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我们送走了卡欧后的两天,我遇见了温克斯·费力托夫。他虽已华迈,但是 在街上走得步履矫健。他先看见我。 “啊,阿夫勒,您好!” “您好,老头。” “天气怎么样?”他诡秘地向着太阳问道。 “让它被咒骂吧!”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亲爱的,不好,不好,你口出恶言,这可要被禁止。” “您听着,温克斯,说真心话,我现在顾不上你的批评意见,我现在要马上把 姐姐快点拉出实验室。她发疯似地工作,连晚上也不睡觉……”“疲劳过度吗?” “当然。”“你想让我帮你姐姐的忙吗?”温克斯悄悄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成为一名关心别人痛苦的专家啦?”“从今天离子工业管理评判会开始。阿夫勒, 你大概想象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惊诧地看了温克斯一眼,极力想弄清楚为什么一个老态龙钟的人突然变成一 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 他还拉着我的手走到一边去,充满信心地小声说:“天才的办法被找到了,这 一切将要被制止住了……”他指了指太阳。 “找到了?” “是的,简直是最卓越的,令人难以思议的,最……”我抓住温克斯的肩膀, 用力摇着他:“这是谁找到的,找到的方法是什么?” “噢,完全会是另外一种情绪的,我相信,当你的奥拉姐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身体会马上复原。” “快告诉我吧,好老头,快点!” “问题是理论物理学家卡利欧和以他为首的小组解决的。” “卡利欧!”我禁不住高兴地嚷了起来。 “是的。你知道他是怎么建议的吗?” “什么?” “用火箭把地球上普通的水运到五百公里的高空去。” 我经蹙蹙额头,揣度着这个措施会有什么效果。 “刚刚结束讨论,已决定实施了,再过一两个钟头将有第一批千万吨的水进入 轨道。” “我一点也不明白。”我小声自语道。 温克斯哈哈大笑:“无论谁都不会明白,成千上万个旧的方案把大家弄得迷迷 糊糊,建议抛撒形形色色的粉末,什么金属啦,石墨啦,还有作金属处理的薄片啦, 还有一些鬼知道是些什么玩艺。每一个建议都马上从地球工业和物质潜在能力的观 点来评判,所有这一切建议不得不被否定掉。或是因为所需耍的材科无法满足,或 是生产:能人不够。你想恩看,即使为了减少二分之一的想射流得抛山多少粉末? 要上百万吨才行,这需要多少火箭啊2每一个火箭却只能形成微小的云,由这些云 组成遮掩地球的环。除此而外,当太阳回复到过去的23力后,就会完全阴陪,而 如何把这些东西再从轨道上开走呢?正在这N !降rJ欧提出了用将温水的建议。” 报还是没有明白。 “卡利欧完全从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方面考虑问题。他这样决定,需要用一种 原厚的、可靠酌而且又必须是便宜的东西遮盖住地球,同时又只是在限定的时间里 才需要。当然,水,这是地球上最便宜的一种材料。在宇宙中水会起什么作用呢? 这个办法的天才所在,是弄清理了要把水用机械送到第一辐射带。它无可辩驳地表 明,水将要在巨大的空间漫流,就象是沿着坚实物体上流动的一层薄薄的活动的物 质。成吨的水会在几小时之内形成一个神话式的广场般的薄层,这层薄膜的水分子 在太阳的辐射作用下将分解成氢和氧,氢和氧会按顺序地变成高度浓缩的氢氧原生 质。卡利欧和他的同志们计算出这一工作的结果将会吸收太阳百分之七十的能量。 你想想看!” 温文斯拍了拍我肩膀,跑开了,喊道:“快去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姐姐,工业管 理委员会的人都知道她很爱卡利欧,而卡列欧也很爱她!” “那么他还是爱她吗?……” 我的激动的讲述给奥拉留下了惊奇的印象。 “我知道卡列欧提出了什么不平凡的建议。” “我们得救了,地球上所有的人都得救了。你明白这意义吗!”我喊道。 奥拉只是望着我微笑着。 突然我们房间的窗子抖动起来,而且接连抖动不停。 “开始了!”我慢慢地说:“载水火箭飞向宇宙了,卡利欧的方案实现了。” 从傍晚起窗子整夜都在震动。长时间以来奥拉终于第一次安然入睡了。我打开 了收音机,新闻的后面是气象通报,我屏息静听,广播员最后报告说:“在二十四 小时以内气温将急剧下降到零下2度到3度,以后还要下降到零下10度到15度 ……” 他们连这个都计算出来了! 清晨,我悄悄地穿好衣服走上街去。 迎面刮来早已生疏的寒冷的北风。一夜间公园里灰色的地面变得硬实了,水洼 结上了一层薄冰,清晨的天空一片紫红。空气里突然发生持久的一声声巨响,过了 五分钟我随即发现,在高空出现一条细细的闪闪发光的细线,象流星划过天空一样。 从世界各个角落都在向宇宙运载水。 我犹豫不决地打开离子结构学院的大门,走到半明半暗队的厅。 “您有事吗?”一位年青人很快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我间 “您值班吗?” “是的,有事吗?” “我想知道我的朋友卡利欧现在怎么样。” “现在不能打扰他,他在工作。他和他的同志都在工作。” “手术进行得怎么样?” “非常顺利,连我们也未曾预科到,有这样旺盛的创造精力,简直不可想象。” 青年人的眼睛炯炯发光。 “天才的一着!现在我们知道了人的天才会怎样自由地发挥出来!而如果地球 上的人都变成卡利欧这样的人,那将如何!” 我点点走上了。天已大亮。 我看着学院大楼的最高层上有三个窗口还亮着灯。很显然,在其中的一个窗户 里,我的朋友正在工作。他和我并肩在一起,也可能现在离我很远很远。当这个关 系列全球的问题解决以后,我陷入沉思,也想到姐姐的命运。这是自然而然的,人 类的幸福是演绎式的,是由整体到个别…… 一辆小汽车向学院开来,从汽车上走下来法夫拉诺夫博士。 “您的姐姐怎么样?”他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问。 “她很担心。” “我也同样如此。”法夫拉诺夫博士说,“但是这毫无办法,她需要度过这一 难关。坦率地说,我也不知道卡利欧感情世界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 法夫拉诺夫沉思了几秒钟又补充说:“据我观察,人的理智的能力和感情世界 并不直接相关:有些学者倒常常是无感情的人。” “奥拉什么时候可以看见卡利欧?” “今天晚上。现在他将结束五月一日前这一阶段发送火箭的工作计划。以后他 将休息,晚上我要撵他出去玩一玩。” 白天降雪了。开始是灰色的大片的雪。它们一接触地面就化掉了。刮起了刺骨 的北风,雪变得小而密。无线电预告,明晨的气温还要大幅度下降。下午三点钟, 雪忽然停了,铅灰色的云笼罩在城市上空,遮盖了橙黄色的天空。屋顶闪耀着紫红 色。 “这样才正常。”我低声说,感叹地看着真正的一月的冬天,好象在过去从来 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天气。 我走进学院,奥拉正在工作。 “出去转转,看一看多美呀!” 她看看我,猜到了一切。 “我害怕。” “我们走吧。卡利欧建立了功勋。难道你不应该分享一部分吗?” “但是,假如他已经不认识我那怎么办呢?” “这要等一等,懂吗?” “是的,我们走吧……” 太阳真成了冬天的太阳。它在离地平线很低的天际升起,橙黄色的天幕上没有 丝毫蓝色的影子。树枝上摇动着松散的雪粉。公园里孩子们跑来跑去,第一次出现 了雪的小丘,年青的滑雪者在雪堆上使劲滑行。无论谁什么也没有猜疑。我们走到 学院中央入口处停了下来。 门突然敞开,卡利欧不是走出来而是飞一般地跑出来。在他身后,一个穿白大 褂的人哈哈大笑,这是法夫拉诺夫博士。卡利欧抓起一把雪团,笑着,向博士掷去。 “你对付我很容易,”老人大声说道,“你还是对付对付他们看。” 他把卡利欧扭向我们,随即关上了门。我的心跳得象鼓槌在敲打一样,卡利欧 站了几秒钟,瞅着我们。 他身上穿着滑雪服,他的头发光滑若砥,什么也没有戴。他突然猛地想起了, 沿着台阶向下飞跑,一直跑到我们面前。 我简直丢了魂一样,怎么也不相信卡利欧能有这种表现。我过去从未想象一个 人的脸色能如此精力充沛,精神焕发,欣喜苦狂。 “卡利欧,这是你吗?”奥拉气喘吁吁地问。 卡利欧向她跑去,把她从我旁边拉开,拽住手,疯狂地跑了…… “卡利欧,卡利欧!”我喊着,勉强才跟得上他们。 他停下来愉快地看着我。 “呶,你真可笑,阿夫勒,只有那些失去健康理智的人,才能把情侣追上。” 我停下来抓起一个雪团用它擦擦自己的额头。 我在雪地上照直走去,一直朝通往森林的公园走去。我深深地呼吸着有弹性的 严寒的空气,望着落满雪的枞树,好象是在童话境界里一样。 森林到了尽头,我还是走啊走,在冬天的黄昏中向白雪的原野一直走去。 我的影子在我面前伸长,我一步一步去赶它。但是,又有两个影子赶上了我的 影子。 我故意慢点走,想看看他们。 他们走在一起并将终生为伴。 我急忙转向一边,给他们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