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多明各熟练地驾驶着摩托艇,向魔鬼山驶去,但坐在船上的洛丽却局促不安, 她并不为此行担心,也不是对荒凉奇怪的小岛越来越近而感到害怕。引起她不安的 却是她从直升飞机上拍摄的电影片子。她默默自问,她的整个旅途是否会顺利,到 达魔鬼山后……。那卷电影片子就是一个明证,还有在这个海区发生的事,同她第 一次来到的时候所发生的是那么的相同……现在,摩托艇正向神秘的小岛驰去。在 她这场如痴如醉的游戏中,她将面临的是一个强大凶恶的敌人,来自外太空的,另 一个世界的,甚至另一个星球的敌人。 摩托艇在平静的海面上急驶,快要到达圆粒砂子和灌木丛环绕的深褐色巨石的 时候,突然,她的思绪中止了。小岛,近在咫尺的小岛出现在她的眼前。它好象是 一块黑色发光的圆锥形巨石,伸向天空。由于大西洋海水的侵蚀,海浪的冲刷,在 巨石的脚下布满绿、黄色的圆粒细砂和海浪冲击下形成的又黑又滑的礁石,宛如传 说中的死火山里的石头。 “您瞧,小姐。”多明各指着前面说:“那个小岛多荒凉,今天……我看见海 滩上有一条船,还有人。” “他们是拍电影的。”洛丽略微皱起眉头思索着说:“今天他们要在这儿拍电 影,但愿我们不要互相干扰。” “这个地方那么小,他们会妨碍您的,您也会打扰他们的。” “也许这样更好一些。”洛丽说:“他们在这儿将减少我的疑虑、恐惧。您想 想,多明各,如果我一个人在这个岛上……。” “我不相信您也有迷信思想,小姐。那些传说都是没有根据的。这个小岛和其 它的岛没有什么两样,没有人在这儿住过,更谈不上什么妖魔了……” “我是不信什么鬼的。”年轻的女记者意味深长地答道。 老渔民的摩托艇渐渐地靠近那个令人不安的小岛。 洛丽回过头去、远眺她身后的大海,然后又仰望天空。她感到奇怪,在她第三 次到这儿的旅行中,好象受到了监视,有人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一刻也不离开她。 但是她除了看见在她头顶上飞翔着的直升飞机外,什么也没有发现。驾驶员劳 尔的使命只是她在岛上活动时监视着她。为什么她还要受别人的监视呢?她的冒险 是否能获得成功,单把希望寄托在年老的多明各身上,看来是不行的,有了直升飞 机的监视,她会更镇静一些。 她隐约地觉察到远处水面上有一架水上飞机向魔鬼山的相反方向飞去,她沉思 片刻,觉得有些异常,好像被什么人监视起来了。监视她的人不是多明各,也不是 驾驶员劳尔,也不是在沙滩上向她招手的电影技师和明星们。 “行……”多明各兴奋地说。这位技术娴熟,有着丰富海上经验的老渔民驾着 船绕过海上的暗礁和岸边的礁石。“我们到了,洛丽小姐,让妖魔来欢迎我们吧!” 他开了一个愉快、嘲弄的玩笑,但多明各后悔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在他漫长的 一生中,他第一次这样后悔过。因为正当洛丽跳上沙滩,年轻的电影星琼·诺克斯 和凯文·穆尔向她跑来,电影技师站在摄影机后面向她招手的一刹那,魔鬼山上发 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使在场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哎呀!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 多明各,这个老渔民,几十年来人们从未听他说过害怕二个字,今天他可不是 仅仅感到害怕,简直可以说是恐惧。 洛丽抬起眼睛向小岛上深褐色巨石的山顶望去时,情不自禁地象被窒息似的叫 了起来,那些拍电影的人都惊吓得脸无人色。 “天哪!不……”脸色苍白的洛丽,睁大着美丽的眼睛。“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一切都在他们的面前发生了。 深褐色巨石崩开了,从地底下迸发出震天撼地的响声,使整个小岛剧烈地颤动, 甚至小岛附近海面上的海水也被搅动得沸腾起来。 “这不是死火山吗!”凯文·穆尔大声嘶喊。“好象它又要重新爆发了。” 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带着尖厉的响声和硫磺的蒸气从火山尖冒出,就象人们 想象中的金星人那样从它的星球内部蠕动着倾吐出来似的。 但是,那个庞大的黑影,在呼啸声中向空中升起,它不是妖魔,也不是地狱里 的怪物,而是洛丽声嘶力竭地叫嚷着的:“飞碟!你们瞧!它就是那个样子的!从 外太空来的飞船……从火山里飞出来的。” 大家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飞碟。它现在是看得见,摸得着,有形有影的,但人们却从未见过。洛丽和他 的伙伴们正在地球上面临魔幻似的现实。 那是个会飞的巨大的碟子,有菱形的舷窗,金属的外壳,外壳上有一层古怪发 光的绿色。橘黄色的亮光从舷舱里散向天空,辉映在船舱外。 飞碟象陀螺似地盘旋上升,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在席卷小岛的烟雾和震动中 越升越高,突然缓慢地冷酷地向他们飞来,向海滩下降…… 吓糊涂的多明各,呜咽着跪在地下,大声地向上帝祈祷。 洛丽紧张、镇定地屹立在那儿。而她的伙伴、明星和技师们则四处逃窜,企图 逃脱在他们头上飞翔着的妖魔的降临。 洛丽没有跑,她也不想跑。她知道跑是无济于事的,愚蠢的。她到这儿来就是 要找一个飞行物,飞碟正是她要寻找的目标,她终于把它找到了。要往回走,为时 已晚。和“信天翁”号游艇以及所有的船只飞机一样,在从太空中飞来的魔爪手中 是跑不掉的。现在,她知道哪是百慕大的“门”,哪是它的“洞”。她也明白了她 第一次在这个岛上找到的“信天翁”号雨布口袋,正是在这个“洞”里。那是飞碟 出没的地方。 她肯定飞碟不是从地球中心里飞出来的,也不是从深海的海底里冒出来的。神 秘的小岛只不过是一个基地,是他们埋伏的地方。他们耐心等待着,伺机捕获他们 的猎物。现在他们可等来了猎物:四名拍电影的,一名大胆妄为的女记者,一名不 信邪的老渔民…… 圆盘继续下降,下降着……仿佛要用它的重量,把他们压扁似的。这时洛丽发 现在它的下部,从圆形的机身里缓缓地伸出腿,或者说伸出金属支撑架来。它的腿 是圆形的,它的支撑点,也可叫它做金属的“脚”则是菱形的。洛丽模糊地记得那 天和戴夫斯坦率地交谈时,戴夫斯曾对她说过:“我的狗,‘斯基派’有四处伤口, 每处伤口的形状都是菱形的,一下子四处同时受到灼伤。我敢发誓它的伤口和飞碟 有关。” 一点也不错,每一个“脚”都是一个菱形图案。每个菱形图案又由四个小的菱 形组成。大概由于它具有地球人难以想象的推力和前所未闻的速度与地球大气层摩 擦的缘故,它的每个“脚”都被烧得通红。她心里明白将会有什么样的厄运在等待 着她,等待着其他的人。他们在宇宙人的魔掌里,将和在百慕大死三角海区的无辜 者一样…… 一切都在闪电般不知不觉地进行。 飞碟又向下降了一点,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它的“脚”象触角一样伸了出来, 牢牢地支撑在沙滩里,它象一只巨大凶猛的金属昆虫平稳地停在海滩上。 在魔鬼山上的人,在飞碟的大肚子底下,都吓得扒在沙滩上。但是飞碟不再往 下降,也没有把他们压扁,但从它的肚子里放出一种蓝色的蒸气,就象一层薄雾, 带着甜蜜的香味在他们头顶上萦绕,同时还伴随着奇特、锐利的响声。香味,或者 是蓝色薄雾里的某种成份使洛丽昏昏欲睡,使其他人神志不清。突然所有的人都一 头栽在沙滩上,顿时动弹不得,失去了知觉。然后,飞碟上的一扇门慢慢地打开, 静悄悄地向旁边滑动,露出一个宽阔圆形的孔。从孔里下来一个东西,好象是一个 人,有点儿象神经科大夫,可不是我们地球上的人。他腾云驾雾般来到他们的面前。 这时从飞碟内部射来一束橘黄色的光。大地万籁俱寂,只有远处隐约的嗡嗡声,打 破这死一般的寂静。这时的宇宙人却听不到这种轻微的响声。 顷刻间洛丽和他的伙伴们的身体象变魔术似的离开了沙滩,悬挂在空中,轻得 可以随风飘荡……就这样,他们被外部的一种奇特力量吸进了飞碟。 多明各的摩托艇,拍电影的摩托船,在海水里被溶解了,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毁 灭殆尽。任何一个天体观察家都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飞碟重新向空中升高,在沙滩上留下圆形的“脚”印。当它往上升起时,掀起 的气浪把留在沙滩上的“脚”印抹得一干二净。 在百慕大死三角海区,又发生了一起人和船只失踪事件。但这次事件并没有结 束。在魔鬼山附近上空的直升飞机驾驶员劳尔目击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场面。突然他 摔倒在直升飞机的操纵杆上,他和他的飞机在空中也无影无踪地消失了,仿佛一只 无形的巨手把他和飞机全都擒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是在远处,一架水上飞机在大海的上空飞行。由于飞机与小岛的距离太远, 所以驾驶员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在驾驶员身边的一架大功率的电影摄影机的望远 镜头却把魔鬼山发生的一切都拍摄下来了。 洛丽睁开眼睛,象着了魔似的看着菱形的房间,连墙壁也是菱形的,宛如处在 巨大多面体的橘黄色宝石里。光亮从房里各处放射出来。地面、天花板和墙壁都是 由发光的材料构成,仿佛是一座水晶宫。 “我的上帝呀!我在哪儿?” 她环视四周,看不见任何人,只有她一个人单独在这儿,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 方,在惶惑中,迟疑了几分钟后,她想起来了她现在在哪儿。 我在飞碟里。我被他们绑架来了,今后将会怎样?所有被劫来的人命运如何? 四周静寂无声,好象她已脱离了人世间的生活。但她断定会有人窥视,偷听, 严密地监视她,如同在博物馆的橱窗里陈列着希罕的宝物一样。他们是谁?他们又 是怎样的人?她欠起身子,自我感觉良好。身上没有一处有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一 点不舒适的地方,甚至有些轻飘飘、软绵绵的。没有烦恼,也没有思想的混乱。她 的头脑、精神、肉体都处于最理想的境界。 “也许,不管怎么说,这倒不坏。但是这能持续多久?永远这么活着也不能使 人身心愉快,或许在这个地方他们会把我杀死。”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冥思苦索。 “谁也不会被杀死的,只有那些走得太远,知道我们太多的人。姑娘,您可以 永远活着。” 话音刚一落地,洛丽就觉得有一种声音,人的说话声。难道是人在说话,人的 声音?……也许是某种思维通过她的感觉传递到她的头脑里来的吧?她看看四周, 还是她一个人。她竭力要弄个明白,刚才和她说话的人是用声音和她说话,还是用 思维和她交流思想。 “我不想长命百岁,也不愿意留在这儿。我想回到我们的世界上去,和人们生 活在一起。” “您到这儿来,不是我们的过错。”那个声音说:“你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是这样,飞碟,你们是宇宙人,你们劫走了我们的人、船和飞机。” “您说得对极了,但我们不要船和飞机。我们已经研究了几十个世纪,对你们 智慧的历史了如指掌。” “你们……,你们是谁?打哪儿来的?” “从遥远的地方,你们从未听到过的地方。我们有我们的一套生活方式。我们 的能力是如此之大,你们是想象不到的。现在我只是把船只肢解了,不留下任何蛛 丝马迹,最理想的是大家都这么认为船在海上遇难了。” “‘信天翁’号不是这样,后来它又出现了。” “‘信天翁’号和其他的船只不同,它是我们的……一个例外。” “它是你们的?”洛丽不安地重复着说,不时地扫视四周,想从透明、发着磷 光的橘黄色墙壁上发现和她说话的人。 “是我们的人。我们是高级的人,是我们星球和我们人民的使命的最高执行者。 我们在执行着一顶长期的任务,现在正在执行。” “我猜想,你们的任务是绑架地球上的人。”洛丽气呼呼地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 “为什么?” “你的好奇心很强,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可以告诉你一些。我们要 了解适合地球人的那种生活条件,仿效你们的那套生活方式。猎取地球上的生物和 自然界中的一切,然后我们适应它。这种适应需要时间,需要几个世纪的时间,可 以说……” “适应?”洛丽弄清了他的话的含意后,不禁毛骨悚然。“也就是说,你们已 经是地球上的人了……至少在外表上像地球上的人了。” “算你说对了,我们至少外表上象地球上的人。我们中有些人正在变,您要是 看见他们的真面目非吓得半死不可。还有些人经过一番脱胎换骨的改造,除了他们 的发达的头脑外,一切都象一个逼真的地球人。” “那么,你们可以和我们混淆在一起,使我们发觉不出来。” “我们已经这样做了,”一阵嘲讽的笑声,“谁也不会察觉,谁也不会辨别出 来的,姑娘……” “还有……还有为什么……你们让‘信天翁’号游艇重新出现?为什么‘斯基 派’能够逃遁……” “狗……我们不感兴趣。没有什么用场,对我们也没有好处。狗不适于生活在 我们的星球上。” “那么,为什么你们又让‘信天翁’号回去呢?真是百思不解。” “我们中有人需要这样做。我们大家都有权利要求什么,经过大家一起开会商 量后,决定是否值得给她方便。这次我们同意了,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但让狗回到 这儿来。” “狗也来了!” “这是需要。我们愿意让它回去。我们正在研究对付他的办法,同时密切地监 视着你们。我们要自卫,要让我们的种族有足够的时间来演变。对你的意图我们知 道得清清楚楚,就象知道你的朋友,戴夫斯在看电影时所发生的一切……。所以我 们先把他的狗弄来了,这仅仅是对他的一个警告,我们还可以杀死他,但是,我们 不愿这样做。也可以让你死去,所以我们烧了你的房子。” “什么?” “就在您出走的那天晚上,您的房子着火了。我们知道您能去祸降灾,要不您 就烧死在里面了。” “那是因为你们不愿伤害我。” “你说到点子上了。” “那么……那些被绑架了的人呢?” “他们同意改换门庭,放弃他们的原来生活,抛弃那个世界。他们对我们了解 后,就会作出这样选择的。现在他们都很幸福,是我们大家庭的成员。他们是低等 人,只要控制他们的叛逆行为,适当地监视他们的思想活动,就能与我们和睦相处。 你们所有的人都有叛逆的天性,尤其是那些博学多才、智慧超群的人。” “还有些事情我不明白,谁出的主意把‘信天翁’号放了回去,把狗劫了来, 把我抓起来,还要威胁戴夫斯?” “我们中间的一员。”那个声音说,“具体地说,就是我,您看看我的影子, 也许您以前见过。” 洛丽瞧着菱形发光的水晶宫,隐约看见一个侧影慢慢地显出了一个人影,一个 女人的形象。 “您不是……”洛丽叫了起来,“您不是……瑟勒娜吗?戴夫斯的未婚妻!” “我是瑟勒娜,姑娘。”人影说,“我就是瑟勒娜。戴夫斯没有怀疑过,永远 也不会产生怀疑。我要离开他,是因为经过长期演变后,我要和我们的人一块儿回 去……我已经取得了地球人的资格了,你懂吧?” 一双手把冲洗过的胶卷拿了起来。 临时充作冲洗室里的灯光在忽闪发亮。在玻璃制作的放大机下,放大了的图象 展现在一个人的眼前,他曾经偷偷地闯进洛丽用作冲洗电影胶卷的浴室。他狡黠冷 静的眼光紧盯着他用远镜头拍摄的胶卷。在昏暗的冲洗室里他惊讶地轻轻地叫了一 声。 “真想不到!”他感慨万分地说:“真叫人难以相信,那个小岛原来是飞碟的 基地!” 他又专心致志地研究起那些清晰的图象了。这些图象记录了死火山爆发时的珍 贵时刻和绿色圆形金属物体上升、下降的情况。飞碟从未被这样完整清晰地拍摄过, 连那组在空调会大厅里放映过的电视报导也无法与它媲美。 戴夫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黑暗中转动着身子。他现在不仅有飞碟的照片, 还有电影片,足以证明它的存在。他有绝对的把握找到洛丽发现“信天翁”号雨布 口袋的地方,还能找到大胆的女记者倾注全力要揭开百慕大死三角海区的飞碟秘密 所在地。 但有些情况使他怏怏不乐。 他小心谨慎地监视着洛丽的行动,还生怕引起旅馆和纳索人们的注意。后来他 发现了洛丽和一群电影明星打得火热,也觉察到她与直升飞机驾驶员和老渔民的接 触。这使他感到茫然,他怀疑这些人会不会是“飞碟”派来的,或许他们自己本身 就是有着人的外貌的宇宙人。如果情况真是如此,洛丽这次去魔鬼山,那就糟了。 不久便证实洛丽和那些拍电影的人再也没有回到旅馆。“我必须去。”他决定 驾驶目前还归他使用的那架水上飞机,到百慕大死三角海区去侦察。 在出发之前,他把影片的一些片断装进一个大信封里,寄给他的一个熟人:美 国佛罗里达,空调会斯图尔特·卡梅伦先生收他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连同几张 照片一起装进信封里,粘上浆糊交给接待室,嘱咐服务员如果当天他不回来,就作 为急件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寄给收信人。 他来到他的飞机跑道,吩咐机械师给他作好起飞的准备。当机械师在检查时, 戴夫斯不安地在跑道上蹓来蹓去,他不时地仰视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眺望大海, 他将在那儿,为人类揭开使他日夜不宁的谜。他吸完了烟,水上飞机的检查工作也 准备就绪。 突然他背后的叫声把它吓了一跳:“休假不是上班,戴夫斯?” 戴夫斯吃惊地转过头。当他认出在他背后向他微笑的人时,不禁目瞪口呆。 “安德森先生!”他惊讶地说。“您在这儿!” 身材魁梧、体格强壮的安德森是肯尼迪角飞船基地的国家航天局领导。他向戴 夫斯点头,微笑着朝他走来。微风吹动着他的国家航天局制服。他亲热地和戴夫斯 握手,显得格外的活泼友好。 他和蔼地说:“我也有休假的权利,我的朋友。我一提起往事,就想到这儿来 度假,最主要的是想看看您,同时请您原谅,原谅我对您的严厉处分,不过我也是 按章办事。您关于飞碟的立场不仅使空调会,也使国家航天局处境复杂化。对此我 表示遗憾。不过,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会修改对您的处分的。为了使问题能够得到解 决,我将打一份有利于您的报告。一切都会安排妥当。” “您不必太费心了,先生。”戴夫斯摇摇头,断然拒绝了。 “我不想回国家航天局,也不想去空调会,任何这类组织我都不愿意干。要是 说谁在调查‘飞碟’,我,戴夫斯。我要自己干,钱和交通工具我都不缺。” “您要小心,戴夫斯。”安德森目光严峻,用嘲笑的口吻警告说:“如果飞碟 真有其事,你的决定将是危险的。” “我向您保证,飞碟吓不倒我。我马上就去找它。安德森先生,很对不起,我 只能让您一个人留在这儿,因为对我来说这是一项至关紧要的也许是紧迫的使命。” “真的吗!关于飞碟的?”他愉快地说:“我喜欢跟您一块儿去。” “这是很危险的,我们可能会失踪。谁也不会知道我们失踪的消息。” “噢!这,我懂……,在百慕大死三角海区的神秘失踪,不过说说而已,我不 怕,我是我自己生命的主人,我可以陪您去吗?” “好吧!”戴夫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您上飞机吧!正好有两个座位,够 我们两个人的了,先生。但您得记住我跟您说的……” “我忘不了,戴夫斯。”安德森笑着走上了飞机,他的笑声仿佛是从牙缝里挤 出来似的。 不一会儿,他们便飞翔在大海的上空,并继续向魔鬼山的方向飞去。 戴夫斯带着不安的神情看着海面。沉默片刻后,他向他的同伴报告说:“我发 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先生。” “真的?”他惊奇地看着他。“什么东西?戴夫斯。” “人和船是怎么失踪的……在海里有那么一个点,我们叫它通向另一世界的大 门。这个门,您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吗?” “您怎么知道的,确实吧?” “千真万确。我这儿有证据,铁证如山。在纳索附近有个小岛,飞碟的基地。 把地球上的一个岛作为监视,控制,也许研究怎样侵略……或者研究我们生活方式 的一个据点。他们夺走了船只和飞机,用某种力量使它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表 面上使一个物体的原子分裂,然后又选择另一个地方,使它们恢复原状。这是一种 远距离操纵的物质转移。” “得啦!”安德森听完他的话后,不以为然,却窘困地看着他,“失踪了的人 呢?他们在哪儿?” “好象在那儿。根据我的分析,飞碟上的人需要他们,才把他们劫走,我不清 楚是不是要毁灭他们,研究他们,还是要把他们送到太空的另一个地方去,用作生 物、智力和科学的试验。” “您这种说法既新奇又富于想象力。我们走着瞧吧,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戴 夫斯。” “好,安德森先生。这一次,要么我找到飞碟;要么,他们把我劫到他们那边 去,永远不让我回到这个世界上来。” “他们,你认为飞碟上的人智慧超群,虎背熊腰吗?” “我想是这样的。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得多。” “什么?” “也许他们也是一种人,他们研究我们,要成为和我们相似的人,或者模仿我 们这样的人。” “模仿?”安德森忐忑不安。 “对!先生,他们可以演变,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他们的外表,为什么他 们不会变成象我们这样的呢?这样,他们可以混杂在我们中间,达到监视我们和预 先知道我们意图的目的,这可说明许多问题啊!”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安德森若有所思地说:“说实在的,您是见多识广。 我说您知道得太多了。” 他用一种罕见的声调说了这几句话。戴夫斯扬了扬眉,斜视着安德森,同时驾 驶着飞机在海面上飞行。安德森微笑着,他的眼光却是冷酷的。 “我知道的并不多,先生。”戴夫斯反驳着说:“只不过对飞碟……” “我说您的观点挺有些道理。您的想法独具一格,证据也很充分,足以使飞碟 上的人感到不安,我的朋友,‘他们’不会允许您这样干的……您明白吗?您自己 在自寻绝路,我感到遗憾,但是,我必须这样做。”这一席话使戴夫斯惊慌失措, 语无伦次。这时,安德森从衣服里抽出一个金色的光彩夺目的金属物,形状象根管 子,还有奇特的撑架。虽然安德森并没有把金属物对准他,但他凭直觉也感到了梦 幻般的突如其来的威胁。 “您是……您是‘他们’的人。”戴夫斯惊讶地说。 “是他们的人。”安德森笑着说:“我永远是他们的人。在国家航天局,在空 调会,在许多地方都有我们的人,我们控制着局势,使局势变得对我们……戴夫斯, 您不用害怕,你们的世界对我们没有多大吸引力。我们只想模仿你们,作为一种新 的生活方式,在你们中间生存。您不要动,想反抗是徒劳的。这根弹簧就够您受的 了……我们连同这架飞机和机上所有的东西将要在地球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您明 白过来时,我们已经在飞碟里面了,它一直紧跟着我们呢!那儿有人想看看您,我 们走吧,戴夫斯,这是很容易的,很快……不会对您有什么伤害。” 他一按弹簧,戴夫斯已躲闪不及,感到世界就在他身边爆炸,发出耀眼的火花。 后来……后来,他又重新恢复正常,他知道他已经在飞碟上了。他看见了“斯基派”, 瑟勒娜……和洛丽。 “瑟勒娜……”他慢慢垂下了头神情沮丧。“原来你是……” “原谅我,戴夫斯,”她喃喃地说:“我不能不告诉你,我不能成为你们中的 一员。我们有自己的天规。我们象人,但我们不象你们这样的人。如果你看到我们 的真正面貌,你会吓晕过去的。我想再看看你,这将是我们幸福的别离。我希望你 记住我,就象你认识我时那样。但是,你要明白,我不会为任何人作出牺牲的,我 要到我自己的世界上去。” “你,安德森……你们还有谁?还有多少人?瑟勒娜。” “我不能告诉你,戴夫斯,”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有许多人。我们不会伤 害你们。我们将和你们共处一个时期,然后踪迹不留地离开你们。” “那末,在百慕大失踪的人,被绑架的人呢?” “百分之九十都是我们自己人,戴夫斯。”她笑着说:“他们回来了,而不是 被掳走。但有些人和他们一起被带了来。他们可以在两者中进行选择:被消灭,还 是经过改造再回去。但是他们都愿意留下来,他们可以在我们星球上无忧无虑地生 活,他们在那儿很幸福。如果你们有谁愿意生活在我们的世界上,他将永远是幸福 的。戴夫斯。 “现在,你怎么办呢?和我在一起,跟洛丽回去,还是和那些拍电影的留在这 儿? “他们已经作出了选择,愿意留在这儿。还有那个直升飞机驾驶员也愿意和我 们在一起。他们将过着无与伦比的美好生活。” “我,被改造,还是被消灭?我现在身不由己,但也不愿意被消灭。不管怎么 说,这是一种劫持,瑟勒娜。当然,在这儿你是我唯一……” “不,戴夫斯。”她缓慢、温柔地说,但又坚决地否认。“不可能,你和我之 间的爱是不现实的,我们只是貌合神离,我们将以不同的形式产生爱情,这对你、 对我都毫无价值。因此,我离开了你。我必须这样做,戴夫斯,最好你不要来找我, 不要再坚持……尽管如此,我给你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回忆。”她接着说:“另外一 个姑娘,她会使你把这一切都忘掉的,她对你很钟情。” “是洛丽吗?” “对!是洛丽。”瑟勒娜叹息着说:“你跟她一起回去吧。” “是我们本人吗?” “是你们自己,只是你们的大脑里插入一种微型的仪器,可以控制你们,使你 们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事情。当你们谈到我们的时候,仪器会把你们的话噎住, 切断你们的思想,从而避开关于我们的话题。老渔民多明各,他也想回去,他愿意 老死在他热爱的大海,我们答应了他。自然,‘斯基派’是一条不平常的狗,它对 你们有感情,它也和你们一起回去,戴夫斯。”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瑟勒娜。难道我们……?” “你不要再问了,戴夫斯。”她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现在我还有人性, 我曾经爱过你,但有些事却使情况发生了变化,现在我不能再爱你了。这种变化就 象一堵高墙把我们分开。你将是我在另一个星球生活时的珍贵回忆,我也希望你永 远记住我。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这些。戴夫斯,不要再爱我了,我与你们不同,是另 一个世界上的人。你和洛丽回去后,生活会幸福的,我让你们幸福,在某种意义上 说,也是我的幸福。她会把我永远不能给你的东西送给你。” “谢谢,瑟勒娜。”他握着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我可以吻你吧?就象我 梦中的瑟勒娜,和我们通常一样的人。” “可以,戴夫斯。”她的双唇微微张开。“这就作为我们的最后告别吧。然后, 你们将沉浸在一种甜蜜的昏睡中,当你们醒来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你们将会重 新回到那个小岛上,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上。” 他吻着她的嘴唇。这是她的嘴唇,但戴夫斯明白这已不是真正爱的接吻了,也 不是原来的生命了,但是还蕴育着人类温柔、激动的烙印。 “再见吧!瑟勒娜。”他呐呐地说。 “永远再见了,戴夫斯。”她答道。“祝你们幸福,把我忘掉吧!” 接着,他就沉浸在瑟勒娜所说的甜蜜的昏睡中。 “再见了,瑟勒娜,我亲爱的,永远再见了。” 在告别时,戴夫斯挥动着手臂。不远处,一个圆形的物体嗡嗡作响,消失在太 空中,只留下逐渐远去的绿色的亮光。 戴夫斯慢慢地垂下了头,长时间地注视着和他在一起的洛丽。飞碟,洛丽熟悉 的飞碟。在他们的眼前永远消失了。 “现在……我们干什么?戴夫斯。”她感情深沉地问道。 “现在,我们回家。”他轻言细语地说:“你要记住:我们既作过保证,我们 就要遵守,遵守我们的诺言。他们在我们的头脑里插入了一个仪器,这种微型仪会 器帮助我们遵守。它会让我们认识他们的人,还告诉我们,他们是谁。在人类了解 他们之前的漫长日子里,不会让我们说出来的。” “是啊!在人类知道他们之前……但人类迟早会了解宇宙人的真相的,戴夫斯。” 她把她的手放在戴夫斯的手上。“我们现在就走?我太累了。” “我们走吧,洛丽。是回家的时候了。” 他们向海滩走去。老渔民多明各还在那儿,躺在船上平静地睡着。他和他们一 样,头脑里插着一根电极,他也保证过在他有生之年或死去之时都保守秘密。 摇控着的神秘死亡将会随时袭击他们的头脑。就这样保持着人类历史上的最大 秘密,飞碟的秘密。 戴夫斯和洛丽手携着手向大海走去,海水舔着他们的脚,打湿他们的衣服,但 他们继续往前走。 他们又回到了人间,又到了这个世界上。他们结伴而归,将永远结合在一起。 对瑟勒娜……只是一个回忆,消失在太空中的,遥远的,天涯处的回忆,仅仅 是简单的回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