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克尔格伦群岛 这部故事题为“冰岛怪兽”,估计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它。这无关紧要,我仍认 为将它公诸于世确有必要。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悉听尊便吧! 这个饶有兴味而又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始于德索拉西翁①群岛。恐怕再也设 想不出比这更合适的地点了。这个岛名是一七七九年库克②船长给它起的。我在那 里小住过几个星期,根据我的所见所闻,我可以肯定地说,著名英国航海家给它起 的这个凄惨的名字,是完全名副其实的,“荒凉群岛”,这个岛名就足以说明一切 了。 这组岛屿位于南纬49 度54 分、西经69 度06 分。我知道,在地名表中, 一般称它为克尔格伦群岛。之所以这样叫,是因为早在一七七二年,法国克尔格伦 男爵便首次在印度洋南部发现了这些岛屿。当然,那次航行时,这位海军准将还以 为他在靠近南极海洋的边缘上发现了一块新大陆。下一次探险航行中,他只好承认 了自己的错误。这只不过是一个群岛,共有大小岛屿三百多,位于广阔无垠、渺无 人烟的洋面上,南极的狂风暴雪几乎从不间断地袭击着它。请诸位相信我,对这组 岛屿来说,“荒凉群岛”实在是唯一贴切的名字。 然而群岛上是有人居住的,构成克尔格伦人口主要核心的,是数名欧洲人和美 洲人。到了一八三九年八月二日这一天,由于我来到圣诞—哈尔堡已两个月之久, 这个数字就又增加了一个个位数。我这次来到这里,本是为了进行地质和矿物研究。 现在工作已经结束,我只等待时机,准备离开了。 圣诞港位于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上。该岛面积4500 平方公里,相当于科西嘉岛 面积的一半。圣诞港港口相当安全可靠,靠岸自由方便,船只可在水深四寻①处停 泊。北部,高达1200 法尺②的特布尔山巍然耸立,高踞于弗兰索瓦角之上。玄武 岩将海角顶端剪成宽阔的弧形。驶过弗兰索瓦角之后,请你极目四望吧!你会看到 狭窄的海湾和海湾内的星星小岛,迎着来自东方和西方的狂风傲然屹立。海湾深处, 勾勒出圣诞—哈尔堡的剪影。让你的船只靠右舷直接驶入好了。进入泊位后,船只 可只抛一只锚停泊。只要海湾不被坚冰冻结,掉头十分方便。 克尔格伦群岛尚拥有其他峡湾,数以百计。海岸线蜿蜒曲折,北部与西南部之 间一段尤甚,状如贫苦姑娘裙裾的下缘。大小岛屿星罗棋布。土壤为火山成份,由 石英组成,杂以发蓝的石块。夏季来临时,长出碧绿的苔藓,灰白的地衣,各种显 花植物,茁壮刺人的虎耳草。只有一种小灌木可以生长,是一种味道极为苦涩的甘 蓝,恐怕在任何其他国度里都是无法找到的。 这里正是适合巨型企鹅或其它企鹅群栖的地方。无数的企鹅群居住在这一海域。 这种笨拙的水鸟,全身着黄、着白,昂首后仰,其翅膀有如长袍的衣袖,恰似一队 道士,沿海滩鱼贯而行。 补充一句,克尔格伦群岛也为毛皮用海豹、长着长鼻子的海豹和象海豹提供了 大量的栖身之地。捕猎这些两栖动物,收益可观,可以向某些商业部门提供货源, 于是,吸引了大量船只前来。 ① 德索拉西翁:意为荒凉、渺无人烟。 ② 库克(1728—1779):英国航海家。 ① 法寻:水深单位,一法寻约合1.624 米。 ② 一法尺等于325 毫米。 这一天,我正在港口散步,我下榻的旅店的老板上前与我攀谈。他说: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杰奥林先生,你已经开始感到度日如年了吧?” 旅店老板是位美国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已在圣诞—哈尔堡港定居二十多 年。他开的旅店在这港口是独一处。 “阿特金斯大叔,只要你不会感到不快,我会回答你,确实时光漫长啊!” “哪里的话!”这位正直的汉子反驳道,“你会想到,我对这一类的巧妙回答, 已经司空见惯,就像弗兰索瓦角的岩石对大海的汹涌波涛已经习以为常一样!” “而且你也像岩石一样顶得住……” “毫无疑问!你在圣诞—哈尔堡下船,下榻于挂着‘青鹭’招牌的费尼莫尔· 阿特金斯旅店那天,我心里就想:不出一个星期,最多不出半个月,我的客人就会 厌烦,就会后悔涉足克尔格伦群岛了!” “不,阿特金斯大叔,我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从来不后悔!” “这习惯可真好,先生!” “何况,我足迹踏遍整个群岛,观察到了很奇怪的东西,受益匪浅。我穿过了 起伏不平、被泥炭沼分割成一块块的辽阔原野,上面覆盖着坚硬的苔藓;我会带回 奇异的矿物和地质标本。我参加了你们这里的捕捉海豹活动。 我观看了你们这里的企鹅群,看到企鹅与信天翁友好相处。我觉得这很值得观 察。你不时为我做香槟海燕,亲手烹调。胃口不错的时候,这道菜相当鲜美。总之, 我在‘青鹭’旅店受到极好的接待,我对你感激不尽……不过,如果我没有算错的 话,智利的三桅船‘派那斯’号在隆冬季节将我送到圣诞—哈尔堡,已经两个月了 ……” “于是你盼望着,”旅店老板高叫起来,“杰奥林先生,回到你的家乡,那也 是我的家乡;回到康涅狄格州,重见我们的州府哈特福德……” “当然,阿特金斯大叔,因为我在世界各地奔波已经快三年了……早晚有一天, 必须停下来,扎个根……” “对!对!一旦扎下根,”美国人眨着眼睛,对阵道,“最后就会生出枝叶来!” “言之有理,阿特金斯大叔!不过,我家里已经没有人,很可能我家世袭到我 这里就要断后了。我年已40,哪里还会异想天开要长出枝叶呢!我亲爱的老板,你 倒是这样做了。你是一株树,而且是一棵参天大树……” “一棵橡树,甚至可以说是一棵苍翠的橡树,如果你同意的话,杰奥林先生。” “你服从了自然法则,这是对的!可是,既然自然赋予了我们双腿以行走……” “自然也给了我们以坐下的本领呀!”费尼莫尔·阿特金斯善意地大笑着,巧 妙地回答,“所以,我就舒舒服服地坐在圣诞—哈尔堡了。我的老伴贝特西给我生 了十多个儿子。将来,儿子还会给我生孙子。孙男子女欢绕膝前,像小猫崽一样… …” “你永远不再回故乡去了吗?……” “回去干什么呢,杰奥林先生?我能干什么呢?……一贫如洗!……相反,在 这里,在这荒凉群岛上,我却从未有过伤心痛苦的时刻,我和家人可以混个小康生 活。” “这毫无疑问,阿特金斯大叔,我向你祝贺,你很幸福……不过,某一天,一 种欲望潜入你的心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挪窝的欲望吗,杰奥林先生!……算了吧!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是一株橡 树。一株橡树已经深深扎根,直到树干的中段都已埋在克尔格伦群岛的石英之中, 这棵树,你试试挪挪看!” 这位可敬的美国人,完全彻底地适应了这里的一切。群岛变幻无常的气候使他 受到了有力的磨练。听到他讲出这一番话来,让人心里好不痛快!他和他的一家生 活在这里,就像企鹅生活在群栖地一样。母亲是一位勇敢的胖妇人;儿子个个长得 健壮结实,从不知道咽喉炎、胃扩张为何物。旅店生意兴隆。“青鹭”顾客为数不 少,凡在克尔格伦群岛中途停泊的船只、捕鲸船及其他人等,均前来光顾。旅店为 他们提供羊脂、油脂、沥青、大麦粉①、调料、糖、茶、罐头、威士忌、杜松子酒、 葡萄烧酒等。你想在圣诞—哈尔堡找到第二家旅店,只能是枉费心机。说到费尼莫 尔·阿特金斯的儿子们,他们有的是木匠,有的是帆篷工,有的是渔民。暖季来到 的时候,他们在动物经过的各处深海,捕捉两栖动物。他们都是勇敢正直的人,直 截了当地说吧,他们乖乖地服从了命运的安排…… “总而言之,阿特金斯大叔,”我对他说道,“我能来到克尔格伦群岛,非常 幸运。我会带着美好的回忆离开这里……不过,能踏上归途,我是不会不高兴的… …” “好啦,杰奥林先生,耐心一些吧!”这位哲学家对我说道,“永远不要盼望 或加速分别时刻的到来。再说,不要忘记,好天气不久就会回来啦…… 再过五六个星期……” “可是直到目前,”我高声喊叫起来,“高山和平原,岩石和海滩,都还覆盖 着厚厚的积雪,太阳甚至无力驱散地平线上的薄雾……” “此话差矣,杰奥林先生!白色的衬衣下,已经可以看到嫩绿的野草往外钻啦! ……你仔细瞧瞧……” “让我仔细看看,果然如此!……咱们说句真心话,阿特金斯,你敢断定,这 八月份,冰块还不会淤塞你们这里的港湾么?这里的八月,相当于我们北半球的二 月……” “肯定是这样,杰奥林先生,不过,我再对你说一遍,要耐心!今年冬季很暖 和……船只很快就会在东方或西方的海面上出现。因为渔汛旺季即将来临。” “苍天在上,但愿老天听见你的话,阿特金斯大叔。但愿上苍能顺利引来双桅 纵帆船‘哈勒布雷纳’号,这艘船大概很快就要到了!……” “兰·盖伊船长,”旅店老板辩解道,“虽说是英国人,却是位心地高尚的海 员。——到处都有好人哪!——他在‘青鹭’补充给养。” “你认为‘哈勒布雷纳’号……” “一周之内肯定在弗兰索瓦角附近出现,杰奥林先生。否则,就是兰·盖伊船 长不在了。如果兰·盖伊船长不在了,那就可能是‘哈勒布雷纳’号在克尔格伦群 岛与好望角之间沉没了!” 说到这里,费尼莫尔·阿特金斯大叔作了一个极为精彩的手势,说明这种可能 性是根本不存在的。然后,他离开我走了。 我热切地希望旅店老板的预言尽快变成现实,我真的觉得度日如年了。 ① 酿造啤酒用。 照他说来,暖季的迹象已经显露出来——所谓“暖”,当然是对这一海域而言。 虽然这座主要岛屿的地理位置在纬度上与欧洲的巴黎、加拿大的魁北克相差无几, 然而,这是在南半球。尽人皆知,由于地球的轨道是椭圆的,太阳占据一个辐射源, 南半球冬季比北半球更加寒冷,夏季则比北半球更加炎热。可以确信无疑的是,由 于暴风雪的缘故,克尔格伦群岛的严冬季节是极为可怕的,海洋冰封数月,虽然气 温并不特别低——平均气温冬季为摄氏二度,夏季为摄氏七度,与福克兰群岛或合 恩角情形差不多。 毋庸赘言,冬季严寒阶段,在圣诞—哈尔堡和其他港口,再没有一艘船只前来 停靠。在我说的这个时节,船只仍很稀少。至于帆船,由于担心被坚冰封锁航道, 都到南美州智利西海岸或非洲去寻找港口,最常见的情形是到好望角的开普敦去。 几艘小艇,有的被形成固体的海水封住,有的侧倾在海滩上,直到桅冠都覆盖着冰 霜。这就是圣诞—哈尔堡海面展现在我眼前的全部景象。 克尔格伦群岛虽然温差不大,气候却潮湿而寒冷。群岛经常遭受北风或西风的 猛烈袭击,并夹杂着冰雹和暴雨,尤以西部为甚。靠近东部,虽然阳光被云雾半遮 半掩,天空却比较晴朗。这一侧,圆形山顶上的雪线保持在海平面以上五十杜瓦兹 ①处。 我在克尔格伦群岛熬过了两个月之后,单等时机到来,好乘坐双桅纵帆船“哈 勒布雷纳”号踏上归途。热情洋溢的旅店老板从人员平易近人和航海技术两方面, 在我面前对这艘船赞不绝口。 “你绝对找不到更好的船!”他从早到晚反复对我这么说,“在英国从事远洋 航行的船长中,无论从勇敢无畏上,还是职业技能上,都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我的 朋友兰·盖伊!……若是他更善谈一些,感情更外露一些,那他简直就是十全十美 的人了!” 我决定遵照阿特金斯大叔的嘱咐,一等到这艘双桅船在圣诞—哈尔堡停泊,就 去预订船座。停泊六七天以后,船只就要继续航行,向特里斯坦达库尼亚群岛驶去, 到那里装载锡矿石和铜矿石。 我的计划是在特里斯坦达库尼亚岛上度过暖季的几个星期。然后我打算从那里 动身返回康涅狄格州。我没有忘记在人为的预计中为偶然留下余地。 正如埃德加·爱伦·波所说的那样,“时时将无法预见的、意料之外的、无法 想象的因素打算进去”,才是明智的,“侧面的、无关紧要的、偶然的、意外的事 实,值得给予极大的考虑余地,偶然性应该不断地成为严格计算的材料”。 我之所以引用我们这位伟大的美国作家的话,这是因为,虽然我本人是实用头 脑,性格严肃认真,天生缺乏想象能力,但我仍然对这位描述人类奇特行为的天才 诗人赞赏备至。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谈谈“哈勒布雷纳”号,或更确切地说,是我在圣诞— 哈尔堡可能会有哪些登船机会。在这个问题上,我无需担心会感到沮丧、失望。那 时节,克尔格伦群岛每年有大量船只来到——至少五百艘。捕捉鲸类成效卓著,人 们推断说,一只象海豹可以提供一吨油,即等于一千只企鹅的产油量。而最近几年, 在这个群岛靠岸的船只已经只有十几艘了,大肆滥捕已使鲸鱼头数大大减少。事实 正是如此。 ① 杜瓦兹为法国旧长度单位,约合1.949 米。 所以,即使“哈勒布雷纳”号失约,兰·盖伊船长不来与他的朋友阿特金斯握 手言欢,也丝毫不用担心。我会很容易找到机会离开圣诞—哈尔堡。 每天,我在港口附近散步。太阳开始有点力气了。岩石、山中平台或火山岩柱, 渐渐脱去雪白的冬装。与玄武岩断崖成垂直方向的海滩上,长出了一簇簇酒红色的 苔藓。洋面上,50 码到60 码长的海带,蜿蜒起伏,随风飘荡,犹如丝带。平原 上,靠近海湾深处,几株禾本科植物羞涩地抬起头来,其中有显花植物里拉,原生 安第斯山脉;其次是火地岛大地植物区系的禾本科植物;也有本地土壤生长的唯一 小灌木,前面我已经谈过,是一种巨型甘蓝,因具有抗坏血病的功能而成为珍品。 至于陆地哺乳类动物——水生哺乳类在这一海域比比皆是——迄今为止,我还 从未遇到,两栖类或爬行动物也没有见到。只有几种昆虫——蝴蝶或其他昆虫—— 又没有翅膀。如果有翅膀,恐怕还未来得及使用,就会被强大的气流卷到波涛滚滚 的洋面上去了。 有一两次,我乘坐过坚固的小艇。渔民们驾驶着这种小艇,迎风破浪前进。阵 阵海风拍打着克尔格伦群岛的岩石,如投石器一般轰然作响。甚至可以尝试乘坐这 种船只远涉重洋到开普敦去。如果肯多花时间,说不定能够抵达那个海港。请诸位 放心,我是绝对不想这样离开圣诞—哈尔堡的……不! 我正在等待着双桅船“哈勒布雷纳”号。“哈勒布雷纳”号是不会姗姗来迟的。 漫游过程中,我的足迹遍及各个海湾。我很惊异地发现,海岸各处景色不同。 这饱经沧桑的海岸,这奇特的不可思议的骨架,完全为火山构造,它刺破雪白的冬 季裹尸布,露出骨骼上发蓝的四肢…… 我的旅店老板,安居于圣诞—哈尔堡家中,对自己的生活可谓心满意足。 虽然他给我出了明智的主意,有时我仍然心急如焚!这说明,在这世界上,由 于生活的实践而成为哲学家的人,仍然寥寥无几。在费尼莫尔·阿特金斯身上,肌 肉系统远比神经系统发达,可能他拥有的本能,更胜过智慧。这些人对逆境斗争能 力更强,归根结底,很可能他们在人世间遇到幸运的机会就更大。 “‘哈勒布雷纳’号呢?……”我每天早上这样问。 “‘哈勒布雷纳’号吗,杰奥林先生?”旅店老板以肯定的语气回答我说, “肯定今天就到。今天不到,明天肯定到!……肯定有那么一个头一天,是不是? 到了第二天,兰·盖伊船长的国籍旗在圣诞—哈尔堡自由港上空迎风招展!” 当然,为了扩大视野,只要爬上特布尔山就可以了。登上海拔1200 法尺高处, 可远眺至三十四到三十五海里开外的地方。甚至透过薄雾,说不定还能提前二十四 小时遥望到双桅船?然而从山坡直到峰顶,仍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仿佛穿着臃 肿的冬装。恐怕只有疯子才会想到攀登上山吧! 有时我在海滩上奔跑,吓得许多两栖动物仓皇而逃,跃入初融的海水之中。企 鹅则笨重而无动于衷。当我走近时,依然巍然不动。如果它们不是那等愚蠢的模样, 倒真想和它们攀谈一番,当然只能使用它们那种高声聒噪、震耳欲聋的语言了!而 黑色的海燕,黑白两色的剪水鹱,燕鸥和海番鸭,全都振翅飞逃了。 一天,我有机会观看了一只信天翁起飞。企鹅们用自己最精彩的聒噪为它送行 ——有如一位即将远行的朋友,可能离开它们一去而不复返。信天翁这种强有力的 飞鸟可以一口气飞行二百里①,不事休息。速度亦极快,可在几小时内穿越遥远的 空间。我有机会观看了一只信天翁起飞。 这只信天翁,立于圣诞—哈尔堡海湾尽头一座高高的山岩上,巍然不动,注视 着大海。浊浪拍岸,有力地撞击在礁石上,碎成千万朵浪花。 蓦地,大鸟展翅高翔,脚爪收拢,头部用力前伸,有如船头的斜桅托板。 它发出尖声鸣叫,转眼之间,在高空中变成了一个黑点,消逝在南天的雾障之 后了。 ① 法国古里,一里约等于四公里。下同。 -------- 泉石书库