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的皮肤越来越黑了,和肤色较浅的非洲人有一拼,全是源自太阳的功劳,仰 仗着它那毒辣辣的万道光芒。水面开始变暖了,暖暖的令人发痒,可是水面以下却 是冰凉的世界,人们在里面尽情享受着夏日里的狂欢,忘却了蒸笼似的闷热。 我也融入了这欢乐的海洋,和大家一起在湖水里打闹、嬉戏。正玩得起劲的时 候,忽然发现倩倩竟然也在人群里,她穿了件紫色的泳衣,看上去跟年轻人一样有 魅力。 正当我看着她发愣的时候,她一转脸也发现了我,冲我莞尔一笑潜进了水里。 等她从水底冒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游到了她的身边,傻傻地看着她湿漉漉的脸蛋儿, 并露出了我一贯的坏笑。就这样,我和她再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相处在了湖水中。 此时,我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呼吸上的困难,像是鱼儿脱离了河水。这时候,她 弯下了身子,好像在摸索着什么,突然,我感到腿上一阵疼痛,像是被马蜂蜇过了 一样。于是,她赶忙扶着我慢慢地走到了岸上,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右手里拿着一 根银白色的铁针,这下我明白了,原来是她在水下扎的我。不过我并没有直说,只 是在躺在地上的一瞬间迅速甩开了她的手,以表示我的不满。软软的沙地摩挲着我 的身子,似乎是在迎合我那被扎过的疼痛难忍的大腿。岸上的人们围了过来,七嘴 八舌地议论着我的状况,好像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儿一样。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是动 物园的珍奇野兽,被无数双眼睛像看火星人一样盯着,很不舒服,但也无从抱怨。 在我无奈地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人群中一阵骚动,接着从裂开的人群缝隙中跑来 几个穿保安制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一尺来长的黑色警棍,一个个张牙舞爪、气势 汹汹,应该说是来者不善。我正打算站起来时他们已经神速地按住了我的四肢,使 我一点也不能动弹。我心想这下完了,肯定是黑恶势力派来的特工要盗走我的研究 成果。然而他们并没有提那些事情,因为倩倩在他们开口之前突然闪了回来,指着 他们一顿大骂,把他们全给吓跑了。 待我心神稍微安定下来的时候,倩倩递给我了一个椰子,说喝些椰汁可以使我 尽快地恢复元气。我感谢了她,但是被她用针扎过的地方有种异样的感觉,皮层下 面好象有种薄薄的方块,方块的上面插满了各种口径的管子,只要我有不好的动静 外界就会知道,立刻就会有人来干扰我。听了倩倩的话才知道刚才的想法和感觉其 实都是我的幻觉。按她的说法,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她那一针起了作用,那针上抹了 一种药液,可以使人致幻。这样的说法使我感到不满,我不客气地问她为什么偏偏 要拿它扎我,她说是她不小心扎了自己才会在幻觉的推动下扎了我,因为在幻觉的 情况下只会对熟人下手,而我却又偏偏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这个解释虽然仍旧 使我心存疑虑,但是我也不去多想了,就问她接下来怎么办,该如何处理我的腿, 因为我还是站不起来。她没回答我,只是把我喝完了的椰子壳夺了过去,然后用石 头把椰子壳砸成了两半,让我吃椰子内壁上的果肉,说吃了之后就可以走动了。 吃了些椰肉以后果然精神了很多,倩倩帮我拦了车,并陪我回到了我的住处。 一路上我看车外的人都像妖怪一样,没有一个正常的、像人的。有种说法是自己看 别人怎样,其实都是反映的自己,由此说来的话,那我就是妖怪,而众人不是了。 可是假如我是妖怪的话,那为什么倩倩会陪着我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和我是同类。 倩倩把我扶到了床上,给我放了古典音乐,劝我不要胡思乱想,并说我这个时 候最需要的是安宁。于是我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倩倩已经不在屋里了,只见我的床头放了一本灰紫色封面的 书,仔细看了后才知道是她的小说出版了,而且还在后记上写了几句感谢我的话, 但是人们并不知道我是谁,因为我不算是公众人物。 在书里面还夹着她写给我的纸条,说她这次离开后估计很久都不会回来了,说 是去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那边进行探险、旅行。对于她的这个计划我心里还是稍微有 些担心的,因为那边属于原始生态地区,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不过这样也是满足了 她年轻时的愿望,所以我在心中又默默地为她感到高兴。现在想来她用针扎我只是 想给我留下一个最后的深刻记忆而已,并没有其它的图谋在里面。想到这里我开始 在心中暗暗地为她的旅行安全祈祷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天又热了起来,于是我打开了老式电扇,风呼呼地朝我吹来, 使我感到好受了许多。由于感到无聊,我开始编起了数学题,而且越编越觉得有意 思,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研究数学的那段时光。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全然忘记自己 的存在,感觉空间和时间全都消失掉了,整个世界都是在光速的轨道上做高速运转。 编完了数学题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深信不疑的东西 呢,如果是的话,那我的那个深信不疑的东西又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惑住了我, 于是我托着下巴沉思起来,搞得自己跟罗丹的雕塑“思想者”一样。 出人意料的事情总是很多,侄子和蓝雅诗的研究过程在中国美术馆得到了展出, 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但是具体的反响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侄子和蓝雅诗也不清 楚,他们说他们只是想跟大众交流一下而已。看来他们的蚂蚁研究计划可以告一段 落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