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定安在海南,但同行的朋友都说定安是不一样的海南。这里有蓝天椰影,却看 不见海水沙滩,最奇特的是这里风光秀美、物产丰饶、人文昌盛,真是宛若世外桃 源。在没来之前我对此地所知甚少,来过之后深为这里的出产和文化吸引,用“流 连忘返”形容,丝毫也不过分。 定安是个色彩丰富的地方,在美丽天然的湖光山色当中,它还保留着几分让人 印象深刻的“古色”。 每到一个城市,我最喜欢寻访的就是这个城市的古迹,那是人们世世代代生活 留下的印记,可能并不鲜明,可能已经被时间的霜雪和泥沙侵蚀湮没,但足以令人 遐思无限。定安是个很有历史的地方,而且保存了部分的古城和古街道。 定阳古城始建于明成化二年(公元一四六六年),历时六年建成,迄今已有五 百多年历史。古城东西南北城门均建有城楼,古朴典雅。当年古城内街道纵横,青 石铺地,明清时期曾经热闹繁华,盛极一时。新中国成立后县城扩建,古城被拆除 三分之二,城门现仅存西门和北门。当年定阳古城的百年骑楼老街仍然保存完好, 县官衙房屋也还在,院落格局清晰,仍能看出当年大致风貌。 古色之外,定安的湖光山色亦是美不胜收。 定安有风光旖旎的南丽湖,它是琼北最大的人工淡水湖,也是省级风景名胜区。 南丽湖怀抱大小岛屿十六个,大小半岛七十余个,岸水相衔,山清水秀。这里水质 清澈,气候温和,一年四季宜游泳,是理想的休闲度假之地。 我们来到湖上,乘坐大帆船,谈论写作,谈论人生。什么是真正有价值的?什 么是留得下来的东西?文学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文学让我们懂得了什么?太阳 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清风徐徐,飘来似有若无的花香和草香。这个美丽的湖和 湖上这个美好的下午,在我们的记忆中定格。 定安山水相依,文笔峰是这里的又一名胜,自古被视为“龙首龟背”的风水宝 地,唐代时被钦点为皇家禁苑。这座山上有南宗圣境玉蟾宫,也是中国道教南宗的 发祥地。传说这座山峰是盘古的鼻梁所化,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世间最早的一座山 峰。据熟悉当地风物的朋友介绍,这里的地质特征为水成岩,山矮峰高,地少色多, 景象奇特。 定安还有专门以“色”命名的旅游线,那就是“古色古乡,百里百村”乡村游 景区。定安是一个农业县,当年是琼崖革命的摇篮,又有火山田园风光,这条游览 线充分利用了当地的这些资源,难能可贵的是它强调绿色环保,让无论远近的游客 领略到原汁原味的当地风光。 特别值得一提,也是当地人引以为豪的——“百里百村”还是龙始之地。 元王子图帖睦尔,即后来的元文宗,曾经被贬海南,得到定安南雷峒主王官的 热情照顾,并成就了他与定安姑娘青梅的爱情,令他在海南度过了四年幸福时光。 这段历史在当地的戏剧——琼剧中得到很好的保存和重现。后来王子被召回大都继 位,将定安升格为南建州,管辖大半个海南,那是定安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 定安人自己说这是得益于定安的民风淳朴,正因为善良、友爱,所以得到了帝 王的垂青,这里也成了一片福地。 定安的“香”,是指这里出产沉香。 闻香自古便是雅事。沉香乃香中极品,为众香之首。自古以来,海南岛就以出 产极品沉香被冠以“香洲”美名。 据《本草纲目》记载:“海南沉香,一片万钱,冠绝天下。”沉香既是顶级香 料,又是珍贵南药。因其珍稀难觅,历来为文人雅士喜爱,深受皇室贵族推崇,也 是富商巨贾的收藏之物。 从史料记载可知,中国从春秋战国起就已开始用香。到汉代,随着疆域扩展, 南方湿热地区的香料逐渐进入中土。随后,东南亚和欧洲的香料也通过陆上丝绸之 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传入中国,沉香、檀香、龙脑、乳香、甲香、鸡舌香等,一度成 为王公贵族的炉中佳品。唐朝商贸繁荣,香料贸易也随之昌盛,到这个时期,对香 品的用途也有了更为细致的分类和讲究,已经是专香专用了。至宋元明清,尤其是 对风雅的文士来说,香已经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李白的诗中就提到沉香:“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 恨,沉香亭北倚阑干。”苏东坡虽然出生在四川,但他与沉香却有缘,晚年他被朝 廷贬到惠州后,再被贬到当时被称为“南荒”的海南岛。他对沉香情有独钟,在《 沉香山子赋》中以海南沉香的品质,以喻其弟苏辙文辞质美,使读者如闻其香。除 了李白和苏东坡,李商隐、陆游、李清照、周邦彦、纳兰性德等人,都有咏沉香的 诗作传世。 海南沉香是白木香树种,是海南境内原生树种,也是我国所特有的树种。据典 籍记载,焚少许沉香,香气弥室。 沉香是怎么形成的,据懂行的人介绍,沉香是沉香木树干被真菌侵入寄生,发 生变化,经多年沉积形成的香脂。沉香木生长环境特别,价值很高,它是驱秽避邪、 调中平肝的珍贵药材。 据说旧时文人以品香、斗茶、插花、挂画为四大雅事,此次我们在定安的蟾宫 香道会享受到了当年的文人之雅。在一处古色古香的雅室之内,宾朋满座,三两豆 蔻年华的女子,在丝竹声里,燃一炉好香,果然是满屋馥郁,雅趣顿生。我们似乎 穿越时空到了昔日,感受到了被时光遮掩的所谓“中国生活”。 定安是美食之乡,因此定安的“味”也是独具特色。 对于好吃的人来说,定安的吸引力十足。这里物产丰富,以当地地名命名的就 有“定安黑猪”“定安鹅”“定安槟榔”“定安圣女果”“定安富硒大米”“定安 花生油”等等。这里每年都举办美食节,有“十大特色菜肴”,还有“十大特色小 吃”,我理解这所谓的“十大”是一种精选和归纳,实际上就是极言其多的意思。 我们一到定安就吃到了白灼定安黑猪排骨、定安黑猪骨头汤和翰林焖猪蹄,道 道菜都味道鲜美,食之难忘。据说当地的黑猪吃的饲料以稻谷、木薯、番薯、花生 饼等为主,真正是绿色喂养。我们在村里漫步,时常会遇见悠闲散步的黑猪。 南丽湖的沙蚌鱼是当地的特产,因为水质纯净,这种鱼极其美味,一般采用清 蒸。当地的做法是先将鱼用葱、姜、料酒、盐等涂抹腌制一刻钟,再蒸煮一刻钟, 之后再将鱼汤倒入锅中加料烧沸淋于鱼上。这种鱼也可红烧或做火锅,不管哪种做 法,鱼肉都滑嫩可口,至鲜至美。 定安还有一道富有特色的菜,就是菜包饭。菜包饭用油菜、瘦猪肉、鸡肉、腊 肠,还有芹菜、韭菜、四季豆、尖椒、酸菜,外加大头葱、蒜为作料,先把菜肉炒 好,再用虾仁、鱿鱼干炝锅炒饭,最后把菜肉倒进饭里拌匀。吃时还可加入各人喜 欢的酱料,如虾酱、辣椒酱或什锦酱油。这种饭要用菜叶子包起来,双手拢成团捧 着吃,大概就是因此得名吧。据当地的朋友介绍,在他们小的时候,这可是过年的 时候才能吃上的。 中国之大,几乎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但是端午节吃粽子好像全国都一样。定安 粽子也是久负盛名。在定安话中“粽”与“送”同音,因此定安人喜欢以粽为礼, 送人美味,送人平安。 在我的记忆里,粽子是和过节联系在一起的。尤其是小的时候,物质匮乏,过 节意味着有好东西吃,至少能吃饱肚子,所以小孩子都盼着过节。记得在我的家乡, 端午节是一个家家户户都十分重视的节日,除了吃粽子,还有赛龙舟、插艾、佩香 囊、喝雄黄酒等等。我最喜欢的还是那种过节的气氛,这一天小孩比平日更加疯闹, 大人却不再呵斥,大家都是喜气洋洋高高兴兴的。因此在定安吃到粽子,令我仿佛 顿时回到了童年那难忘的节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