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您说您是记者?” “是的,戴夫斯先生。我叫洛丽,我在‘新奇电讯报’工作。” “我明白了,一家危言耸听的报纸……”戴夫斯不信任地说。 “不假,但是戴夫斯先生,你不要从我身上得出错误的印象。”金发女郎急忙 解释,她有着一双乌黑的眸子,厚实的嘴唇,脸上泛着敏感的微笑,活泼地瞧着他。 “我要忠于我的职守。读者需要的是新奇。在现今的世界上,新奇的事多得很,俯 拾皆是。” “得了!您想过没有,我不会向您提供这一类材料的。也许,您看错了人吧! 我没有什么可跟您说的,洛丽小姐。”“您误会了。我不是在您身上找新奇材料, 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关于……但不是您想象出来的东西,例如瑟勒娜,告诉我关于瑟 勒娜其人。” 戴夫斯神情紧张,脸色有些阴沉,目不转睛地看着女记者。这是一个使人痛苦 的话题。这,她大概是知道的。他不愿意提起瑟勒娜,尤其是对她。 “不!”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并从座位上站起身子,准备离开专为国家航天 局工作人员服务的餐厅和咖啡馆。“没有其它原因,我就是不愿谈起她。很对不起, 洛丽小姐。” “为什么您要站起来?”她双手正拿着饭菜的托盘,等待着他邀请她入席就座。 “这又不是禁止谈论的问题。”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严禁谈论的话题。够了!我请您不要固执己见,否则您 将迫使我让您一个人单独坐在这儿。我不想对一位女性粗鲁无礼。” “对这,我已习以为常了!”她微微一笑,把托盘放在桌上。“我不仅是一个 女子,而且是一名记者。这样,性质就变了。人们往往忘记了我的性别,只注意到 我的职业。这种职业很少能受到提供消息的人的同情。我请你坐下,继续吃您的午 饭,我不会打扰您的。我们不谈瑟勒娜,请您相信我的话。”戴夫斯面带愁容地瞧 着她。洛丽不等他邀请,便坐了下来,摆好饭菜,准备吃中饭。这位国家航天局的 年轻官员踌躇不安,不置可否。然后,还是在她的对面坐下,咀嚼着她所说的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戴夫斯故意地说,“要说到做到。” “决不食言。”她尝了一口汤,又喝了几口啤酒。双目注视着戴夫斯。“我们 不谈这些,至少,我给您讲讲别的,戴夫斯先生。” “请讲吧!”他耸耸肩。“您不会从我这儿得到任何情报。我没有什么会让您 的报纸和您的读者感到兴趣的。如果您……” “我早就知道了,这是绝密,空调会的事情就是这样。”他双眉竖了起来,他 没有想到她又谈论那个话题。 “我感到您又在谈我的工作了。”他不愉快地指出。 “不!我对空间发射不感兴趣,自从三番两次地去月球的无益旅行以来,对它, 大家都提不起精神了。过去的头条新闻今天却使人厌烦,事情就是这样,戴夫斯先 生。相反,空中现象调查委员会……那倒称得上新闻。” “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我是那个委员会的,洛丽小姐,那儿的事情都是绝密 的。我们不谈这些,纯粹是浪费时间。” “政府正在欺骗我们,”她出其不意地摆出好斗的架势说,“政府深知人们还 不熟悉的飞碟。苏联、美国、大不列颠……他们了解的比人们所传说的远为清楚。 但是总有一天政府将被迫把飞碟的真相告诉我们,再也不能可笑地辩解说,某个飞 行员追踪金星的反射去了。或者说飞碟的目击者都是一群神经病或无赖。欺骗总不 会长久的。” “这是您的推测,洛丽小姐。我不认为政府要掩饰什么。很简单,有些事情没 有把握,不便公开。” “这是空调会的一名成员的看法吗?”她吃完了汤后,问他说。 “这是美国普通公民、国家航天局戴夫斯的看法。” “我们不谈这些。”她开始吃第二道菜,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看 他,好象偶然说起似的。 “戴夫斯先生,昨天我从百慕大来。” 戴夫斯感到一阵战栗。他真想向她提几个问题,跟她打听关于百慕大的情况。 忽然他记起了那个漂亮的女子不仅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名记者,他暗暗思忖, 还是不要冒风险的好。 “很好啊!”他声音单调地说,“您去旅行了?” “不!”她矢口否认,“这是我的工作,我对新奇的事物总要去调查一番。我 也在巴哈马群岛的纳索呆过。在深海里,有一样东西吸引着我。戴夫斯先生,这是 新闻。不管我在那儿,我都要弄新闻。这样,人家才给我报酬。” “您干得很不错。”他瞧也没有瞧她一眼,便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随后呷了 一口啤酒。 “关于一条船失踪的消息。”洛丽叙说着:“船上的人都失踪了。” “够了!”戴夫斯截住她的话,抬起眼睛看着她,冷淡地说,“我已经跟您说 过,请您不要讲这些事。我不愿意讲,也不喜欢听。” “我并没有指名道姓说了谁,我讲的是几乎四十人的失踪。”洛丽深深地叹了 口气,轻轻地摇晃着金发的脑袋,她的颖慧、活泼的眼光停留在戴夫斯的身上: “我……我找到了一样东西,戴夫斯先生。在那大海里,谁也找不到的东西。” “洛丽小姐,对您找到的东西,我不感兴趣。”戴夫斯站了起来,态度生硬地 顶撞了一句。“我跟您说过,我不想对您的无礼,而您提到的事总让我不愉快。这 并不是出于工作的原因,简单地说吧,我不愿向任何人谈起这些,更不愿和一名记 者。再见!洛丽小姐。请原谅我失陪了。” “等一等!”她把他叫住,拉住了他的胳膊。“至少,您得看一看我找到的东 西,对我倒没有用处,对您,也许在感情上……有些价值。” 她急忙在皮包里翻找,然后把它放在戴夫斯的手上。他站在那儿端详着洛丽交 给他的东西,他惊恐地眨着眼睛,万万没想到他如此熟悉的、再也见不到的东西, 会呈现在他的面前:一只戒指,一只金戒指,戒指的绿色宝石上雕刻着一尊东方仕 女像,这是一枚中国的手工艺品,在戒指的环圈上镌刻着这样几个字: “瑟勒娜·亚当斯惠存 肯内思·戴夫斯 1975“ “我的上帝!……这是两个月前,我送给瑟勒娜的戒指。”他的声音嘶哑了, 脸色死一般的苍白,看着年轻的女记者:“您马上告诉我,您从哪儿找到的戒指?” “在大西洋的某地,百慕大死三角海区附近,戴夫斯先生。”她平心静气地说, “我寻觅到的不只是戒指,还有……您愿意上我家去吗?” 离肯尼迪角不远,在科科瓦比奇住宅区的海滩上,有一幢简朴的住宅。住宅的 四周是经过精心管理的整洁的花园。在住宅里有现代的家俱,房间的装饰色调明快, 乐观,使人有一种洁净愉快和舒适的感觉。 但是戴夫斯踏进洛丽的住宅时,并未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年轻的女记者对他的 采访,看起来兴高采烈。可是他却忧心忡忡、愁眉不展。赠给瑟勒娜的金戒指还在 他的手里拨弄着,这只戒指,自从他给了她以后,瑟勒娜天天戴着它。不用说,去 百慕大旅行也戴着它。 他想,这个女子,在旅行中还觅寻到什么东西呢?而他和别的一些人在百慕大 却一无所获。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旋。自从瑟勒娜神秘地失踪后,他第一 次看到了属于瑟勒娜的东西,除了那条狗以外。 “请随便坐,”洛丽对他说,“就象在自己的家里一样。戴夫斯,要喝点什么 吗?白兰地,还是威士忌……” “请不要客气,我什么也不想喝。我不是来正式拜访的。这,您是知道的,我 们还是直截了当地谈谈吧。” “随您的便,”她耸耸肩。 戴夫斯向她瞥了一眼后说:“那么,请您把您所找到的东西给我看看,您应该 向英国和美国海军当局报告,这是您的义务。” “作为一个记者,没有履行这种义务的必要。”她轻蔑而又讥讽地说:“他们 什么材料都有,难道还要禁止我发表新闻?” “新闻?什么新闻?”戴夫斯焦急地询问道。 “我的朋友,一会儿您就知道了。”她朝着一个家俱走去,用钥匙打开下面的 抽屉,找了一会儿,抽出一个米黄色的、铮亮的雨布口袋。她拿起来,递给了戴夫 斯。 这只口袋和它的颜色并没有引起戴夫斯的注意,而几个缝缀在口袋上的蓝色塑 料字,使他的精神为之一震。口袋上有他很熟悉的鸟的标记,这是海军袖章的标记。 在标记上面还有“信天翁”号几个字。 “这个口袋……”他激动地说:“是游艇上的。” “对,戴夫斯。”洛丽表示赞同,“是属于‘信天翁’号的。口袋里还有一些 东西,你手里拿着的戒指就是从这个口袋里捡出来的。” “口袋里还有什么东西?”戴夫斯犹豫不决地向前走了几步,他急切地想知道 这一切。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问题上手足无措、欲壑难填。 “您瞧!”她说着,同时把米黄色口袋里的东西全倒在桌子上。“您看……您 自己来鉴别这些东西吧!” 戴夫斯睁大眼睛,望着散在光亮桌子上的各种东西:有娇小的金十字架项练, 几只戒指,一块指针停在四点三十分上的手表,一枚镶着宝石的领带别针,几副金 丝墨镜,一个流行的肥皂盒,最后是一枚佩在翻领上的蓝、白、黄三色的体育徽章。 “这些意味着什么呢?”戴夫斯很想知道其中的奥妙。 “不知道。我只知道里面有瑟勒娜的戒指。”洛丽解释道。“后来我就马上明 白了,这些东西大概是‘信天翁’号船上人员的个人财物。我决定留下这些东西, 请您来鉴定一下。现在,一切都很清楚了。” “你说得对!其它的东西都不是瑟勒娜的,你等一等。有一样东西,很面熟… …”他的手指摸着一个珐琅质钮扣似的东西。他仔细地察看,发现它四周绣着金丝, 白底上有一只蓝色的鸟。突然,他紧抓着这个钮扣似的东西叫道:“就是它!” “什么?”洛丽很感兴趣地问道,“您能认出是谁的吗?” “当然啰!是……是瑟勒娜叔叔霍默的。当他穿着蓝色上衣,白色军裤的军装 时,总是把它佩戴在翻领的扣眼上,这是一枚水上体育俱乐部的徽章。” “我们又找到了一位遗物的主人了,现在除了瑟勒娜的戒指外,还有……”洛 丽凝视着他。“这个口袋无疑是‘信天翁’号船上人员的了。” “是他们的。但是,为什么他们把东西都集中在一个口袋里?您又是怎么找到 的?” “我就是这样找到的。” “在哪儿?” 洛丽端详着他,她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双眼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只有我知道那个地方,戴夫斯。”她说,“我把秘密告诉您,我挣什么?” “你必须告诉我!”戴夫斯暴跳起来:“如果您不说,我要向海军当局控告您, 他们会叫您说出这一切的。” “我就是不说。我是一个公民,军事当局奈何不得我。” “为什么你矢口不说?您隐瞒了什么?” “您呐?戴夫斯,你把什么隐瞒起来了?我知道您的工作都是绝密的。不过我 倒可以告诉您一些。”她坚定地向戴夫斯走去,“您听着!我在一个地方找到了‘ 信天翁’号的口袋,那儿还有东西。也是在那儿,我看到了一种特殊的物体留下的 痕迹,好象一艘飞船停在地面上,但它不象飞机,也不象直升飞机,什么也不像。 戴夫斯,您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 “这很简单,它是圆形的,直径大概有十二到十四米,在它降落的地面全都被 它烧焦了。这会儿,您清楚了吗?我还可以再告诉您,飞碟就是在装首饰的雨布口 袋的地方。您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我对飞碟这么感兴趣了吧!我可以向您保证:”信 天翁‘号游艇和百慕大发生的各种神秘事件都与飞碟有关!“ “是这样!”戴夫斯信服地低下了头,刚才的那股锐气都消失了。“我……我 也是这么想的。但我要知道,洛丽小姐……我要知道您是在哪儿找到这个口袋的, 飞碟又在什么地方?” “谁也不能强迫我说出来,您也不行。所以请您来只是让您看看。要么,我们 讲个条件。” “讲一个条件?什么条件?” “您把您知道的有关飞碟的情况告诉我,我把飞碟的地址告诉您,这对我们双 方都是有利的条件。” “好,就这样说定了。”戴夫斯接受了洛丽的条件。 卡梅伦少将慢慢地转过身去,面对着刚刚打开的门。他用冷淡的目光看着笔直 站在门口的人。 “是您叫我吗?先生。”刚进来的人问道。 “是我,戴夫斯,请进。”这是少将深沉、简洁的声音。 戴夫斯关上了门,顺从地走到少将的桌前。少将慢条斯理地移动身子,把他的 脸对着戴夫斯,两人的目光相对而视。 “有什么事?少将。”戴夫斯猜测着将军为什么叫他。“您好象有什么心事。” “是啊!戴夫斯,我的心事还很重呢!真叫我心烦。您瞧一瞧桌上的报纸,它 的第一版。戴夫斯,我要您马上回答。”戴夫斯默默无语地拿起报纸,翻到了第一 版,报头上印着“新奇电讯报”的几个彩色大字,强烈地映入他的眼帘,引人注目 的标题使读者一目了然,真不愧为使人新奇的报纸:在百慕大死三角海区有飞碟! 美国当局掌握着有关这方面的材料,和飞碟在大西洋这一海区的电视报导。 飞碟是马尾藻海附近船只和飞机失踪的罪魁祸首吗? “天哪!……”戴夫斯顿时一切都明白了。“这个女人……” “戴夫斯,我只向您提一个问题。”卡梅伦少将干脆地说,“是您向女记者洛 丽提供的消息吗?” 戴夫斯有气无力地放下手里的报纸,抬起眼睛望着质问他的人。 “是我,先生。”戴夫斯直言不讳地承认。 卡梅伦原先以为他的下级会给他一个否定的回答,并对他的清白无辜受到怀疑 而提出抗议。但是,戴夫斯的回答使他大失所望。 “您难道不知道空调会的工作是高度机密的吗?”少将严峻地斥责他。 “知道,先生。” “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向外界透露。” “是,先生。” “在报纸上,女记者说她发现了瑟勒娜的戒指,‘信天翁’号船主的徽章和船 上的防雨布袋。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先生。戒指还在我手里。” “其它东西呢?” “在洛丽那里,卡梅伦少将。” “那么,我和您马上去找洛丽,这是命令。” “是,先生。” “这是我们俩最后一次在一起工作了。从现在起您被开除出空调会了。如果军 事当局对您的行为提出制裁,您还将受到刑事处分。军事法庭根据您的表现,将暂 时停止您在航天局的职务,同时您还要进行反省。您明白吧,戴夫斯?” “遵命!先生。”戴夫斯紧咬牙关。“请您允许我说几句,不管对我采取什么 措施,我决不后悔。女记者滥用了我对她的信任,把材料公布于世。不过,说穿了 这也是她的职业。我认为我们不应该继续欺骗人类、欺骗自己。现在,少将先生, 我对飞碟的认识更透彻了。它是我们的人失踪的元凶。那时,我常想,所有失踪的 人都葬身于神秘的大海之中了,要拯救他们的希望也已破灭。现在我不这么认为, 我相信他们还活着……在某个地方。我满怀希望能重新找到他们。” “您疯啦!戴夫斯,您想到哪儿去了?他们在哪儿?也许在另外一个星球上, 在另外一个空间里……或者在离我们地球遥远的飞碟上。” “这正是我要在调查的。先生,我要去调查的。” “您要调查什么?” “我要去寻找存放雨布口袋的地方。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由于健忘,或者是一种 需要……会把一封信放在那儿了。” “一封信?给谁的信,为什么要放一封信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信的确切地方,但是我能确定它的位置,我会 找到飞碟的。” “真是海外奇谈!”少将不安地看着他,“您单独一人面对宇宙人的飞船…… 您要想干嘛?” “我自己也不清楚。” “现在,我们去看看那位年轻的女记者,也许她已卷进了这个旋涡,和您一起 泄露了华盛顿三令五申的高度机密。”他们离开了办公室,不一会儿,一部军用吉 普载着他们驰往科科瓦比奇。当他们到达住宅区时,一股浓烟从公寓里升起,大批 的人群和消防队把这所公寓围得不水泄不通。卡梅伦少将和跟随他的戴夫斯急促地 向前走去。 “她是住在这儿吗?戴夫斯。”少将问。 “是的,先生。”戴夫斯不安地答道。当他瞥见缕缕浓烟和在住宅区的一幢公 寓周围的消防车以及众多的消防队员时,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了。那是洛丽的 家。“天哪!少将先生,那幢着火的房子正是她的家。” 两个人向火场跑去。火已经熄灭,那幢房子只剩下被熏黑了断垣残壁,冒着一 丝丝的黑烟,还有烧焦了的花园。水在地面上积成了水塘,消防队员正目睹着这一 片废墟。奇怪的是周围的邻居的房屋却完整无损地矗立着。 “有伤亡吗?”戴夫斯向消防队长走去时问道,“一个女子住在这所房子里。” “您不用害怕。”消防队长答道,“当着火的时候,房里没有人,街坊向我们 报告说,房子的女主人今天出去旅行了。房门是锁着的。” “旅行去了……”戴夫斯回过头来,对卡梅伦低声地说,“去百慕大……噢! 上帝!这可是神的保佑啊!” “稀奇的是几个邻居肯定地说,清早他们在屋顶上听到一种强大的噪音。”消 防队长搔着钢盔下的头皮说:“好象是一架推进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 人从窗子里看见一团绿色的光。一瞬间房子就开始着火了。当他们通知我们救火的 时候,绿光就不见了。” 戴夫斯的视线集中在卡梅伦少将身上,他的脸上已无血色。现在他们俩都凝视 这一片土地,那里曾经是洛丽愉快舒适的住所和细心照料过的草坪。 “真对不起!戴夫斯。虽然我们这儿是民用单位,但是我们收到了军事当局的 命令,要求您,在您被控违反纪律和泄露美国政府战略军事情报期间,离开国家航 天局。您的问题很严重!请您执行命令。” “好吧!先生。我已经知道了。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内我将不受任何人的管 辖。” “是这样,戴夫斯。在没接到新的通知以前,您不用来上班,现在您可以回家 去了。如果您想离开美国,您要向美国军事当局提出特别申请。我想他们是不会批 准的。” “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安德森先生。”戴夫斯不满地说着,同时眺望着宇宙飞 船的起飞跑道。“我多么留恋我的工作啊!我的爱好就在于从事航天事业,这您是 知道的。” “这种爱好,造成了您今天的困难处境,戴夫斯。”安德森用轻蔑的口吻说。 “是的,在某种程度上……”戴夫斯的眼睛遥望佛罗里达明朗的蓝天。“这又 是另一番的航天事业,我们对它还不熟悉,我们的航天工具还达不到空间。” “照您的说法,‘新奇电讯报’,这张荒唐的报纸发表的新闻是正确的?” “可以这样说,先生。这正是我要调查的。” “人类的工具能找到飞碟?”安德森不安地察看着以前在他手下工作过的人。 “不知道,但飞碟是存在的,我要设法找到它。我担心他们都得知……” “他们?”安德森竖起双眉。“他们是谁?” “当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戴夫斯回答后,敬了个礼,便离开了安德森的办 公室,离开了他曾经一直和他共事的人。 “是的,戴夫斯先生。”新奇电讯报的主编巴尼·西蒙斯,把即将出版的第一 版校样放在桌子上,对戴夫斯肯定地说:“我们的首席记者洛丽暂时出国。昨天, 她把她的决定通知了我们。后来,我们又收到她从某地打来的电报。” “您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 “不行。”主编辩解着说:“她特别关照我不能把她的地址告诉任何人。我相 信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西蒙斯,您听着,她很快就会回来呢?……还是她永远回不来了?” “您说什么呀?” “那天晚上,她的家已夷为平地了。幸好她早离开了几小时,要不就葬身在火 海中了。” “我知道这场火灾。不管怎样……她及时离开了。”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火灾,西蒙斯。如果您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新奇主义者,为 什么不在下一期向读者报道宇宙人在密切地监视我们,他们还知道洛丽手头上有… …决定要把她除掉。” “您疯啦!”主编惊讶地看着他。“如果我们发表这条最热门的新闻,我的顶 头上司将要把我踢出大门。假使读者,有了这种思想,将会引起恐怖浪潮,这会迫 使当局关我们报馆的门,戴夫斯先生。” “因为害怕民众,政府就可以把真象隐藏起来。直到今天,我一直跟设想和空 论打交道。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知道这些宇宙人会把整个船只掳走,然后又把空 船交回。他们还知道我们在想的什么,做的什么。我最近才发现他们最恶毒的是把 人杀死或者把他除掉。我不是吓唬你,西蒙斯,情况越来越不妙了。这些宇宙人, 并不是我们常常认为天性和平的,虽然我们不能把这些事比作象韦尔斯想象中的‘ 世界战争’……” 戴夫斯离开了编辑室,只有那惊惶失措、瞠目结舌的西蒙斯留在那里。他紧抓 着排好的新奇电讯报的第一版的版面,在另一张空白纸上开始写上几行粗大的字。 醒目的标题,展现在他的眼前:前空中现象调查委员会和国家航天局的工作人员断 定宇宙人在监视我们,他们是侵略成性的。我们记者洛丽公寓的这场大火不正是说 明了这一点吗? “这可是一包炸药。”他嘟哝着,脸颊激动得绯红。 “如果这包炸药爆炸,可不是仅仅把我一个人炸到天上去……” “不准!” “禁止离开美国。” 这是两个盖在一份申请书上的军事当局的印章。在另一封印有五角大楼字样的 信封里,通知他由于泄露机密和违反美国最高战略司令部的纪律,给予纪律处分的 依据。戴夫斯把这些信封扔在桌子上,双眼直视着空间,他从来没有这样怒不可遏。 他神经质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由于愤怒而碾碎了的烟头,房里的肃穆气氛中 增添了一层薄薄的蓝色烟雾。 “这些魔鬼,我一定要去……”声音从他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我一定要去,谁也阻挡不了我!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把我关上二十年,但是, 他们无法迫使我留在这儿。那个坏心眼的女人……” 他紧闭双唇,不再说话。他不愿再想到洛丽——他从前信赖过的人。可是,她 可耻地背叛了他,把他提供的录象机录制的有关飞碟的情报公布出去。 现在,他自食恶果。但是他并不过于后悔,他从中也得益不浅,他发现了远比 一个绕着地球转的天体观察员了解到更多的东西:船和人的劫持者;太平洋地区的 一个“洞”,一个通往别的世界,别的空间的“洞”。他又感到了宇宙人能凭直觉 了解地球上的事情,或者也在调查地球人的情况。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会不 择手段地消灭任何人。洛丽房子的着火就是一个明证。烧焦的灰烬,圆形的……清 晨屋顶上的噪声……舷窗的绿光…… 飞碟,杀人的飞碟,为了杀害一个了解他们情况的女人,他们竟烧毁她的房子, 幸好她早走了两个小时。这一点,他们竟没有料到,说明他们也不是尽善尽美、料 事如神的。 也许,这倒是他唯一的希望,希望他们再犯错误。戴夫斯清楚地知道人类和宇 宙人之间有着一定的联系,他也可能被监视起来。但戴夫斯坚信洛丽,这个有着金 发,但令人诅咒的恶作剧记者在某地附近,也许非常近。 这就是飞碟对她采取行动的理由,也可以解释为从太空来的杀人犯的意图。 但是,洛丽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她要去寻找宇宙人?难道‘信天翁’号雨布口 袋的发现,说明只有她才熟悉飞碟在太平洋某地留下的踪迹?她在报纸上发表的, 打破了整整几个世纪禁区的这一新闻,促使她到那儿去? “我一定要找到她……”戴夫斯自言自语地说。“找到洛丽就意味着……离宇 宙人近了,离瑟勒娜也更近了。如果她还在,还活着……我非要找到通往百慕大的 ‘洞’的道路,不管多么险恶,纵使那些奇特的人把我带走,也在所不惜。” 懒洋洋地躺在长毛绒地毯上的狗叫了一声。戴夫斯惊奇地转过头来。突然狗又 狂吠起来。 戴夫斯仔细地观察着狗。这时狗露出了长长的犬牙,玻璃球似的眼珠死盯着大 厅,戴夫斯顺着狗的视线打量了一下大厅,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斯基派”继续在 狂吠着,毛茸茸的身躯在颤动着…… 他猝然想起在放录象时的情形,狗的那种表情正和现在的神情一模一样。这是 为什么? “我们走,‘斯基派’,好朋友……”他设法让狗安静下来。“你为什么叫个 没完,这儿什么也没有,又没有飞碟,也许你在做梦,做了一个恶梦吧!” 他伫立在那儿,狗竖起双耳,也紧张地站着。它的嗥叫越来越令人不安,越来 越使人无法理解…… 戴夫斯迅速作出决定,走到狗的目光注视的那扇窗子,但窗子紧紧的关着。他 朝外看了看。 “我懂了……”戴夫斯喃喃地说,“是在外面……” 说时迟那时快,戴夫斯猛地推开紧闭的窗子,街上的灯光,黑夜的星光,带着 海水咸味的和风一股脑儿拥入房间。好象一个什么东西也跟着照射进来了,惹得狗 狂叫,暴跳,似乎竭力要把它抓住似的。 一道绿光照亮了大厅。长久的嗡嗡声震撼着他的耳膜,震得他晕头转向。在平 静的夜晚,一个发光的物体在他头顶上闪烁着。绿色的光流射进了大厅,照射在戴 夫斯和狗的身上。 狗开始呻吟,发出一声可怜的长鸣,接着是一片寂静。戴夫斯眼花缭乱,他转 过身子,竭力摆脱这股强大的绿光,同时他想看看他的狗怎样了,但是他没有看见。 “斯基派”不在大厅里了。 “‘斯基派’!”他高叫着,“‘斯基派’!你在哪儿?” 没有回答,是不是“斯基派”变成哑巴了。大厅里又笼罩着一片谧静,只听见 绿光在原来的高度上发出尖厉的嗡叫声。 戴夫斯找遍了整个大厅也找不到“斯基派”。他恐惧地重新跑到窗前,但绿光 已经离去,旋风似的漂浮在空中,高悬在他的头顶上。戴夫斯向绿光挥动着拳头, 叫嚷着:“你们等着,坏蛋!你们干尽了坏事,把我们的人绑走了,现在又把‘斯 基派’劫走了。还我的‘斯基派’!还我的瑟勒娜!不管你们在哪儿,要付出多么 大的代价,我都要找到你们!” 飞碟象通常那样飞速升起,对戴夫斯的叫喊和威胁置之不理。 戴夫斯探出身子,怒不可遏地向另一个世界飞来的怪物挑战:“我发誓要找到 你们!除非你们把我杀掉,把我也劫走。要不,我要跟你们干到底,向世界证明你 们是存在的,你们有着想象不到的危险,我不怕你们!不管你们有多么强大,我一 点儿不怕你们!你们可以跟踪我,监视我的每一个步骤和破坏我每一个意图,只要 你们不把瑟勒娜交还给我,戴夫斯将是你们不共戴天的敌人。” 戴夫斯觉得脑袋剧烈地疼痛起来,就好象一把钢刀穿过脑壳,取出了他的脑子。 他疼痛难忍,颤抖着向后退去。在痛苦的喊叫声中,一道绿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接 着他倒在大厅中央,一动不动,象奄奄一息的人那样躺在地毯上。 绿光远去了,仿佛是一颗遥远的星星在黑暗中消失了。 在那天晚上有人在佛罗里达海岸某地看见了飞碟。这又装进了空调会的卷宗里, 为将军和官方的坚决否认又增添了一份材料。 他用凉水冲冲脑袋,头脑顿时清醒多了。他颤抖着向房里走去,一屁股坐在椅 子上,呆呆地瞧着空旷的房间。长毛绒地毯上再也看不见“斯基派”了,也许永远 也见不着了。它和被掳走的人一样,会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肢解,或者被杀死…… 或许它还活在太空的某地。 他,……为什么还在这儿?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脑袋的疼痛渐渐减轻了。只有 太阳穴的跳动,视网膜里的绿光唤起他对可怕飞碟的回忆。就是它把他打倒在地, 使他失去了知觉的。 “他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把我杀害。”他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他们不这 样做?” 他欠起身子,又重新向窗口走去。他眺望窗外布满天空的星星、漆黑的夜晚、 海岸的灯光、海上的船只和住宅区的万家灯火、夜总会和远处国家航天局的各种照 明设施……,却看不见从太空来的绿光。 他看看手表,手表停了。他下意识地和墙上的挂钟对时间时,发现挂钟也停了, 一种磁性大概在钟表的机件里起了作用。他将面对着一种他完全不熟悉的力量。他 感到很可笑,他居然会使宇宙人感到不安。他们监视他,知道洛丽在干什么和他的 未来动向,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就在附近,在他的身边。 “神秘得出奇。”戴夫斯低声地说,“但是我不怕他们,我不怕死,即使把我 劫到另外一个世界我也不怕。假如洛丽接近了他们,和他们非常近,也就是说她也 在瑟勒娜的身边了。我也要和瑟勒娜在一起。如果要找到瑟勒娜,只有一个办法, 首先要找到洛丽。我留在这儿是无济于事的,我现在没有‘斯基派’跟随着我了, 他们把唯一的目击者也给劫走了……” 戴夫斯决定出去。他换了衣服,把必用之物放在旅行提包里,既不带提箱也不 拿行李。当局可能在秘密地监视着他,也许宇宙人也…… 戴夫斯为了掩人耳目,出走时没有用自己的汽车。他在附近的大街上,不慌不 忙地叫了一辆出租汽车。他对司机说:“上肯尼迪角,国家航天局办公大楼。” 出租汽车开动了,但是在一个明亮的车站前停住了。戴夫斯付了钱,走进车站 吃了一点东西。然后,从那儿给一个人打电话,和那个人约好了时间和地点。 清晨,戴夫斯又耍了几个花招,足以蒙蔽那些跟踪者。他到了肯尼迪角北部的 一所小型私人航空俱乐部,租了一架小型飞机离开了肯尼迪角。 飞机向西南飞行,似乎朝墨西哥湾的方向飞去,但是在半路上改变了航线,飞 过佛罗里达上空后,便向北——东北方向飞去。他直接飞往巴哈马群岛,飞向可怕 的百慕大死三角海区…… “在那儿,小姐。那座就是有名的魔鬼山。” 直升飞机驾驶员劳尔在星罗棋布的小岛上空飞行。这些小岛虽然荒芜人烟,崎 岖不平,却生长着茂盛的热带植物。飞机在一座深褐色巨石上空盘旋,巨石的周围 可以看到丛密的棕榈树和圆粒细砂的海滩。 洛丽侧着身子,从直升飞机的舷窗里贪婪地拍摄她脚底下的景物。在平静的海 面上辉映着飞机的侧影,清澈的海水,在风和日丽的日子一眼便能望到海底。 “我第二次到这儿来了,可是我不知道它确切的名字。只知道,它是一座死火 山,周围有圆粒的细砂和热带植物,为什么叫它魔鬼山呢?” “我也不太清楚,”出生在纳索的驾驶员耸耸肩。“这是渔民们给它起的名字, 相传已经很久了,也许象您说的是座死火山。不过,在古时候,它大概是一座活火 山。这种山总是叫人害怕,火山口往往倒是魔鬼的杰作,洛丽小姐。” “近来,渔民常来这儿吗?”洛丽问。 “来这个岛上?不,不来了。”他做了一个富有表情的手势。“谁也不会想到 这儿来,小姐,为什么渔民要到这荒凉孤独、被人遗弃的小岛?那么小的一个岛, 连一架小型飞机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着陆,只有直升飞机还勉强可以降落。这儿什 么也没有,周围连条鱼都打不着,渔民们碰也不愿碰它一下。” “为什么?”她看着这位在当地土生土长的驾驶员,思索着他讲的话。“您是 说鱼吗?在这一带海上没有鱼!” “对!但不是在这儿。”他笑着,摇动他棕发的脑袋,露出雪白的牙齿。 “您是说魔鬼山周围没有鱼吗?” “对!渔民从来没有在魔鬼山周围打到一条鱼。他们说这儿没有鱼群,在方圆 三到四里的海区连一条鱼都看不见。” “为什么?” “不知道,有的说如果不是海底的火山,本来鱼会游到这块理想的地方来的。 还有的说,大家都那么说,只有魔鬼才让渔民在这儿打不到鱼,……您真的对这个 小岛感兴趣吗?” “这个地方对我有一种魔力。”她聚精会神地思虑着说。突然,她的目光紧盯 着海面上不远处的一个东西,她指着说:“那是什么东西?” “看不清楚,好象……好象海上的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个红色的浮标,还有 一些和浮标差不多的东西。”劳尔惊奇地贬着眼睛。“真是罕见!竟会有这种东西? 没有人会到这儿来,就是最爱猎奇的游客也不会到离小岛这么近的地方。” 直升飞机向平台下降,好象一只大苍蝇,向海上漂浮的东西飞去。 “您说得对!是一个浮动的平台。”飞机离得很近的时候,洛丽说:“还有人 呢!他们挥着手臂,向我打招呼。他们之中还有穿救生衣的。喂,您看那儿,有一 只游艇,靠近游艇还有一只摩托船呢!” “好象一群潜水员。”劳尔指着他们说:“有时,他们到这个地方来,不过从 来没有离魔鬼山那么近。” 飞机在低空飞行,对平台上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平台上一共有四个人,有 女的,也有男的,三人人穿着救生衣,带着氧气瓶,快活地向飞机挥手,洛丽指着 浮动平台上一个有棱角的东西。 “噢!我可明白了,您瞧!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好象是一台电影摄影机,小姐。”劳尔说。“您说着了,他们是拍电影的, 大概在拍部有关水下的电影吧。但愿他们留在平台上,不要到岛上去。我喜欢在我 去的时候,岛上还是那个原封不动的老样子。” “您要上岛上去?”劳尔惊讶地回过头来看她。“也想去冒险吗?小姐。” “是的,如果能找到人驾船送我去魔鬼山,明天就去。要不,就到不了那儿了, 您说是吗?” “那么,我们坐直升飞机去不也一样吗?我刚才跟您说过……不值得到那儿去。” “我喜欢坐船去,劳尔,你明天也来,我还用得着您,当我爬上魔鬼山顶……” “魔鬼山顶?”劳尔大惊失色。“小姐,熄灭了的死火山,您在这儿就看得见, 山顶上是喷火口,再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何况爬上去很危险,山上又黑又滑,万一 摔下来……” “请您注意,劳尔。我们飞回纳索吧,我今天可饱尝眼福了,我还要在旅馆里 把拍的胶卷冲洗出来。” “知道了,小姐。”驾驶员应声答道。飞机开始往回飞。 当他们再次飞过平台上空时,只有站在摄影机旁的两个男子向她招手致意,其 他人都跳到水里排演去了。不一会儿,平台落到后面去了。那个小岛,洛丽曾经在 那儿找到装有各种首饰的雨布口袋的神秘小岛,也落到后面去了。 “是的,小姐。”一个脸色黝黑、满头白发、受人尊敬的老渔民答应着说。他 手里抚弄着一顶帆布做的雨帽,站在年轻女郎的面前。“我叫马丁·多明各,随时 准备带您去魔鬼山,请您相信我。不管人家怎么说,我不在乎。” “我很高兴,多明各。”洛丽愉快地微笑着。“对这个小岛,大家说什么来着?” “老掉牙的故事了,迷信!”多明各压根儿没把它放在眼里。“有些人说魔鬼 住在那座深褐色的巨石里,在那儿睡大觉,有那么一天他从喷火口吐出火来。还有 些人说魔鬼把附近的鱼都弄死了,好让他独个儿住在岛上。甚至还有人说在晚上看 见了魔鬼,他从死火山里跑出来恐吓那些胆敢到那个岛上的渔民。” “您一点儿也不相信吗?多明各。” “不,小姐,我根本就不信。我不相信魔鬼会因为我们而心神不宁,还会用吓 唬人来逗乐。有的更离奇地说看到岛上有光。” “光?”洛丽感到紧张。“什么光?” “我也不知道什么光。”老渔民耸耸肩。“我从来就没见过。即使看见,我也 不怕。据说是一种绿鬼,有绿火似的舌头,他们从地底下冒出来。呸!一派胡言。 如果要找一个心旷神怡的地方,风景如画的憩息地,您不必去那个岛,那儿是孤零 零的,一无所有的小岛。有的是长满了的杂草、棕榈树和巨石脚下的砂子,可以值 得一看的只是吓唬这一带渔民的火山,其它什么也没有。” “多明各,您真是一位不怕天、不怕鬼的老渔民。”她边说边仔细端详着他。 “我很高兴有您这样一位旅伴。我将每天付给您十镑,如果我在这儿逗留更长的时 间,您认为合适,我可以多付一些。” “随您的便,小姐。”他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但是您将把钱扔进水里, 还浪费了您的时间。” “因为我看见岛的附近有人,他们都在海上的一个浮动平台上,至少那儿的风 景很吸引人的。” “噢!那些人……”多明各摇摇白发苍苍的脑袋。“他们都是拍电影的,是一 些寻欢作乐的人,我不太和他们交往。他们整天寻找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拍电影。” “原来是拍电影的。”洛丽想了想说:“他们拍什么电影?纪录片还是故事片?” “他们真是愚不可及,把钱花在这上面。”老渔民笑着说,“我听一个朋友说, 有一个叫什么马尾藻海妖,经常在马尾藻海周围活动。妖魔!可怕的可名字,几个 世纪来大家都这么叫。他们应该到马尾藻海和妖魔打交道才对,而不是在这儿。” “然后再运用拍摄的特技,完全象真的了。”洛丽也笑着说:“明天十一点整 我等你,不要耽搁出发时间。” “行,没问题,小姐。明天十一点整我驾着摩托艇在这儿等您。” 兴致勃勃的洛丽预先付给纳索老渔民一天的佣金,然后便走回她在新普罗维登 斯岛上的圣乔治旅馆的房间里。 “晚安,小姐。”一个声音在背后向她打招呼。“您是不是直升飞机上的那位 女郎?” 她停住了脚步,好奇地转过头去。正在这时,一群年轻人从旅馆的电梯里走出 来,他们都穿着鲜艳的衬衫,浅色的裤子。看起来他们很活跃,很欢乐。他们的皮 肤被海水里的碘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古铜色。她模模糊糊地还记得。 “噢!平台上……拍电影的不是你们吗?”她笑着说。 “我们就是拍电影的。我叫杰克·尔·格兰杰,是影片‘马尾藻海妖魔’的制 片人。”和她说话的是一个高个子,他们中年岁最大的人。他伸出嶙峋而宽大的手 说:“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摄影师杰弗里·法尔,那二位是影片的主角琼 ·诺克斯和凯文·穆尔。” “琼·诺克斯和凯文·穆尔!”洛丽惊讶地打量他们。“我的天!都是电影和 电视上大名鼎鼎的明星……,朋友们,我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洛丽,记者,我在 这儿度假。”她小心翼翼地说。 “好极了,我正希望您给我们写点东西。首先,您得写我们在纳索的会见。” 凯文·穆尔,一个高傲漂亮的男子,在武打片里扮演一个英雄角色。他笑着说: “您给我们电影作免费宣传了。”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洛丽也高兴地说:“请你们相信,我一定写一些关于你 们的文章。”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急于回去看看已经冲洗了的胶卷。她把旅馆的 浴室当作临时的冲洗室,冲洗白天从直升飞机上拍摄的胶卷。“如果你们明天在魔 鬼山附近的话,我还会看见你们拍电影呢!我也去那儿给报纸拍几张照片。” “那个传说中的魔鬼山吗?”制片人杰克·尔·格兰杰放声大笑。“您很勇敢, 洛丽小姐!明天我们就在那个岛上拍电影。” “不,不可能……”洛丽竭力抑制由于他们将在魔鬼山对她的干扰所引起的不 快。 “不可能?明天我们就是去那儿拍电影……”琼·诺克斯挽着她的臂膀说, “您跟我们到酒巴间喝一杯,一会儿功夫,花不了您多少时间。明天我们在那可怕 的魔鬼山上再见,本地人关于魔鬼山有许多传说,我的朋友……。” 洛丽不能拒绝他们的好意,他们一起在旅馆的酒巴间里喝了几杯混合清凉饮料。 在楼上洛丽昏暗的浴室里,冲洗过的胶卷挂在几根铁丝上晾干。但在她回房之 前,一双戴着手套的手已动过了那些挂着的彩色胶卷。一双不安的眼睛,在手电筒 的光亮下对胶卷进行了察看,然后浴室的门悄悄地打开了,又轻轻地关上。一个人 影,用万能钥匙打开洛丽卧室的门后,不留足迹地离开了,接着又走进了同一层的 另一套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