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天晚上,伯克不知道马特什么时候就寝的。早晨起来,他发现马特还在原来 的位置上,兴致勃勃地伏案工作,似乎马特压根就没离开过,但他至少看出他换了 衣服。 马特抬头看了看。“再给我半小时,鱼是可以等一等的,我得赶快回办公室去 一趟。这里的事情我还要继续干的。” 伯克咧嘴一笑。“去吧,伙计。我去准备车,你说什么时候动身?” 到城里后,他没有去看望任何人,而径直到办公室去了,继续进行前天晚上开 始的工作。随着工作的进展,他最初的热忱渐渐衰落消沉下来。二、三天后他才能 做好准备邀人检查。有一项演算前面的几页原来都有差错,他返离迷津,重新慢慢 演算。 下午三点刚过,就有人敲门。他恼怒地抬头看看,来人是戴克斯特拉。 “纳格尔博士!你在呀,我真高兴。昨天我到处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我去钓了一天鱼。有事吗?” 戴克斯特拉几乎带着狡黠的神色,坐到桌子一边的椅子上。马特皱皱眉头。 “我有事与你磋商,事关这项工程,极为重要。”戴克斯特拉说。他身体向前 倾斜,脸上流露出信任的表情,宽边眼镜后面的眼睛向外眯缝斜视。 “你发现没有,”他说,“这项工程整个是一个骗局?” “骗局!你在说什么?” “我仔细地查看了所谓的邓宁的住处,无一遗漏。在上次讨论中,我就曾向你 们说明,等量公设否定了如邓宁所发明的任何这种装置的可能性。现在我敢向你担 保,根本就无邓宁其人!我们上了这个大骗局的当了。” 他以获得最后胜利的神态,用手掌拍打着桌面,身子向后靠着。 “我不明白。”马特低声说。 “你会明白的。去看看那个实验室吧,前后不一,矛盾百出。检查一下架上的 药剂吧,试问:用这种胡乱挑选的配剂,可望达到怎样的化学效果呢?电子部分与 角落里的电视车间一样,都是大杂烩。房间里的计算机摆在那里,从来未使用过。 至于那个藏书室——显然是个老学究的满满当当的耗子窝! “纳格尔博士,出于某种不可思议的原因,我们上了大骗局的当。反重力!你 认为这里可曾有人想过能使我们相信吗?” “我想知道的是,在国家急需我们每个人贡献聪明才智的时候,为什么把我们 派来干这种徒劳无益的事呢?” 马特隐约感到胸口塞闷,一阵恶心。“我承认你的陈述有奇异之处。假如你说 的那确凿无疑,那么,目击者的叙述又做何解释呢?” “向壁虚构!”戴克斯特拉厉声高叫道。 “简直不敢想象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人也参予了这种虚伪的事情,真是遗憾,但 是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事实上,为了达到我们的目的,我做了大量工作。 “此时此刻,我打算明确地说,等量公设是站不住脚的”。 戴克斯特拉站起来,满脸胀得通红。“纳格尔博士,你持有这种见解,我甚为 遗憾。我始终相信,你是大有希望的年轻人。若揭穿这个使我们上当的可恶的骗局, 你或许还有希望。日安!” 戴克斯特拉步履沉重地走出去时,马特连欠身相送都不愿表示一下。这次来访 使他十分不快。尽管这些责难是荒谬的,但却动摇着他赖以进行工作的基础。他以 前曾断言反重力纯属谬论,如果他不敢确信邓宁的装置表演恰如所述,那么,他目 前对过去所有断言的信念就要受到威胁。 但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竟然也参予了戴克斯特拉所说的这种毫无目的的愚蠢骗 局! 他几乎依旧狂热地重新看起计算草稿来。快到大家都要离开的时候,他拿起话 筒,给詹宁斯打电话。此人是个有才能的数学家,如果有谁能把这个题目解出来, 那么就是他。解不出来的地方不多,马特尚可容忍,但他必得知道是否正走进死胡 同。 “你能来一下吗?”他说,“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看。” 不一会儿,詹宁斯就来了。他一进门,就使马特觉得他象一个古时候的乡村传 教士,由于对教徒们的罪孽抱有愤慨而满脸盛怒。 马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脱口问道:“今天下午你看到戴克斯特拉了吗?他 到处乱跑,散布无稽之谈,说什么这项工程是个骗局。” 马特点点头。 “不知凯斯为什么把他这样一个老笨蛋弄来——戴克倒是个杰出人物,但却说 话不留余地。我立刻打电话找凯斯。” “我猜想,我们自然都有戴克斯特拉那样的怀疑,”马特说,“但不至于搞得 象他那样过分。” “我同几个人谈过,有些人弄得心烦意乱,我曾竭力帮助他们摆脱这种处境。 你有什么收获吗?得到过答案之类的东西吗?” 马特把草稿纸抛到桌子的另一边。“等量公设过时了,这一点我相当肯定。我 一直在计算围绕空间曲线的可能的运动范围,原来是个八面体的东西,但却讲得通。 我希望你看一看。” 詹宁斯双眉一挑,说:“很好。当然,你要知道,要使我接受对等量公设的否 定,是不容易的。这种公设问世已有四十五年了。” “可以寻找别的东西代替它嘛。” “这东西你能再搞一份吗?” 马特耸耸双肩。“我能再搞一份。” “我会好好保存的。”他把稿纸塞进上衣的帖身衣兜里。“假设你的确要证实 这样一种流体的可能性,对吗?那么,我们由此能得出什么结论吗?对这一点你有 什么想法吗?” “有些想法。”马特说,“昨天我曾观察过一个旋涡。看看一些小棍抛进旋涡 后所出现的情景吧,小棍会聚到一起。这就是重力。” 詹宁斯皱皱双肩。“等一等,马特——” 马特大笑起来。“别误会,考虑一下这个流体,我不知道它可能具有什么特性, 但必须在四维空间中出现。我们若能解出来,就能弄清这种流体通过物质产生旋流 的公式。 “假定存在着这样一种旋流,便会有旋涡出现。这是不成熟的比拟,你还理解 不了,需要进行计算。但是,我们或许能说明,旋流按一定方向行进,便引起旋流 的物质间的空间位移减小。这能说得通吗?” 詹宁斯一直静静地坐着,现在他微微一笑,把手指展开摊在桌面上。“可以说 得通。八面体流体所形成的旋流一定相当复杂,但假设确实出现了,那么又怎样呢?” “我们就造一个流线型装置,使之通过流体,旋流便不会出现了。” 詹宁斯坐在椅子上向后靠着,好象突然变跛了一样。“好家伙,你倒全部计算 出来了!但且慢,这使重力变得毫无意义,那么,反重力呢?” 马特耸耸肩膀。“我们找到一种采用反向矢量的方法。” “那样可以,伙计,那样可以。” 马特笑起来,同他一起走到门前。“是的,我知道这件事的意义,但是,你瞧 ——我绝非开玩笑。这个重力流体公式若能解得出来,其余的就好办了。” 詹宁斯面对着他,脸上的一点笑容完全消失了。他说:“马特,我不是在笑, 不管怎么说,不是在笑你。如果我们对整个事情得到的答案是那个样子,就等于说, 我们至今所假定的一切东西,完全阻塞了对这类事情的思路,致使人们不得不认为 自己成为小小的阻碍,甚至连谈论它也是困难的。” 一天以后,伯克登门拜访他。“嗨,马特,你怎么不即刻告诉我们关于戴克斯 特拉的事?若不是詹宁斯打电话给我们,我们知道的可能就太晚了。” “你是指何而言?” “我们是指他关于此项工程是个大骗局的说法。我希望你没有为此事烦恼。” “不十分烦恼。我们要把他踢出这个工程吗?” “那是自然的。他正住疗养院呢。他思想僵化,不承认邓宁工作的真实性。他 态度温和,却失去了理智。他几周内就会好起来,可以回去教书的。”“听到这些, 我甚为遗憾,我相信,我们差不多找到了他不敢正视的答案。” 那天,马特不耐烦地把他的论点在讨论会上公布于众了。这对于那些倾向于戴 克斯特拉的人,有点难以接受,但是计算十分清楚,吸引着所有的人。他们几乎团 结得象一个人,竭尽全力推导一个可转换为金属、电子和重力场的公式。 詹宁斯是一直坚持到底的人。三天后,他连门也没敲就闯进了马特的办公室, 把几张纸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 “你是对的,马特。”他高声说道:“你的计算表明,在物质中有旋流存在。 我们掌握了探究邓宁飞行带的方法。” 但事到临头时,马特却灰心丧气起来。整个小组举行了三十六小时的讨论会, 使工作最终统一起来。结果是确认可以制造一个反重力机器,但其大小却相当于一 百吨的回旋加速器。 马特把他们的进展情况告诉给凯斯。“这与邓宁的飞行带大不相同,”他说, “你若要我们压缩,我们就继续尽力压缩,或者拿出目前这种形式的实际可行的设 计。” 凯斯把马特准备好的草图瞥了一眼。“这与我们所期待的不完全一致,但我认 为最好把它造出来,此刻,重要的事情是要有一个反重力机器在运行着,然后进行 改进。车间可以随你们使用。需要多久?” “这要看在人和机器两方面,你希望强调什么了。如果全体昼夜工作,我保证 大约三个星期拿出模型。” “一言为定。”凯斯说,“造吧。” 实际上,四个多星期以后,才在大型的机器车间里做出首次表演的安排。这个 车间受到控制整个工程的三重安全措施的保护。 参加者有出席首次会议的人员,加上协助制造这个庞大装置的几个工人。 在过去的几周内,他们吃力地举行了闹哄哄的讨论会,现在的表演就显得简单, 几乎是平淡无味了。马特走到在车间里高大的钢梁天花板下显得很小的配电盘前, 打开电源总开关,然后慢慢调整一些度盘。 圆盘形的庞然大物在车间中央升起来了,几乎没有人察觉,一点也不摇晃,它 没有明显可见的支撑,在离地面5英尺的空中徘徊盘旋。 圆盘直径三十英尺,厚三英尺。几根工字钢梁临时铺在地板上做为支撑,从水 泥地板上的长长裂缝就可想见此物之重了。 凯斯博士伸手摸了摸,又用尽全力去推它。 马特笑着摇摇头。“如果你推的时间够长并且用力,它会移动的,几乎具有小 型战舰那样的惯性,虽然我曾说过,这与邓宁的飞行带大相径庭,但我们还是要继 续试下去。” “这是一件不朽之作,”凯斯说,“我向你们大家祝贺。” 正当他们在观看着,马特又按一下控制按键,那庞然大物徐徐落到工字钢梁支 架上。他切断了电源。 “我希望你们此时都回到会议室去”凯斯说,“在那里,还有一些补充资料给 你们看。” 一路上,马特与伯克并排走在一起。“现在怎么办?”他说,“他们要给我们 戴上镀锡勋章吗?” “比那要好。”伯克说,“你会看到的。” 他们又和几星期前的多事之日一样,坐在一起了。凯斯照旧在首席就坐。 “没必要对诸位任何人进行说明,这一成就对我们国家和全人类意味着什么。 反重力将使全世界军事及民用运输发生革命性变化——有朝一日会把人送往星际。 “现在——有一个人我想介绍给你们。” 他向一侧跨了一步,朝他身后那个房间的门口发出召唤声,一个人应声走出来, 凯斯便站在一旁。 听众中响起一阵吃惊的吁吁声,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是利昂·邓宁。 他向大家幽默地微微一笑。“先生们,我知道你们认识我。我希望你们都不会 对我抱有任何不快之感,或者认为我是那种人们所描述的令人厌恶的家伙。文本就 说明了这一点,它所描述的是一个使人不快的年轻的笨蛋。” 詹宁斯站了起来。“凯斯博士,这是什么意思?我认为需要你做出解释!” “詹宁斯博士,你们的确需要解释,你们也会听到解释的。”凯斯站在邓宁的 地方,邓宁则坐在位子上。“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我们的朋友戴克斯特拉是正确的, 在工程之初给你们的原始资料,都是虚构的。” 人群里立刻涌起一阵吃惊的喊叫和抗议的声浪。凯斯举起一只手,说:“请安 静片刻,听我把话说完。我刚才说过,最初的资料是虚构的,根本没有作为反重力 装置发明家的利昂·邓宁。我们演了一出戏,虚构了一部电影,并不存在反重力。 “而今天,却真地存在着一种反重力机器。先生们,我希望你们仔细考虑考虑, 在这件事情中虚构究竟在哪里。”他略停了片刻,盯着他们每个人的眼睛看了看, 之后移步站在一旁。“我们的首席心理学家肯尼思·伯克利博士,将给我们讲完事 情的全过程。 伯克站起来,慢慢走到前面,仿佛是勉强做不得不做的事。 “你们若有人发怒的话,”他说,“应该冲着我来。工程中的魔法腾空,是我 建议的直接结果。 “但是,不要认为我是在道歉。我反对戴克斯特拉教授称之为‘虚构’或‘骗 局’的说法。一种事情出现后,当我们谁也看不出其潜在的可能性时,怎么能说是 一个骗局呢?” “那为什么,伙计,为什么?”詹宁斯不耐烦地大声说道,“为什么搜罗关于 占星卜算、魔法腾空和神秘玄想这类戏法骗局,胡说八道等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明言这个工程?我们不是一帮中学生,别哄骗我们去做我们不 想做的事情!” “那么,你对下面的问题如何作答?”伯克说,“凯斯博士发出一封信,邀请 你参加一项制造反重力机器的工程,你会该怎样答复呢?你们中有多少人会乐于安 安稳稳地等在大学里?在大学里,离经叛道的人不允许象在政府机构里那样挥霍人 民的钱财。 “谢天谢地,在此工程中只有一个戴克斯特拉。他拒绝接受我们提供的资料, 他的目标是要证明反重力之不可能。如果不是我们的小小的假设激励你们,你们有 多少人会树立同样的目标? “戴克斯特拉不能合情合理地对待这些资料,其结果是他患了精神崩溃症,当 然,这是前面一连串事件产生的必然结果。 “另一方面,你们当中能够接受我们提供的资料的那些人,则能抛弃对于反重 力的偏见,得到你们认为不可能的东西。 “实质上,这是一项心理学工程,而不是物理学工程。除反重力外,我们还可 以选择其他东西。我们可以预言,结果将是一样的。我观察过许多科学家在实验室 和藏书室工作的情景,研究他们在工作之中奉行的在教育上先入为主的概念,着手 解释一个问题之前,就已做出了可能或不可能的结论。在这样多的情况下,戴克斯 特拉教授的例子最有代表性,对问题的兴趣只在于要证明结论之正确。 “在此项工程中拿你们做实验,希望你们能够谅解。我认为,我使你们学到了 一种进行科学研空的方法,比你们以前所掌握的要强有力得多,这是一种令人信服 的方法,能够找到任何理解的答案。你们根本没有受骗,而是给你们表演了一种新 的强有力的科学方法。 “如果你们能够解决并的确在几个星期内解决了以前视为不可能的问题,试想 你们自己要有多少个科研题目正等待着你们运用这种方法去解决啊?” 会上还有很多发言,有些发言是极为混乱的。有几个人根本没理解伯克的解释。 马特暗想,即使是他,也需要很长时间,心情才能彻底平静下来。在他的胸中 还有一丝难以压抑的怒气,但他对伯克炮制此项工程的圆滑手法,暗暗置之一笑。 他敢打赌,这位心理学家曾因戴克斯特拉而有过棘手的时刻! 当他开始认识到伯克所做的解释具有绝对的真理性时,心中有一种不知所措之 感。他看到这种感觉也反映在其他一些人的脸上,流露出茫然若失、“为什么没人 事先告诉我”的神色。 他们最后同意第二天再次会晤,研究讨论他们对已经出现的情况应采取的态度。 刚要让他们走,伯克就上前抱住了马特的胳膊。“我差点忘记了告诉你,今晚 请你吃饭。” “最好别再是个骗局。”马特说。 饭后,他们两人走出来,到了院子里,伯克煞费苦心地要假守这个院子,使他 在城里占有的这块地方俨然象一份财产,他们坐在花园里的一条长椅上,凝视着月 亮从邻舍的电视天线背后徐徐升起。 “我想知道事情的余下部分。”马特说。 “什么余下部分?” “别躲躲闪闪的,其他那些家伙上午就要让你讲出来,但我要先听为快。” 伯克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始说起来。他点上烟斗,让他燃得旺一些。“你曾 提到詹宁斯有过思想闸门之说,他的那些话差一点说中了。你和我在学校里试图探 讨宇宙问题时,也几乎抓住了要领。 “归结起来,就是你在山里问我的事情。何为思想过程?最初的思想源于何处? “想一想你在几天内推导出关于围绕空间曲率的重力流体的深奥的方程式,为 什么你没在十年前做出来?为什么别人没在很早以前做出来?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别 人? “马特,我特别需要你参予此项工程,因为需要你在此事上助我一臂之力,如 果你愿意的话。我有点力不从心,我不知道是物理学还是心理学,或者两者之间的 怪诞的混合物。 “不管怎样,我是从这里开始的:你懂得通讯理论,任何数据都可编成脉冲组 成的密码,譬如,一幅复杂的照片由半明半暗的点子构成。把信息编码变成脉冲, 可以有许多方法。密码可利用点——划,可利用脉冲间的时间间息,可利用脉冲振 幅,有上千种单独因素和联合因素可以利用。但是,任何信息都可以表示为一种特 殊的脉冲程序。 “这种程序之一:”宇宙间的每一物体都吸引另一物体‘;之二:“永生之奥 秘在于——’;还有之三:”重力本身是——作用之结果,而又可能因——而变得 毫无意义‘。 “任何问题的任何答案,都可表示为一种特殊的脉冲程序,故而脉冲之间的关 系便是数据的密码形式。” “但是,从定义上来说,纯噪声是一种完全不规则的脉冲程序,包含着可能相 互关联的各种频率的脉冲。” “因此:任何有负载信息的消息都是分级噪声的一种特殊的子级。所以,纯噪 声包括一切可能的消息和一切可能的信息。因而,纯噪声实际上是纯概率的另一种 说法,是无所不包的。” “这不只是繁琐逻辑的一种演练,而是要承认一切事物都可以学会,一切事物 都能够获得成功。” 马特微微活动一下,向月亮吹出一团浓厚的雪茄烟雾。“不要再说啦!”他大 声说,“你的话没完没了,总得有个边际才行。” “为什么?难道我关于噪声和信息的逻辑不对吗?” “上帝,我不知道对不对,听起来倒也中听,当然是对的,但是,那与人类头 脑的作用和工程中的魔法腾空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从结构观点上说,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就功能而言,似乎在人的头脑 里必定有一种机构,这种机构不外乎是纯噪声发生器,一种不规则脉冲即各种频率 的纯噪声产生器。” “在别的什么地方,必须还有一个机构,用以滤除不规则噪声或控制其产生, 以便使语义明确的声音得以通过。显然,滤波器能够处于任何一级,把我们确定为 噪声的东西滤除掉。” “这样,我们就经历了成长的粗略过程,上学,受教育,在噪声滤波器上刻下 一条红线,除了外部自然界和我们本身的创造力所提供的少量数据外这种滤波器把 一切都排除在外。” “我们周围的事物一旦变得与情况不相适应,就被排除在外,创造性的想象力 便减弱了。滤波器一经调整,就能自动进行这一工作。” “还有你们这里的工程,”马特说,“关于巴比伦的神秘玄想、占星卜算的资 料,以及那个毫无价值的东西的其余部分——” “整个装置的噪声尽可能搞得大一些。”伯克说,“我们不知道如何制造反重 力,所以给你们描绘了一个制造过反重力的人,并尽量把它弄得嘈杂一些,以便使 你们在这个问题上的噪声滤波器起不了多大作用。关于反重力问题,我给你讲了一 番各种频率的噪声,并讲了反重力已经实现这一必然的结论。” “你们每个人最初都用你们的滤波器把反重力的想法排斥在外。简直是荒谬绝 伦!探索这种东西是无益的,做点有益的事情吧。” “所以,我向凯斯建议过,把你们这些有两付头脑的人召集在一起,用铁一般 的事实向你们证明,这决非胡说八道,而是能够做到的,巴德。故此给你们听听各 种频率的噪声,放松你们的滤波器,使你们通过自己头脑的思索来找到答案。” “这起到了作用,并且总会起作用的。你们所需做的全部事情,就是查出端绪,清 除头脑中的障碍,对你们一直想做的一些其他事情,调整好任意噪声滤波器——那 么,就可找到你们想要研究的任何问题的正确答案。” 马特抬头看看月亮,月亮正把银色的光辉洒满夜空。 “是呀——天上有星星。”他说,“我总想把星星摘下来,现在我们获得了反 重力——” “所以,你可以飞向星际了——假如你愿意的话。” 马特摇摇头。“你和邓宁——起初我们获得了它,然后又失去了它。” “你要使我们造出反重力来,这只是一个鬼把戏!肯定我们将看到行星,甚至 可能在我们瞑目前越出太阳系。但是,我将要呆在这里,与你一道工作。一、二个 行星微不足道,或毕竟算不得什么。如果我们能学会利用人类头脑中的最高噪声级, 我们就将能够征服整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