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孙瓒坐于案前,面前放著袁绍所传来的信,案下左右分别站著大将严纲、俾 将单经、田楷、其子公孙续、从弟公孙越、公孙范,众人正讨论袁绍此信所言;正 议论间,门外又递进一封信来,原来是平原盛和所书,内文力阻公孙瓒南下,并在 信中言明,一旦公孙南下,往日交情不复矣。 公孙瓒看过后,脸色异常难看,将信传看众人,各人阅毕,严纲首先说道,盛 和欺人太甚,区区一平原太守,竟敢以言语要挟我主,请主公尽起三军,此番南下, 先取韩馥,回师之际,趁势横扫平原,让他见识一下我幽州白马军的厉害,众人皆 称是。见公孙瓒沉默不已,渐渐声止, 好半晌,公孙瓒方叹道,惜乎其人,盛和能断事,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然凭 其智,凭我幽州军备,河北之地尽在我手矣。今其来信,不得不慎之又慎,诸位当 知,盛和从不妄言。 公孙越闻言亢声道,大哥何必长他人志气,我七千白马精骑可也不是摆著好看 的。就请大哥同意袁本初之议,共同出兵,先得冀北,兵锋直指,再与袁绍会猎于 南皮,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河北之主。严纲又说道,三爷所言甚是,请主公示下。 公孙瓒默然半晌,慨然道,既如此,公孙范听令!公孙范大步向前高呼,末将 在。瓒曰,令你领骑兵一千,步兵四千,单经为你副将,留驻北平,防刘虞趁我军 南下,兴兵来攻。公孙范及单经大声应道,得令。二人转身离去。 瓒又命田楷为正,其子公孙续为副,押运粮草先行,命公孙越为前锋,领骑兵 三千开道,严纲随后领军马步共八千,公孙瓒自领军二万随严纲之后南下。大军克 日出发,这时已是初平二年六月了。 探子报得公孙瓒起兵南来,盛和心中已有定计,召郭嘉、田丰、程昱、关羽、 赵云、张飞、张辽等众人来议事,会中田丰言道,公孙此来,必得冀州,主公宜早 做准备;程昱则道,公孙南来,必经我郡,应阻之不令其入;盛和闻言,目视众人, 各将皆静待盛和发言,唯郭嘉似有定计,面有微笑。盛和问道,奉孝,你怎么说? 郭嘉躬身为礼后道,公孙此番南来,我断其必为无功。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程 昱疑道,何以见得?郭嘉笑著说,我等之中,以元皓和韩馥最为熟识。不妨请元皓 说说。 田丰笑道,韩馥无能之辈,手下虽有辛评、张合等人,惜乎不能用之,每常疑 之。公孙南来,两军交战,公孙军久居关外,长年与羌人作战,实非韩馥冀州军队 所能比肩,就连我平原军与之相比,只怕也是略逊一畴。公孙瓒勇武过人,更非韩 馥之流能比。因此我言公孙必胜。 张辽忽然开口,主公,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看著公孙瓒统一幽、冀二州?盛和闻 言,笑而不语,从案上取下袁绍书信,递与张辽,说道,你们都看看。待众人传阅 毕,厅中一片寂然。 关羽道,三弟,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么到现在还不出兵?张飞与盛和相识最 久,知他必有奇计。却听盛和说,先听听三位先生的意见。程昱忽然开口,如不出 兵!冀州将为袁绍所得。我等宜早图之。田丰称然。 郭嘉则笑曰,此为我军领有冀州最佳之机也!众人愕然。惟盛和哈哈大笑曰, 奉孝深知我心也。郭嘉接著说,如果战前,袁本初就能得冀州,则公孙瓒必要求平 分冀州。韩馥对袁绍何其厚也,袁绍尚且能行此背信之事,待其尽得冀州之地,必 然毁约,我军可在二者间制造矛盾,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时我军尽出,如公孙 胜,可以用为袁绍报仇为名;如袁绍胜,可称为主公旧友公孙复仇为名,那时一举 歼之,冀州可定!再遣一军入幽州经略,另遣一军入并州经略,不数年,黄河以北 必能平定,尽在我盛和军旗下!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傻了,独有盛和面有笑容,说道,奉孝所言,正是我心中所 想,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张飞道,这得打多少仗啊?盛和笑著回答说,是要打不 少仗,不过二哥,你老说你那手中矛,百万军中来去自如,怎么,还怕打仗?张飞 大笑道,我不怕打仗,我怕没仗打! 盛和脸色一变,接著说道,好,我平原军应该也没有怕打仗的士兵!不过,有 句话我要先说在前头,环视了众人后,又接著说道,日后攻城略地,绝不能滥杀, 更不准屠城!我这丑话先说前头,那个人要是不信,我不管身份地位,我一定砍了 他! 见众人肃然,盛和满意的一笑,说道,特别是你,翼德,有时候杀红了眼,会 忘我所言,你自己要特别记住,哪天要是被我抽鞭子,可别说我这个做弟弟的不把 你当一回事!张飞笑著说,不过就是那时打董卓时冲动了一点,带了两百人就往关 上冲,你不用一直记著吧? 盛和也笑著说,我还指望著多活几年,糜氏至今无子,别忘了咱四兄弟可是喝 过酒,立过誓的,你要真死了,我也不能独活啊!张飞听到这话,却是笑也笑不出 来,仅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会注意自己。话锋一转,我也不想死后,还被弟 妹吵得又活过来! 一句话说的众人皆笑,原来糜贞知道盛和武功不行,吃盛和吃的死死的,盛和 惧内,竟是平原老少皆知的事,幸好盛和极有主见,从来小事随意,真有大事,总 要多番思量后方行动。糜贞也识大体,小打小闹是有的,大事上还是以盛和为主。 而一行人曾见过盛和杀人不手软的几个文官武将,对盛和惧内,也均是啧啧称奇。 且说探子探得公孙瓒依约出兵,来报袁绍。绍集众人于帐,正要议事,门外有 人来报,冀州韩馥遣使来见,有事相商。绍命人去引来,却见沮授出列,躬身对袁 绍曰,如今大事在即,主公不可有妇人之仁。绍默然半晌方道,但从诸君之意,唯 不可有负韩文节,其对我厚恩,断不可叫他没了下场。众人闻言皆肃然。 既而从人来报,刺史使节关纯已在帐外等候,绍起身曰,诸将随我一迎。关纯 入得帐来,一番问候。关纯道,闻幽州公孙瓒起兵五万来犯我冀州,本州刺史特命 关纯来请袁太守移师邺城,共抗强敌。 绍闻言,大惊失色曰,公孙瓒来犯,何等大事,如何我等均未得到消息?关纯 答道,想其必然夜行晓宿,是以袁太守不察。今事体已急,请袁太守速领军移师邺 城,助我军守城。 绍闻言默然,半晌,方推辞道,我久受刺史大恩,正图报答;奈何军中已无存 粮,大军未动,粮草先发。如今无粮无草,是无能为力也。 关纯道,我主知袁太守存粮或有不足,命我先赍粮一万石,金五百两,银五千 两,布、帛、绢各三百匹,以为太守资用。绍曰,既如此,我与汝先行。大军随后 便至。 关纯见袁绍发兵,自回转冀州覆命。待其去后,绍于帐中,缓缓踱步而行,脸 色旁惶。许悠出而言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天赐良机,主公如不取冀州, 解我百姓倒悬之苦。则恐遭天祸,请主公鉴纳。众人皆称是。 袁绍回身,双眼精光闪烁,既如此,吾从尔等之言。接著分派各人职务。袁绍 本人领著许悠、逢纪、颜良、麴义率五百军士先行,三天后一切齐备,文丑为正、 沮授为副,共领马步军兵四万五千移师邺城。待袁绍等人入城,里外合应,一举夺 下冀州。众人轰然领命,神色振奋。 且说辛评知袁绍等人率五百军士先行,日内将到,求见韩馥,备细陈言,阻韩 馥断不可让袁绍等人领军入城,可令袁绍独自进城,士兵则暂扎于城外。又说袁绍 乃客居孤军,粮草不济。可使之以抗敌,毋须令其共掌州事。韩馥不听其言,反曰, 我本袁氏门生,得其先辈厚恩,如今正我报恩之际,且我贤亦不及本初,袁绍孤军 得我如此信任,岂有不尽力之理?仲治过虑耳。 辛评无奈,出言众人,一时去官者竟有三十馀人,其中有达者如耿武、张合等 人;或有知盛和贤名,迳自来投者。盛和皆纳之。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