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每次回家,我到处拍照,侄子调侃说:“还挺喜欢照相呢。”自小在城里长大 的侄子哪里知道,故乡在一个人心中的分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重。侄子常常回老 家,但随着他到县城上学,然后到城里上大学,他与农村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其实, 我父亲挺疼他的,父亲承包了家门前的一口小池塘。春天,他放了一些鱼苗到里面 去,说:“养点鱼,过年自己吃一吃,再者,等我家晓明放了暑假回来钓一钓。” 晓明是我侄儿的名字,每个暑假回家,我家没有电视,后来即便有了电视机,只能 看一两个地方台,钓鱼便成了他的唯一娱乐。再后来,我父亲、母亲相继去世,侄 子回来也少了,偶尔回来,鱼塘也承包给别人了,他也没有钓鱼的便利和兴趣了。 如今的鱼塘是将一块田改建的,加上原来的小鱼塘,合二为一。水域宽广了。 据说,挖鱼塘是租了挖土机来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她告诉我,那机子可厉害了, 大大的树桩摇几下就活生生地挖起来了。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母亲多次慨叹:“这 趟人生,真是见过一次世面了。” 母亲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父亲曾经在黄石当过矿工,后来因为母亲在家拉扯孩 子艰难,就回家务农了。我在武汉上大学时,父亲去看过一次。在我毕业前夕,哥 借出差机会带他去了。可是,却给父亲留下了一次难受的记忆。父亲在横过武汉长 江大桥时被一个人骑自行车撞倒了,对方还蛮横不讲理。纠缠了半天,武汉一行的 兴致早被淹没了。于是,父亲安心地呆在家乡。后来,我到广州工作,却没有让父 亲来广州玩一趟,成为了一个终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