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穹顶非常大,从一头到另一头足有四十公里。有点像过去遮盖远郊交通大动脉 的富勒穹顶,只不过粗糙、蹩脚得多。碰上晴朗的日子,如果关掉弧光灯,一道灰 蒙蒙的天光就会透过一重重塑料天棚射下来。简直不能称为阳光,只能说约略有点 阳光的意思。这种景象倒挺像乔万尼·皮拉内西⑨所画的监狱素描。最南端的三公 里穹顶下面就是夜城。夜城不缴税,也没有公共设施。那儿的弧光灯早就坏了,穹 顶天棚也被几十年的炊烟熏得黑乎乎的。即使在正午,夜城也差不多伸手不见五指。 几十上百个夜城的孩子出没在穹顶的一片片椽子中,但在这个漆黑的夜城里,谁会 注意? 我们已经爬了两个小时,攀爬着水泥台阶和带洞眼的横档构成的钢梯,爬过一 个个废弃的脚手架,一堆堆积满灰尘的工具。我们的起点瞧上去像是个荒废的维修 区,到处扔着三角形的天棚支撑件。所有东西无一例外涂抹得乱七八糟,是用气罐 喷上去的:帮派名称、首字母缩写……有的大作早在世纪之初就喷上去了。涂鸦伴 着我们一路向上,渐渐稀疏,最后只时不时反复出现同一个名称:低科技族。黑色 大写字母,墨迹淋漓。 “低科技族是什么人?” “反正不是咱们,老板。”她爬上一截摇摇晃晃的铝梯,钻进一片波状塑料板 上的一个洞口,不见了,“低科技,低技术。”声音透过塑料板,有点发闷。我揉 了揉酸痛的手腕,跟着她向上爬,“低科技族。连你的霰弹枪,他们都会觉得太过 分,堕落。” 一个小时以后,我拼了老命才爬进另一个洞口。这个洞口曲里拐弯没个形状, 是在一层快塌下来的胶合板上锯出来的。爬上去之后,我见到了我这辈子碰上的头 一个低科技族。 “别怕。”莫莉说,拍拍我的肩膀,“这是小狗。嗨,小狗。” 她身上绑了个手电筒。窄窄一束电筒光下,他用一只独眼打量着我们,慢慢伸 出一根又厚又长的灰色舌头,舔着突出的獠牙。这是移植的多伯曼⑩犬牙。我心想, 不是说低科技吗?怎么用上了移植术?抑制人体对异物的排斥反应,这玩意儿可不 比树上结的果子,科技含量高着呢。 “莫⑾”人牙扩展成獠牙以后,发音吐字的能力显然受了影响。一行口水从他 扭曲的下唇滴答下来,“听到你们来,早听见。”他说不定只有十五岁,但獠牙, 满脸可怕的刀疤,加上深陷的眼窝,整张脸简直不像人类,像野兽。弄出这么一张 脸来,这可是件费时费力的活儿,还得有点创意才成。看他的举动,我觉得他挺喜 欢跟这张脸一块儿过日子。他穿着一条破烂牛仔裤,脏得发黑,裤缝处更是脏得油 亮。他光着上身,脚上没穿鞋。那张嘴怪里怪气地拧了一下,大概是露出个笑容, “被跟踪了,你们。” 深不可见的下方,夜城,隐隐传来卖水人的吆喝。 “有人碰了绊绳?”手电光朝旁边一晃,我看到了许多细绳,一头系在螺栓上, 另一头伸向四面八方,消失在黑暗中。 “关掉他妈的灯!” “啪”的一声,她关了手电筒。 “跟你的人咋没点个灯什么的?” “不需要。小狗,这家伙厉害。你们的哨兵要是招惹他,他们只能一小块一小 块回家了。倒是更容易搬运。” “盯你的,是你朋友,莫?”他的声音有点紧张。我听见他的脚在破败的胶合 板上不安地蹭着。 “不。但他是我的。这一位,”在我肩头上一拍,“他才是朋友。懂了?” “唔。”他不大感兴趣地说,啪嗒啪嗒走到这个小平台边上,系绊绳的螺栓就 在那儿。他开始扯动绊绳,用这些绷得紧紧的绳子发出某种信息。 夜城在我们脚下展开,像个给耗子造的玩具村子。小窗口闪着烛光,只有荒荒 凉凉一小块地方有电池灯、碳化灯照明。我想像着那些地方的老人家,无休无止玩 着多米诺骨牌,破败的棚屋支柱上晾着刚洗过的衣服,大滴大滴热烘烘的水滴啪嗒 啪嗒溅在他们身边。然后,我竭力想像那个杀手,穿着木屐,还有那身难看的游客 衬衣,耐心地在一片漆黑中一步步向上,面无表情,不紧不慢。他是怎么盯上我们 的? “他嗅到了咱们的气味。”莫莉说。 “抽烟?”小狗从兜里掏出一盒压得皱巴巴的烟,撬出一根。过滤嘴都压扁了。 他用一盒厨房里用的火柴给我点上,我趁机斜眼瞅了瞅香烟牌子。颐和园,北京烟 厂。看来低科技族在搞黑市买卖。小狗和莫莉继续争个不休,莫莉似乎想借用这片 低科技族房地产中的某个地方。 “伙计,我帮过你不少忙,我需要那一层楼面,要那儿的音乐。” “可你不是低科技……” 这两人一路争论。拐来拐去的一公里路程,他们大概吵了多半公里。小狗领着 我们走过一道道摇摇晃晃的天桥,爬上一段段绳梯。低科技族的藏身处和绳网高居 这座城市之上。他们睡在用大团大团环氧树脂粘附在穹顶天棚附近的网状吊床里, 俯瞰下面的深渊。低科技族盘踞的地盘非常狭小,有的时候只是在天棚支撑柱上锯 出的几道刻痕,仅容双手抠住、双脚踩稳。 她管那一层楼面叫杀人层。我跟在她身后爬。金属磨得光溜溜的,胶合板湿漉 漉的,适合埃迪·巴克斯的鞋子踩上去直打滑。我一边爬,一边想,那一层楼面有 什么特别的?怎么可能比其他地方更凶险?与此同时,我又有了个发现:小狗的反 对只是个必要的手续,他肯定会同意莫莉的要求。这一点,莫莉打从一开头就知道。 我们下面的某个地方,琼斯肯定在他的水箱里一圈圈打转,感受毒品劲头儿过 去以后的第一丝恶心。警察肯定正在提出一大堆有关拉尔菲的问题,把航空港酒吧 的客人们烦得要死:他是干什么的?离开酒吧前跟谁在一起?还有,日本黑帮看不 见的魔影肯定已经遍布城市数据库,搜索着一切与我有关的信息,哪怕最不起眼的 都不肯放过:数字账户、交易情况、水电费……我们生活在信息化社会里,上学时 他们就是这么跟你说的。但他们没有告诉你的是,你的起居、生活、活动,你的一 举一动,全都不可避免地会留下线索、蛛丝马迹、零零碎碎不成片断的个人信息。 这些片断可能被人收集整理、分门别类…… 但现在,那个黑客肯定已经用黑盒子技术把我们的信息编辑发送给了黑帮的通 讯卫星。简简单单的一条口信:把你们的猎狗唤回去,否则,我们就在网上公开你 们的程序。 那个程序。我压根儿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过去不知道,现在还是不知道。 可能是科研数据,日本黑帮是商业间谍领域的专家,水平一流。这个活儿,他们干 起来从容不迫。比如从小野公司偷出研发数据,客客气气攥在手里,同时提出威胁 :公开数据,让这家大公司的科研优势化为乌有。这以后,只需要等着被盗者交赎 金就行。 如果我的程序就是这种情形,我为什么不能学他们的做法,趁机反敲他们一笔? 或许他们更喜欢把这个程序以大价钱重新卖给小野公司这样的原主,而不是干掉我 约翰尼,把我从记忆这一行买卖中抹掉。对吗? 他们的程序已经寄往悉尼。那儿有个地方,只要你预付一小笔钱,他们就会替 你保管邮件,不提任何问题。第四级水陆邮件。我抹掉了其他所有拷贝,只在发给 黑帮的信息中夹了一部分,足够他们确认货真价实。 手腕疼得要命。我不想爬了,只想躺下倒头大睡。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力气 用尽的手就再也抓不住着力点,我会一头摔进深渊;我知道,这双今晚乔装埃迪· 巴克斯时穿的漂亮黑鞋子会打滑失足,让我坠向下面的夜城。但那个杀手的形象在 我脑海中不断膨胀,像那种廉价的宗教三维立体画,浑身上下闪闪发光,夏威夷衬 衫胸前那块芯片也越变越大,像个寻的探测器,不屈不挠地向我步步逼近。 所以,我没有停步,紧紧跟着小狗和莫莉,在这个用连夜城人都瞧不上的垃圾 随随便便、将将就就拼凑起来的低科技族天堂中穿行。 杀人层边长八米。似乎有个巨人,用钢缆、弹簧左一道右一道绑住这片垃圾场, 把它悬空吊起来。稍一摇晃,这地方就吱嘎作响。而这地方偏偏永远在摇晃。聚在 它周边的低科技族不断在自个儿的胶合板小床上扭来扭去,想找个舒服姿势,这地 方于是随之上下颠簸、左右晃动。木头天长日久,早已磨得程亮,上面深深地刻着 数不清的首字母缩写名、粗话、宣泄激情的句子。悬吊这个地方的钢缆没跟其他低 科技族藏身地联在一起,是单独的一套,一直向上延伸,伸进这一层上方那两盏刺 眼的白炽灯照不到的黑影中。 “咚”的一声,一个姑娘手足并用跳下地板。她和小狗一样,长着一副大獠牙, 乳房上刺着靛青色的螺旋形图案。眨眼间,她径直奔过这一层,哈哈地笑着,一把 揪住对面一个正从长颈瓶里喝着一种黑乎乎液体的小伙子。 刀疤、刺青和獠牙,看样子,这是低科技族的时尚。这儿的电力照明设备看来 是个风俗习惯上的例外。目的是什么?仪式?竞技?艺术?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 来,这一层楼面很特别。看上去,它是许多代人逐渐修缮完成的。 我的外套下面还藏着一把霰弹枪。虽说已经完全没用了,而且没有子弹,但那 种分量、那种硬度,还是挺能安慰人。摸着这把枪,我突然想到,我一点儿也不记 得我自己是怎么和杀手交手的。发生了什么,本来应该发生什么,完全没概念。说 到我正在玩的这场游戏,我同样没概念。我这辈子大半时间都在充当一个浑浑噩噩 的容器,盛着别人的知识、别人的内容,然后被倒空,吐出我自己完全不明白的人 造语言。真是个技术型啊,一点儿没错。 就在这时,我意识到,周围的低科技族鸦雀无声,静悄悄的没一丝儿动睁。 他来了,就在灯光照射范围边上。杀人层,还有一大圈悄然无声的低科技族, 他却跟个游客似的,安之若素,处之泰然。我们的目光一对,彼此立即认出了对方。 “咔嗒”一声。我脑海里迸出一星记忆:巴黎,加长奔驰,电力驱动型,无声无息, 冒雨驶向鹿特丹:移动式温室,玻璃后的日本人的面孔,无数尼康相机举起,像趋 光的向日葵,金属和水晶制成的花朵,相机向我拥来,快门咔嚓咔嚓响成一片,像 此刻他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我抬眼寻找莫莉·米利安,她不见了。 周围的低科技族让开一条道,杀手踏上一级台阶。他鞠了一躬,微笑着,双脚 离开木屐,动作流畅自如。两只木屐并排放着,排列得整整齐齐。接着,他轻轻一 跃,落在杀人层。他朝我走来,踏过像蹦床一样上下晃荡的这片乱七八糟,从从容 容,像走在饭店地毯上的游客。 莫莉跃上杀人层,身体剧烈摇动着。 这层楼面“吱嘎吱嘎”尖叫起来。 这儿暗藏着扩音器,四角粗大的弹黄周围有麦克风,四周还有随机散放的接触 式拾音器,将金属摩擦声扩大到震耳欲聋的程度。低科技族不知在哪儿还藏着一台 功放和一台音响合成器。直到这时,我才辨认出隐在头顶上炫目的灯光中的喇叭。 一阵鼓声响起,是电子鼓,像放大的心跳,节奏稳定,像节拍器。 她已经脱掉了那身皮夹克,靴子也扔了。她那件T 恤原来是无袖的,细细的胳 膊上隐隐现出很能说明问题的线路——千叶产品。雪亮的灯光下,她的牛仔皮裤闪 闪发亮。她开始舞动。 她弯下双膝,白皙的双脚蹬着一个压扁的汽油箱,杀人层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起 来。发出的声音简直像世界末日,像悬挂着天堂的绳子骤然绷断,“嗖”的一声反 弹上去,掠过天空。 他稳稳地随着楼面的波动上下起伏,但只持续了几次心跳的时间。紧接着,他 开始行动了,准确地判断着楼面摇动的幅度,一步步前进,宛如踏着日式花园中的 踏脚石。 他弹开自己的大拇指,动作潇洒,像社交宴会上的翩翩绅士。断下来的拇指尖 飞向莫莉。那根细丝折射着灯光,像一道彩虹。她猛然倒地,一个翻滚。单分子细 丝“唰”地掠过,像噬人的大嘴,灯光下“咔”的一合,收招。莫莉一个鱼跃,翻 身跳起。 悸动的鼓声加快了节奏,她和着鼓声,奔腾进退。黑发翻卷,拂过两片毫无表 情的银色镜片。她的双唇紧张地绷成一条线。杀人层訇然巨响,轰隆隆不绝于耳。 旁观的低科技族兴奋至极,狂呼尖叫。 杀手收回武器。“呼”的一声,可怕的单分子细线画了个直径一米的大圈。杀 手没有拇指的那只手平平一绕,细线一圈圈旋转,在杀手胸前形成一面盾牌。 莫莉此时似乎狂性大发,深藏心底的野性喷薄而出。癫狂的舞蹈开始了。跳踉 奋勇,肢体扭曲,翼行侧进,双脚猛地发力,蹬在直接与一根粗大盘簧相联的大引 擎上。轰鸣的声浪中,我捂住耳朵,被震得眩晕不已,只觉得这层楼面和阶梯己经 断裂,正坠向夜城。我仿佛看到我们砸穿夜城破败的小屋屋项,穿过晾晒的衣物, 像熟透的水果一样,在地面砰然炸裂。但是,缆绳挺住了。杀人层汹涌起伏,像大 浪滔天的金属海洋。浪尖之上狂舞不休的,是莫莉。 就在这时,在杀手最后一次掷出拇指尖的前一瞬,我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那 种表情似乎不应该属于他。既非恐惧,也非愤怒,我觉得是一种难以置信。对他来 说,此刻看到听到的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理喻。茫然不 知所措,混杂着极度的厌恶,审美意义上的厌恶,他的文化背景无法接受这种喧嚣。 他收回“嗖嗖”舞动的细丝。细丝翻卷,划着圆环。一振臂,圆环收缩到餐盘大小。 举手过顶,手腕一勾,餐盘应手而落,拇指尖像个活物似的,倏地探向莫莉。 杀人层带着她向下一沉,单分子细丝险险擦过莫莉头顶。杀手这一边,楼面像 跷跷板一样猛地一抬,将他举到细丝飞回的路径上。它本来应该绕过他的头顶,缩 回自己的金刚石巢穴。细丝从他手腕上切过,卷走了这只手。他面前的地板上有个 大裂口,他踏进裂口,跳水运动员般翩然而下,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像战败的神 风敢死队员,坠向夜城。我想,之所以自寻死路,可能还有一个目的:至少在坠地 前的短短一瞬,他能够逃离可怕的声浪,享受几秒钟体面的宁静。 她用文化冲击杀了他。 低科技族欢呼起来。有人关掉了扩音器,莫莉双脚踏着杀人层,控制着它,让 它渐渐稳定。她面无表情,脸色惨白。楼面的尖啸渐渐低下去,只有剧震后的金属 发出的微弱嗡鸣和铁锈摩擦的吱吱声。 我们在这层楼面四处搜寻那只断手,可始终没找到。只在一块锈蚀的钢板上发 现了一弯优美的曲线。这是单分子细丝掠过的地方。切口亮晶晶的,像刚镀上一层 铬。 我们始终不知道日本黑帮是不是接受了我们开出的条件,连他们收到那条信息 没有都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那个程序仍在悉尼中央区五号三楼一家礼品店后向 房间的一个架子上,等着收件人埃迪·巴克斯。说不定他们手里还有一份拷贝,而 且早就以高价卖回给原主了。不过,他们或许的确收到了那条黑客广播出去的信息, 因为时间己经过去了一年,一直没人来追杀我。就算真有人打算来干掉我,他们必 须在黑暗中向上爬好长一截才行,还得通过小狗设下的哨卡。另外,这些天里,我 的模样已经不再像埃迪·巴克斯了。整容的事儿是莫莉替我安排的,用的是本地的 麻醉剂。我的新牙已经快长成了。 我决定待在这上头不走了。我有时望着杀人层,心想:他来之前,我的生活是 多么空虚。做别人的容器,这种事我受够了。现在,我几乎每晚都会爬下去,去拜 访琼斯。 我们成了搭档,我和琼斯,还有莫莉·米利安,抛头露面的事交给莫莉,她负 责在航空港酒吧代表我们跟别人谈买卖。琼斯仍旧待在游乐场,但他现在有了个更 大的水箱,每周换上新鲜海水。还有,毒德发作的时候,他总有最好的货色。跟孩 子们对话时,他还是用那套彩灯,但跟我对话时,他用上了一套新的声画系统。设 备安装在我租的一间小屋里,比他干海军时用过的装备还好。 我们挣了大钱,比我过去挣的多得多。琼斯的乌贼能读出我以前的所有客户在 我大脑里储存过的资料,他通过那套声画系统把内容告诉我,用的是我能看懂的语 言。所以,我们知道了我原来那些客户的许多秘密。以后,我会找个外科医生,让 他把我脑子里那些芯片全抠出来。到那时,我脑子里保存的只是我自己的记忆,不 是别人的。我会过上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但那是以后的事儿,现在还不行。 在上头过日子真的不错。高居黑暗之中,抽着中国过滤嘴香烟,听着穹顶天棚 的积水向下滴落。这上头真静啊——除非有哪个低科技族决定在杀人层蹦跶一番。 而且能学到许多知识。有琼斯帮我分析我脑子里储存的技术资料,我准会成为 这座城市里最在行的技术型。 注释: ①港台译名为《强尼的记忆》,这里根据大陆习惯重新订正了译名。 ②作者杜撰的当时的风头人物。 ③费斯,face,脸的意思。 ④指日本人。弧光灯时代:故事发生的时间,人类生活在穹顶之下,靠弧光灯 照明。 ⑤即量子扰动超导探测器。这几个词的首字母组合在一起,正好是英文中“乌 贼”一词。电影《黑客帝国》中也用了同样的设定,只不过把它具象化了。或许这 是对前辈表达的敬意。 ⑥吉布森小说中的常用词,指跟电脑相关的智能系统,如赛伯空间,意为由电 脑构成的虚拟空间。 ⑦美国总统尼克松曾指使特工潜入位于水门的竞选对手总部,盗窃机密资料。 ⑧前文说过,拉尔菲用了雅利安人雷盖乐队歌手的脸。从雅利安人这个名字可 知,拉尔菲是个纳粹崇拜者,所以采用纳粹的“卐”字符号作为密码。 ⑨乔万尼·皮拉内西:1720~1778,意大利建筑师、艺术家。 ⑩一种德国猛犬。 ⑾小狗说的话不大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