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个息光姑娘领着我走遍了这幢楼房。我们爬上了连绵花纹的楼梯,察看那空 空的十四间卧室,参观休息室和游戏场,检查了餐厅。息光姑娘徐徐移动着,与我 交往的动作十分妥贴,反应如此适度。即使从她的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中,也难以 想象她只不过是一个图象,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在一个房间里,我又遇到另一位全息光女人。她身穿金光闪闪的敞统衣,披着 金黄色的头发,出现在火炉面前。 “欢迎您,”她说,“这个游戏场的设备有——”她停了一会以后,接着又开 始说起话来,语调既不郑重又不客气。 “这是阳光太太,她是突然冒出来的。请原谅我,在你们到达之前,我没有把 她关在下面。你们自个儿到处逛逛,会发现其他人也象她一样。她们在那里会向你 们介绍每个房间的陈设。”引路的息光姑娘解释道。 阳光太太微笑着行了一个屈膝礼,随后就消失了。 最后我在一段坚固的楼梯上选择了一间卧室。然后驱车来到城市广场赶乘到加 寨德去的傍晚缆车,去取我的录相摄影机和电子计算机。 半夜时刻,我又偷偷回到我的卧室,把设备安装到古树楼里。 清晨醒来,我发现一个短发希贝尔,上身套着绿色的背心,腿上穿着长统袜, 蜷曲着坐在我的塌下。 “西门,起床后请到餐厅来吃早饭。” “您也在那里吗?” 她默默地看了我一会,然后风趣地说道:“是,我会在那里的。不要太迟了, 否则饭莱都会冷的。” 希贝尔真的在餐厅里。共有十几个模样相似的全息光女人,个个象希贝尔,穿 着式样各异的服装。大黑豹也在那里。所有全息光人都在互相谈心。 谁设计出这种能控制如此之多的谈话程序的?我不禁为之大惊…… 我站在那里,被她们团团围住,踌躇着怎样才能吃上早饭。这时,希贝尔大声 叫道:“我在这里,西门!” 声音倒是听到了,人又在哪里呢?我不想去追逐这群幽灵。 “很抱歉,我哪有时间与你们开这样大的玩笑?我今天有工作,希望今天晚上 再见到您——我的希贝尔。” 我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功夫,声音突然停止,房子里象死一样的寂静。我回过头发现这些全息 光人全走了。我独自一人,只有长桌和一个女人与我作伴。她坐在离我很远的那一 头。蓬松的头及碧绿色的长统衣,金丝打结的宽腰带。 这回她如果是真希贝尔的话,看起来比以前与我同居的那个姑娘要瘦削一些, 但是这些年来还没有什么更大的变化。 我向她跨近一步,企图看得更细一些。 “请坐下,吃您的早餐吧!” 我盯着她问:“你是真人吗?” 她从她面前一个碗里挑了一个大桔子抛给我。这就是她的回答。我满以为我的 手要扑空的,可是当我抓住它时,发现那是一个真桔子,是固体的。 希贝尔把手指头放在她的腰带上,说:“我今天也得工作。” “希贝尔——” 但危希贝尔站起来,掠过我的身旁,走到房间外面去了。 我希望今天能跟着她跑遍整个房子,与她聊天。可是我的工作在等待着我,只 好离开了古树楼。 夜幕刚刚降临,我又回到古树楼,发现它里面灯火辉煌,沉浸在音乐声中。一 个个全息光人在楼梯间上上下下,精神抖抵充满了活力。 希贝尔坐在尽里边还在燃烧的火炉前的一张大安乐椅上。黑豹静静地躺在她的 脚下。 “啊,西门,您又回来了。”她对我的回来表示极大的热情。‘ 我起身向她的椅子走去,想与她亲吻,可是希贝尔眉头直皱,黑豹子也仰起头, 朝我吼叫。我知道那只不过是全息光图象而已。可是我还是停止了脚步。 希贝尔的暗示是非常清楚的,然而我迷惑不解:希贝尔过去往往好动感情,对 人总是很亲昵。 虽然她对我抱有怀疑,可她依旧退回到她的安乐椅上。她玩弄着她腰带上的结 子。“我祝愿您幸福!” 我想坦率地探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昔日的希贝尔性格倔强、刚毅,总是 拒绝谈论她不愿说的事情。这一点她至今末变。那么就让疑云留在我的脑海中吧。 “我想去看看播放磁带的情况,您愿意去吗?”我问。 她的脸显露出愉快的神态。“我愿意,谢谢您。” 火灭了。黑豹子跟着我们下楼,来到我的房间,直挺挺地躺在她的脚下。这时 希贝尔坐在靠着门的一张椅子上。 “为什么不靠近我一些呢,希贝尔?”我问道。 她笑着说:“我相信在这里也可以把您看得很清楚的呀!” 如果在通过门洞时她不是保持若无其事,如果我与她擦肩而过时没有感觉到她 是实体的话,我很可能不知道她究竟是真希贝尔还是希贝尔全息象。我稍稍思虑了 一下,但当我往计算机上装磁带的,我就不再想它了。 我用手指按了一下电键,希贝尔低头坐下,美丽的脸蛋被她的金色头发遮住了。 “您不愿露面,是吗?” 她摇摇头说:“我在这里灌我的唱片,我建立了一个工作室。”她向上乱划了 一个手势,不知表示哪个方向。 我简直不能相信。希贝尔·帕娜思——她是真的? “可是你们喜欢在一起,而且喜爱活动。” 她耸耸肩说:“人变了。恐怕我会妨碍您的工作,过后再见您吧。”说完她就 走了,后面跟着黑豹。 事实上自那以后她几乎不再接近我了。我和她常常坐在长桌两头吃饭,全息光 姑娘希贝尔们排在我们之间的两边。 晚上,她也不让我接近她。不过我苦思冥想了一夜,找了个借口,使她接近我。 “今天我准备录古树楼。” 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希望她会问这句话。 说真的,这一下可把她引出来了。不过她仍与我保持一个距离,但不管怎样总 比那天晚上要接近我一些了。 我在房间和楼梯每一个可能的角度上录象时,她好奇地看着。这时我用手抓住 她,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我又抛出一个诱饵。“把您作为另一个交响乐曲的主题,您喜欢吗?我们可以 把它题名为”再演:希贝尔。“ 她咬着噶恳低下头来。“重复是不必要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一旦事情过去就不 愿意与一个男人恢复关系的原因。”她从她的头发缝隙中瞥了我一眼。“恐怕您想 恢复关系吧?” 不尽如此,虽然我有过这个念头。 “那根本不可能。”她放开嗓子,歌声回荡。“我不愿意去伤透脑筋回忆以前 我们在一起的生活。” “不至于那样吧。”我感到特别生气,也很懊恼。我放下录相机向她走去。 “为什么您怕人家接触您呢?究竟您是真人还是全息光像?” 她飞快地躲开我,一个楼梯段又一个楼梯段,直至爬过那个没有踏板的破楼梯。 真是不可想象,她是怎样爬过那个破楼梯的。 没有踏板的破楼锑,使我不能接近她的房门。 我在那里站了一会,眼睛盯着她的那个房门。门依然关闭着。 过了一会我来到休息室,打电话找加寨德的我的房屋经理人玛格。 “玛格,请把希贝尔·帕娜思的情况告诉我吧。” 玛格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线里传来:“亲爱的西门,她的情况您都知道,我还 能告诉您什么呢?” “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隐士的?” “哦……这个。在那次直升机事故中,她与她的丈夫是在一起的。以后有一年 时间,谁都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谣传她在瑞典。她的脸是重制的。回来以后她就 买下了这幢古树楼,身边仅仅保留了她的唱片和一些全息像底片。这样,她就与世 隔绝了。她从不拒绝接待来访的人。她甚至在楼上大设酒宴。如果您发现什么,就 告诉我吧。” 我正要放电话时,她又补充说。“今天不要到楼上的房间里去,因为有风暴。” 我向窗外瞥了一眼,紫灰色的云彩在天空中翻滚,很快遮住了蔚蓝的天空。 挂上了电话,我急忙回去拿我的录象摄影机。在这变化多端的天气里,失去拍 摄古树楼镜头的机会,真是太可惜了。 可是,在我放电话时,电话机另一端传来了喀嗒两声。希贝尔一定在窃听我和 玛格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