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话说,盛和自领著一行人离开徐州城后,和程昱说说聊聊,一路南行直达广陵 县,去长江出海口看了一下风景,观了几天日升日落,接著突发奇想,沿著江边西 上,来到乌江港,凭吊了项羽自尽的地方后, 哪知盛和竟大发神经的说,我要在这边上船,我绝对是能屈能伸的那一种,竟 就包了一条小船,沿江西上,盛和说这叫领会两岸风光,只是河宽十多公里,小船 并未离岸太远,因此到底看到的是那两岸,就颇费思量了。 这日,船正行间。多日水上风光,盛和渐觉无聊,正看著岸边发呆时,忽远远 望见有数十人在前面那边奔跑,手中偶尔有反光传来,竟是手持兵器;耳闻兵刃交 响之声,连忙叫船家靠岸,吩咐忠义营的人追了上去,自己和程昱随著上岸,也在 后边跟著。 没想到,程昱那把剑还不是系假的,跑的比自己还轻松,自己喘吁吁,他却犹 有馀力,时不时的还来扶自己一把,估摸著如果不是给自己留面子,大约早就把自 己甩到脑后去了。 待得二人奔到,忠义营已将二边分开,正看守著,两人奔到,程昱气定神闲, 盛和却是气喘吁吁。边喘著气,盛和边观察两边人马,一时间也说不了话,他不说 话,程昱和忠义营的人更不说话,于是所有人就这么一片沉默。 好半晌,盛和气息渐定,看人多的那一边是一脸不爽,轻蔑的看著那人,又不 耐烦的看著盛和,而单人的那个却是一脸愤然,眼睛死死盯著对方其中一人。 盛和问站在一旁的忠义营队长胡海,怎么回事?胡海一抱拳,转身指著那一人, 说道,他,杀了对方领队者的弟弟,对方派人出来追杀他。接著低声附耳对盛和说 道,杀人的不知姓名,追人的是南阳太守袁术的三子带队,被杀的是四子。 哦,盛和道,打听出是什么事了吗?心念电转间,已有计较。脸色不由一阵激 动。 程昱在旁看到,心下一阵奇怪。却不言语,静观事态发展。 喂,众人闻声,皆回头望去。原来是那队中,站在袁术四子旁的一人发话了, 只见他对著盛和说道,你它妈的那个人裤裆烂了,露出你这么个鸟来?竟敢叫人拦 住我们少爷?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啊?说罢,一脸傲慢的看著盛和。 对方那汉子却仍不言语,静立一旁。 盛和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怒,扬声道,本来还打算问问的,不过我最讨厌人 家问候我娘亲,既如此,我也不想问了,胡海,盛和吩咐道,不要问那个是领头的, 都杀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不过就是个鸟嘛! 语音方落,忠义营亲军就动手了!豪无犹豫,绝不手软。十个亲军对上三十馀 人,不过片刻,竟无一人带伤。河边风大,血腥味很快的就散了差不多。程昱脸上 一片默然,心中突有悔意,怎么跟了这么一个好杀的主子?心中暗生离去之意。 盛和盯了程昱一眼,此时也不忙和他解释,先缓缓踱过去,见那人直挺挺的站 著,盛和便说道,好啦,我不问青红皂白,帮你把他们都杀了,现在能不能解释一 下,发生什么事呢? 这时盛和才有时间好好看看面前这个大汉,英武雄壮,身上有伤,更添其威风 凛凛,杀气重重,一对眼中神光四射,看的出来这人不简单,手中一把大刀,刀身 隐有光华流动,长六尺,也比一般常见的刀要常,估计也重的多,那人正提在手上, 恍若无物。 那人原怒视队伍某人,闻盛和简单一道命令,也不禁一阵错愕,竟转头看著盛 和,眼中隐有感激之意。见盛和走近发问,下跪泣道,谢大人为我做主,接著便言 前事。 原来此人竟是魏延,荆州义阳人,现在刘表帐下担任小校,因家贫,并未将家 属迁至襄阳,仍居旧地;偶然返家省亲,却发现全家皆遭大祸。一打听,南阳太守 袁术三子及四子,偶然打猎经过其地,见其妻美貌,竟强抢而去,其母被杀;后其 妻不堪受辱,亦自尽,魏延怒极,直奔南阳郡,伺机杀了袁家老四,无奈被察觉, 那老三竟带著百馀人就这样一路追了下来。到遇见盛和,后面的事大人也都知道了。 魏延声音中充满愤怒与感激。 盛和不禁一愣,百馀人?我只看到三十多人啊?不禁疑道,你不是要告诉我, 你边打边跑,还能杀了他们七十几人吧?接著又说,你先别跪了,站起来说话。 大人,魏延此时哀伤已过,直起身抱拳道,不是魏延夸言,一般等闲百十来人 还不放在我魏延的眼中。不过这些都是袁家精兵,猛虎难敌猴群,所以我才边打边 跑。大仇未报,我自当惜身,待得报大仇,再自尽以谢母养育之恩。 你不是杀了他家老三老四了吗?盛和问道,怎么还说其仇未报? 哼,魏言语气激烈,袁术生了这种儿子,杀我老母,占我发妻,我不杀其全家, 怎算的上大仇得报? 盛和终于见识到古代人报仇的方法,以前看小说,什么稍微讥刺一下就结仇, 什么你杀我家一人,我就杀你全家,如今真的见到,才知原来所言不虚。 沉吟半晌,盛和复又问道,南阳太守,可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你如今还有何 打算? 魏延答道,左右不过一死,反正我已杀了袁家老四,他也不可能放过我!杀母 之仇,岂能不报?就看准机会,能杀几个算几个,反正我已杀了一个,也算回本了。 那我怎么办?盛和突兀的问道,说起来袁家老四可是我帮你杀的,到时你被抓 的话,我也脱不了干系啊! 魏延应声答道,大人可以放心,我必不会被捕,见事不可为,我当自尽,以保 大人。 盛和此时心中早以笑翻了天,看著魏延一步步的掉进自己的话里头,想著又收 到一人,心中大悦,不过脸上可是一点也没带出来。只是淡淡的说道,喔,这么说 来,你是不怕死罗?魏延抗声道,自然不怕,只怕大仇不能得报! 盛和又道,既然这样,我跟你打个商量,你也看到了,我身边的这位是程昱, 武功还行,不过如果再加上我这累赘,他也就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反正你刚刚也说 欠了我人情,日后再还;我看这样,你就跟在我身边,先报恩嘛,不然你死也不能 心安理得,然后我来帮你报仇,等到我帮你报了仇,你要死也还来的及,如何? 盛和又接著说,不过我是小人心性,我先跟你魏延说明白,仇,我是会想办法 帮你报,不过这个时间,我就不敢肯定了;人家终究是南阳太守,兵多将广,一方 之霸,要倒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程昱在旁立听,边听边想二人对话,越想越是迷惑,原以为盛和好杀,因此心 生去意,但闻魏延所言,亦觉对方该杀,想到刚刚盛和听见双方来历时脸上激动, 顿时恍然,这主子动了收纳之心,竟如此示好于魏延; 只是接著又听下去,越听越是愕然,收拢人心,是要结之以恩没错,不过那是 要对方心怀感激,那有人竟要求对方主动报恩的,待得盛和出语自己是小人心性, 程昱更是糊涂,那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谁不是自赞自夸,自谦虽是常事,如此自贬 就真是少见了, 盛和此时可管不到程昱心中想什么,见魏延不语,半晌,方又问道,如何,考 虑的怎么样?除死无大事,你连死都不怕,就等等又何妨? 魏延低头不语,心下沉思,好半晌,方才抬头道,不知恩公高姓大名,待魏延 日后报恩。 盛和笑道,盛和,字成德。 魏延闻言不禁一愣,眼中忽然精光四射,沉声道,可是平原太守盛和?盛和笑 道,正是本人。 魏言脸上激动,高声道,适才不知是阁下,既是如此,魏延愿听从大人安排, 一切由大人做主。 好好好,盛和也显的很高兴,你放心,我必不让你失望。魏延又复跪下道,属 下参见主公。盛和扶起他来说,人前我不拦你,人后就不要这么客套,行吗? 魏延说道,属下尊命。 盛和笑著看了程昱一眼,程昱亦道,贺主公又得一良将。 盛和道,天色不早,回船上去,咱们都走吧。招呼众人回转,一回头,见船就 在岸边,不由大喜,说道,我还想著要走回去呢。走走走,都上船去,找衣服让魏 延换下来。 原来程昱细心,下船前便已通知船家后面跟著,相机靠岸,倒让盛和著实爽了 一把,夸程昱道,有仲德助我,省多少心矣。程昱却不咸不淡的说了声,当不得主 公谬赞。盛和又看了程昱一眼,方领头向船上走去。 到了船上,趁魏延去换装时,让程昱到舱内,也没怎么解释,只说了句,反正 袁术此人气量狭小,以后也是敌人,趁早能削其臂助,日后能省多少心!你要好好 想想,不是我嗜杀,人家提著刀就随便乱杀,我可没这么做,好歹我还有找个理由, 先不提这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仁不统兵!你要想清楚,我虽武功不行,可不表示我 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程昱闻言,低头沉思,盛和在旁喝著茶,也没去打扰他。 好半晌,程昱突然跪到盛和面前,说道,程昱知错,仁不统兵,真良言也。程 昱不敢再犯,请主公见谅。 盛和笑著扶起了程昱,方道,对我来说,是我的人,就要尽力保全,不是我的 人就是敌人,对敌人,我没那么多道德仁义来施舍。你懂了吗?对敌人仁慈,是对 自己人最大的残忍。 至此,程昱方对盛和心服口服。此后献计画策,忠心耿耿,一生不变。正说著, 魏延来谢,三人又聊了好一阵子,一起吃了饭,方各自回房歇下。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