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列车飞驰在西伯利亚大平原上已经四天。 离开新西伯利亚市,我们已经奔向亚洲、欧洲的分界线乌拉尔。记得小学五年 级开始学地理,第一堂地理课上,老师讲到世界分为七大洲、四大洋,首先就说到 亚洲、欧洲。这两大洲的分界线就是前苏联中部的南北走向的乌拉尔山、乌拉尔河、 然后是里海、高加索山脉。列车运行前方就是乌拉尔。 出行四天四夜了,一路上乍出国门的兴奋渐渐地平息,我们整个地沉浸在一种 异国风情和文化中,眼睛看到的景物始终是那样的新鲜,感受到的事物也基本上是 与自己的人生经验迥然不同的。虽然,当时前苏联刚刚解体,整个俄罗斯还处在相 当程度的混乱和新生的阵痛中,原来的超级大国的地位已经不复存在,世界上当时 唯一可以傲视群雄的以黄金作比价的卢布已经贬值到了让人震撼的程度。从解体前 大概六七元人民币兑一卢布贬值到我们出国前在黑河以两分多一点兑换一卢布了。 在车上,我们接触了普通的俄罗斯人,如果你真的是和红头发蓝眼睛的俄罗斯 人交流一下你就会发觉,人家的素质是相当的让我们感佩和服气的。但是你要是和 那些其他颜色的种族的什么阿塞拜疆、格鲁吉亚等等的“老毛子”一接触,立时就 会觉得素质相差一大块了。 虽然我也相当的喜欢阿塞拜疆的作曲家哈恰·图良,特别是他的“马刀舞曲” 几乎给我终生的滋养,但是我不能不对车上那位阿塞拜疆流氓感到十分的厌憎! 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子,在包厢门外,我们见过几次面,相逢点头寒 暄过几句,我知道了他的身份,是一个基本上的二流子。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两个年 轻人,感觉上就都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还是在中午前后,我们几个人正在吃中午饭,我们出国前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 食物带的比较丰富和足量,方便面、各种熟食和面包、饮料。当然也有酒。突然, 这个阿塞拜疆的小伙敲了敲门就进来坐下,毫不客气地就吃上了。我们毕竟是一些 有点修养的文化人,所以就以“好客”的感觉容纳了他。他吃着,赞叹着我们的食 品,倒也没有太过分,只是未经允许便猛喝了几口白酒有点让人不舒服,吃了一阵, 感觉不错,就起身告辞出去了。 大概是借了酒劲,我正好紧接着就出来去厕所,就在列车车厢连接处,我看见 这小子拽住一个三十左右的少妇不让人家走,在那里猥亵调戏,那个女人也没有太 反抗,任由他揉搓一阵,我从厕所出来,他们已经不在了。 我从厕所走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包厢,门虚掩着,就听见里边正在大动,真是 外国人,干这种事情也这样的肆无忌惮!我不由得受了一点刺激,来到包厢我便没 进去而是坐在门外的窗凳上。 大概也就是十几分钟过去,那个包厢的门开了,那个少妇虽然有些衣冠不整, 头发蓬松,但是脸上没有一丝的尴尬和不安,而是略带兴奋地一边用手拢着头发, 一边甩甩嗒嗒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这可真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种事情竟然是那样波澜不惊就结束 了……我还在这里为那个女人心里很不公呢,真他娘的多余啊! 列车还是那样风驰电掣,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我们好像更加接近乌拉尔 了吧? 傍晚,我们准备吃晚饭,我就在心里等着那小子,如果他再来,我就会很不客 气地拒他于门外,可是他没来。吃过晚饭,我出去抽烟,就在吸烟处的门另一侧, 我看这小子,正在拉拽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大概不怎么风情了,便拼死抵抗这个二 流子。但是,毕竟人单势孤,眼看就要被这小子制服住了,我不由得“火冒三丈” :我们都在这里干憋呢,你小子还越发地多吃多占起来,州官没点灯,这“百姓” 倒放起火来了! 我猛然推开那一侧的门,明晃晃地站在当场,那小子被我的突然出现震慑住了, 不由得松开了姑娘。姑娘脱身走了,那小子还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要烟抽,仿佛什 么都没发生。 我回到包厢,发现刚才那个姑娘正坐在我们的包厢中。 大家说,她是来找我的。 其实我清楚,他们谁也张不开嘴,语言不通他们就是干瞪眼。我问清楚姑娘的 来意,她说:“你们肯定都是好人,因为在那个流氓面前救了我!” “我可以在你们这儿多坐一会儿吗?”她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我就坐过乌 拉尔,就不用了!” 我听明白了:“当然可以,但是,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吗?” 原来姑娘去伏尔加斯克就是到莫斯科之前的一个大站,离这儿还有两天两夜的 路程呢,可是,那几个地痞流氓是一定要在列车上祸害她的,这是一群属于车匪路 霸性质的阿塞拜疆人,只要一过了乌拉尔,列车就进入了欧洲部分,这几个小子到 了乌拉尔就再也不敢往前坐了。因为那边的整个氛围他们根本就不大敢耍流氓了。 我们同行的人中当然有一身武艺的,正待得浑身不自在呢。我说你就在我们这 儿坐,还有三四个小时就到乌拉尔了,恐怕还不到半夜。 正说着话,那三个小伙子中的一个敲门进来了。进了门就和姑娘说话,他们说 得很快,我只能听个大概,反正就是小伙子非要叫姑娘去和他们玩,姑娘不去,但 是我发现,姑娘的拒绝却不是很激烈。小伙子大概觉得无所谓,便又搭讪着和我们 说话,屋子里只有我可以说俄语,我便告诉他,这个姑娘是我们的朋友,让他离开 她远点!这小子大咧咧地就伸手去抓小桌上的酒瓶和烟,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见我 们那位在杂技团当了几十年团长书记的,也没见他用什么招数,反正那小子立刻就 把手缩了回去,用眼睛惊恐地看着我们那位。 列车轰隆隆地前进,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的天地,已经可以远远望见乌拉尔山 脉了。 由于姑娘的到来,我们的时间好像过得飞快,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乌拉尔斯克 城了。我们都走下站台来缓缓劲,看见灯光里,那个小伙子和他的两个同伴正向我 们招手呢! 我们也向他招招手,然后大家上了车,车再开启,我们就经过乌拉尔山进入欧 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