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瘫痪的机器人 在赛西涅尔星球上,我们丢失了储藏着的全部菠萝。我们从那个星球起飞以后, 包洛思柯夫说: “喏,现在直飞水母星系了。没人反对吧?” 谁也不反对。我原想表示异议的,但阿丽萨直愣愣地盯着我瞧,我只好说: “在航行中,指挥飞船的是船长。包洛思柯夫怎么说就怎么办。” 但是两天以后,我们不得不中途耽搁,改变航向。 《飞马号》飞船的电台收到了求救信号SOS 。 “从哪儿发出的?”我问包洛恩柯夫。 “马上就能弄清楚。”我们的船长俯身向着接收机,这样回答。 我坐在驾驶台上宽舒的圈椅里,打算抓紧时间歇一会儿。从早晨忙到现在,我 累了。变色圆球兽肚于疼,不断地变换颜色,就像热闹路口的交通信号灯。原始纺 织蜘蛛因为毛线不够,看上了隔壁笼子里睡眼蒙眺的斯努克鸟,凑近过去,扯下它 所有的长羽毛,使我简直认不出这是斯努克鸟了,只能做个隔离作用好的宠子。双 嘴巧舌鸟操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嘀咕了一整夜,发出嘶哑的声音,吱吱嘎嘎,仿 佛没上油的大车,不得不喂它含碱的热牛奶。 小灌木们为了争夺几颗李子核,夜里吵架,最小的灌木还被枝条抽伤了。钻石 小龟用甲壳锋利的边缘,在通向机房的门上挖出一个洞,于是,只好重新把它锁进保 险柜。 我累了,但是知道在运送大群罕见动物的途中,这类情况司空见惯。所有这些 疾病哪、争吵哇、打架呀、纠纷哪,跟喂食相比,可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了。不错, 阿丽萨在协助我,可她睡过了头,早晨就只能由我亲自喂食。 好在目前动物还不怎么多,而且大部分能够呼吸地球空气。不过那只装着米色 甲虫的玻璃盒,非放进炉膛不可,因为这些甲虫是习惯于生活在火山里的…… “都清楚了,”我听见包洛思柯夫在说。 他指的是什么?噢,对了,我只管想出了神,把收到求救信号的事儿全给忘了。 “信号来自赛列霞克星球。它们那儿会发生什么意外呵?” 包洛思柯夫打开《行星指南》的最后一册,大声念道: “赛列霞克星球,由菲克斯星球探险队发现,存在着极低的金属机器人文明。 有人推测:该星球的居民,乃是一艘不明宇宙飞船上幸免于难的机器人之后裔。它 们的性格直爽好客,但也很任性、易怒。行星上没有可利用的矿物,也没有水,没 有空气。行星上一无所有。如果曾经拥有,那么也已被机器人用完耗尽。它们生活 在贫困中。” 包洛思柯夫接着说:“是的,一个不很吸引人的星球。可那儿的人会出什么事 呢?” “SOS ,”接收机继续反复传出信号。“我们这里流行病猖獗。请求救援。” “必须改变航向,”包洛思柯夫叹口气。“具有高级智慧的地球人决不能见死 不救。” 于是,我们转而朝着赛列霞克星球航行。 我们在宇宙中发现了这颗没有空气、没有山与海的、灰蒙蒙的星球——这时候, 包洛思柯夫终于呼叫到了当地的调度员。 “你们那里出了什么事?”他问。“我们能向你们提供哪种帮助?” “这里有流行病……”扬声器里传出的嗓音,杂有咔咔声。“我们全得病了。 我们需要医生。” “医生?”包洛思柯夫感到诧异。“其实你们拥有的是金属机器人文明哪。派 一位机械师去帮助你们,行吗?” “机械师也行,”赛列霞克星球上的机器人表示同意。“不过也需要医生。” 我们着陆了。这是航天器升降物内一块平坦的场地,空荡荡的,尘上飞扬。这 里,已经很久没有降下任何一艘飞船。 等到尘土飘落,我们便放下舷梯,把越野车也开出去。包洛思柯夫在飞船上留 守。泽廖内、阿丽萨和我乘车驶向航天站的建筑物。这座建筑物又长又低,死气沉 沉。周围也连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假如不是刚刚同它们通过话,决不会想到这颗 行星上存在着活物。我们一路驶去,先看到被丢弃的一条机器人的腿,断裂的,锈 迹斑斑的,接着又是一个车轮,被拆去了幅条的。 车在行驶,满目荒凉,心头不由憋得慌,简直要高声喊叫:“还有谁活着吗?” 航天站的门敞开着。里面同样空荡荡、静悄悄。我们跨出越野车,在门口停住 脚步,不知怎么走。 顶棚下,灰色的大扬声器沙沙发响,然后传出我们已经熟悉的、杂有咔咔声的 嗓音: “请上梯子登楼,走到小黑门前。请推门,它会开的。” 我们依照说的做,找到了狭窄的梯子,挺陡,而且跟周围的一切相同,也积满 灰尘。走完梯子,便是小黑门。我推一下,门没开。也许锁着。 “请使劲儿!”门里传出声音。 “让我来,”机械师泽廖内说。 他“嗨”的一声,用肩膀撞门,那门便发出刺耳的声音,敞开了。泽廖内控制 不了自己,直飞进去。 “我就知道会这样,”他收不住脚,虎着脸说,随即撞到了坐在桌边的人身上。 这是本星球的一个钢铁居民。 这个机器人也全身积满灰尘。 “你们飞来了,谢谢,”机器人说,伸手要搀泽廖内。“我以为你们不愿意到 我们这儿来,等不到了。谁也不飞来救助我们。” “可你们的电波太弱,”我说。“只是由于在附近飞过,我们才接收到。 这完全是碰巧。” “想当初,在扇形带中,我们电台发射的电波最强,”机器人说。 这当口,它的钢铁躯体里面什么东西嘎吱一响,机器人便张着嘴巴,作声不得。 它晃动双手,哑巴似的求助。我不知所措,瞧瞧泽廖内。他说: “这儿用不着医生。” 洋廖内走到机器人跟前,猛地一拳,打在它的下巴上。咔啦一声,机器人的嘴 合拢了,说: “谢谢啦……”又卡住了。 泽廖内不得不再次粗鲁地对待机器人。这回他劝告机器人: “请您不要张大嘴巴。我可不想永远站在这儿出拳揍您。” 机器人点点头,继续说,只是嘴张得很小,生怕卡住。 “我发出SOS 信号,”它说,“因为没有谁来换我的班,已有两个星期。 我怀疑,我所有的同胞都瘫痪了。” “您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我自己的双脚也已经不听使唤。” “你们很久以前就吃这种病的苦头了吗?” “不,不是很久以前,”机器人说。“近几年,一般情况下,润滑油的供应有 些紧张,但仍然可以维持。然而,自从有一个人向我们发火、恶毒地诅咒我们以后, 一种厉害的、古怪的瘫痪症就开始伤害我们,大人小孩都逃脱不了。此时此刻,在 整个星球上,我怕自己是最后一个多少还保持着活力的机器人。不过,瘫痪症也已 经在悄悄地威胁心脏。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连上下颌也会卡住。” “来吧,请让我瞧瞧。没准儿是您忘了添润滑油,”泽廖内猜测着说。 他走到机器人面前,掀开它胸脯上的罩壳,伸一个手指进去。那机器人竟嘻嘻 地笑起来。 “我怕痒痒!” “请忍耐一下,”机械师严肃地说,他检查过机器人两手两脚的活动关节,用 手绢擦着手,直起腰来说:“不缺润滑油。我找不出任何原因!” “我们也找不出任何原因,”机器人跟着说。 我们驱车进城,挨户看看——全是千篇一律的长形屋舍,里面摆着一排完全相 同的床铺。完全相同的机器人躺在各张床铺上,积满灰尘。它们的前额,都有小指 示灯在闪闪烁烁。这表明机器人是活的。它们转着眼珠,然而动弹不得。临了儿, 我们什么也没弄明白,返回航天站,把笨重的值班机器人搬上越野车。它还勉强能 说话。我们把它运到《飞马号》上,要在那里拆卸,查查是什么奇异的流行病侵袭 这颗行星。 机器人亲自协助我们拆卸它自己,建议拧哪个螺帽,按哪个键钮。机器人保养 得不好,脏兮兮的,但我们在它体内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损伤。这种型号的机器人, 原先是做辅助性工作的,在银河系范围内早已停止生产。这类机器人曾经生产了近 百年,使用于偏远的宇宙空间、火山内部、水中、土下。它们隔些时间得添加润滑 油,不过可以由它们自己熟练地完成。 到后来,我们实验室的大工作台上摆满了机器人的零部件。它的脑袋单独放在 一角,我们还把它和飞船的供电网接通。 泽廖内把机器人躯体的零部件整理完毕——这时候,机器人的脑袋探问: “哎,怎么样?” 泽廖内耸耸肩膀。 “这下可怎么办呢?”脑袋轻轻地问。“整个钢铁文明眼看要毁于一旦。” “只能给地球或其它大的行星发电报,”我说。“让他们派专门的考察队和机 器人疾病专家到这里来。” “唉,我们会患上什么病哪!”机器人的脑袋喊一声,嘴巴便又大张着了。 我只得走上前去,对准它的下巴,猛击一下。 “谢谢您,”机器人说。“可要是我们没人照管,就太惨了。请想象一下,在 整个星球上,连一个能动弹的机器人也没有。第一场暴雨或洪水就会把我们彻底毁 灭,因为我们甚至要擦干自己也办不到呵。” “但是告诉您吧,”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你们这儿一直待到救援者到达!” “难道你们另有重要任务?”机器人的脑袋问。 我没来得及回答,因为泽廖内接过了话头: “魔鬼捣蛋,奸诈刁钻。我试试更换润滑油吧。给您涂机器油,可以吗?” “只要是优质的机器油,也可以。” 于是,泽廖内动手,把机器人所有的零部件擦洗干净,重新涂上我们的机器油。 在这同时,机器人又问: “你们要完成什么任务呢?” “我们为莫斯科动物园搜寻动物,”我说。“要珍稀动物,我们必须尽快结束 考察返回。带着大量动物航行,是相当繁难的嘞。” “可只要你们救助了我们,”机器人的脑袋说,“我们将把自己的动物送给你 们。是哪儿都不会有的。” “是些什么动物呢?” 于是机器人脑袋讲述往事。 当初,许多年以前,一艘自动宇宙飞船在这个行星上失事,船上有几个万能机 器人。它们生存下来,并且利用飞船的残骸,为自己搭建房舍。然后,它们在星球 上找到了铁和其他金属的矿藏,发现了铀和其它许多有用的元素。这样一来,机器 人就着手为自己制造后代。于是,原本寥寥无几的机器人大大增加。 可惜,机器人虽然能够思索,却不会预见未来。当时,行星上有水有空气,有 草有树木。但周围花香阵阵,机器人却听而不闻,视而下见。他们有的是空闲时间, 在星球上很快就修建了许多工厂,所有的工厂都制造出机器人;新的机器人修建新 的工厂,新的工厂制造出新的机器人。这种情况一直继续到星球上所有的氧气在熊 熊烈焰中耗尽,所有的树木被运进柴棚,当做储存的燃料,所有的动物灭绝,所有 的山峰被夷为平地。所有的海洋干涸了,因为水都被用来冷却发动机。有用的矿产 资源也枯竭了。光秃秃的星球上,只剩下机器人——好几百万彼此相同的机器人, 它们突然没事可于了。 于是,机器人不得不抓阄儿。结果,那些运气不佳的,或者被拆卸成备用零件, 或者被用来跟途经此处的飞船或星际流浪汉换取润滑油。机器人正是这样勉强度日。 它们的人数逐渐减少,但是星球上依然有几百万,大家无所事事。机器人决定建造 一艘宇宙飞船,飞到某一颗还没有人居住的星球上去。但是,它们造不出飞船,因 为没有现成的图纸,而它们自己不具备发明的能力。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最近。后 来,怪病袭击机器人,它们大家都瘫痪。 “可您刚才提到的,是什么样的动物呢?”我问机器人的脑袋。 “机器动物。我们曾希望自己生活得完全像血肉之躯的人。当地的动物由于在 光秃秃的星球上无法生存而死绝——我们发现了这个情况,便动手做出一些动物。 不过,后来我们自顾不暇,便决定把动物拆卸,当做机器人的备用零件。这种机器 动物,我们如今不再做了。可是,有些机器动物感觉到危险,逃跑了。直到现在, 它们仍在赛列霞克星球平缓的山谷间跑来跑去。 只要你们救助了我们,我们一定为你们捕捉极其特殊的钢铁动物。” “谢谢,”我对机器人的脑袋说,心里在琢磨,这样的动物,我们的动物园未 必需要。在地球上,每个小学生都会制造金属乌龟或电动刺猬。 我跟机器人的脑袋在交谈的这段时间,泽廖内擦干净了它的所有零部件,重新 涂上油。接着,给机器人装上双手双脚,拧紧螺帽,再摁一下红色的电钮。我们大 家心情激动,看会怎么样。机器人犹犹豫豫地抬起一只手,又向前跨出一步。脚听 使唤的。它再跨一步,同时扬起双手,身子朝前一弯,又向后一仰,跳起舞来啦。 我这辈子还从没见到跳舞的机器人。它差点儿撞到桌子,又差点儿踩我一脚。我甚 至觉得,机器人似乎在开心地笑。 跳得尽兴的机器人大声喊: “谢啦……”又卡住了。 没错儿,嗓子眼里没给它换过油。 不过这回,机械师泽廖内没有往它的下巴上揍一拳。干脆,他朝机器人大张着 的嘴里倒了一小罐油。 机器人呛了一下,喉咙里咕嘟咕嘟响,嘴巴闭拢又张开。接着,机器人以清脆 悦耳的嗓音唱起了《我们不怕大灰狼》。显然,这是它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首歌。 “可见问题全出在润滑油上,”机器人稍稍平静下来,说,“不过,原先的油 也相当纯净呀。我们是交换来的。” 泽廖内没说一句话,把从机器人身上擦下的污油抹到玻璃片上,拿着走向显微 镜。 “真相大白,”过了一分钟,他宣布。“一开头就该猜到的。润滑油里活动着 细菌。这种细菌能使润滑油变成金刚砂溶液。真令人费解,这些细菌怎么会进入你 们的润滑油呢?” 机器人陷入沉思。我们一块儿来到休息室,以便继续交谈。机器人还在思索。 我们给自己倒了茶,在机器人面前放一小罐葵花子油——这是机器人的最佳饮料。 机器人漫不经心地喝光一小罐,继续深思默想。 忽然,在机器人的脑袋上方,巧舌鸟睡醒了。它看到我们的客人,就张大嘴, 唱起来: “我们不怕大灰狼……” 而且,它用的是机器人的嗓音。 我们大惑不解。倒是机器人并不惊讶。它抬起头来,对巧舌鸟说: “鸟儿,你好。身体怎么样?” 但巧舌鸟继续拍着翅膀唱歌,因为它什么也不会答复巧舌鸟并不十分聪慧。 “您认识双嘴巧舌鸟?”阿丽萨问。 “认识,”机器人随口回答。“我亲自修理过它。” “您怎么能修理一只活鸟呢?”阿丽萨吃了一惊。 “几年以前,”机器人回答。“这只鸟从大空中飞到我们星球上。那会儿,我 们这儿已经空气稀薄,而且,当地的动物死绝了。但是你们知道吧,巧舌鸟是没有 空气也没关系的。它可以在星球之间飞来飞去,接连几周甚至几个月不呼吸。不过, 这只巧舌鸟是勉勉强强飞到我们的星球。有人中途袭击,把它打成了重伤。我们护 理巧舌鸟,喂它喝润滑油,不过它的一个翅膀,我们不得不给截去一截骨头,换上 假的。” “不可能!”我惊叫一声。“我们怎么会没有发觉这一点呢?” “您检查一下吧,”机器人自豪地回答。“我们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工巧匠。” 我站起来,走到巧舌鸟面前。这鸟儿似乎猜出我要干什么。舒展开右边的翅膀。 我摸摸它。羽毛底下有一截儿金属。机器人说的是事实。 “这不,”机器人得意扬扬他说,“连你们也没发觉。” “巧舌鸟后来又怎么样呢?”阿丽萨问。 “它从水母星系飞到我们这儿,”机器人说。“有人追寻它,要把它杀死。当 我们为它修理的时候,它对我们讲了许多。我们这才得知,在水母星系的一颗行星 上,有人飞船失事,或者遭到不幸,因此鸟儿急急忙忙地飞,要去把这个消息告诉 遭到不幸者的朋友。” “那你们把乌儿放走了吧?” “放走了,”机器人说。“不过我们曾竭力向它说明,这么急着赶路,它飞不 到银河系的那个扇形带。虽然动过手术的翅膀跟原有的没什么区别,但不能依靠它 飞得太远。不过很遗憾,鸟儿听不明白我们的话。它算不上十分聪慧。我们倒晓得, 离这儿下远有颗勃鲁克星球,正是巧舌鸟的故乡。所以我们猜测,巧舌鸟有可能飞 回故乡。打那以后,我没见过它。” “你听听!”阿丽萨对我说。“第二船长活着,并且派鸟儿出来求救——这一 点你现在不再怀疑了吧?” “可是,从那会儿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年,”我回答,“他可能已经死去。” “不过我必须给您讲一件怪事,”机器人说。“发生的时间并不遥远。 就在一个月前。恰恰是在出现流行病的三天前。要不是看见巧舌鸟,我不会回 想到这件事情……有一艘下大的黑色飞船降落到我们星球上。一个头戴礼帽的人走 出飞船。我们只当他要换取我们剩余的机器人,可实际上是他的飞船损坏了,需要 我们帮忙修理……我们很乐意地帮助了他……” “这是维尔浩夫采夫博士,”阿丽萨小声说。 “等到他的飞船准备升空的时候,我们问他,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润滑油或者近 期的报纸,作为对工作的酬劳。不料,这个戴礼帽的人蛮不讲理,说我们休想得到 任何酬劳。还说我们应该感激他,因为他没把我们干掉。我们忍不住对他说:‘外 来人,你可耻!我们曾经帮助一只巧舌鸟修好翅膀,它拿不出任何东西来谢我们, 这没什么奇怪。它是傻乎乎的飞禽,我们能理解。 然而,您是万物之灵,而且从外貌看,还是来自伟大地球的人呢。可耻!’当 时,那人追问:‘你们为一只巧舌鸟修理过翅膀,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说这发生 在将近四年以前,跟眼前的事情毫无关系。但他非要刨根问底,我就把受伤的鸟儿 如何如何,给他讲了一遍。你们没看到,他怎样暴跳如雷! 他骂我们,不该救助这只鸟儿。他听说鸟儿可能飞往勃鲁克星球,就骂骂咧咧 地准备往回飞。他说:‘又得为这只该死的鸟浪费时间。要不然,它会脱口而出的。 ’可当夜,我们看见他在最大的贮油槽旁边……” “什么贮油槽?” “全明白了!”机器人说。“他走到最大的贮油槽旁边去,那正是贮存润滑油 的!他是个坏人,他会朝贮油槽里投放有害的细菌我们对机器人说,细菌也可能通 过其它途径侵入星球。但机器人连连摇头,什么也不想听。 分别的时候,我们送给机器人一桶润滑油,让它至少能使十个机器人恢复正常。 我们还答应,一进入太空,就给最近的行星发报,让他们派出飞船,运来润滑油, 救助机器人。 机器人走了以后,我的伙伴们十分激动。 “快点,”他们催促我,“快点几起程!我们可能还来得及搭救第二船长!现 在已经毫无疑问,他遭到了不幸,维尔浩夫采夫博士非常害怕别人识破真相。” “我真为地球人感到羞愧,”泽廖内脸色阴沉他说。“在我们揭开这个秘密之 前,我面对外星人,感到无地自容。既然地球人当中出了这么个败类,我们的责任 便是找到他,使他再也无法为非作歹。在这方面,我们一定能遇到的第二船长准会 出一臂之力。至于搜寻动物,暂时缓一缓吧。” 我叹口气,表示同意,因为阿丽萨和包洛思柯夫完全赞同泽廖内。 “行,”我说,“我服从多数。其实,我认为你们这些愿望的基础,仅仅是道 听途说;咱们在水母星系不会发现什么第二船长。因此,一旦证实弄错了,咱们要 赶紧返回银河系中心,抓紧搜寻动物。” “飞船准备起航!”包洛思柯夫坚定他说。“泽廖内,您到下面机房里去。启 动主机吧。” 我走到舷窗跟前,想最后看看衰败的星球——辛辛苦苦的机器人没有考虑到自 己所做的事情会产生什么后果,便把这个星球给毁了。 忽然我发现,我们熟悉的机器人在沿着尘土飞扬的场地跑向《飞马号》。 它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呢。 我在舷梯旁迎候机器人。 “请收下这些动物,”它说。“只是必须换润滑油。暂时它们都是瘫痪的。” 它把一堆金属的东西放到我脚边。 “再见,”他一面说,一面看我怎样收起舷梯。“如果你们找到那个戴礼帽的 害人虫,不知道拿他怎么办,那就请把他交给我们。我们要用变质的润滑油涂他一 身。” 机器人纵声大笑,在飞扬的尘土中走去。 在飞船加快到宇宙速度的时候,我给金属动物换了润滑油。 看看是些怎样的机器动物曾在这个星球上活动,倒也挺有意思的。两小时后, 泽廖内探头朝实验室里张望,吓得他险些儿晕倒。一群长着轮形脚的小动物,在实 验室的地板上跑来跑去。它们吱吱叫,互相打架,还试图爬上墙。这些动物怪模怪 样,稍微有点儿像猫和老鼠。显然,机器人在制造它们的时候,回想着真正的猫和 老鼠。 我把小小的机器动物关进铁笼子。不过,它们有时候会钻出来,在走廊里追逐 钻石小龟。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