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数日,人报黄巾贼将程远志统兵五万来犯涿郡。刘焉令邹靖引盛和等四人, 统兵五千,前去破敌。盛和等欣然领军前进,直至大兴山下,与贼相见。贼众皆披 发,以黄巾抹额。当下两军相对,盛和出马,左有云长、玄德,右有翼德,扬鞭大 骂:「反国逆贼,何不早降!」 程远志大怒,遣副将邓茂出战。张飞挺丈八蛇矛直出,手起处,刺中邓茂心窝, 翻身落马。程远志见折了邓茂,拍马舞刀,直取张飞。云长舞动大刀,纵马飞迎。 程远志见了,早吃一惊;措手不及,被云长刀起处,挥为两段。 众贼见程远志被斩,皆倒戈而走。盛和挥军追赶,投降者不计其数,大胜而回。 刘焉亲自迎接,赏劳军士。 次日,接得青州太守龚景牒文,言黄巾贼围城将陷,乞赐救援。刘焉与盛和商 议。盛和曰:「愿往救之。」刘焉令邹靖将兵五千,同盛和及刘,关,张,投青州 来。 贼众见救军至,分兵混战。玄德兵寡不胜,退三十里下寨。盛和谓三人曰、「 贼众我寡,必出奇兵,方可取胜。」乃分关羽引一千军伏山左,张飞引一千军伏山 右,鸣金为号,齐出接应。 次日,盛和与邹靖,引军鼓噪而进。贼众迎战,盛和引军便退。贼众乘势追赶, 方过山岭,盛和军中一齐鸣金,左右两军齐出,盛和亦率玄德挥军回身复杀。三路 夹攻,贼众大溃。直赶至青州城下,太守龚景亦率民兵出城助战。贼势大败,剿戮 极多,遂解青州之围。 龚景犒军毕,邹靖欲回。玄德与盛和议曰:「近闻中郎将卢植与贼首张角战于 广宗,备昔曾师事卢植,祈往助之。」于是邹靖引军自回。 盛和与三人引本部二千人投广宗来。至卢植军中,入帐施礼,具道来意。卢植 大喜,留在帐前听调。 时张角贼众十五万,植兵五万,相拒于广宗,未见胜负。植谓盛和曰:「我今 围贼在此,贼弟张梁,张宝在颍川,与皇甫嵩、朱隽对垒。汝可引本部人马,我更 助汝一千官军,前去颍川打探消息,约期剿捕。」 盛和领命,引军星夜投颍川来。 时皇甫嵩、朱隽领军拒贼,贼战不利,退入长社,依草结营。嵩与隽计曰:「 贼依草结营,当用火攻之。」遂令军士,每人束草一把,暗地埋伏。其夜大风忽起。 二更以后,一齐纵火,嵩与隽各引兵攻击贼寨,火焰张天,贼众惊慌,马不及鞍, 人不及甲,四散奔走。杀到天明,张梁、张宝引败残军士,夺路而走。 却说盛和引三人及军士来颍川,听得喊杀之声,又望见火光烛天,急引兵来时, 贼已败散。四人见皇甫嵩,朱隽,详道卢植之意。嵩曰:「张梁、张宝势穷力乏, 必投广宗去依张角。尔等可即星夜往助。」 盛和等四人领命,遂引兵复回。到得半路,只见一簇军马,护送一辆槛车,车 中之囚,乃卢植也。盛和早知其因,滚鞍下马迎去。植惨然曰:「我围张角,将次 可破;因角用妖术,未能即胜。朝廷差黄门左丰前来体探,问我索取贿赂。我答曰 :「军粮尚缺,安有馀钱奉承天使?」左丰挟恨,回奏朝廷,说我高垒不战,惰慢 军心;因此朝廷震怒,遣中郎将董卓来代将我兵,取我回京问罪。」 刘备听罢,大急,要斩护送军人,以救卢植。盛和急止之曰:「朝廷自有公论, 汝岂可造次?」军士簇拥卢植去了。关羽曰:「卢中郎已被逮,别人领兵,我等去 无所依,不如且回涿郡。」盛和从其言,遂引军北行。 路上,盛和缓缓的向三兄弟解释,虽说为官者,公、忠、能,三者缺一不可, 但更重要的是能审时度势,奸臣势大,虚以委蛇,趁机取之,不然,如孤高耿直, 受人媾陷,轻则失官,重则失身,报国之言,皆空谈耳,唯其分寸,尽在心中,更 目视刘备曰,我兄弟四人,死且不惧,怕得谁来,唯留一有用之身,图复国势耳。 一番话说得三人心下暗自佩服。 盛和复对备曰,中郎朝中有人,我断其必可无事,汝不必忧心。 备心下稍安。 复行多日,忽闻山后喊声大震。盛和引关、张、刘纵马上高冈望之,见汉军大 败,后面漫山塞野,黄巾盖地而来,旗上大书「天公将军」。盛和曰:「此张角也! 可速战!」 四人飞马引军而出。张角正杀败董卓,乘势赶来,忽遇四人冲杀,角军大乱, 败走五十馀里。 三人救了董卓回寨。卓问四人现居何职。盛和曰:「皆白身。」卓甚轻之,不 为礼。 盛和出,刘备大怒曰:「我等亲赴血战,救了这厮,他却如此无礼;若不杀之, 难消我气!」便要提剑入帐来杀董卓。 盛和急止之,言日后功名全在这厮身上,杀不得。 刘备知其能力,遂弃刀,怒由不止。曰:「若不杀这厮,反要在他部下听令, 其实不甘!三兄要便住在此,我自投别处去也!」成德曰:「我四人义同生死,岂 可相离?不若都投别处去便了。」备曰:「若如此,稍解吾恨。」 于是四人连夜引军来投朱隽。隽待之其厚,合兵一处,进讨张宝。是时曹操自 跟皇甫嵩讨张梁,大战于曲阳。 这里朱隽进攻张宝。张宝引贼众八九万,屯于山后。隽令盛和为其先锋,与贼 对敌。张宝遣副将高升出马搦战。盛和使刘备击之。备纵马扬剑,与升交战,不数 合,刺升落马。 盛和挥军直冲过去。张宝就马上披发仗剑,作起妖法。只见风雷大作,一股黑 气,从天而降:黑气中似有无限人马杀来。盛和连忙回军,军中大乱,败阵而归, 与朱隽计议。 隽曰:「彼用妖术,我来日可宰猪羊狗血,令军士伏于山头;候贼赶来,从高 坡上泼之,其法可解。」 盛和听令,拨关公、张飞、刘备各引军一千,伏于山后高冈之上,盛猪羊狗血 并秽物准备。 次日,张宝摇旗擂鼓,引军搦战,盛和出迎。交锋之际,张宝作法,风雷大作, 飞砂走石,黑气漫天,滚滚人马,自天而下。盛和拨马便走,张宝驱兵赶来。 将过山头,关、张、刘伏军放起号炮,将秽物齐泼。但见空中纸人草马,纷纷 坠地;风雷顿息,砂石不飞。张宝见解了法,急欲退军。左关羽,右张飞,中刘备 三军齐出,背后盛和、朱隽一齐赶上,贼兵大败。 关羽望见地公将军旗号,飞马赶来,张宝落荒而走。玄德发箭,中其左臂。张 宝带箭逃脱,走入阳城,坚守不出。朱隽引兵围住阳城攻打,一面差人打探皇甫嵩 消息。 探子回报,具说:「皇甫嵩大获胜捷,朝廷以董卓屡败,命嵩代之。嵩到时, 张角已死;张梁统其众,与我军相拒,被皇甫嵩连胜七阵,斩张梁于曲阳。发张角 之棺,戮尸枭首,送往京师。馀众俱降。朝廷加皇甫嵩为车骑将军,领冀州牧。皇 甫嵩又表奏卢植有功无罪,朝廷复卢植原官。曹操亦以有功,除济南相,即日将班 师赴任。」 朱隽听说,催促军马,悉力攻打阳城。贼势危急,贼将严政,刺杀张宝,献首 投降。朱隽遂平数郡,上表献捷。 时又黄巾馀党三人,赵弘、韩忠、孙仲,聚众数万,望风烧劫,称与张角报雠。 朝廷命朱隽即以得胜之师讨之。隽奉诏,率军前进。 时贼据宛城,隽引兵攻之,赵弘遣韩忠出战。隽遣盛和领、关、张、刘攻城西 南角。韩忠尽率精锐之众,来西南角抵敌。朱隽自纵铁骑二千,迳取东北角。贼恐 失城,急弃西南而回。盛和从背后掩杀,贼众大败,奔入宛城。朱隽分兵四面围定, 城中断粮,韩忠使人出城投降。隽不许。 盛和曰:「昔高祖之得天下,盖为能招降纳顺;公何拒韩忠耶?」隽曰:「彼 一时,此一时也。昔秦项之际,天下大乱,民无定主,故招降赏附,以劝来耳。今 海内一统,惟黄巾造反;若容其降,无以劝善。使贼得利恣意劫掠,失利便投降: 此长寇之志,非良策也。」 盛和心下不然,唯知其意,便曰:「今四面围如铁桶,贼乞降不得,必然死战, 万人一心,尚不可当,况城中有数万死命之人乎?不若撤去东南,独攻西北。贼必 弃城而走,无心恋战,可即擒也。」 隽然之,随撤东南二面军马,一齐攻打西北。韩忠果引军弃城而奔。隽与盛和、 关、张、刘率三军掩杀,射死韩忠,馀皆四散奔走。 正追赶间,赵弘、孙仲引贼众到,与隽交战。隽见弘势大,引军暂退。弘乘势 复夺宛城。隽离十里下寨,方欲攻打,忽见正东一彪人马到来。为首一将,生得广 额阔面,虎体熊腰;吴郡富春人也:姓孙,名坚,字文台,乃孙武子之后。见黄巾 寇起,聚集乡中少年及诸商旅,并淮泗精兵一千五百馀人,前来接应。 朱隽大喜,便令坚攻打南门,盛和打北门,朱隽打西门,留东门与贼走。张飞 首先登城,斩贼二十馀人,贼众奔溃。赵弘飞马突槊,直取张飞。飞从城上飞身夺 槊,刺弘下马;却骑弘马,飞身往来杀贼。 孙仲引贼突出北门,正迎盛和,无心恋战,只待奔逃。玄德张弓一箭,正中孙 仲,翻身落马。朱隽大军,随后掩杀,斩首数万级,降者不可胜计。 由是南阳一路,十数郡皆平。隽班师回京,诏封为车骑对军,河南尹。隽表奏 盛和、孙坚等功。坚有人情,除别郡司马上任去了;惟盛和听候日久,不得除授。 盛和心下也明白,当官的事,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但心下也知道如今大 乱之象隐生;军队才是日后的根本,张世平等二人所赠金银,所馀不过寥寥,还需 暂充军费。便与三人商议,取其一半,置办礼物。 一日四人上街闲行,正值张让车到。盛和见之,自陈功绩,并以前备之物为礼。 让大喜,随入朝见帝曰:「现有盛和一人,讨贼有功,迟未受封,恐令将士寒心, 伏惟圣裁。」帝与十常侍共议:「破黄巾有功者,应得除授,使不生怨言。」 遂除盛和幽州代郡中山县长,克日赴任。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