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平三年二月,盛和三十三岁。这段时间河北无大事,去年三军会战盘河,公 孙领四万军来,仅余万人北归;袁绍本是胜方,盛和插手施为下,竟也损了二万余 人;独有盛和,初建军马一万五千,战后尚余一万一千,其擅于用兵之名,威震河 北。 不过河北无大事,指的是天下形势;盛和这一阵子却尽是苦着脸,原因无他, 与糜贞婚后二年多,糜贞至今未曾怀孕,反倒是那小妾,在盛和刚出兵助公孙时, 传出已怀孕五个月,初平三年一月,生了个女儿,取名盛天。 为此,糜贞只差没拿着刀子要逼盛和纳妾,纳的就是舒九如。盛和本人其实不 喜欢小孩子,他一向觉得小孩子很吵,他不喜欢吵!因此在糜贞来问小孩取名时, 想也不想的就答道,就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来排名,不分男女,因 此明明是个闺女,竟取了个盛天这么个阳刚之名。 生来爱静的盛和,移都郡于南皮后,特辟了一间小书房,没有大事,他总喜欢 窝在里头,非奉令不能进。全家也只有一个人不把这命令当一回事,那就是糜贞。 其余没有他的手令,谁也没进去过。 盛和正在房中泡茶沉思,心中在策划接下来的走向,并回忆以前所记的三国史, 四方无战事;可盛和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突然,耳朵又是一痛,这熟悉的力道 和手感,盛和想都不想的就开始求饶,老婆,先放,先放、痛啊、痛、痛,啊,轻 一点啦! 一声惨嚎,吓得糜贞松开了手,退到一旁去。盛和跳了起来,沿着屋子又跳了 一圈,揉着已经又肿起来的耳朵,苦笑着说,四天前议事,我耳朵是肿的,那堂上 一群人看着想笑又不敢笑,那副可怜样,我看了都不舍,这可好,明天我要开会, 你又来一次,我还要再看他们可怜一次。以后别打脸行不行?这脸是开会要用的, 其它你打那里都行!好不好?盛和半是抱怨半是商量的对糜贞说。 糜贞笑了笑,说道,要不这样,你答应我一件事,别说耳朵,我以后都不打你! 真的?盛和大喜,看到糜贞的笑容,心中若有所悟,乃笑道,我答应你十件事 都没关系,不过别叫我纳舒小姐为妾。糜贞本来笑着的脸,听到这句话,当场翻脸, 冲过来手一伸,盛和不及闪避,又被拧着另一耳,当场痛呼求饶,声音远远的传了 去,那守门的人听闻到,竟向外走了两、三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盛和叫了半天,突然觉得耳朵一松,手揉双耳,正要说话,回头却看见糜贞一 脸正容,也不禁一愣。糜家世代豪富,家中女子即使庶出,也都能出厅堂、进得厨 房;糜贞现在的表情,盛和不是没见过,不过那都是在有外人的时候。 正胡思乱想,却听得糜贞说道,舒妹妹其实是个好女孩,也是个苦命人。我当 时逼你纳它为妾,是可怜她的身世;如今要你纳妾,却是为了传宗接代。我过门已 有二年余,至今未有子息,你如今也称的上功成名就,再没有儿子,现在的你感觉 不出来,再过几年,家业无人继承,下面必定人心浮动,对你的事业才真的不利。 再者,你的义兄关羽有一妻四妾,张飞也是一妻二妾,你义弟刘备现为太守, 听说前两天也纳了第三房;荀彧呢?郭嘉呢?就连田丰那个最正直不阿的人也有一 妻一妾,你自己不想多娶,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下面人难做?见盛和已是说不出话 来;满意的一笑后又接着说,我知你不愿纳妾,是怕冷落了我。这你倒不用担心, 我不是那种擅妒的女子,男主外,女主内,千古道理,这事我替你决定了;挑个好 日子,你就收了她吧。 见盛和还要反对,糜贞又一笑,只是在盛和的眼中,这笑容颇为怪异,耳中又 闻糜贞说道,我保证,你收了她,你就知道她的好处在那了。言罢,笑容满面的去 了。只留下盛和一人在那如丈二金刚般。 又过数日,糜贞以盛和名义发帖,大宴宾客,来贺盛和纳妾,当夜没人敢来劝 盛和饮酒,一群人醉的醉,倒的倒。刘备自任太守,勤检自持,这半年多来滴酒未 沾,此番开禁,竟然喝了足足二十多斤。关羽等一干武将不过六七人,却将所备之 酒喝了大半,后来一问,才知道自知盛和不喜饮也不能饮,下面的人有样学样,竟 然一个一个也学着戒酒。 尤其关羽素来傲气,两年前那一回被张辽缚于校场,大感失了面子,竟自那日 起便滴酒不沾直到今日,幸好尚知道错在己身,倒也未因此和张辽结怨。魏延未报 袁术杀母之仇,本来就喝的很少,因此戒不戒酒的与他也无甚相干。所以盛和这些 年来虽陆续酿了数百坛的酒,这许多年来,竟也还剩下一大半。 当夜圆房,盛和才知道糜贞那日所说的「不会后悔」是什么意思;舒九如自幼 为妓,虽然并未梳拢,但是房中术还是要学的,又因生活所需,兼惜媚术,且身具 媚骨,一番云雨下来,盛和还是后悔了。不过是在心里面偷偷想着,早知道该早点 收了她!这一洞房,大出众人意料,盛和竟足有四天未出房门。 好在一应事物有关羽会同赵云等一众人等商议施行,张飞领着魏延仍逐日练兵, 张昭等人又在旁协助,倒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初平三年三月,要不是一封如万斤 巨石般的书信自长安递来,只怕不知何时盛和才会走出州牧府中分配给舒九如的院 落。 当年盛和中原之行,出发时忠义营亲军带走百人,回到平原只余不足一半。每 到一地,盛和便留下一两人,交代不需刺探军事,但凡所居当地晴雨、风俗民情、 刑事、民案、乃至当地政令、地方节庆,不论什么,不用互相商量,有事就报。一 方面是为日后做准备,一方面也是为了收集最第一手的消息,免得人云亦云,传成 了谣言。 这封从长安递来的信简。正是当年盛和到洛阳访曹操时,埋下的两根钉子,其 一现仍居洛阳,其一则在董卓火烧洛阳后随之迁移到长安。信上的消息很简单,董 卓已死,长安大乱。 盛和立于厅前,静待众人前来。心中不禁暗悔,这阵子被舒九如迷昏了头,竟 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想起来!如今事已发生,先想想后面要怎么做吧。待得众人陆 续到来,盛和先令众人传看信简。静待众人阅毕。 片刻,所有人都看完信了。盛和正要问问各人有什么想法,却见荀彧站了起来 说道,主公,能不能请你先见个人,听听他怎么说,我们再做定计?盛和一愣,笑 道,好、好,依你,不知文若要我见的什么人?荀彧又一躬身,说道,容属下卖个 关子,主公一会便知。接着自走到厅外,嘱咐卫士前去荀彧府上请人。 这是盛和正和郭嘉讨论这封信所将带来的政治风暴,见荀彧进来要行礼,摆了 摆手,示意不必,见荀彧落座后便和郭嘉搭腔,也不去理会。又自回头去找关羽要 问现今军队事务。如今冀西盛和所辖地域已有军队四万,分为四十部,每部千人; 关羽、张飞、赵云、魏延各领十部。分别配以韩当、乐进、李典、陈纪为副将。亲 军现由当年韩馥部将张合带领;张合原本仕于韩馥,袁绍入冀时,见事不可为而离 去,知盛和贤名来投,盛和不以为外人;自受封为冀州牧后,张合亦因战时有功而 升为裨将,领亲军指挥,吕旷、吕翔为副。因刘备主掌渤海周围四郡,既要理民政, 又要管军政,祖茂所屯驻的河间郡又地邻刘虞、公孙瓒、盛和三地,人手常感不足, 盛和把朱灵、辛评、辛毗给调了过去当地方军队指挥归刘备管。又因界桥附近地势 险要,刚好是冀东、冀西两地分界,命高干率军三千屯驻于此,又另调吕崴璜、田 畴、董昭到张辽帐下。 盛和和四人话事,心情正好;忽然门外来报,荀彧所请之人来到。盛和忙命人 请进来,一见之下才知,竟是荀彧之侄荀攸来了。原来荀悠原本在董卓下当一小官, 吕布刺董后,与人连夜出逃;知其叔荀彧在盛和帐下颇为得意,故而来投。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