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赌钱 小老头两眼放光地看着色子,而风眼的缝眼现在已经彻底看不出来了,他面 色灰暗,两条缝中只余一条白眼仁,鼻孔朝天地直喘气,应该是输的面大,赢的 面小。 “三点小,你又输了。”小老头直叹气,仿佛输的是他自己。 看到开局后的点数,风眼差点没瘫坐在地上,他翻了翻白眼,“再来,再赌 一把。” 小老头摇摇头,“你已经连裤子都输掉了,拿什么再赌?”然后他就要走。 “不行,你不能走,我们接着玩。” 我走到人群后,看到风眼这副不可救药的赌徒样,心里直叹息。这时风眼白 眼仁翻过正好看到了我,突然他眼睛一亮,而我越发地搞不懂了。 他见到我之后一把拉住了小老头,然后在一边嘀咕起来,一边嘀咕一边指着 我。开始时小老头直摇头,随即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怔,似乎看到了什么奇异的 人,他看了我好一会儿,便停住了不再走。 风眼的小眼睛又放起光来,他重新回到位子上,先冲我裂嘴一笑,算是打个 招呼,之后又全神贯注地盯住色子。 “要大要小?”小老头问。 “还要大。”风眼一咬牙。 “你先摇。”小老头说。风眼老实不客气地先下手,清脆的声音响过,开局 时风眼紧张得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滴落,即使是在黑洞内那么凶险的时刻,风眼 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赌徒的心理真是摸索不透。 他哆哆嗦嗦地开了局,两个六点一个五点,风眼长吁了一口气,这样的点数, 胜算已经很大了,除了至尊宝的豹子,而豹子却是每个赌徒可遇不可求的,看起 来这次风眼赢定了。 风眼的两条缝已经亮起了光,而小老头看起来却没有一点变化,似乎这场赌 赛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小老头的双手稳定而干燥,看起来这场赌注的金额应该 不大,输赢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清脆的声音响过,我也禁不住紧张起来,小老头的色子已掷出,他缓缓地开 局,六点,人群中一声惊叹,再继续开,又一个六点,而这次人群中不再是惊叹 而是安静,安静得能听见风眼的呼吸声,现在孰胜孰败还有最后一个色子。 小老头手一松,终于开局了。哇,人群中顿时一片欢呼声。“豹子。”又一 个六点,许多赌徒终生梦寐以求的豹子出现了。 看来这次风眼又输了,他发绿的脸色已经惨白,脸上的两条缝似乎已经合上 了。“扑通”一声,他已呆坐在地上,看来风眼并不是一个能输得起的赌徒。 看到风眼的样子,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毕竟曾经共过患难。我走过去把他 扶起了来,这时围在一起的人群也注意到了我的到来,他们先是呆住了,然后不 约而同地向我恭身行礼。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呆了一下,而风眼则是怔住了,两条缝似乎都 要掉了下来。不过不管怎样他还知道紧紧拉住我,像是溺水的人捞住了一根救命 的稻草。 人群行完礼后都陆续散去了,现在只剩下我、小老头和风眼三人。小老头上 上下下打着我,而风眼还是紧紧抓住我不放,我想我应该走了。 “我们走吧。”我向风眼说。风眼虽然死死地抓住我却一直在躲着我的眼光, 不敢和我对视。 小老头笑了: “他走,你留下。” “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小老头说: “你刚才看见了我和他在做什么吗?” “你们在赌钱。”我说。 “不错,你也看到他输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既然输了就应该认赌服输。” 小老头说。 “风眼,还完赌债再走。”我说。 风眼还是不敢看我,他一副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的样子。 我有些纳闷了。 “要么怎么说他走,你留下。”小老头笑嘻嘻地说。 我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了,看来风眼是不能告诉我这里发生的事情的,我只 有问小老头: “你能不能具体地说?” 小老头抖动着长长的胡须,三个抓髻在可笑地摆动着。“他最后下的赌注就 是你,如果他输了,你就得留下来归我。”小老头人看起来可笑,话听起来更可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