空中。球又下来了,然而,快到地面时,球体停住了。 史蒂夫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个球,过了一会儿,他也弯下腰,拣起球来。他把 球高高举过头顶,使尽全身力气,向地面摔去。同样,球还没落到他们脚下的草上, 便停止了。 格雷戈和史蒂夫都感到他们碰上了一件怪异的事情。他们恐惧得跳了起来。正 在这时,他们听见有人说话。 “你俩在我们这儿干什么?” 原来是杰克·婷赛的声音,这个姑娘就住在布朗家的屋后。她跟格雷戈一般高, 但身材更加苗条。她头上戴着一顶斜纹粗布帽,棕色的长发披在蓝、红条子布夹克 的后面。 史蒂夫沉默不语,看着他的哥哥——他俩不假思索地穿过铁丝篱笆,爬到了邻 居的后院。 杰克比格雷戈年岁小一点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在往返学校的公共汽车上, 格雷戈常常取笑她。这时,她有了一个回敬他的机会。 格雷戈感到有点儿扫兴,他并不是真心想取笑杰克,只不过是已成习惯罢了。 “我们把球踢丢了。”格雷戈叽叽咕咕地说。他拨开草丛,拿起那个奇异的球, 穿过树丛,一溜风向回跑去,史蒂夫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格雷戈,我们为啥要跑呢?”史蒂夫质问,“让她看看有什么了不起。” 格雷戈心里愿意,然而他说:“这个玩意儿太有趣了,谁想让她来摸!我想把 他拿给爸爸看。”他把头发往后理了理。 他们回到家时,看见爸爸在大门口,正跟一个邻居说话。 “这么个谈法,”格雷戈说,“可能还得等几个钟头呢!” 史蒂夫大声喊:“爸爸!妈妈叫你哩!” 他知道,这个办法通常几分钟就会见效。 果然,没多一会儿,爸爸便朝孩子们等候的地方走去,他们刚好站在车库门里 面。 “嗨,爸爸!快来看我们发现的这个玩意儿。”格雷戈喊道。 “要知道,如果你们再把那些破烂玩意儿往家里收拾,你妈会怎么说的。”爸 爸说。然而,当格雷戈从史蒂夫手里接过球,拿起来仔细察看的时候,他不再说话, 也呆呆地望着这个奇异的球。 “唔,看起来像个什么灯。你们从哪儿捡到的?”他从格雷戈手中接过球,仔 细地观察起来。 “爸爸,往水泥地板上扔下去。”史蒂夫建议道。 “会摔破的。” “哎,不会的。”格雷戈和史蒂夫异口同声地说。 爸爸照办了,果真没有摔坏。 “你看怪不怪?”格雷戈问。 “是呀!”爸爸慢慢地说,“它弹不起来呀!” “再试一试。”爸爸又把球摔了一下。 “看见了吧!它根本就没有着地。”史蒂夫非常兴奋地说。 “是呀!”爸爸又慢腾腾地说,“的确是这样。” 爸爸突然转过身,蹑手蹑脚地走进车库,拿来一把鎯头和凿子。透过紫色的光 雾,他把凿子放在球上,举起鎯头,使劲猛打了一下。 鎯头好像打在橡皮上一样,被弹了回来。这颗黑色的球依然闪闪发光,并没有 打上丝毫的痕迹。 那天晚上,这只神奇的球一直使他们迷惑不解;夜里,他们把球锁在车库里。 当全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这件事便成了谈论的唯一话题。 妈妈和约兰达没有见到球。她们好奇得不得了,终于叫史蒂夫去车库把球拿来。 史蒂夫很快就回到了厨房,结果使大家大吃一惊。天刚黑时,他们就打开顶灯, 这时突然变得亮多了。 爸爸迷惑不解地说:“史蒂夫,请把球拿出去!” 灯光恢复了正常。 “史蒂夫,再进来一下。”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史蒂夫走了进来。 灯又变得亮多了。 爸爸把球拿在手里,离开桌子,走进了客厅。他打开电灯,电灯比平时亮得多。 他穿过大厅,那儿的灯也亮多了。全家人都默然相随。 爸爸突然灵机一动,砰地推开前门,走到仪表箱前。他打开小小的箱门时,其 他人都围在一旁。 “仪表不走啦!”格雷戈急促地说。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电流通过,在电表上都 会显示出来,可是,电表此刻一动也不动。 “快去打开暖气,打开烤面包的电炉,打开一切电器。”爸爸命令道。 孩子们七手七脚地忙了一阵,打开了一切电器开关。刹时间,整个房子充满了 吸尘器、洗衣机、电扇、电冰箱及其他电器设备的嗡嗡声和震动声。 妈妈和其他人匆忙跑回仪表箱跟前;真奇怪,电表的轮子还是不转。 爸爸不解其意地搔了搔头。 “大家回屋里去吧!”妈妈说,“外面太冷啦!”怪球的魔力以及黑沉沉的夜, 使她有点儿害怕。 他们回到屋里,刚一坐下,爸爸便饶有风趣地说:“好啊!看来我们再也不必 担心交电费的事儿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谈论了好久好久。每个人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阐述这个 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往常就寝的时间早已过去了,爸爸和妈妈催困倦的孩子们去睡觉。 格雷戈和史蒂夫一起睡在后面的房间。这间房子对孩子们来说是十分理想的— —远离厨房、十分寂静。房间的墙壁是用大幅彩色广告画装饰的,画面上尽是些直 升飞机、拖兜自行车以及那些被妈妈称为“双轮见鬼车”的玩意儿。格雷戈和史蒂 夫都渴望有一天能有自己的拖兜自行车。 两个孩子低声谈论着,不久便进入梦乡——他们做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令人惊 奇的梦。 格雷戈醒来时,他立刻意识到离天明还早。万籁俱寂,空气凉爽,没有一点儿 车辆的嘈杂声。 他极力回忆吵醒他的是什么声音。正在这时,他又听见那种响声——一种柔和 而又深沉的嗡嗡声,从半开着的窗户传了进来。他谛听了一会儿,希望这种声音会 走远点,好让他能再睡一觉。可是,响声慢慢地变大了。 他气愤地坐在床上,掀开软百叶窗帘的板条,向后院瞥了一眼。 “哎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史蒂夫,史蒂夫,”他低声喊,“快醒一醒。”史蒂夫打着呼噜,翻了翻身。 可是,格雷戈仍不停地叫着。 “你怎么啦?”史蒂夫有点儿烦躁,睡眼惺忪地说。 “到这儿来,看看窗户外面!”格雷戈的声音里含着惊讶和恐惧的紧急信息。 史蒂夫立即跳下了床,跨过地毯,走到窗户跟前,兄弟俩一起偷偷向后院望去。 史蒂夫惊讶得喘不过气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银灰色的玩意儿,徐徐飘落在后院的草坪上。这东西大约有10米长,5 米宽,中间大,两头尖。一条又薄又平的带状物,大约2米宽,突然从中间发出亮 光。正要落地时,这个东西停了下来。深沉的嗡嗡声消失了,只能听到微弱的咝咝 声;好一会儿,什么动静也没有。 史蒂夫抓住格雷戈的臂膀,狠劲地握着。他突然吃惊地说:“看!” 在这个奇怪的飞船的银色表面,出现了一束黄色的光线,并且越来越粗。 “那是个门。”格雷戈低声说。他掀开了史蒂夫的手——如果他要跑的话,谁 也别想让他停下来。 他们刚一站到地上,看见舷梯落了下来。透过光亮的门道,走过来一个看起来 非同寻常的小动物。 “我叫爸爸去!”格雷戈叫道。他把披在脸上的头发向后一甩,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爸爸、妈妈和约兰达蹑手蹑脚地走进他们的寝室,蹲立在窗下。 “格雷戈,它还没动呐!”史蒂夫报告说。 飞船门口的小动物仍静静地站在那儿,它好像正在朝房子里张望。除了头之外, 周身裹着一种闪光的橘色物质。小动物似乎戴着一顶黑色的大钢盔,比宇航员戴的 帽子要大得多。奇特的是,钢盔上没有一个孔洞。小动物的躯体很小,四肢又细又 长。 这个奇怪的小动物以惊人的速度爬下舷梯,越过草坪,朝房子走来。 “我去拿枪。”爸爸惊叫了一声,踉踉跄跄地向屋外走去。其他人在后门附近 的过道里等着。他提着一支破旧的0。22式来复枪,回到他们跟前,笨手笨脚地 往里面上子弹。 妈妈打开了电灯。爸爸装好子弹,砰地一声打开后门。 那个小动物正好站在门口,一家人都呆若木鸡,一个个傻眼了。 两个男孩、妈妈和约兰达急忙后退。约兰达吓得毛发悚立。爸爸端起了枪。 “不许动,不然我就开枪了。”他傻头傻脑地大喊了一声,因为那个小东西直 挺挺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 “喂!快走开吧!”妈妈哭声哭调地喊。她双手紧紧地扯起睡衣,拉上她的脖 子。 “再敢走近一步,我们就要狠狠教训你!”格雷戈怒吼起来。 小动物慢慢地举起一只手臂。忽地出现了一道蓝光,好像有一股冷风朝他们吹 来。突然,他们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小动物进入门道,从他们身旁穿过,消失在房子里。过了一会儿,它又出现了, 腋下夹着那个发光的黑球。 小动物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从它那伸出的臂膀上,又发出一道闪光。就跟刚才 一样,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又能走动了。 “啊,这个家伙把我们的球拿走了!”约兰达叹了一声。 小动物停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又犹豫了片刻;然后,俯身把手里的五个小 球抛到地面上。 这些球跟那个大球一模一样,只是小一些。接着,小动物一个接一个地开始滚 动这些球。一个球快要碰上另一个球的时候,这个球就会滚开。它又把那些小球拨 弄了一番,让他们看看这些球是怎样被滚成一个小圆圈的。 布朗一家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着它为他们表演的小戏法。 “真像滚木球游戏。”爸爸说着,长叹一声,放下了枪。 妈妈小声说:“嗨,它给我们留下了一件礼物!” 小动物友好地挥了挥手,离开了放在地上的小球,箭步奔向飞船停留的地方。 它登上舷梯,走了进去。 舷梯收了回去,门关上了。微弱的嗡嗡声变成了呜呜声,飞船腾空而起,急骤 加速,向北远去。 一家人茫然、困惑,回到了屋里,小心翼翼地锁上了后门。 “你们都别说,让我先告诉学校的小朋友们!”约兰达兴奋地说。她的头发看 起来还是那么乱蓬蓬的。 “嘿,”格雷戈带着讥讽的口吻,模仿约兰达的腔调说,“‘亲爱的老师,同 学们,昨天晚上,我看见一个从太空飞来的东西。’你在撒谎吗?没有人会相信你 的。” “他讲得对,”妈妈说,“在未搞清楚这件事之前,我们全家一定要保密。” 她笑了笑接着说:“或许,我们明天一早会发现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 爸爸站在窗前说:“它的脸是个什么样儿,我一直没有看清。” “我也没有看清。”史蒂夫说,“或许,宇宙飞行帽上的玻璃,跟我们见过的 防护钢盔上的玻璃一样,不透明,我们看不过去。” “也许是这样。”爸爸说着,打了一个寒颤,“你妈妈讲得对,在弄清楚以前,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更不能告诉警察,我同他们闹的纠纷已经够多了。” 史蒂夫悄悄地站起来,走了出去,拿起五个小球,很快回到了房间。 刹时间,灯光亮多了,爸爸拿起一个,走到仪表箱跟前,电表的轮子也不动了。 他心不在焉地把小球放进箱子,关上了门,困惑不解地走了回来。 他们谈论了好长时间,想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行啦,回去睡吧。天亮前,我们必须睡一会儿。”妈妈最后说。 大家都上了床,但谁也睡不着。 第二天是星期天,这一天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两个男孩不再是那样蹦蹦跳跳了, 他们不时地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家里一片寂静,就像死了人一样。 爸爸心不在焉,别人跟他讲话,他总是答非所问。 妈妈显得非常忧虑。 约兰达坐在她房间的地板上,不厌其烦地放着她的唱片。 整整一天过去,在熄灯就寝时分,全家人似乎才有一点儿喜色。 屋子里除了爸爸古怪的鼾声外,显得一片宁静。 夜里,刮起了大风,一阵阵狂飙摇撼着房子,刮得窗户和百叶窗格格作响。 格雷戈起初以为是这些响声把他吵醒的。远处还不断传来狗叫声。在嘈杂声里, 似乎可以听见一种嗡嗡声。 格雷戈匆忙坐了起来,才不迷糊了。他跳下床,走到窗户跟前,拉开百叶窗帘, 偷偷地向后院看。 “史蒂夫!”他急促地叫道。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阵令人烦躁的呼噜声。 “它又回来了。” 史蒂夫二话没说,很快下了床,同格雷戈一起站在窗户跟前。接着,他转过身, 打了个趔趄,还是迷迷糊糊的。他穿过房间,走出了门。外面尽管很黑,他还是跌 跌撞撞地走到父母亲的床前,摇了摇爸爸的肩膀。 爸爸在矇眬中睁开一只眼,看见了他这个14岁的儿子的身影依偎在自己的床 头。 “你想喝的话,自己去吧!”他懵懵懂懂地说。 “它又回来了。” 爸爸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推了推妻子的脊背。“你听到了吗?”他叫了一声, 对在半夜里被叫醒仍然感到烦恼。 “啊,别喊了!”妈妈呻吟着说,立即下了床,走出房间。 不一会儿,一家人都同格雷戈一起站在窗下了。 飞船安全回来了。舷梯正在从闪着黄光的门里放下来。门口出现了两个小动物。 一个站在那里不动,另一个步下舷梯,向后门走来。 同前次一样,它仍穿着橘黄色的衣服。可是,站在飞船门口的那一个却穿着一 身蓝。 “大家静一静,”妈妈小声说,“它可能以为我们不在家。门锁着吗?”她面 向爸爸。 “当然啦!”他吸了一口气。 这个小动物在他们眼前消失了。不一会儿,他们听见钥匙在后门上转了一下, 把手咔嗒一声,门突然大开了。 妈妈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我一定要逮住它。”爸爸勃然大怒,从房间跑了出去,格雷戈紧紧跟在后面。 爸爸比一般人身材矮小,可是一看到不公平的事就要挺身而出,好为他人打抱 不平。 格雷戈继承了爸爸的这些缺点,或者说美德;他也从不考虑自己的安危。 他们一起向站在过道上的小动物冲去,可是,还没等他们到跟前,小动物举起 一只手臂,他们就像前天晚上一样,感到有一股冷风扑来。他们不能动了。 小动物从他们身旁走过,进了厨房,那几个黑色的发光球就放在厨房的长凳上。 妈妈、史蒂夫和约兰达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作好准备,一有危险,就立刻逃 跑。约兰达的头发又竖立起来了。 他们看见这位不速之客,拿着东西,向门口走去。 他们匆忙跑回走廊的末端。 当小动物走向后门的时候,史蒂夫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真是个送了东西后 又要回礼物的小人!”他脸色苍白,雀斑显得更加清晰。 小动物似乎耸了一下肩膀,作为对他的回答。 它再次向爸爸和格雷戈举了一下手臂,父子俩又能动了。他们站在原处,看着 这位客人返回正在等候的飞船。 它爬上舷梯,走到了那个在上面张臂等候的、穿蓝衣服的小动物跟前,交换了 小球。 接着,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正在等候的那个小动物举起手臂,指着穿橘黄色衣服的小动物的头。霎时,出 现一道闪光,穿橘黄色衣服的小动物头晕目眩,摇晃了一下,从舷梯上摔了下来。 穿蓝衣的小动物立刻退进舱内,舷梯收起来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飞船腾空 而起,迅猛加速,消失在夜空之中。 爸爸和格雷戈跑过草坪,去扶摔在地上的小动物,忘记了先前的气愤。 “天哪,穿蓝衣的小动物要开枪打它啦,还是怎么的?”史蒂夫问。 “快帮我把它扶起来。”爸爸对格雷戈说。 他们异常惊奇,原来这个奇怪的小动物非常轻。 更使他们吃惊的是,那个小动物居然对他们说:“谢谢你们,我现在会好的。 请把我放下。” 他们差点儿丢开手。不知怎么地,他们意识到这两位不速之客及其飞船是从太 空来的,他们也曾考虑过,可能会存在语言方面的障碍。然而,他们现在和这个小 动物用英语交谈,就像和自己人交谈一样。首先恢复镇定的是妈妈。 “可怜的小东西,快到厨房来吧!刚才那个畜牲对你多么凶狠!他爸爸,快架 起茶壶。我想,我们大家都该喝杯茶了。” 大家穿过过道,拥进厨房,站在这位宇宙人的周围,都不知该怎么办好。 妈妈却很有主见,忙着摆弄杯子、碟子。 约兰达赶上去帮忙,很高兴有点事可做。 爸爸凝视着宇宙飞行帽,然后向后拉了拉,此时,他那热情的脸上露出了一副 可怕的面容。 “别……啊,别看它的脸,孩子们。” 当然,他们都瞥了一眼,吃惊地向后退去。 头盔似乎是空的。 约兰达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接着,便眼泪汪汪地哭起来。无论什么事,在 她看来,都严重得不得了。 “我非常非常抱歉,”空钢盔柔和地说,“我把你们吓了一大跳。我无意要这 样做,可是,嗯……我真的不知道,我该露出个什么样儿才好。” “什么!你是说,你是看不见的,你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自己?”格雷戈说着走 近了一点,透过宇宙飞行帽的小孔又看了一眼。“天哪,看来你那儿真是空的。” “如果能使你们感到容易辨认的话,”钢盔帽说,“我可以变成一种颜色,你 们就可以看清我了。” “请这么办吧!”妈妈恳求道,“快一点变吧!真是有趣极了。”所发生的一 切都使她大为震惊。 “你们喜欢我变成某个特定的人吗?”这位宇宙人问。 史蒂夫匆忙跑出房间,一会儿又返回来,手里拿着一幅很大的摩托车锦标赛的 彩色广告画。 “你能变成像他这个样儿吗?”他问。广告画上的人大约25岁,棕色浓发, 蓝眼睛,咧嘴含笑。 “当然可以!但是,当我脱掉身上这套衣服时,大概得请你们离开一会儿。我 现在不需要这套衣服了。我必须长胖一点。我比这张图片里的人瘦多了。假如你们 能给我几件衣服,并让我单独呆几分钟,我就会改变颜色,长胖一些。我变身的时 候,不会使你们惊恐。” “妈妈,我可以呆在这里看一看吗?”史蒂夫问道。他咧嘴笑了起来,眼里闪 烁着调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