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诗、美文与酒,自古两相依、两相吸。我国有最早的诗集《诗经》,有最早的 酒旨酒,有最美的诗词唐诗和宋词,有最好的酒。酒与诗融合,舞动着灵性,吐纳 着芳香。增添着秀色。古人饮酒讲究环境,将自己置于大自然美景之中,把饮酒之 乐与山水之乐结合在一起,山之巅、水之畔、郊之野是他们向往的去处。他们或登 高长啸(阮籍),或“与客携壶上翠微”,“横琴倚高松,把酒望远山”,或面对 春色“开君一壶酒,细酌对春风”,或“醉看风落帽,舞爱月留人”。用酒把环境、 诗文、情操绝妙结合。 今人呢,曾任中国作家协会书记的诗人高洪波有诗:“一种液体/有许多个名 字/在瓶子里/人们叫它——酒/在杯子里/人们叫它——干/在肚子里人们叫它 ——醉/唯独在脑子里/人们将它称作——诗。”古今中外,酒与诗文的碰撞,激 发了多少文人的激情和灵感,印证了酒是诗的酵母,诗是酒的蒸馏。 高洪波还在《遵义杂咏》中写道:“茅山遭上赴云台,窃得惊世好酒来。百年 三万六千日,多少豪杰竞投杯。”“好山好水好风月,美酒佳人妙文章。贵州素贵 真情地,遵义历为守义邦。”“山高水远真情酿,美酒佳诗日月长。仁怀自此离别 后,衣襟总带茅台香。”“湖光山色乌蒙水,酿得好酒济世深。相逢不饮空归去, 满山黄菊笑煞人。”“百年烟雨齐入窖,赢得茅台举世名,我愿举杯邀明月,醒扶 翠竹醉推松。”“有酒无诗浊汉饮,有诗无酒穷儒行。到得遵义觅一句,诗酒早缔 同心盟。”在《文人与酒》中大气磅礴地高唱“文万言,诗千首,且从茅台唱起头”, 并评价“茅台醇厚,亦刚亦柔”的著名作家王蒙,认为“喝酒而无道,未知其可也”。 这“道”是什么呢?要看在什么场合、环境,与谁因何而饮。 从酒的社会功能看,在政治、军事、法律以及生活等各种场合,酒都有广泛和 特定的功能作用。在政治上,酒有团结的作用。王安石在《何处难忘酒》中说: “何处难忘酒,居臣会合时。深堂拱尧舜,密席坐皋夔。和气袭万物,欢声连四夷。 此时无一盏,真负鹿鸣诗。”历代王朝以酒笼络臣民的宴会叫醅宴,以酒施恩是常 用的手段。在斗智谋略上,以酒试探、施计甚至除掉异己也是屡见不鲜的,项羽的 “鸿门宴”和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是典型案例。还有以酒反抗、以酒避难的“竹 林七贤”等,都有各自的“道”。用酒在出征、庆功、祝捷上激发战斗豪情和犒赏 将士,把酒用于军事结盟和权力斗争,甚至民间调解纠纷、婚丧嫁娶等习惯习俗, 酒都有明确特定的功用。 当然,酒用得最广的还是人际交往和社会礼仪。尊师、尊上、尊老是中华民族 的传统美德。尊的本来含义,是与酒有联系的。《说文解字》“尊,酒器也,从酉, 甘以奉之。周礼六尊:牺尊、象尊、著尊、壶尊、太尊、山尊,以待祭祀宾客之礼。” 尊也作樽,牺尊是一种牛形或刻画牛形于尊腹的盛酒器,象尊是一种垒刻象形或画 像以为饰的饮酒器,太尊即大尊是一种注酒器,山尊即山罍,是古代刻有山云图纹 的盛酒器等。由于经常用尊献酒的结果,原本为酒器名称的尊,也就引申出了尊敬 的含义。作为礼尚往来的饮酒,在于营造气氛,沟通思想,交流感情,表达敬意, 促进身心舒畅与和谐相处,并满足社会精神生活的需要。 中华酒文化自古便强调“勿强饮”,提倡“饮随人量”,要求“君子可以宴”, “不可以沉,不可以湎”,主张“刚制于酒”,对饮酒坚决地加以节制,反对“荒 腆于酒”和无故“群饮”。古人饮酒,可抚琴、咏诗,可酒歌、酒舞,以各式酒令 行乐劝酒,甚至以舞剑、醉拳醉棍助兴。但主张饮酒“不及乱”,对饮酒行为的评 价标准是“不继以淫,义也”。“淫”,指过量饮酒。饮酒多少为宜,古人认为 “以半为好”,即“好花乘看半开时,好酒宜在半醉中”,这是酒德。微醉或微醺, 是恰到好处的一种最佳境界。 酒能使陌生变为熟悉,冷淡变为热烈,拘谨变得豪放,如德国大诗人歌德所说 :“酒能把我们提升作自己的主人和解放了奴役的舌头。”王蒙回忆“文化大革命” 在新疆与维吾尔人“未饮三分醉,将饮已动情”说:在一个百无聊赖和战战兢兢的 时期,酒几乎是唯一能满足人的精神放松一下兴奋一下闹腾一下需求的好东西。与 人“把酒谈心,饮酒交心,以酒暖心,以心暖心,这就是最珍贵的了。从有益身心 的角度,李时珍《本草纲目》云:”少饮则和血气行,壮神御寒,消愁遣兴;痛饮 则伤神耗血,损胃亡精,生痰动火……美酒饮致微醉后,此得饮酒之妙,所谓醉中 趣,壶中天者也。“按今天的话说,酒吃人情,肉吃滋味,饮酒的度,以不妨碍正 常的工作、学习、生活和有益健康为宜。 现选两段诗文唱和品饮茅台酒的故事供大家欣赏。 自古英雄多善饮,周恩来总理品饮茅台,总是把党和国家、人民的利益连在一 起,更能在盏后显英雄本色,展壮志豪情,抒远大胸怀,示浓情厚爱。一九五六年 五月十二日中午,周恩来在中南海紫光阁设午宴款待刚从海外归来的程思远,参加 宴会的还有李济深、张治中、邵力子、蔡廷锴等爱国民主人士。周恩来对程思远说 :“今天,你应该多喝一点。因为这是解放之后我们第三次同国民党人接触。今天 的日子值得庆祝,我提议大家为今天的日子干杯。”举杯庆祝之后,周恩来又谈了 当时的形势和胜利原因,透彻地分析世界形势,全神贯注地听取程思远对海外情况 的介绍。在宴会行将结束的时候,周恩来一字一句地对程思远说:“请程思远先生 向李宗仁先生和所有的海外国民党人士转达我们的这样几句话:爱国一家,爱国不 分先后,我们主张中国的一句古话:和为贵,大家应该以诚相待,团结对外,欢迎 他们回来看看,保证来去自由。”程思远曾为李宗仁秘书,此后他促进了李宗仁的 回归。亦多次参加茅台酒在首都的庆典活动。诗云:“思远回大陆,总理举酒杯。 茅台沁心醉,游子把家归。” 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九日,首都各界群众在北京体育馆隆重集会,欢迎“最可 爱的人”志愿军胜利归来。当晚,国务院、全国人大、全国政协、抗美援朝总会等 六单位在北京饭店联合举行盛大庆功宴会,用茅台酒为抗美援朝的胜利庆功。周恩 来很激动,连喝37杯茅台酒,醉倒在最可爱的志愿军将士面前,后人评价,无声胜 有声,这是周恩来总理最潇洒、真情、酣畅的一醉。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我国氢弹试验成功。周恩来举家宴招待刘西尧、刘杰等, 并备了茅台酒。当时造反之声日隆,周恩来举杯时念起毛泽东的词:“不管风吹浪 打,胜似闲庭信步。”又风趣地说:“今夜得宽余,喝酒吧!”两年多前,即一九 六四年十月十六日十八时五十分,周恩来总理在人民大会堂,向观看大型音乐舞蹈 史诗《东方红》汇报演出的首都各界代表庄严宣告:“今天下午3 时整,我国第一 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了!”顿时掌声雷动,全场沸腾。尔后,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大会, 周恩来用茅台酒招待从事原子弹研究的有功人员。这一天,中国原子弹上天,苏联 赫鲁晓夫下台。三十年后的十月十六日(一九九六年十月十六日)十八时许,八十 五岁的张爱萍将军及其家人在北京昆仑饭店迎接著名核物理学家朱光亚、王淦昌、 陈能宽、于敏,还有当年核试验基地司令员张蕴玉。这些古稀老人,在这个特殊的 日子聚会,一个个格外激动。已任全国政协割主席的朱光亚说:“三十年前的这时 候,我们也在喝酒,喝的是周总理专门送给我们的茅台。”“那时候是用大碗喝的,” “不少同志喝醉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这次也用大碗喝吧。”张爱 萍的夫人、新四军老战士李又兰提议。“喝茅台!”张爱萍大声说,“这次也喝茅 台!” 杯满箸齐,张爱萍环视大家:“来,为三十年前的今天干杯!”几位平时被医 生、家人禁止喝酒的耄耋老人,此时竟开怀畅饮,一饮而尽。朱光亚对张爱萍说: “那个时候,你去给我们作动员报告,还吟诵了王之涣的诗‘春风不度玉门关’, 现在看来不对头了,我们基地安在玉门关外,你们把春风带过玉门关了。”席间, 大家庄重地为先走的战友邓稼先、张震寰敬酒,祝他们安息,回忆了“骨可枯烂心 难穷”的坚强革命意志和没有名权利熏染的纯真感情,回到了“遥知湖上一樽酒, 能忆天涯万里人”的三十年前的晚上,大家激动得一宿没有睡觉,整个北京都没有 睡的激动情景。最后,张爱萍举杯沉吟,以诗作结:“转瞬已过三十年,春雷震响 九重天。老友欢聚会往事,友情未艾胜从前。” 一九三五年三月,红军长征经过茅台,当时国民党的一些报纸大造舆论,污蔑 红军在茅台酒池中洗脚洗澡。黄炎培曾向副官了解情况,知道当时茅台数家烧房, 都是用齐肩头高的大肚、小口陶制坛子贮存茅台酒,要到大酒缸里洗澡洗脚,一是 钻不进酒坛,二是没有那么长的腿。作为当时身居国民党要职的著名教育家、诗人, 他对那些报纸不实的谣传写了一首《茅台诗》:“相传有客过茅台,酿酒池中洗脚 来。是真是假吾不管,天寒且饮两三杯。”解放后,黄炎培成了新中国的中央人民 政府委员、政务院副总理兼轻工业部部长。一九五二年冬,他由北京途经南京,时 任上海市市长的陈毅特意从上海到南京邀请黄炎培到家中做客。席间,陈毅夫人张 茜打开茅台酒。大家触景生情,陈毅提起了先生的《茅台诗》,二人心潮澎湃,诗 兴大发。陈毅当即和韵口占七绝两首:“金陵重逢饮茅台,万里长征洗脚来。深谢 诗章传韵事,雪压江南饮一杯。”“金陵重逢饮茅台,为有嘉宾冒雪来。服务人民 数十载,共祝胜利于一杯。”黄炎培听罢,激动不已,情不自禁,也满斟上一杯茅 台一饮而尽,并依韵赋诗一首回敬:“万人血泪雨花台,沧海桑田客去来。消灭江 山龙虎气,为民服务共一杯。”酒助诗兴,诗显真情,—瓶茅台老窖转眼就见了底。 两位名人因茅台酒引出的诗酒唱和,给后人留下了颇有韵味的一段佳话。 茅台酒“流香自汉帝,溢彩到今朝”。新加坡诗人尤金说茅台酒“像是相见恨 晚的投缘之交”。贺敬之、丛维熙、叶楠、李国文、陆文夫、崔道怡、谌容、何士 光等著名作家、诗人专门去茅台拜谒和觅醉,给人许多情思、趣味和遐想。贺敬之、 柯岩的名句“香漫九州溢四海,依然好酒数茅台”“深系民心源泉水,酿出诗中茅 台来”充满激情和哲理。他们的诗文,提升了品味茅台酒的雅趣、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