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话说曹操自离了吕府,昼伏夜出,向东而行;这一日总算来到陈留,之前曹操 命曹洪、曹仁护送其父往徐州彭城,又密嘱曹仁送其父至徐州,等一切安顿方回兖 州会合;曹洪则过陈留时便留在当地,徐徐准备,以待曹操一到,便可共举大事。 曹洪接着曹操,两人互道幸事;正商议间,曹洪叹道,我已联络当地多人,皆 有心讨贼以效国家,奈何有兵无粮无饷,恐举事不易。曹操闻言默然。好半晌,曹 操方道,容我细细思量,近日内必有佳音。曹洪去后,曹操独坐沉思。 忽然曹操想起一人,失声曰,几乎忘却。当即出府,趁夜潜入陈留,来访一人, 姓卫、名弘,在陈留行商,豪富非常。操向年即与其有旧,今既逢大事,说不得, 只好试一试了。 卫弘闻家人来报,言曹孟德深夜来访,本不欲见,再三思量,又知其忠心素着, 移时,命家人将曹操引入后堂密室。片刻,曹操到,两人讯问毕,分别落座,室中 寂然。好半晌,卫弘问曹操道,孟德此番深夜前来,不知何事见教? 曹操闻言不语,好半晌,忽然起身来到卫弘前方,也不说话,深深一个揖礼。 卫弘忙扶起道,不用如此,如孟德有事,可言之,我必倾力相助。曹操这时方 说,董卓在京,倒行逆施,各地刺史太守皆不敢做仗马之鸣。今操欲讨贼,连络志 士同仁,奈何无粮无饷,不能成事;知卫公素有贤名,特来相求! 卫弘闻言,面有难色,曹操见状,又道,但教操日后能有寸进,必不忘卫公之 恩。卫弘笑道,既如此,我愿倾力以助。操大喜曰,果如此,操之一身,皆卫公再 生也。两人相视大笑,又复细细商议余事。 数日内,卫弘尽取其家财,招募乡勇,为曹操举义之事出力。此时曹仁已自徐 州归来,曹操得二人之助,得军勇数千人;操与曹洪、曹仁每日练兵,渐成制度。 这日,曹操正打着赤膊在兵器房中和铸剑师父一起打铁,忽有门外来报,有二 个大汉领着数百人来营中找曹操,请曹操出而见之。曹操一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匆匆归营。 回到营中,曹操见着二人,便觉面生,素不相识。三人动问姓名,叙起宗族旧 事,曹操方知是异姓兄弟,兄曰夏侯惇、弟曰夏侯渊;本居豫北,知曹操聚众练兵, 欲讨贼报国,因而领着族中青壮来投。曹操大喜,皆先行留用于帐下。 此时中牟县令陈宫,因治理地方有功,被升为东郡从事;陈宫路经陈留,探得 曹操将欲起事,来见曹操。曹操大喜接着,两人叙起自吕府分后之事,曹操再拜谢 罪;陈宫见其意诚,两人前憾尽释。 这日曹操与陈宫两人方巡视完军队,回城的路上曹操偶觉口渴,便在路边茶铺 稍歇,两人正聊天,忽然曹操耳中传来一句,曹孟德此次兴兵,必然无功而返。曹 操与陈宫循声寻人,见一人年曰三十,作文士打扮,高额、大眼,眼中神光湛然。 曹操当即问道,这位先生何做此言?那人笑了一下,说道,你想,那西凉董贼 麾下兵马二十余万,皆能征擅战之兵,有吕布、华雄等万人敌勇将,又有李儒之辈 为其出谋画策,曹孟德仅凭血气之勇,能成事乎?曹操不服的亢声道,董贼祸国殃 民,想来曹操一旦起义勤王,四方有志之士当蜂拥响应,先生之意如何?那人笑了 一下,摇了摇头,又说道,那时想来不过一盘散沙,正与董贼各个击破之机,天下 更无人能敌。曹操闻言愕然,旋又问道,那以先生之意若何? 那中年文士笑道,如我为孟德,当与海内知名者相通,同举大事,组联盟,奉 一人为盟主;起河内之兵向河东、起山东之兵向虎牢、起中原之兵经略南阳;三路 大军不攻而攻,董贼必惧。曹操闻言陷入深思,好半晌,心中谋画以定,正要问那 人姓名,却见那人已不在其位,转头问陈宫其人何往,陈宫答道,去了好一阵子了。 曹操闻言,满脸失望之意,无精打采的招呼陈宫离去。上马前,又看了那人方 才座位一眼,一声长叹,和陈宫二人返回城内。 当夜曹操在房中绕室彷惶,心中拿不定主意,不断的想到今天在城外那中年人 所讲的话,陈宫行军出计是好的,但是这种全面的大战略,他的见识就略有不足。 直到深夜,曹操长叹一声,坐到案前,开始提笔写信。 数日后,渤海太守府中,袁绍看完曹操的来信,递给沮授;沮授细细的看过一 遍后,交还给袁绍;袁绍收好,两人沉默了半天,袁绍问道,沮先生,以你之见如 何?沮授心中默谋半晌,方道,曹孟德言其出逃时尝得帝之密旨,此事匪疑所思, 必定有假。袁绍闻言,便问道,如此,我们袖手旁观,静待其败?沮授忽然抬起头 来,斩钉截铁的说,决不能袖手旁观,为主公计,主公不但要起兵响应,还要全力 支持。袁绍不禁疑道,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这是个假诏吗? 沮授缓缓的说,主公,属下是这么打算的;第一,董贼逆天,兴兵讨伐乃是义 举;第二,自黄巾乱后,各地诸镇皆起,主公如响应曹操之举,则大义名份由主公 与曹孟德共有,其余诸镇皆不能及;第三,曹孟德宦官后人,远不及主公家世四世 三公,且主公贤名扬于世,又胜于曹孟德。此番兴兵,主公如能得其盟主之职,日 后欲得天下,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袁绍听完笑逐颜开,想到一事,又满脸愁容,说道,我乃家中庶子;袁公路乃 家中嫡子,如组建联盟,恐反成为他人做嫁。沮授闻言哈哈大笑,袁绍脸色不悦; 沮授笑完又说,照主公之言,则曹孟德此信因传书后将军,却为何递与主公? 袁绍无言以对,沮授又说,后将军、当年与曹孟德同在洛阳,两人多有不和, 且后将军为人小气,睚龇必报,主公豁达大度,则谁适合共举大事?袁绍闻言,喜 极而笑,高声道,既如此,请沮先生为我书一封答曹操,就说我袁本初必全力相助, 共举大事。 数日后,袁绍便领着渤海七成兵力南下往陈留和曹操会合;十一月底,曹操接 着,两人商议后,联名共发檄文给河北、山东、中原、江东各地州郡刺史太守。共 有十八镇起兵响应,不日领兵都来陈留会合,准备共讨董卓,为国效力。 曹操与袁绍接着十八路诸侯,共同接待诸人;盛和此时亦领兵来到,袁绍知其 当年与众人有旧,恐其来争联盟之主;某日,得盛和手书,内云,盛和一介白身, 论才不及孟德,论品德及家世皆不及本初,且官卑职微,愿奉本初为联盟之主,盛 和仅在帐下效力,共讨董卓,以报国家,于愿足以,不做他想,请袁公鉴纳。袁绍 得书大喜,以为盛和颇识大体;盛和探得袁绍得书后之音貌,心中冷笑不已,口中 却说,本初最宜为我联盟之主。 众人商议后,皆奉本初为联盟之主,又择吉日登坛祭天,焚香祷告,袁绍即命 曹操担任联盟军师、其弟袁术担任十八路军粮草转运重责,其余各人皆有任命。济 北相鲍信冷眼看着袁绍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心中不以为然,当夜便来找曹操谈心。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