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琼玛让莉萨下了车,然后乘穿梭快车到了西南穹顶区,在那里她分租了一套公 寓的四分之一。这套公寓的租金比一套公司所提供的独身单元住宅稍贵一些,但也 有许多便利条件:一间卧室兼起居室,一间带大壁橱的卧室,一间厨房和一个小餐 室,一个单人洗澡间……还有一个单人日光浴室。分租这套公寓费了好大的周折。 一个朋友的朋友有一个朋友,他认识一个想分租公寓的人。 惟一一件她不得不勉强同意的事是对公寓的重新粉刷。正面墙壁是柔和的黄色 或橘黄色。在卧室兼起居室里的一面墙上镶有一面大镜子并摆放着一个大鱼缸。一 套公司单元所能提供的只有粉刷成白色的一个鞋盒式的单人房间,一个走廊,一个 合用洗手间和几个在门厅深处的淋浴器。 琼玛是在加入移民基地三个月后幸运地分租到这套公寓的;尽管她时常对自己 说,“让合同见鬼去吧,”但她还是要乘下一班星际航天飞机返回地球;而且尽管 她常常在以倒计时的方式计算着以前的房客在地球的休假年的结束时间,但她还是 采取了行动把那套公寓弄到了手。那位房客的仿早期美式家俱和柯里尔——艾雅公 司印制的图片已被存入了仓库,同时又租来了一些斯堪的纳维亚风格的家具。她还 买来了克勒和杰克逊·波洛克的招贴画,而且现在在她的房间里炫耀地和这些画贴 在一起的还有奥利希亚·奥斯汀的表现色情狂的平版印刷的画。 到家了,当琼玛随手关上房门,可以自己一个人睡上一夜时在心里高兴地说道。 她甩掉鞋,险些踩到一个小包裹上,这包裹是通过她的邮件管道被送来并跳到接收 篮里的。她捡起包裹,走到电脑控制台前坐下。重要的事先做:她敲入指令选择了 一部维瓦尔第的曼陀林协奏曲。次要的事情后做,当“G大调双曼陀林协奏曲”开 始它的快板乐章时,琼玛走进厨房去沏黄春菊茶。她打开食品接收箱,看到了这一 周的定货。她打开包装,两包散装茶叶掉到了地上。她只订购了一包。 她用过滤匙舀起一些黄春菊茶,找出她的大茶缸,又从配水器中压出开水。她 的蜂蜜用光了……真该死,我忘了定购了。琼玛将过滤匙放入茶缸里,让茶叶浸泡 一会儿。 她回到控制台前时,行板乐章正好开始。这是一首弦乐三重奏,由提琴和中提 琴与二把曼陀林节奏明快的低沉演奏欢快地交织在一起。琼玛在键盘上敲出了她的 食品账单……查看着显示屏,发现账单上只给她记了一包散装茶叶的钱……她敲入 指令进行更正,等待着将多出的一包茶叶加到账单上去。当显示器在显示她调整的 内容时,她又敲入了电子邮件指令。除了偶尔地收到她那头脑不清的婶婶和一个同 姓名的人的来信外,她还和一位姓罗切尔的护士保持着通信联系,罗切尔护士曾在 地球区的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医疗中心培训过她。此外,那种奇异的棋类 游戏或者叫做拼字游戏还从她在L 区的表妹那里传来。今天,a 字体开始闪过显示 屏。这是她前夫的一封来信。在读了两行哀怨动人的伤心故事之后她按了消除键。 琼玛欣赏着她的鱼缸;蓑鱼在随着行板的节奏起舞,它们那有毒的鱼鳞在它们 相互追逐时在水中漂来漂去。她想起了那个小包,于是打开了它:里面是一盘录像 带。协奏曲开始进入快板的终曲乐章,响起了撼人的心魂的小提琴、中提琴和曼陀 林的齐奏。琼玛把录像带装入了由电脑控制的录像机,然后敲了回放键。显示屏上 出现的是乌尔里奇,带着他那最具超凡魅力的微笑。小提琴,中提琴,曼陀林。琼 玛在那一刻感觉到了所有的这一切——迷恋爱情仇恨气愤宽恕热爱。这是小提琴。 接着,猥亵尴尬羞辱贪欲。这是中提琴。最后,厌恶宿醉冷漠,带着某种程度的死 亡。这是曼陀林。倾泻而下。 乌利在讲话:“你好,琼玛,我最珍爱的、没有回报的爱情怎么样了?”他似 乎还是老样子。琼玛曾是他所教的新闻学专业的那个班上最受教师喜欢的学生。他 不仅是一位教师,而且是一位出色的记者。他曾荣获普利策奖……后来他与妻子离 了婚。小提琴,就像蜂蜜般甜蜜。但琼玛失去了那份蜂蜜般的甜蜜。 “猜猜看,谁被授予了你们那讨厌的移民基地学院的院长职位?”乌利仍然是 以让谁猜什么问题这种方式开始他的谈话,永远是那种记者的风格,永远是那种公 式主义的蠢货。他曾写过一本书,只有那一次——提前得到了相当可观的一笔稿费。 可是那本书在市场上失败了,此外还受到了评论界耸人听闻的抨击。有一段时间乌 利曾和琼玛幽会过。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从来没在一起睡过觉。中提琴,像蜂蜜 一样倾泻而出。 “我可能会在28日到达,”乌利最后说道。“我在这里看着你呢。”他的图像 变成了一片雪花闪光。琼玛已对乌利感到厌烦,她甚至转换了专业。她的确不具备 当记者所需要的素质。因此琼玛选择了护理专业,去了新科隆救济院,在那里继续 研究生学习并负责创伤病房,离开了父母和朋友,甚至离开了在地球区的乌利。曼 陀林的声音。沉静。尽管如此,几年前在她离婚的时候,他还是提供了最好的感情 上的支持。 进入齐奏乐段后,小提琴、中提琴和曼陀林一起奏出了解决的和声,经过急剧 的转折达到了一个欢快的结尾。要是生活也像这美妙的音乐该多好。她站起身来伸 了伸懒腰,早已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琼玛给自己放洗澡水,等待着再循环方式启动。她脱去衣服,望着镜子里自己 的身体,对于33岁的人来说还算不错。不过也不是很健美。她已有好多年没做仰 卧起坐了,而且酒也喝得太多。琼玛闭上眼睛,想起了乌利。 她坐进热洗澡水,关掉了水笼头。她回忆起了一件她已完全忘掉的往事:在加 利福尼亚大学洛杉肌分校时,有一次她去乌利的公寓参加一个班上同学的聚会,结 果早到了一会儿,要用一下洗澡间。朱丽告诉她可以用,于是她推门走了进去。她 推开门时乌利正从澡盆里站起身来去拿毛巾,她从镜子中看见了他裸露的全身。 琼玛在发抖,她睁开了眼睛。澡盆里的水是温热的;她站起身来,一边去抓毛 巾一边向镜子里望着。她打开了太阳灯,闭着眼睛把身体擦干;她独自大笑起来。 这完全像乌利在她未婚阶段里来看她的样子。她的安康顾问曾十分肯定地告诉她, 这只不过是一个阶段,有时这一阶段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在这一阶段需要的只不过 是克制。 玛丽安娜发现自己感觉好了一些;可是每天导入200毫克的脱水吗啡,谁能 不产生这种感觉呢? 今天是琼玛的休息日;玛丽安娜的另一位护士虽说还称职,但却很少给她以安 慰。 自她进行第二次骨髓输入以来已有六天了,玛丽安娜开始有些担忧。 这另一位护士只知道紧张地忙来忙去,对玛丽安娜提出的任何问题,她只是说 琼玛明天就会回来。 “我想要知道的只不过是输入的骨髓是否被吸收了。这要求过分吗……?” “可——可是——琼玛明天就……”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但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在期待着我的亲属打电话 给我。不论以什么方式,我总得知道有关情况。” 护士注入了脱水吗啡。“你已过了服药时间了,是吗?” 随着那药产生效力并将她的担忧包裹在一阵抚慰性的薄雾之中,玛丽安娜点了 点头。“是的。我只是有点儿担忧。”然后她便飘然进入了无忧无虑的兴奋状态。 那护士接下了监控状态按键,便离开了。 玛丽安娜全神关注于她的电视电话上的停止光点,没有听到那护士离去的关门 声。 安康诊疗仪发出的响亮的嘟嘟声和闪亮的指示灯惊吓了玛丽安娜,使她从梦中 惊醒,一边乱踢一边哭着抱怨起来。 门猛地被推开,琼玛急步跑了进来,尽量显出快乐和关心的样子,同时极力忍 受着狂饮后的头晕。“早上好……” “收回你这假惺惺的早上好,让它见鬼去吧!”琼玛吃了一惊。“我要知道情 况究竟怎么样了,现在就告诉我!” “我们也在做同样的努力,玛丽安娜。如果你能放松一会儿做一次扫描,也许 我们就能搞清……” “这根本不起作用,不是吗?这就是为什么巴特勒没有回来的原因,这就是为 什么没有任何人来探望我的原因,不是吗?” “没有人来探视你是因为我们不想让你感染上肺炎。”琼玛站到了控制板旁, 调到了扫描状态。 安康诊疗仪嗡嗡地轻声运转着,开始扫描玛丽安娜。 “琼玛,我真受够了,老是被冷落在一边,受到严密的控制,对我的问题躲闪 拖延。我真……” “你感到厌恶。”琼玛在读扫描数据。“感到厌恶和恐惧。没人愿意经受痛苦 的折磨,但情况对你是有利的。你知道,我经历过这种痛苦……巴特勒也经历过, 将近两个月……” “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没人会死于这种病,没人会……” “玛丽安娜,我想你不会在你父母来看你之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神经过敏的废 人。” 玛丽安娜看着她的护士,极力抑制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你这是最卑鄙不过的 恶语伤人。” 琼玛紧紧握住玛丽安娜的手,看着她掌心上的生命线……无法确定它的长度。 “我无意伤害你。” “对不起——我知道我是在拿你们护士来出气。” “别再为任何事情忧虑了,你根本承受不了的。” “那么给我来些脱水吗啡好吗?”玛丽安娜从脸上摸下一绺头发。那整绺头发 径直飘落下来,从她的上衣滑落,最后掉到她的毯子上。玛丽安娜惊呆了,吓得不 知所措,只是要求再次给她导入吗啡。 患者迷迷糊糊地睡去后,琼玛检查了安康诊疗仪上的药物剂量。阻止月经和防 上真菌感染的药物,正常剂量。抗菌素,小剂量。抗凝血剂,小剂量。四氢大麻酚, 用来治疗恶心和失眠的药,正常剂量。等等,等等。为了安全起见,琼玛又开了一 份抗菌素和抗凝血剂药的处方。大多数骨髓移植患者服用这些药至多一星期。在需 要服用一星期以上的患者中大多数也不需要再做第二次骨髓移植。可是玛丽安娜— —玛丽安娜的病情又要报给患者复查委员会了。 玛丽安娜正处于脱水吗啡药效最强烈的阶段,她的担忧和恐惧都已被排斥于次 要地位了。这时电视电话呜叫了起来,传来接线员的声音:“叫人电话——新科隆 的沃尔夫冈·海尔德夫妇打来的,在第L4区——找泰坦基地的玛丽安娜·海尔德— —您接电话吗?” “是的,我接!” 当玛丽安娜转向显示屏,看到雪花点逐渐转变为一条信息“请准备接收图像部 分”时,她轻声地笑了起来。 “你好,亲爱的!”这是她父亲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她想象着他的样子, 一把花白胡子,神情恍惚,眼睛盯着他那一端的摄像机……在她这一端这些情景没 被传送过来。“我和丽贝卡祝你工作一帆风顺。” 接着出现了一阵静电干扰,然后她听到了母亲丽贝卡的声音:“喂!祝你生日 快乐,玛丽安娜!”她的父母一起唱了起来,间或被静电干扰打断,那歌声比他们 实际的嗓音要优美。玛丽安娜大笑起来,笑得浑身发颤。她知道他们有一个大蛋糕, 而且知道那是个草莓大蛋糕,是她母亲最爱吃的——并不是她最喜爱的。玛丽安娜 讨厌草莓。 她母亲又开始在讲话,但不时地被一阵阵杂波所打断。“卡尔想——电话—— 但——害怕——挂断。” 她父亲在插话,也同样夹杂着一阵阵杂波的干扰:“我很高兴——没有勉强; 他——高兴——没有——你——年的生活费权力——” “——我们别再——那些——已是过去的——” 这时玛丽安娜由于大笑开始打嗝并出现过度换气,她叹了口气,使自己安静下 来,妈妈和爸爸一点儿也没变,她感到又要发出一阵大笑,知道这部分地是由于服 用那些药物所致,因而也没在意。 接着,她突然间感到强烈的孤独,感到极大的恐惧。她开始干呕。但巨大的恐 惧使她不敢去按呼叫键,想到那按键可能已损坏,想到琼玛可能在护理另一个患者, 想到一场灾难可能会杀死这基地上所有的人,想到她可能会一个人滞留在这里,被 困在一个医疗站内。 她父亲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好啦,我们已打扰你很长时间了,孩子。 现在我按下这个键,我们一边吃蛋糕一边等着你的回话。” 他们现在已吃完了蛋糕,玛丽安娜可以肯定。 “噢,是啊。你本应该在十月一日回到这里——我们过得最快活的一次!” 显示屏上“请准备好……”那条信息内聚为一个消逝的光点。接着是接线员的 声音:“如果您想传输一段回话,请讲。您有消除和在任意时间重新启动两个选择。 只收百分之五的附加费。” “好的,我讲。”玛丽安娜不想留下遗憾。她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转身 朝向安装在她的电话机上的摄像机。“你们好,妈妈、爸爸……我不想让你们为我 担忧——我染上了严重的流感……情况大有进展——我的工作很不错——我的监护 者,安德烈·巴特勒,那是一个超常的——我正在结识各种各样的人——玛丽安娜 极力控制住正在涌出的泪水,深深地喘了口气。 “请消除。” 接线员接了过来,只能听到她的声音。“请再说一遍……” “消除,消除!” 玛丽安娜按下了呼叫键——但安康诊疗仪已抢先了一步,在玛丽安娜一开始发 出尖叫时便通知了琼玛。 门开了,琼玛走了进来,手里还拿起注射器。 “该给你打针了。对不起,我正忙着,没能脱开身。” 打完了针,琼玛擦去了玛丽安娜额头上的汗……一直看着她安静下来并进入睡 眠状态。 琼玛的传呼机叫了起来,于是她飞也似的跑出了医疗站。 过了一阵,接线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想再试一次回那个电话吗? 说话的是另一个接线员。这是一个金发姑娘。 玛丽安娜表示同意,然后开始敲入命令操作与她父母联系。 那天晚上一个无脸的男人进了玛丽安娜的房间并上了她的床。她注视着他,被 可怕地迷住了,并对他身上没有肉体的气味感到吃惊……他在做各种事情来刺激她 其他的感觉。她感到他们好像已互相融为一体。这是一种奇妙的沐浴在肉欲中的感 觉,被某种月球式的情欲所吞没。她感到全身湿透,身体在好起来。这种感觉是如 此妙不可言,以致她开始感到害怕。担心她脑子里这些泡沫式的妄想会在他脑子里 炸开,携带着她和这些妄想一直升入清醒的意识。 她醒了过来,仍在随着那种节奏摆动。她的手掌和手腕在胸前摩擦着。她感到 全身湿透并滴着汗。但当她举起手时,却发现了血。 “这不可能!” 他们已经给她服过药来制止这种情况。天啊,这不可能。 安康诊疗仪对她进行了扫描。当发现她的问题的严重性后,立即通知了夜班护 士。 第二天早上,琼玛在护士站里一边看记录一边在品尝着她的第一杯咖啡。 这时,夜班护士长坐到了她旁边。“琼玛,昨天晚上我们差一点失去玛丽安娜。” “什么——?!”琼玛的咖啡溢了出来。 “她现在已经没事了,但她失血过多。” “怎么搞的?”琼玛去拿纸餐巾。 “炔诺酮抽吸管受到了腐蚀。” “可安康诊疗仪是傻瓜式操作。”然后她突然止住了。“我知道,我本应检查 一下。” “你上个星期检查过了。”夜班护士长咳嗽了一声,又继续说道:“我想我们 应该把玛丽安娜·海尔德转到晚期站去。她的肝部已开始感染。” 琼玛和经过全面检修的安康诊疗仪陪伴着玛丽安娜上了拥挤的穿梭快车。一种 沉闷的轰鸣声使玛丽安娜感到一惊。“那是什么声音?” “正在东南穹顶区干活的激光挖土机。” “那次爆炸事故就是在那里发生的吗?” “不是。那是片工业区。” “琼玛,我能抽支烟吗?” “我不应该让你抽。”琼玛从帆布旅行袋中拿出一支香烟和一只打火机。“可 是……”她把烟插进玛丽安娜的嘴里并为她点燃。 玛丽安娜陶醉地喷出一口烟。“多谢了。” 穿梭快车停了下来。门开了,下去了许多人,又上来了许多人。两个男人走了 进来,坐在紧靠琼玛和安康诊疗仪的座位上。其中一个男人转向琼玛。“对不起, 女士,这里是禁止吸烟区。” “对不起。”琼玛转向玛丽安娜。“我不想告诉你们,但你们不得不……” 坐在琼玛身边的两个男人转过身去并认出了玛丽安娜。 这时她也认出了他们。 他们曾一起乘坐过波波尔·富赫号星际交通船。向琼玛抱怨的那个男人立即改 变了态度:“没关系,别介意。” 另一个男人低声耳语道:“她一定是去晚期站。” 琼玛和玛丽安娜听到了他的话。琼玛伸手抓住玛丽安娜的手,紧紧地握着。 玛丽安娜故意用低沉、粗哑的声音说道:“我以前来过这地方。他们已完全掌 握了这一系统。” 两个男人红了脸,并开始尽量地避开玛丽安娜。 他们谈起了地球上的天气,显得有些紧张。 他们谈起了体育比赛,仍显得坐立不安。 他们仔细读着对面座位上方的立体广告。 那广告依次从大写字母到小写字母迅速地从一端闪现出来,到另一端消失:请 抽库尔牌香烟。 这两个男人在下一站就下了车。 琼玛说道:“你认识他们,是吗?” 玛丽安娜叹了口气。“我不能责怪他们。要是处在他们的位置上,我可能也会 做同样的事情。” 晚期站的房间要比医疗站的大得多。琼玛为玛丽安娜办了入院手续,安装好安 康诊疗仪,又让她服了药,看着她睡下,然后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